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鬼谷子敘翰林院編修充內廷國史𩚩纂修武英殿纂修文源閣詳校官秦恩復𢰅鬼谷子陶宏景注三卷陽湖孫淵如同年讀道藏於華陰嶽廟時所錄本也乾隆丁未恩復與淵如校書于文源閣暇日出以相示計欲付梓旋以乞假歸里不果戊申冬來京師因取而校之按鬼谷子不知何人道藏目錄云姓王名詡晉平公時人史記云蘇秦師事鬼谷先生拾遺記則以鬼谷為歸谷葢歸鬼聲轉爾雅曰鬼之為言歸也其謂蘇秦託名鬼谷者以史記蘇秦列傳有簡練以為揣摩期年揣摩成之語而鬼谷子適有揣摩二篇遂附會其說實無所據或云周時豪士隱于鬼谷者近是書凡三卷自捭闔至符言凡十二篇轉丸胠篋二篇舊亡又有本經陰符七篇及持樞中經共二十一篇考說苑史記注文𨕖注太平御覽意林諸書所引頗有數條為今書所不載或文與今本差異則知書之脫佚不僅轉丸胠篋二篇也是書不見漢志至隨唐始著錄隨書作三卷舊唐書新唐書皆作二卷又作三卷直題曰蘇秦𢰅史記索隱引樂壹注云蘇秦欲神祕其道故假名鬼谷然漢書從橫家有蘇子三十二篇使假名鬼谷何以班固畧而不注也柳子厚嘗譏其險盩峭薄妄言亂世今觀其書詞峭義奧反覆變幻蘇秦得其緒餘卽掉舌為從約長眞從橫家之祖也至注鬼谷者舊有樂壹皇甫謐陶宏景尹知章四家陶注至中興書目始見樂注文𨕖注中一引之太平御覽遊說部所引注皆與陶注不同意亦樂氏注也今藏本不著注者名氏淵如據注中有元亮曰云云元亮為陶潛字宏景引其言故去姓稱字斷為陶注恩復按中興書目晁公武讀書志陳振孫書錄解題錢遵王讀書敏求記皆稱陶宏景注則知陶注自宋迄今猶存鬼谷子世多有其書而陶注不傳向非道藏所存則亦終湮失矣恩復因刺取唐宋書注所引校正文字一二舊注亦掇而存之附於本文之下其或他書所引本文今本不載及稱鬼谷事迹足相攷證者并附錄于後以備觀覽焉乾隆五十四年八月朔日書*飛箝第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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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凡度權量能,所以徵遠來近。 |
4 |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別是非之語;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然後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徵,乃可求,乃可用。 |
5 | 引鉤箝之辭,飛而箝之。 |
6 | 鉤箝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 |
7 | 其不可善者,或先徵之,而後重累;或先重以累,而後毀之;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璧白、采色以事之,或量能立勢以鉤之,或伺候見𡼏而箝之, |
8 | 其事用抵巇。 |
9 | 將欲用之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地形之廣狹、岨險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 |
10 | 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箝之辭,鉤其所好,以箝求之。 |
11 | 用之於人,則量智能、權材力、料氣勢,為之樞機,以迎之隨之,以箝和之,以意宜之,此飛箝之綴也。 |
12 | 用於人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可箝而從,可箝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 |
13 | 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
《忤合第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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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 |
3 | 化轉環屬,各有形勢,反覆相求,因事為制。 |
4 | 是以聖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 |
5 |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 |
6 | 聖人常為無不為,所聽無不聽。 |
7 | 成於事而合於計謀,與之為主。 |
8 | 合於彼而離於此,計謀不兩忠。 |
9 | 必有反忤:反於是,忤於彼;忤於此,反於彼,其術也。 |
10 | 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 |
11 | 必先謀慮計定,而後行之以飛箝之術。 |
12 |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之地,而化轉之,然後以之求合。 |
13 | 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然後合於湯;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後合於文王。 |
14 | 〔伊尹所以就桀 |
15 | 此知天命之箝,故歸之不疑也。 |
16 | 非至聖人達奧,不能御世;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 |
17 | 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 |
《揣篇第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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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多少、饒乏、有餘不足幾何?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謀慮,孰長孰短?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與賓客之知睿,孰少孰多?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凶?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便?能知如此者,是謂權量。 |
3 |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必失其變。 |
4 | 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 |
5 | 夫情變於內者,形見於外。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謂測深揣情。 |
6 |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於此。 |
7 | 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 |
8 | 故雖有先王之道、聖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 |
9 | 常有事於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難為。 |
10 | 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時其謀慮。 |
11 | 故觀蜎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幾之勢也。 |
12 | 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後論之。 |
《摩篇第八》 |
1 | 摩之符也。內符者,揣之主也。 |
2 | 用之有道,其道必隱。 |
3 | 微摩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因符必應。其應也,必有為之。 |
4 | 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成其事而無患。 |
5 |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從而應之,事無不可。 |
6 | 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
7 | 聖人謀之於陰,故曰:神;成之於陽,故曰:明。 |
8 | 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用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
9 | 主兵日勝者,常戰於不爭不費,而民不知所以不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
10 |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
11 | 平者,靜也;正者,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 |
12 | 故聖所獨用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
13 |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此三者然後能之。 |
14 |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 |
15 | 夫事成必合於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 |
16 | 說者聽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聽。 |
17 | 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此物類相應於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 |
18 | 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 |
19 | 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
《權篇第九》 |
1 | 說之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 |
2 | 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 |
3 | 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 |
4 | 成義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 |
5 | 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 |
6 | 佞言者,諂而于忠。 |
7 | 諛言者,博而于智。 |
8 | 平言者,決而于勇。 |
9 | 戚言者,權而于信。 |
10 | 靜言者,反而于勝。 |
11 | 先意成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進謀者,權也。縱舍不宜者,決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 |
12 | 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間見姦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 |
