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三明 |
3 | 熹宗皇帝 |
4 | 天啓元年春二月,辽阳有数日并出。闰月,孙如游罢。 |
5 | 如游入阁,言者诋其不由廷推,交章论列。如游亦屡乞去,帝辄慰留。至是,疏十四上,乃许之。。三月,我 |
6 | 大清兵取渖阳,辽阳经畧袁应泰、巡按御史张铨等死之。 |
7 | 应泰议:三路出师复清河,抚顺未行,我大清兵已薄渖阳,縂兵贺世贤等婴城固守,大军奋勇纵击,城外兵七万人皆溃,世贤战死城遂㧞,总兵陈䇿,李秉诚等闻警赴援。 |
8 | 大兵分路击败之䇿,死焉。秉诚等遁去, |
9 | 大兵乘胜直趋辽阳,应泰撤奉集、威宁诸军,并力守御,引水注壕沿壕,列火器兵环四面。 |
10 | 大兵掘城西闸以泄壕水,分兵塞城东水口,击败诸将,遂渡壕薄城。应泰与铨等分陴固守我。 |
11 | 大清左四旗兵先登城,城中拒战达旦,守城官牛维曜、髙出等俱缒城遁,城中大乱,翌旦,右四旗兵亦登城,应泰居城北镇逺楼,知事不济,太息,谓铨曰:「吾当死于此!公无城守责,宜急去,退保河西,图后举,铨不可应」。泰遂佩剑印自经死,铨被执,谕之降,不屈。令还署,北向拜阙,遥辞父母,乃缢死我。 |
12 | 大清命礼葬之,辽阳既下,辽东之三河等五十寨及河东大小七十馀城,皆望风降。夏五月壬申朔,日食。 |
13 | 以王化贞巡抚广宁,化贞前以叅议分守广宁,颇得西部心。及辽、渖继失,廷议推化贞为巡抚。时广宁止孱卒千馀,化贞招集散亡,复得万人,激厉士民,联络西部,人心稍定。然化贞素无大略,不习兵事,欲恃西部为援,遂以登、莱、天津兵可不设,诸镇入卫兵可止。时谓其才可倚议,悉従之。 |
14 | 立皇后张氏 |
15 | 太监魏忠贤矫诏杀司礼太监王安忠。贤与客氏忌安持正,嗾给事中霍维华劾之,矫㫖充南海子,浄军絶食三日不死,遂扑杀之。客氏淫而狠,忠贤不知书,颇强记猜忍,隂毒好谀,帝深信之,两人愈相结,用司礼监王体乾及李永贞、石元雅、涂文辅等为腹心,凡章奏,永贞等先閲视钤识,窽要白忠贤议可否,然后行。 |
16 | 六月,起熊廷弼经略辽东,以张鹤鸣为兵部尚书。初,廷弼虽罢,帝念其守辽功,仍议起用。及渖阳、辽阳继失,京师大震。刘一燝曰:「使廷弼在,当不至此」。帝乃贬冯三元等,而削姚宗文籍,召廷弼于家。廷弼至,建三方布,置策广宁,用马步兵列垒三岔河。上天津、登、莱各置舟师,设登莱巡抚如天津,而山海特设经略节制三方,以一事权,遂命廷弼驻山海闗,经略军务,赐尚方剑及行四宴之郊外,命文武大臣陪饯,异数也。先是,王化贞部署诸将,沿河设六营,营置叅将、守备、分守诸要害,议已上,廷弼谓:「今日但当固守广宁,不宜分兵防河,兵分则力弱,倘一营不支,则诸营皆溃,又焉能守?」化贞议遂不行,愠甚,尽委军事于廷弼,廷弼请申谕化贞,不得籍口节制,坐失机宜,由是经抚不和。廷弼又言:「三方建置,须联络朝鲜,与登、莱声息相通,乞给臣空名札付百道,募山东矿徒,有能结聚五百人以上者,即署守备都司,如此,则一二万劲兵可立致」。帝即従之。未几我? |
17 | 大清、镇江守将陈良策潜通于毛文龙,文龙遂引兵取其城,王化贞遽以大㨗奏举,朝皆喜,亟命发天津、登莱水师二万援文龙,化贞督广宁军四万进据河上,合诸蒙古军乘机进取。廷弼遗书中朝言兵力未集,文龙发之太早,乱三方并进之谋,误属国联络之算。时朝士方以镇江为竒㨗,闻廷弼言多不服,而化贞再疏请出师,且言势在必克,兵部尚书张鹤鸣深以为然,奏言时不可失,请令廷弼进驻广宁,蓟辽总督王象乾移镇山海,化贞即渡河进师,廷弼不得已出闗,次右屯,化贞无功而还。 |
18 | 秋九月,𦵏庆陵,諡曰贞皇帝,庙号光宗。 |
19 | 四川永宁,土司奢崇明反。 |
20 | 永宁奢氏,自洪武后世为宣抚司,传至奢崇周无子,崇明以疎属袭外恭,内隂鸷,其子寅尤骁桀好乱,时朝廷方遣官募川兵援辽,崇明父子请行,先遣土目樊龙、张彤等领兵诣重庆,巡抚徐可求议汰其老弱,龙等遂反,杀可求及道府总兵官二十馀人,据重庆,分兵攻合江、纳溪,破泸州,陷遵义、兴文知县张振徳死之。崇明统所部与徼外杂蛮凡数万,播州遗孽及诸亡命,奸人蠭起附之,全蜀震动,乃进围城都,伪号大梁,设丞相以下官,左布政使朱爕元,将入觐,蜀王以乱留治军事,爕元急趣近道兵赴援,偕右布政使周著、按察使林宰等分陴固守,贼攻城急,四靣立望楼,髙与城齐,又潜纳其党城中为内应,爕元捕获之,斩二百馀人,又命死士突出,斩三贼帅,焚其楼,贼少慑,已而援兵渐集,石砫女土官秦良玉先遣其弟民屏发兵四千,倍道潜度重庆,自统精兵鼓行而西,复新都,他路援兵亦连胜贼,然贼亦日益增,相持百馀日,㑹贼将罗乾象遣人输欵,愿杀贼自效,爕元许之,令诱崇明至城下,伏起,崇明跳免,乾象即于是夜縦火焚营,贼兵乱,崇明父子仓皇走泸州,乾象以衆来归,成都围解,爕元亦已授四川巡抚,帅师追崇明,乘势复州,县卫所四十馀,惟樊龙扼重庆不下,爕元督良王等夺二郎闗,据其险佛图闗,亦为总兵杜文焕所破,诸将廹重庆而军,城中乏食,爕元以计擒樊龙,杀之,张彤亦为乱兵所戮,遂复重庆,泸州寻亦复。 |
21 | 冬十二月,罢吏部尚书周嘉谟。神宗末,齐、楚、浙三党为政黜陟之权,吏部不能举。及嘉谟为尚书,大起废籍,向称三党之魁者,渐自引去。恶霍维华倾狡,出之外。魏忠贤怒,嗾给事中孙杰劾嘉谟受刘一燝属,为王安报仇嘉谟,遂罢归。二年春正月,我 |
