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南華眞經循本卷之十七禍九 |
2 | 廬陵竹峯羅勉道述 |
3 | 門人彭祥點校 |
4 | 外篇 |
5 | 至樂 |
6 | 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有可以活身者無有哉今奚為奚據奚避奚處奚就奚去奚樂奚惡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貴壽善也所樂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也所下者貪賤夭惡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其為形也亦愚哉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積財而不得盡用其為形也亦外矣夫貴者夜以繼日思慮善否其為形也亦䟽矣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惛惛乆憂不死何之苦也其為形也亦遠矣烈士為天下見善矣未足以活身吾未知善之誠善邪誠不善邪若以為善矣不足活身以為不善矣足以活人故曰忠諫不聽蹲循勿爭 |
7 | 低蹲而順循之 |
8 | 故夫子胥爭之以殘其形不爭名亦不成誠有善無有哉今俗之所為與其所樂吾又未知樂之果樂邪果不樂邪吾觀夫俗之所樂舉羣趣者 |
9 | 樂舉羣趣四字相連 |
10 | 誙誙然如將不得己而皆曰樂者吾未之樂也亦未知不樂也果有樂無有哉吾以無為誠樂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樂無樂至譽無譽天下是非果未可定也雖然無為可以定是非至樂活身唯無為幾存請嘗試言之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寧故兩無為相合萬物皆化芒乎芴乎而無從出乎芴乎芒乎而無有象乎萬物職職皆從無為殖故曰天地無為也而無不為也人也孰能得無為哉 |
11 | 莊子妻死惠子弔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槩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寑於巨室而我噭噭音叫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支離叔與滑介叔觀於冥伯之丘崑崙之墟黄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肘其意蹶蹶然惡之支離叔曰子惡之乎滑介叔曰亡予何惡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塵垢也死生為書夜且吾與子觀化而化及我我又何惡焉 |
12 | 冥伯死者之稱猶文選所稱冥漠君冥伯之丘死人墓也其墓在崑崙之墟崑崙者曾經黃帝之所休息崑崙有五城十二樓神仙所居黃帝乃古者得道升仙之帝感慨追憶言此人居神仙之境而不能如黃帝學仙以至死也柳者障柩之柳檀弓周人牆置翣注牆柳衣也正義曰牆之障柩猶垣墻障家故謂障柩之物為牆牆即柳也縫人注柳聚也諸飾所聚支離叔與滑介叔觀於冥伯之丘墟墓之間意想所致倏有障柩之柳出於左手所肘處不祥之徵殆將死矣故其意蹶蹶然驚動而惡之支離叔既惡之又問滑介叔曰汝惡之乎介叔曰無予何惡之有生者假借而已所謂四大假合是也既假之而生則不過如塵垢之集耳何足控搏遂言死生猶晝夜乃理之常不足驚懼生者假借也又是論人生死之生不必粘上生其左肘之生字且吾與子觀化而化及於我化死也孟子曰比化者無使土親膚言吾與子適墓觀人之死而睹此不祥死將及於我人有死則我亦必有死我又何惡焉或以柳為楊柳殊與此章文義不相貫 |
13 | 莊子之楚見空髑髏髐然有形檄以馬捶因而問之曰夫子貪生失理而為此乎將子有亡國之事斧鉞之誅而為此乎將子有不善之行愧遺父母妻子之醜而為此乎將子有凍餒之患而為此乎將子之春秋故及此乎於是語卒授髑髏枕而臥夜半髑髏見夢曰子之談者似辯士視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則無此矣子欲聞死之說乎莊子曰然髑髏曰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亦無四時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莊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復生子形為子骨肉肌膚反子父母妻子閭里知識子欲之乎髑髏深臏蹙頞曰吾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為人間之勞乎 |
14 | 顔淵東之齊孔子有憂色子貢下席而問曰小子敢問囬東之齊夫子有憂色何邪孔子曰善哉汝問昔者管子有言丘甚善之曰褚小者不可以懷大綆短者不可以汲深夫若是者以為命有所成而形有所適也夫不可損益吾恐回與齊侯言堯舜黃帝之道而重以燧人神農之言彼將內求於己而不得不得則惑人惑則死且汝獨不聞邪昔者海鳥止於魯郊魯侯御而觴之于廟奏九韶以為樂具大牢以為膳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養養鳥也非以鳥養養鳥也夫以鳥養為者宜栖之深林遊之壇陸浮之江湖食之鰌䱔隨行列而止委蛇而處彼唯人言之惡聞奚以夫譊譊為乎咸池九韶之樂張之洞庭之野鳥聞之而飛獸聞之而走魚聞之而下入人卒聞之相與還而觀之魚處水而生人處水而死彼必相與異其好惡故異也故先聖不一其能不同其事名止於實義設於適是之謂條達而福持 |
15 | 列子行句食於道從 |
16 | 列子從字下有者字指字下有顧謂弟子百豐字曰 |
17 | 見百歲髑髏攓蓬而指之曰唯予與汝知而未嘗死未嘗生也若果養乎予果歡乎種有幾得水則為㡭得水土之際則為龜蠙之衣生於陵屯則為陵舄陵舄得鬱棲則為烏足烏足之根為蠐螬其葉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為蟲生於竈下其狀若脫其名為鴝掇鴝掇千日為鳥其名為乾餘骨乾餘骨之沫為斯彌斯彌為食醯頤輅生乎食醯黃軦生乎九猷瞀苪生乎腐懽羊奚比乎不箰乆竹生青寧青寧生程程生馬馬生人人又反入於機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 |
18 | 生則有待於養死則無累故懽以為汝未嘗死我未嘗生則安知汝不為養而我不為懽乎種有幾以下不可盡曉姑摭其可解者𢇍古文絶字地至於水則絶矣而亦有物生焉得水土交接之際則為鼃蠙之衣鼃蠙之衣水舄也生於水者為水舄即詩所謂言采其藚鼃與蚌依其下以為衣焉生於陵屯則為陵舄即詩所謂芣苡俗云車前草一物而有水陸之異也食醯蠛蠓也青寧竹根蟲也萬載有老人言曾見一蟲可五寸長其後尚有寸許是竹根未變得非所謂青寧者乎余寓安鄉親見燈下一白蛾投燈忽尾後一箇復一箇非出孕育乃是虛空幻化又見洞庭湖中有明山山頂有禹廟山崦多人家每歲季春䳺鶉充斥廟宇及人家以竹帚樸取醃以為酢商人先期予直及期徵收有未變尚存一半鼠形者即月令所謂田鼠化為鴽也以此觀天地間變化何限未可以耳目所不及疑之馬生人人又反入於機何異釋氏輪迴之說但釋氏說得拘謂生前作惡則死後或變為狗馬業盡又變為人有何證據莊子卻說得活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夫機者氣之動處出於機者生也入於機者死也盈天地間只是陰陽二氣化生萬物死則陽氣歸天陰氣歸地此氣不出天地間明日復生人物仍前只是陰陽二氣為之但不可把已死之馬為方生之人已死之人為方生之馬耳朱子語録張橫渠說形潰反原以為人生得此箇物事既死此箇物事卻復歸大原本去又別從裏面抽出來生人最為明白若如釋氏說則天地間須分幾萬萬團氣各自輪迴生滅纏來纏去何有了期成□造化筆談云延州人至今謂虎豹為程蓋言蟲也 |
19 | 南華眞經循本卷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