13 | 故系言而不亂,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觀要得理。 |
14 | 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 |
15 | 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 |
16 | 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諱忌。眾口爍金,言有曲故也。 |
17 |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 |
18 |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
19 | 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
20 | 故介蟲之悍也,必以堅厚;螯蟲之動也,必以毒螫。故禽獸之用其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 |
21 |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怨,曰憂,曰怒,曰喜。 |
22 | 故曰: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 |
23 | 怨者,腸絕而無主也。 |
24 | 憂者,閉塞而不泄也。 |
25 | 怒者,妄動而不治也。 |
26 | 喜者,宣散而無要也。 |
27 | 此五者類則用之,利則行之。 |
28 | 故與智者言依於博,與拙者言依於辨,與辨者言依於要,與貴者言依於勢,與富者言依於高,與貧者言依於利,與賤者言依於謙,與勇者言依於敢,與過者言依於銳,此其術也,而人常反之。 |
29 | 是故,與智者言,將此以明之;與不智者言,將此以教之,而甚難為也。 |
30 | 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 |
31 | 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妄。 |
32 | 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
《謀篇第十》 |
1 | 為人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
2 | 審得其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擁,始於故之所從。 |
3 | 故鄭人之取玉也,載司南之車,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故同情而俱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 |
4 | 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偏害者也。 |
5 | 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此所以察同異之分類一也。 |
6 | 故牆壞於隙,木毀於其節,旋蓋其分也。 |
7 | 故變生於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進生制,因以制於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
8 | 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於數、明於理,不可欺以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
9 |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 |
10 | 故為強者,積於弱也;有餘者,積於不足也。此其道術行也。 |
11 |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
12 | 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 |
13 | 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 |
14 | 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 |
15 | 摩而恐之,高而動之。 |
16 | 微而正之,符而應之。 |
17 | 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 |
18 | 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而無隙者也。 |
19 | 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
20 | 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
21 |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
22 | 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於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於人。 |
23 | 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有惡也,避而諱之。故陰道而陽取之也。 |
24 | 故去之者縱之,縱之者乘之。 |
25 | 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託焉。 |
26 |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於人。制人者,握權也;見制於人者,制命也。 |
27 | 故聖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 |
28 |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 |
29 | 智用於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眾人之所不能見。 |
30 | 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事,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 |
31 | 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聖人之制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 |
32 | 道理達於此義之,則可與言。 |
33 | 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
《決篇第十一》 |
1 | 為人凡決物,必托於疑者,善其用福,惡其有患,害至於誘也。 |
2 | 終無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託。 |
3 | 故其有使失利,其有使離害者,此事之失。 |
4 | 聖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信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
5 | 陽勵於一言,陰勵於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 |
6 | 於是度以往事,驗之來事,參之平素,可則決之。 |
7 | 公王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則決之。 |
8 | 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 |
9 | 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則可決之。 |
10 | 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 |
11 | 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機。以正亂治,決成敗,難為者。 |
12 | 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
《符言第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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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安徐正靜,其被節無不肉。 |
3 | 善與而不靜,虛心平意,以待傾損。 |
4 | 有主位。 |
5 |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 |
6 | 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 |
7 | 輻湊並進,則明不可塞。 |
8 | 有主明。 |
9 | 德之術,曰:勿堅而拒之。 |
10 | 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 |
11 |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 |
12 | 有主德。 |
13 |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 |
14 | 賞賜貴信,必驗耳目之所見聞;其所不見聞者,莫不闇化矣。 |
15 | 誠,暢於天下神明,而況姦者干君。 |
16 | 有主賞。 |
17 |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 |
18 | 四方上下,左右前後,熒𤏘之處安在! |
19 | 有主問。 |
20 | 心為九竅之治,君為五官之長。 |
21 | 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 |
22 | 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 |
23 | 聖人用之,故能賞之;因之循理,固能久長。 |
24 | 有主因。 |
25 |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
26 | 家于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開。 |
27 | 開閉不善,不見原也。 |
28 | 有主周。 |
29 | 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 |
30 | 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姦莫不闇變更。 |
31 | 有主恭。 |
32 | 循名而為,實安而完。 |
33 | 名實相生,反相為情。 |
34 | 故曰:名當則生於實,實立自生於理。 |
35 | 理生於名實之德,德生於和,和生於當。 |
36 | 有主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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