22 | 大清兵取西平堡,王化贞弃广宁,与熊廷弼走入闗。先是,化贞凡五出师,輙引还。廷弼乞𠡠化贞,慎重举止,化贞上言:「臣愿领兵六万,一举荡平。时叶向高当国化贞座主也,颇右之,廷臣惟少卿何乔逺、御史江秉谦周宗建等与廷弼合,馀皆右化贞,令母受廷弼节制,廷弼抗疏言:「臣以东西南北所欲杀之人,适遘事机难处之㑹,诸臣能为封疆容则容之,不能为门户容则去之,何必内借阁部,外借抚道以相困?又言经抚不和,恃有言官言官交攻,恃有枢部,枢部佐鬬恃有阁,臣今无望矣。帝令羣臣议两人去留,时中外俱知经抚不和,必误封疆大事,而张鹤鸣笃信化贞,请撤廷弼他用,帝不従,责再议,议未上,而我大清兵已西渡辽河,攻西平堡,招副将罗一贯降,不従,布梯楯进攻,克之,一贯死,㑹化贞遣游击孙得功、叅将祖大夀,合总兵祁秉忠赴援,廷弼亦檄总兵刘渠㑹师前进与。 |
23 | 大清兵遇,乘机急战。 |
24 | 大兵飞驰突入,奋射冲击,得功遽奔呼曰:「兵败矣!」诸军皆走。 |
25 | 大兵追击至平阳桥,祁、秉忠及副将刘徴、叅将黑云龙等皆死之,全军尽没,大夀走觉华岛,得功请降。得功素为化贞心腹,及是,欲生縳化贞,以为功时。 |
26 | 大清兵顿沙岭,未进,得功扬言兵已薄城,居民惊窜,叅政高邦伍禁之不能止,化贞方阖署理军书,不知也,叅将江朝栋排闼入,大呼曰:「事急矣!请公速去!」化贞莫知所为,朝栋掖之出上马,仆二人徒歩従,遂弃广宁,踉跄西走。先是,廷弼已离右屯,次阊阳驿,闻败,叅议邢慎言请驰救,为佥事韩初命所阻,遂退还。及是,与化贞遇大凌河,化贞哭廷弼,微笑曰:「六万衆一举荡平,竟如何?」化贞惭,议守宁逺及前屯,廷弼曰:「已晚,惟䕶难民入闗可耳」。乃以己所将五千人授化贞为殿,尽焚积聚,与副使髙出、胡嘉栋等先后入闗,独邦佐留松山自经死,我 |
27 | 大清兵入广宁,凡四十馀城,皆下,遂进克义州而还,败闻至京师,鹤鸣惧罪,因自请视师。给事中侯震𤾉少卿冯従吾董应举何乔逺请并逮廷弼、化贞以伸国法。狱具,二人并论死,鹤鸣寻亦罢归。 |
28 | 二月,贵州水西土目安邦彦反。邦彦水西宣慰使安尧臣族子。尧臣死,子位㓜位,母奢社辉摄事社。辉奢,崇明女弟也,常与崇明子寅争地相仇,而邦彦素怀异志,与崇明合。及崇明反,或传其已陷成都,邦彦遂挟位以叛,为崇明声援,自称罗甸大王,率兵首袭毕节,陷之,诸部头目蠭起为助,乃分兵西破安顺、沾益东下瓮安偏桥、。而邦彦自统水西军渡陆广河,直趋贵阳。当是时,永宁未平,水西复起,贵阳城中藩臬守令咸入觐。巡抚李橒方受代,闻变,与巡按御史史永安、提学佥事刘锡元悉力拒守,贼攻不能克,则沿岩置栅,㫁城中出入。镇将张永芳率兵二万赴援,隔龙里不得进。诸将马一龙白身强皆战殁,外援遂絶。贼攻城益急,城中粮尽,人相食,而死,守不遗馀力。中朝方亟,辽事不能顾。久之,新抚王三善始分兵三道进夺龙里城,击杀安邦俊,邦彦骇走,遂乘胜抵贵阳城下,先以五骑传呼曰:「新抚至矣!」举城欢呼更生。贵阳被围十馀月,城中户十馀万,至是仅存二百人,而孤城卒全,皆橒及永安、锡元功也。时议与朱爕元之守成都,并称焉。 |
29 | 以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承宗以知兵名广宁,既失东,事益急,遂进大学士,又从御史左光斗请,命承宗以阁臣理兵部,承宗疏言:「迩年兵多不练,饷多不核,以将用兵而以文官招练,以将临阵而以文官指发,以将备邉而日增,置文官于幕,以邉任经抚而日问战守于朝,此极弊也。今当重将权,择沉雄有气略者,授之节钺,如唐任李郭,自辟置偏禆以下,邉事小胜小败,皆不必问,要使守闗无阑入,而徐为开复计」。因列上抚西部、恤辽民、减京军、増永平大将、修蓟镇亭障、开京东屯田数事,帝嘉纳焉。 |
30 | 三月,刘一燝罢。 |
31 | 先是,言官交章论沈㴶,㴶疑一燝主之,与魏忠贤比而齮一燝。及周嘉谟罢,一燝屡疏乞休,许之。叶向高言:「客氏既出,复入一燝顾命大臣,乃不得比保姆,致使人揣摩于奥□不可知之地,其渐当防」。不纳。 |
32 | 举内操。 |
33 | 魏忠贤劝帝选武阉鍊火器,又日引帝为倡优声伎、狗马射猎,给事中惠世扬、周朝瑞、御史江秉谦等劾沈㴶交通阉人,弄兵大内,中㫖切责侯震𤾉、黄尊素等先后疏谏,皆不聴夏四月,礼部尚书孙慎行追论前辅方从哲进红丸罪,慎行召为礼部尚书,既至,即追劾李可灼进红丸事,斥从哲为弑逆从哲久居京师,近习多为之地,慎行疏上,帝以旧辅素慎,事系传闻,下廷臣集议,都御史邹元标主慎行,疏従,哲奏辨,自请削官阶,投四裔,帝慰谕之。给事中魏大中以九卿议久稽趣之,时议者一百十有馀人,纷纷俱欲罪从哲,独刑部尚书黄克纉及给事中汪庆百等数人右之,希内廷意也。于是大学士韩爌述进药始末,尚书张问达等合奏言:「慎行论可灼进红丸事,可灼先见内阁,臣等初未知,及先帝召见乾清宫,辅臣与臣等言,俱慎重未敢决。及宣臣等入宫,先帝问可灼安在?可灼至,进红丸,少顷,复进一丸,先帝服药㣲汗,身温热就寝,臣等所共闻见辅臣视皇考疾急廹仓皇弑逆二字何忍言?但可灼非医官,且非知医知脉者以药尝试先帝龙驭即上升,非但从哲未能止,臣等亦未能止,均有罪焉,乃従哲反赉可灼及御史王安舜有言,先止罚俸,继令养疾,失之太轻,何以慰皇考服中外?冝如従哲,请削其官阶,为法任咎。至可灼,罪不容诛,而崔文升当皇考哀感时妄进大黄凉药,罪又在可灼上法,皆宜显戮,以泄公愤。议上,可灼遣戍,文升放南京,而従哲不罪。未几,慎行引疾去。 |
34 | 大雨雹 |
35 | 御史周宗建谓隂盛阳衰之徴,疏陈四事:一攻大学士沈漼,一请寛建言废黜诸臣:一言熊廷弼已有成狱,不当因此罗织,朝士,一专诋魏忠贤,言忠贤目不识丁,隂贼险狠,陛下用人行政,一切堕于其术,恐离间之渐,将起于蝇营,谗构之衅,必生于长舌,忠贤见疏恨刺骨。 |
36 | 五月,有星随日昼见。 |
37 | 山东白莲贼徐鸿儒作乱。初,蓟州人王森得妖狐异香倡白莲教,自称闻香教主,其徒有大小传头及㑹主诸号,蔓延畿辅、山东、山西、河南及陜西四川,后森为有司所摄,毙于狱,其子好贤及钜野、徐鸿儒、武邑、于宏志軰踵其教,徒党益衆。至是,好贤见辽东尽失,四方奸民思逞,与鸿儒等约是年中秋并进兵,㑹谋泄,鸿儒遂先期反,自号中兴福烈帝,称大成兴胜元年,用红巾为识,遂陷郓城,俄复陷邹、滕、峄三县,邹县五经博士孟承光,被执不屈死。滕县知县姬文允视事甫三日,城破,登堂自经死,时承平久,郡县无守备,山东故不置重兵,巡抚赵彦练民兵,増诸要地,请留京操班军及广东援辽军,以备征调,荐起故大同总兵官杨肇基统山东军讨贼,贼乘肇基未至,袭兖州,为滋阳知县杨炳及都司杨国栋所败,已而犯夏镇、韩庄,刼掠漕艘,官军连破之,运道始通。贼又攻曲阜,知县孔闻礼率民兵拒守,贼不能克,引去。时贼精鋭聚邹、滕间,彦欲攻邹县,副使徐従治曰:「攻邹、滕难下,不如𢷬其中坚,两城可图也」。彦乃与肇基令游兵缀贼邹城,而以大军击贼精鋭,蹙而殪之峄山,遂围邹。大小数十战,城未下,乃令天津佥事来斯行。及国栋乘间复滕县,国栋又大破贼沙河,乃筑长围困之。贼食尽,其党皆出降,鸿儒单骑走,擒之,送京师,磔于市。鸿儒临刑叹曰:「我与王好贤父子经营二十年,徒党不下二百万,事不成天也!」鸿儒举事凡七月而灭。 |
38 | 六月,以毛文龙为平辽总兵官。先是,文龙袭取镇江,报廵抚王化贞,而不及经略熊廷弼,两人隙始开用事者方主化贞,遂授文龙副总兵,累加左都督。至是,挂将军印,赐尚方剑,设军镇皮岛如内地。 |
39 | 秋七月,沈㴶罢。 |
40 | 刑部尚书王纪再疏劾㴶,比之蔡京,㴶亦劾纪庇熊廷弼狱。诏两解之,未㡬,纪削籍去。叶向高言:「纪㴶交攻,俱失大臣体,独斥纪如公论何?」㴶不自安,乃引去。。 |
41 | 八月,以孙承宗经略蓟辽。初,广寜既失,关外五城七十二堡,悉为喀尔沁诸部所据,声言助边,实懐窥伺,经略王在晋,与蓟辽总督王象乾请给月粮,嵗费百万,又请筑重关于八里铺,设守兵四万人,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以为非策,白之叶向高向高不能决,承宗请身徃定之,乃驰诣关门相度,还奏筑重城,不若筑寜逺要害,与觉华岛相掎角,因言在晋不足任,自请督师,帝许之,赐尚方剑,御门临遣,以宠其行。承宗既至关,定军制,申明职守,以马世龙,为总兵官,令游击祖大寿等守觉华岛,副将赵率教守前屯,前后筑城堡数十,练兵十一万,造铠仗数百万,开屯田五千顷㑹我。 |
42 | 大清兵不深入,而承宗防守严,亦不致败衂,军声颇振。 |
43 | 九月,増田赋。 |
44 | 时増州县兵计亩加饷,从御史冯英请也。封弟由检为信王 |
45 | 冬十月,左都御史邹元标、副都御史冯从吾罢。初,神宗时,元标从吾以建言削籍,里居讲学垂数十年。泰昌初,两人始召用。已而同官都察院乃共建首善书院于京师,朝暇与同志高攀龙等讲学其中,名望日重,而诸不附东林者咸忌之。㑹明年当京察,给事中朱童蒙、郭允厚郭兴治虑为元标所黜,童蒙乃首劾之,以讲学为门户。元标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复继劾,语尤妄诞,而魏忠贤方窃政,传㫖谓宋室之亡,由于讲学,将加严谴,从吾言宋之不竞,以禁讲学,故非以讲学故也。叶向高亦力为解,且乞同去,乃得温㫖。而兴治复力攻比元标于山东妖贼,元标、从吾遂并引归。先是,书院方建,御史黄尊素谓元标曰:「都门非讲学地,徐文贞已丛议于前矣」。元标不能用,及是,尊素言果騐。 |
46 | 三年春正月,以顾秉谦、朱延禧、朱国桢、魏广㣲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
47 | 廷推阁臣,首列孙慎行、盛以宏皆不用。时魏忠贤用事,谋结外廷诸臣,秉谦、广微率先谄附,遂援二人入阁。 |
48 | 红毛夷据澎湖。神宗末,红毛夷侵夺台湾地,筑室耕田乆,留不去。后又出据澎湖,犯漳州海澄,已复入厦门,官军御却之,仍筑城澎湖以居。已而廵抚南居益请于朝,发兵出击,迄数月,番人始扬帆去,而渠帅高文律十二人据高楼自守,诸将破擒之,澎湖之警始熄,其据台湾者自若也。遣中官刺边事。 |
49 | 帝好察边情,常遣中官诣关门,具事状奏报,名曰「较事」。及魏忠贤窃柄,遣其党刘朝等四十五人賫甲仗、弓矢、白金、文绮,先后至山海关,颁赉将士,实觇军也。孙承宗疏言中使观兵,自古有戒」。帝不省。 |
50 | 三月,太白昼见。 |
51 | 夏四月,朱国祚罢。 |
52 | 国祚在阁,素行清慎,事持大体,及是十三疏乞休,遂许之。未㡬,史继偕亦致仕。五月,四川总督朱燮元克永寜,奢崇明走龙场。 |
53 | 先是,川兵既克重庆,贵州兵亦复遵义,已而遵义再为贼所䧟,推官冯鳯雏被杀,朝议加燮元兵部侍,即为四川总督讨贼。至是燮元谋直取永寜,集将佐曰:「我乆不得志于贼者,我以分贼以合也」。乃尽撤诸军㑹长寜,,连破贼砦,与秦良玉合兵搏战,贼大败,遂入青岗坪,抵城下,㧞之,降贼二万,副总兵秦衍祚等亦克遵义,崇明父子逃入旧兰州城,。寻为恭将罗乾象所攻,克贼势益蹙,乃率馀衆走水西龙场借兵安邦彦,邦彦遣二军窥遵义、永寜,燮元败走之。诸将乘胜鏖入龙场,生擒崇明妻安氏及其弟崇辉,斩获万计,崇明父子窜深箐得免。时燮元以永寜既㧞,蜀中已靖,遂不穷追,而贵州廵抚王三善以崇明窜入水西,㑹师六万进讨,屡战皆㨗,遂渡渭河,直抵大方,入居安位第,位与其母社辉走火灼,。安邦彦匿织金,。皆不敢出。三善既连破贼,有轻敌心,谓贼不足平,驻大方乆之,㑹粮尽,不得已退师,乃焚大方庐舎而东,。贼蹑之,副总兵秦民屏、参将王建中战殁,三善遂为降贼陈其愚所害。于是贼势复张。 |
54 | 客氏、魏忠贤杀光宗,选侍赵氏、幽裕妃张氏于别宫,杀之。 |
55 | 客魏肆恶,虑妃嫔白其罪,矫㫖赐赵选侍自尽,幽裕妃别宫,絶其饮食,天雨,妃匍匐承檐溜饮之而死。皇后数于帝前刺客魏过失,是年后有娠,客氏以计堕之帝,用此乏嗣,又以帝郊祀日,掩杀帝所宠冯贵人,左右无敢言者。范慧妃以谗失宠,李成妃为之乞怜,客、魏知之,亦幽成妃别宫,妃预储食物檐瓦间,半月不死,斥为宫人。 |
56 | 冬十月,以赵南星为吏部尚书。 |
57 | 先是,南星为左都御史,与吏部尚书张问达掌京察,黜去亓诗教、赵兴邦等,天下快之。至是,问逹罢,南星代为吏部,鋭意澄清,独行已志政府及中贵惮其刚严,不敢有所干请。魏忠贤雅慕南星名,遣其甥傅应星谒见,拒不纳。大学士魏广㣲南星犮,允贞子也,素以通家子畜之,广㣲入内阁,三至南星门,谢弗见,又尝叹曰:「见泉无子」,见泉,允贞别号也,广㣲恨次骨,与忠贤比而齕南星。然是时东林势盛,叶向高、韩爌方辅政,南星掌铨李腾芳、陈于廷佐之高攀龙、杨涟、左光斗、秉宪、魏大中、袁化中、长科道郑三俊。李邦华、孙居相、饶伸、王之寀辈,悉居卿贰而即官。邹维琏、夏嘉遇张光前、、程国祥、、刘廷諌、等,亦皆民誉,衆正盈朝,激扬讽议,忠贤颇惮之,于外事未敢大肆。 |
58 | 十二月,地震。 |
59 | 两京、鳯阳蘓、松、淮、扬、泗、滁同日俱震,魏忠贤提督东厰。 |
60 | 初,神宗末,刑罚弛纵,而厰卫缉捕亦渐稀,简诏狱至生青草。及是,忠贤以司礼秉笔领东厰事,车马仪卫僭拟乘舆,已而任用田尔耕掌卫事。许显纯为镇抚理刑,罗织无遗,鍜鍊残酷,厰卫之毒,于斯而极。 |
61 | 括天下库藏输京师。 |
62 | 叶向高言:「郡邑库藏已竭,藩库稍馀,今尽括之,猝有乱,将何以应?」不纳。 |
63 | 四年春正月,何宗彦卒。宗彦清修有执神宗末齐党势盛非同类,即排去之,宗彦方摄礼部事,独无所附丽,遂不安其位而去。光宗立,以素望即家起入阁,及是卒官,赠太𫝊。 |
64 | 二月,京师地震。 |
65 | 宫殿动摇有声。帝遂不豫,至三月始愈,地复屡震。夏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中㫖切责涟。 |
66 | 忠贤肆恶日甚,涟抗疏列其大罪二十有四,疏上,忠贤惧甚,求解于韩爌,爌不应,遂趋帝前泣诉,且辞东厰,而客氏从旁为剖析,王体乾等赞之,帝懵然不辨也,遂温谕留忠贤,而于次日下涟疏,严㫖切责。先是,涟疏就欲早朝靣奏,値次日免朝,恐再宿机泄,遂于㑹极门上之,忠贤乃得为计,涟愈愤,拟对仗复劾之,忠贤詗知,遏帝不御朝者三日,及帝出,羣阉数百人衷甲夹陛立勅,左班官不得奏事,涟乃止 |
67 | 秋七月,杖杀工部郎中万燝。自杨涟上书被责,廷臣益愤,交章论忠贤不法。大学士叶向高及礼部尚书翁正春请遣忠贤归私第以塞谤,帝不许。未几,燝疏复至,言:「忠贤尽窃大权,生杀予夺,在其掌握,致内廷外朝止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岂可一日尚留左右?」忠贤得疏大怒。当是时,忠贤方恶廷臣交章劾已无所发,愤思借燝立威乃矫㫖廷杖一百,令羣阉先至燝邸,捽而殴之,比至阙下,气息才属,杖已絶而复苏,羣阉更肆蹴踏,越四日即卒。御史黄尊素上言:「律例非叛逆十恶无死法,今以批肝沥胆之忠臣,竟殒于磨牙砺齿之㐫䜿,千载而下,史笔书之,岂不上累圣徳,乞复其故官,破格赐恤。时禁中方失火,李应升复言部,即之杖血方腥祝融之烈,𦦨旋作天谴甚明,伏冀矜恤」。俱不报。 |
68 | 叶向高罢。 |
69 | 御史林汝翥向高甥也,方廵城,有内二竪争夺人财物闘于涂,汝翥笞之。时万燝甫杖死,魏忠贤矫㫖命杖汝翥如燝,汝翥惧,逃之城外,羣阉疑匿向高第,聚而围之,大肆诟辱,向高上言:「国家二百年来无中使围阁臣第者,臣今不去,何靣目见士大夫?」帝优㫖慰留,尽収回中使,向高以时事不可为,乞归已二十馀疏,至是,请益力,乃命行人䕶归。 |
70 | 河决徐州。 |
71 | 决魁山堤,城中水深丈馀,迁州治于云龙山而治河。事无言及者。封光宗选侍李氏为康妃。 |
72 | 魏忠贤请加选侍封号,帝从之,㫖与前移宫谕相背,时咸谓前谕出自王安,后㫖出自忠贤,故彼此抵牾,帝实不辨也。 |
73 | 冬十月,罢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髙攀龙、御史崔呈秀按淮阳私赃狼籍,比还朝,攀龙循故事考察尽发其贪秽状,南星议戍之,诏革职听勘。呈秀窘,夜走魏忠贤所,叩首涕泣,乞为义子,且言:「不去南星、攀龙等,吾辈未知死所。忠贤大以为然,遂与定谋㑹山西缺廵抚南星,以太常卿谢应祥有清望,前列以请,既得㫖,而御史陈九畴受魏广㣲㫖,言应祥尝知嘉善,魏大中出其门,大中以师故,谋于选郎夏嘉遇而用之狥私,当斥。大中、嘉遇疏辨南星,攀龙极言应祥以人望推举大中,嘉遇无私,九畴妄言不可听。忠贤大怒,矫㫖黜大中、嘉遇,并黜九畴,而责南星等朋谋结党,南星遂引罪去,忠贤复矫㫖切责,放之归。明日,攀龙亦引去。 |
74 | 十一月,削吏部侍郎陈于廷、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籍。 |
75 | 先是,万燝杖死,黄尊素语涟曰:「可以去矣」。涟曰:「苟济国死生以之」。卒不去。至是,廷推吏部尚书,涟注籍不预。于廷等推乔允升冯从吾、汪应蛟上之,中㫖责涟大不敬。又以允升等为赵南星私人,责于廷。光斗与涟朋比,并削籍,而擢徐兆魁吏部侍郎,乔应甲副都御史,王绍徴佥都御史,皆素为南星所摈者也。由是天下大权一归忠贤矣。 |
76 | 韩爌罢。 |
77 | 叶向髙既去,爌为首辅。故事,阁中止首辅秉笔,魏广微欲分爌权,嘱魏忠贤,传㫖谕爌同寅、协恭,而责次辅毋伴食,爌即抗疏乞休,中㫖责爌归非于上,悻悻求去,遂听罢。 |
78 | 十二月,逮内阁中书汪文言下镇抚司狱,文言初以布衣任侠,有智术,神宗末游京师,输赀为监生,用计破齐、楚、浙三党因交结东宫伴读王安与谈当世流品,安悦之。光宗初立,外廷倚刘一燝,而安居中以次行诸善政,文言交关力为多,及魏忠贤杀安文言,亦下吏,得末减,益游公卿间,叶向高用为内阁中书,韩爌、赵南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俱与徃来,㑹给事中阮大铖,与光斗大中有隙,嘱其同官传櫆劾文言与光斗大中交通为奸利,㫖下文言诏狱,叶向高以举用文言引罪求去,忠贤终惮向髙旧臣,不深䆒,而御史黄尊素语镇抚刘侨曰:「文言无足惜,不可使祸延缙。绅侨颔之,狱上,止坐文言廷杖,除名无株及者。方忠贤得櫆疏喜甚,欲藉是罗织东林,而狱遽解,志不得逞,乃以刘侨不任事,削其籍,而用许显纯代,欲再伺衅而动。至是,御史梁梦环知忠贤,恨未已,复劾文言,诏立逮之,下北镇抚司狱,即命显纯鞫治,而大理丞徐大化亦希忠贤指,劾涟、光斗党同伐异,招权纳贿,于是东林之祸遂作。 |
79 | 朱国桢罢。 |
80 | 国桢继韩爌为首辅,魏广㣲视之蔑如,给事中李蕃三疏劾国桢,遂引疾求去,忠贤语其党曰:「此老亦邪人,但不作恶,可令善去」。乃加少傅,遣行人䕶归。五年春正月,复聴勘御史崔呈秀官。 |
81 | 魏忠贤既得呈秀,恨相见晚,遂用为腹心,日与计画,至是,给事中李恒茂为呈秀讼寃,忠贤即以中㫖复其官,寻督三殿工,忠贤以閲工故,日至外朝呈秀,必屏人密语移时。先是,顾秉谦、魏广微以己意㸃缙绅,便览一册,若叶向髙、韩爌、赵南星、髙攀龙、杨涟、左光斗等百馀人,目为邪党,而以黄克纉、王永光、徐大化、贾继春、霍维华等为正人,进之忠贤,俾据是为黜陟。已而王绍微编东林一百八人,系以宋时淮南盗宋江等诸名目为㸃将録,令忠贤按名黜汰,及是,呈秀复进同志诸録,皆东林党人,又进天鉴録,皆不附东林者,由是羣小无不登用,善类为之一空, |
82 | 三月,我 |
83 | 大清建都、渖阳。 |
84 | 先是。 |
85 | 太祖髙皇帝命筑城界藩,营建宫室,寻自界藩迁于萨尔浒,辽阳既克,乃于城东五里筑城,备宫阙之制,建为东。 |
86 | 京至是以渖阳形势之地,复自东京迁都之,是为盛京。 |
87 | 夏四月,太白昼见。 |
88 | 《重修光宗实録》 |
89 | 御史杨维垣首翻「三案,给事中霍维华继之,痛诋刘一燝、韩爌、孙慎行、张问逹、周嘉谟、王之寀、杨涟、左光斗而誉范济世、王志道等请改光宗实録,中旨允之,免李可灼戍,擢济世廵抚志道等京卿。时魏忠贤特恨东林诸人,数论其罪,实于三案及京察封疆,事无与也。羣小欲藉忠贤力为报仇,凡异己者概指为东林党而去之,清流之祸遂不可解。六月,朱延禧罢。 |
90 | 中㫖令阁票,称魏忠贤为元臣,延禧执不可。御史田景新阿忠贤意,攻去之。 |
91 | 逮前副都御史杨涟、佥都御史左光斗、给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太仆少卿周朝瑞、陜西副使顾大章下诏狱,寻毙之,削前吏部尚书赵南星等籍。 |
92 | 先是,谳汪文言狱,词连赵南星、李三才及涟、光斗等二十馀人。许显纯坐涟等以移宫罪徐大化献策于魏,忠贤曰:但坐移宫,则无赃可指,若坐纳杨镐、熊廷弼贿,则封疆事重,杀之更有名。忠贤以为然,乃令显纯复鞫文言五毒备至,使引涟等纳廷弼贿。文言仰天大呼曰:世岂有贪赃杨大洪哉!至死不承」。大洪者,涟别字也。显纯乃手作文言供状,文言复张目谓曰:「尔莫妄书,异时吾当与面质」。显纯遂即日毙之,而具狱词以上涟、光斗各坐二万,大中三千,化中六千,朝瑞一万,大章四万馀,复多所牵引。中㫖涟、光斗六人逮下狱。诏南星、三才等俱削籍,下所在抚按追赃。涟、光斗等先后逮至显纯非法,拷掠血肉狼籍,赃不肯承。光斗私计曰:「被杀我有二法:因我不承而酷刑以毙之,一也。夜半令狱卒潜杀之,二也。承则当下法司,庶有见天之日」。诸人然其言,俱自诬服。忠贤乃矫㫖,仍令显纯五日一追比,不下法司,诸人始悔失紏。至七月,涟、光斗、大中同夕为狱卒所毙。又逾月,化中、朝瑞亦毙,惟大章未死。羣小谓诸人潜毙,无以厌人心,乃移付法司定罪,布告天下,仍移镇抚司,大章曰:「吾安可再入此狱!」呼酒与其弟大韶诀,投缳而卒。初,涟等被逮,秘狱中忽生黄芝光彩逺映,及六人毕入,适成六瓣,或以为祥,大章叹曰:芝,瑞物也,而辱于此,吾辈庸有幸乎?」已而果然。时以六人为六君子 |
93 | 秋八月,毁天下书院。 |
94 | 御史张讷上疏力诋邹元标、孙慎行、冯从吾、余懋衡等请毁其讲学书院,于是元标、慎行、从吾懋衡俱削夺东林、关中,江右、徽州及天下一切诸书院皆毁。讷为忠贤鹰犬,最効力,忠贤深徳之,书院既毁,未几,逆祠建矣。 |
95 | 以周如磐、、丁绍轼、黄立极为礼部尚书,冯铨为礼部侍郎,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辅臣缺,诏推老成干济者。礼部尚书周如磐以年老推用侍,即黄立极与忠贤同乡,故援之。熊廷弼之狱,绍轼与铨谋居多,铨资浅年,未及四十。忠贤党李鲁生上言:「成即为老,而非必老乎!」年干乃称济,而即有济于国。铨遂柄用如磐,閲三月即罢归。绍轼未逾年亦卒。 |
96 | 魏广微罢。 |
97 | 初,杨左之狱,广微预谋,吏部尚书崔景荣惧诸人立毙,亟请广微諌止,广微不自安,乃疏言:「涟等在今日,诚为有罪之人,在前日实为卿寺之佐,纵使赃私果真,亦当转付法司,据律论罪,无令镇抚,严刑追比」。疏入,大忤忠贤意,广㣲惧,急出景荣手书自明,忠贤怒已不可解,遂连疏乞归,景荣亦罢。 |
98 | 杀前辽东经畧熊廷弼,传首九边。 |
99 | 先是,法司论廷弼狱,与王化贞俱论死,已而杨、左诸人俱坐赃毙狱,忠贤党门克新、石二畏等趣杀廷弼,及是,遂弃市,传首九边,化贞竟不诛。御史梁梦环谓廷弼侵盗军资十七万,刘徽谓廷弼家资百万,宜籍以佐军,中㫖从之,罄産不足偿,其子兆圭自刎死,姻族家俱破。 |
100 | 冬十月,罢孙承宗以髙第代为经畧。初,忠贤以承宗功髙,欲亲附之,㑹帝遣内官王应坤犒边,赐承宗蟒玉,忠贤即令应坤申意,承宗不与交一言,忠贤大憾。赵南星等被逐,承宗方西巡蓟边,念抗疏,帝弗省,往在讲筵,每奏对间有入,乃请以贺圣寿入朝,面奏机宜,欲因是论其罪,魏广㣲闻之,奔告忠贤曰:「承宗拥重兵,清君侧,公立虀粉矣!」忠贤悸甚,绕御床哭,帝亦心动,令内阁拟㫖,顾秉谦奋笔曰:「无㫖离信地,非祖制,违者法不宥!」夜啓禁门,谕兵部发三道飞骑止之承宗抵通州,闻命而还,忠贤遣人侦之,一襥被置,舆中后车,惟鹿善继而已。忠贤意渐解,而其党李蕃、徐大化等至,诋为王敦、李懐光,承宗遂累疏求罢,不许,㑹马世龙有栁河之败,于是台省交章劾世龙,并及承宗,承宗求去益力,遂许之,以兵部尚书髙第代为经畧,第素恇怯,以闗外必不可守,欲尽撤锦右诸城守御移闗内袁崇焕力争,谓兵法有进无退,锦右动揺,则宁前震惊,闗内亦失保障,第意坚,且欲并撤寕前二城,崇焕曰:「我宁前道也,官此当死,此我必不去,第不能夺」。乃撤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尽驱入闗,委弃米粟十馀万,军民死亡载途,哭声震野,民怨而军益不振。 |
101 | 十二月,榜东林党人姓名示天下。御史卢承钦上言:「东林自顾宪成、李三才、赵南星而外,如王图、髙攀龙等谓之副帅,曹于汴、阳兆京、史记事、魏大中、袁化中谓之先锋,丁元荐、沈正宗、李朴,贺烺谓之敢死军人,孙丕扬、邹元标谓之土木魔神。宜一切榜示海内,俾奸慝无所容」。忠贤大喜,悉刋党人名示天下。 |
102 | 六年春正月,作《三朝要典》。 |
103 | 先是,给事中杨所修请集「梃击」、「红丸、移宫」三案章疏仿《明伦大典》编辑为书,颁示天下,霍维华亦以为言,至是作《三朝要典以顾秉谦、黄立极、冯铨为总裁,施鳯来、杨景辰、孟绍虞、曽楚卿副之极意,诋諆东林,暴扬罪恶,时方重修光宗实録,凡事闗三案命,即据《要典》以改。及书成,忠贤令顾秉谦拟御制序文冠其首,刋布中外。 |
104 | 二月,髙第罢,以王之臣代为经畧,袁崇焕巡抚辽东,先是,我 |
105 | 大清兵围宁逺,髙第与总兵杨麒拥兵不救宁,前参政袁崇焕集将士誓死守,尽焚城外民居,携守具入城,檄前屯及山海闗,凡将士逃至者,悉斩,人心始固,大军戴楯穴城,矢石不能退,崇焕令闽卒罗立,发西洋巨礟,围遂解事闻,擢崇焕佥都御史,削髙第、杨麒职,以之臣代第,以前屯总兵赵率教代麒镇闗门,寻命崇焕巡抚辽东,驻宁逺。 |
106 | 逮前左都御史髙攀龙、吏部员外郎周顺昌、苏松巡抚周起元谕徳缪昌期御史李应㫒、周宗建、黄尊素攀龙自沈于池,顺昌等俱下狱死。攀龙虽削籍,崔呈秀恨不已,亟言于魏忠贤,必欲杀之,顺昌家居魏大中被逮,过吴,顺昌出饯,与同起,卧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旗尉屡趣行,顺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周顺昌邪?」因㦸手呼忠贤名,骂不絶口,旗尉归以告,忠贤大怒。昌期前典湖广乡试程文,论中,引赵髙、仇士良寓规讽,忠贤嗛之。杨涟劾忠贤二十四罪疏,或言昌期代草,而髙、赵诸人去国昌期率送之郊外,执手太息,忠贤益大恨宗建首劾忠贤,目不识丁,应升、尊素皆继涟抗疏力攻忠贤。而尊素尤有智虑,为羣小所深忌。㑹吴中讹言尊素欲效杨一清,诛刘瑾,用苏杭织造,李实为张永,授以秘计,忠贤大惧,遣刺事者至吴凡数辈,侍郎乌程沈演家居,奏记忠贤曰:事有迹矣!于是忠贤益遣使谯诃实知实与前巡抚起元素有隙,,乃索取实空印白疏,令李永贞伪为实,奏诬劾起元为巡抚时乾没帑金十馀万,日与攀龙辈往来讲学,因行居间,窜入顺昌等名,矫㫖并逮之。攀龙闻旗尉将至,谒道南祠为文以告,归与二门生一弟饮后园池上,及暮,书遗表讫,具衣冠自沈于池表云:臣虽削夺,旧为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谨北向叩头,从屈平之,遗则逺近,闻其死,莫不伤之。顺昌故有徳于乡,士民闻其被逮,愤怒号寃开读,日不期而集者数万,咸执香为周,吏部请命,旗尉厉声骂曰:东厰逮人䑕辈敢尔!大呼囚安在,手掷银铛于地,声琅然,衆益愤曰:始吾以为天子命!乃东厰魏太监邪?遂蠭拥上,势如山崩,旗尉东西窜,衆縦横殴击,立毙一人,馀负重伤,逾垣走,巡抚毛一鹭不能发一语,知府冦慎、吴县知县陈文瑞素得民,曲为解谕,衆始散,顺昌乃自诣吏。是日,旗尉往浙江逮尊素者,泊舟胥门外,市人知城中有变,击其舟而沈之旗校泅水以遁,失驾帖不敢往。尊素闻,即囚服,自投诏狱方诸臣之被逮也,顾秉谦忽持正请付法司论罪,忠贤不从,已而昌期先至,慷慨对簿,词气不挠,坐賍三千,备受五毒,不胜刑而毙顺昌、宗建、应升、尊素继至,许显纯各坐赃数千五日一酷掠,顺昌辄大骂忠贤、显纯椎落其齿,顺昌噀血唾,显纯面骂益厉,遂于夜中潜毙之。宗建为显纯酷讯,偃卧不能出声,显纯骂曰:「尚能詈魏公,一丁不识否?」以沙囊偃之而死。尊素知狱,卒将害己,叩首谢君父赋诗一章,时独应升尚在,尊素隔墙呼之曰:「仲达!我先行矣!」遂死。明日,应升亦死。起,元道逺至,则顺昌等已俱毙,显纯酷加榜掠,竟如疏悬,赃十万,罄赀不足,亲故多为破家,及九月,亦毙之狱中,时以顺昌等惨死诏狱,与前杨左诸人先后畧同,遂与髙攀龙并称为「后七君子」,以配杨左等共十有三人为逆阉,时死节之最著者云。夏五月,王恭厰灾。 |
107 | 王恭厰火药局也,是日雷震,火药自焚,地中霹霍声不絶,烟尘障空,白昼晦㝠,军民晕,仆死者无算。六月,地震。 |
108 | 先是,五月,蓟州、密云连震三日。及是京师、天津、宣大、山东、河南皆震。 |
109 | 闰月,建魏忠贤生祠。 |
110 | 浙江巡抚潘汝桢疏请建忠贤生祠于西湖。织造太监李实请令杭州卫百户守祠,诏赐祠额,,勒石记功徳,阁臣撰文书丹,自是诸方效尤,㡬遍天下。蓟辽总督阎鸣泰部内建祠七所,费数十万,其颂忠贤,有「民心依归,即天心向顺」语,开封毁民舍一千馀间,创宫殿九楹,仪如帝者。巡抚朱童䝉建祠绥延,用琉璃瓦,刘诏建祠蓟州,金像玉旒,疏辞揄扬,一如颂圣,称以「尧天舜德,至圣至神」,阁臣輙用骈语,褒答督饷,尚书黄运泰迎忠贤像,五拜五稽首,称九千嵗。都城内外祠宇相望,有建于东华门外者,工部郎中叶宪祖曰:「此天子临辟雍道也,土偶能起立乎?」忠贤闻之,即削其籍。初,汝桢请建祠,巡按御史刘之待㑹稿,迟一日即削籍,而蓟州道胡士容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杞以入祠不拜,皆下狱论死。 |
111 | 冯铨罢。 |
112 | 铨以媚事魏忠贤,登宰辅,素与崔呈秀、䁥呈秀欲入阁,其党孙杰、霍维华嗾职方郎中吴淳夫力攻罢铨,又虑王绍徽为吏部,不肯推呈秀,令御史袁鲸攻罢绍徽,而杰等虑忠贤意变,复以计沮之,自是羣小擕贰。 |
113 | 京师水,江北、山东旱蝗。 |
114 | 秋七月,以施鳯来、张瑞图、李国𣚴俱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
115 | 鳯来素无节概,及在阁,惟以和柔自媚于世瑞,图于诸事务迎合魏忠贤意,忠贤建祠碑文多出其手书。诏㫖褒美忠贤,词极骈丽,皆瑞图笔也。国𣚴去,释褐才十四年,忠贤以同乡故,援之。 |
116 | 九月,我 |
117 | 太宗文皇帝嗣位,以明年为天聪元年。顾秉谦罢。 |
118 | 自秉谦为首辅,凡魏忠贤倾害忠良,皆属其票拟三朝要典之作,秉谦为总裁,是非,舛谬特甚。及是,羣小各有所左,右同党中,日夜交轧,秉谦不自安,遂乞归。 |
119 | 冬十月,进魏忠贤爵上公,从子良卿、宁国公三殿告成。太监李永贞奏魏忠贤功,吏部尚书周应秋亦奏如永贞言,忠贤遂进上公,加恩三等。良卿前已封肃宁伯晋侯,至是复进封公。已而诸边筑隘口成,南京孝陵工竣,甘肃奏㨗,法司捕盗,并言忠贤区画方略,诏书褒美,阁臣皆拟九锡文,半嵗中荫锦衣指挥使十七人、同知三人、佥事一人,擢其族孙希孟、希孔等世袭都督同知,甥傅之琮、冯继先俱都督佥事,章奏无巨细,輙颂忠贤,称厰臣不名,山东奏産麒麟,太学士黄立极等票㫖,言厰臣修徳故仁兽至,其诬罔若此。 |
120 | 七年春正月,以太监崔文升总督漕运河道。文升先侍光宗药,为廷臣所论,已放南京。魏忠贤作三朝要典,遂召还。至是,命兼督河漕。 |
121 | 二月,召王之臣还。 |
122 | 先是,袁崇焕与满桂不协,请移之他镇,乃召桂还,既而廷臣奏留桂崇焕,又与不协,中朝虑偾事,命之臣専督闗内,以闗外属崇焕,画闗而守,至是朝议以二人既不相能,召之臣,还罢经畧,不设,令崇焕尽统闗内外军, |
123 | 勒太康伯张国纪回籍。 |
124 | 国纪,皇后父也。后性严明,见魏忠贤及客氏乱政,数于上前言之,客、魏交恨,一日,帝至后宫,后方读书,帝问何书,对曰:赵髙传也」。帝嘿然而出,忠贤闻之益恨,㑹有张匿名榜于厚载门者,列忠贤反状及其党七十馀人,忠贤疑国纪为之,邵辅忠、孙杰欲因此兴大狱,借国纪以揺中宫,事成则立魏良卿女为后,草一疏,募人上之,诸人虑祸不敢承,顺天府丞刘志选,年老而嗜进无厌,惑家人言,谓已老,必先忠贤死也,竟上之疏中,极论国纪罪,末言毋令人訾及丹山之穴、蓝田之种,葢忠贤尝诬后非国纪女,故云疏上,事叵测,帝无所问,但令国纪自新而已。忠贤意大沮。梁梦环侦知之,复申论志选疏且故,诘丹山、蓝田二语,忠贤将从中究其事,大学士李国𣚴及王体乾交沮之,事乃止,而国纪竟勒归故郡。 |
125 | 三月,遣瑞王常浩及恵王常润、桂王常瀛之藩。三王皆帝叔父,魏忠贤潜懐逆谋,不利其在。内御史张讷希指,即疏趣之藩。于是三王以次就国,仪物礼数,刻意贬损,羣小反盛,称忠贤节费为国。帝即下诏褒美。 |
126 | 夏四月,逮前刑部侍郎王之寀下狱死。 |
127 | 刘志选疏颂《要典》,言:命徳讨罪,无微不彰,即尧舜之放四凶,举元恺何以加焉?且云慷慨忧时,力障狂澜,于既倒者,魏广微也,当还之揆席,以继五臣之盛事,赤忠报国,弼成巨典于不刋者,厰臣也。当增入简端,以扬一徳之休风」。又言:王之宷宜正典刑,孙慎行宜加遣戍。忠贤矫㫖逮之寀,下诏狱,坐以赃八千,竟瘐死,慎行亦遣戍宁夏。。 |
128 | 五月,监生陆万龄请祠魏忠贤于国子监,许之。万龄请以忠贤配孔子,忠贤父配启圣公,其疏曰:「孔子作《春秋》,厰臣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夘厰臣诛东林党人,礼宜并尊持疏诣司业林釪。釪援笔涂抹,即夕挂冠棂星门而去。司业朱之俊为奏请,从之。釪坐削籍。 |
129 | 秋七月,罢袁崇焕,以王之臣代之。时我 |
130 | 太宗文皇帝亲督兵至大凌河守城,士卒皆遁,遂进围锦州。太监纪用、总兵赵率教遣使请和我。 |
131 | 大清遗书责之,袁崇焕令祖大寿等统精兵四千,绕出大清兵后,别遣水师东出相牵制。大寿等未至。 |
132 | 大清已分兵抵宁逺城下,崇焕督将士登陴列营濠内,用礟拒击,而满桂亦率尤世威以兵来赴我。 |
133 | 大兵疾驰进击,大败之,追至城下,尸填壕堑皆满,寻解宁逺围,复益兵攻锦州,以溽暑不能克,毁大小凌河二城而还,时称宁、锦大捷,魏忠贤使其党劾崇焕不救锦州,崇焕乞休去,以王之臣代之,及论功,文武冒滥增秩赐荫者数百人,崇焕止増一秩。 |
134 | 封魏忠贤从孙鹏翼为安平伯,加少师。从子良栋东安侯,加太子太保。良卿加太师。 |
135 | 良栋、鹏翼尚在襁褓,鹏翼以寕锦奏㨗,封、良栋以殿工封,从吏部尚书周应秋请也。良卿至,代天子享南郊,祭太庙,于是天下皆知忠贤欲窃神器矣。 |
136 | 八月,帝崩,遗诏皇五弟信王嗣位。 |
137 | 先是,帝不豫,召阁部科道诸臣于乾清宫,谕以魏忠贤、王体乾皆恪谨忠贞,可计大事,黄立极等对曰:「陛下任贤勿贰,诸臣敢不仰体」。越数日大渐,遂崩。遗诏以弟信王嗣位,王即夕入居宫中,羣臣于比明始至,方入临,内使十馀人传呼崔尚书甚急,呈秀入,与忠贤宻谋久之,语秘不得闻,或云忠贤欲簒位,呈秀以时未可止之也。信王由检即位,赦。 |
138 | 以明年为崇祯元年。 |
139 | 九月,追諡母贤妃刘氏为孝纯皇后,立皇后周氏。 |
140 | 追尊光宗选侍李氏为庄妃,以抚育恩也。 |
141 | 冬十月,南京地震。 |
142 | 十一月,放魏忠贤于鳯阳,道死,诏磔其尸。帝素稔忠贤恶,深自儆备,及即位,其党自危。杨所修、杨杨维垣先劾崔呈秀,先以尝帝,呈秀罢归,于是主事陆澄源、钱元慤员外史躬盛,遂交章并论忠贤,而嘉兴贡生钱嘉徵更劾忠贤十大罪: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尅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功,九、朘民,十通闗节。疏上,帝召忠贤,使内侍读之,忠贤震恐丧魄,急以重寳啗信邸太监徐应元求解。应元,故忠贤博徒也,帝知之,斥应元安,置忠贤于鳯阳,榜其罪示天下,寻命锦衣卫逮治,忠贤行至阜城,闻之,与其党李朝钦偕缢死,乃磔其尸,悬首河间,呈秀闻忠贤死,亦自缢,明年,追戮其尸, |
143 | 罢诸边镇守中官。 |
144 | 免天启时逮死诸臣赃,释其家属。黄立极罢。 |
145 | 山隂监生胡焕猷上疏,论黄立极、施鳯来、张瑞图、李国𣚴等身居揆席,一意媚阉,并宜斥罢。帝除焕猷名,立极不自安,乞休去。 |
146 | 十二月,以钱龙锡、李标、来宗道、杨景辰、黄道登、、刘鸿训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
147 | 帝以施鳯来辈皆忠贤,所用不足倚,诏廷推阁臣,仿古枚卜典,召九卿科道入乾清宫,贮名金瓯,焚香肃拜,以次探之,得龙钖标宗道景辰,辅臣以天下多故,请益一二人,复得道登鸿训,并命入阁。 |
148 | 客氏及魏良卿、侯国兴等伏诛。 |
149 | 先是,熹宗崩,客氏出外宅及是,诏赴浣衣局掠死,籍其家,良卿、国兴与客光先等皆弃市。方客氏之籍也,于其家得宫女八人,葢将效吕不韦所为,帝大怒,命悉笞杀之。 |
150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