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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集注卷之一·計篇》[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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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集註卷之一》

《計篇》

1
曹操曰：計者，選將、量敵、度地、料卒、逺近、險易，計於廟堂也。〇李筌曰：計者兵之上也。《太一遁甲》先以計神加德宮，以斷主客成敗，故《孫子》論兵，亦以計為篇首。〇杜牧曰：計，算也。曰計算何事，曰，下之五事，所謂道、天、地、將、法也，於廟堂之上，先以彼我之五事計算優劣，然後定勝負。勝負旣定，然後興師動衆。用兵之道，莫先此五事，故著為篇首耳。〇王晳曰：計者，謂計主將、天地、法令、兵衆士卒、賞罰也。〇張預曰：管子曰：計先定於內而後兵出境。故用兵之道，以計為首也。或曰，兵貴臨敵制宜。曹公謂計於廟堂者何也。曰，將之賢愚，敵之強弱，地之逺近，兵之衆寡，安得不先計之，及乎兩軍相臨，變動相應，則在於將之所裁，非可以隃度也。
2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
3
　杜牧曰：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4
〇張預曰：國之安危在兵，故講武練兵，實先務也。
5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6
　李筌曰：兵者㐫器，死生存亡，系於此矣。是以重之。恐人輕行者也。
7
〇杜牧曰：國之存亡，人之死生，皆由於兵，故須審察也。
8
〇賈林曰：地猶所也。亦謂陳師振旅戰，陳之地，得其利則生，失其便則死。故曰死生之地。道者，權機，立勝之道，得之則存，失之則亡，故曰不可不察也。書曰：「有存道者，輔而固之。有亡道者，推而亡之。」
9
〇梅堯臣曰：地有死生之𫝑，戰有存亡之道。
10
〇王晳曰：兵舉則死生存亡繫之。
11
〇張預曰：民之死生兆於此，則國之存亡見於彼，然死生曰地存亡。曰道者，以死生在勝負之地，而存亡繫得失之道也，得不重慎審察乎。
12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
13
　曹操曰：謂下五事七計，求彼我之情也。
14
〇李筌曰：謂下五事也。校，量也，量計逺近而求物情，以應敵。
15
〇杜牧曰：經者，經度也。五者卽下所謂五事也。校者，校量也。計者，卽篇首計算也。索者，搜索也。情者，彼我之情也。此言先須經度五事之優劣，次復校量計算之得失，然後始可搜索彼我勝負之情狀。
16
〇賈林曰：校量彼我之計謀，搜索兩軍之情實，則長短可知，勝負易見。
17
〇梅堯臣曰：經紀五事，校定計利。
18
〇王晳曰：經，常也，又經，緯也。計者，謂下七計。索，盡也。兵之大經不出道、天、地、將、法耳。就而校之以七計，然後能盡彼已勝負之情狀也。
19
〇張預曰：經，經緯也。上先經緯五事之次序，下乃用五事以校計彼我之優劣，探索勝負之情狀。
20
一曰道，
21
　張預曰：恩信使民。
22
二曰天，
23
　張預曰：上順天時。
24
三曰地，
25
　張預曰：下知地利。
26
四曰將，
27
　張預曰：委任賢能。
28
五曰法。
29
　杜牧曰：此之謂五事也。
30
〇王晳曰：此經之五事也。夫用兵之道，人和為本，天時與地利則其助也。三者具，然後議舉兵。兵舉必須將，能將能然後法修。孫子所次此之謂矣。
31
〇張預曰：節制嚴明。夫將與法，在五事之末者，凡舉兵伐罪，廟堂之上，先察恩信之厚薄，後度天時之逆順，次審地形之險易。三者巳熟，然後命將征之兵，旣出境則法令一從於將，此其次序也。
32
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
33
　張預曰：以恩信道義撫衆，則三軍一心，樂為其用。易曰：「恱以犯難，民忘其死。」
34
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民不畏危。
35
　曹操曰：謂道之以敎令。危者，危疑也。
36
〇李筌曰：危，亡也。以道理衆，人自化之，得其同用，何亡之有。
37
〇杜牧曰：道者仁義也。李斯問兵於荀卿，答曰：彼仁義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則民親其上，樂其君，輕為之死。復對趙孝成王論兵曰：百將一心，三軍同力，臣之於君也，下之於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頭目而覆胷臆也，如此，始可令與上下同意，死生同致，不畏懼於危疑也。
38
〇陳皥註同杜牧
39
〇孟氏曰：一作人不疑。謂始終無二志也。一作人不危道，謂道之以政令，齊之以禮敎，故能化服士民，與上下同一也。故用兵之妙，以權術為道。大道廢而有法，法廢而有權，權廢而有𫝑，𫝑廢而有術，術廢而有數。大道淪替，人情訛偽，非以權數而取之，則不得其欲也。故其權術之道，使民上下同進趨，共愛憎，一利害。故人心歸於德，得人之力，無私之至也。故百萬之衆，其心如一，可與俱同死力，動而不至危亡也。臣之於君，下之於上，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頭目而覆胷臆也。如此始可與上同意，死生同致，不畏懼於危疑。
40
〇賈林曰：將能以道為心，與人同利共患，則士卒服。自然心與上者同也。使士卒懐我如父母，視敵如仇讎者，非道不能也。黃石公云：得道者昌，失道者亡。
41
〇杜佑曰：謂導之以政令，齊之以禮敎也。危者疑也。上有仁施，下能致命也。故與處存亡之難，不畏傾危之敗，若晉陽之圍，沈灶產，蛙人無叛疑心矣。
42
〇梅堯臣曰：危，戾也。主有道則政敎行，人心同則危戾去，故主安與安，主危與危。
43
〇王晳曰：道謂主有道，能得民心也。夫得民之心者，所以得死力也。得死力者，所以濟患難也。易曰：「恱以犯難，民忘其死。」如是則安畏危難之事乎。
44
〇張預曰：危，疑也。士卒感恩，死生存亡與上同之，決然無所疑懼。
45
天者，隂陽、寒暑、時制也。
46
　曹操曰：順天行誅，因隂陽四時之制，故司馬法曰：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也。
47
〇李筌曰：應天順人，因時制敵。
48
〇杜牧曰：隂陽者，五行刑德，向背之類是也。今《五緯行止》最可據驗。巫咸、甘氏、石氏、唐蒙、史墨、梓慎、禆灶之徒，皆有著述。咸稱秘奧，察其指歸，皆本人事。《準星經》曰：歲星所在之分，不可攻。攻之反受其殃也。《左傳·昭三十二年》，夏，吳伐越，始用師於越。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殃。註曰，存亡之數，不過三紀。歲月三周，三十六歲。故曰不及四十年也。此年歲在星紀，星紀，吳分也。歲星所在，其國有福。吳先用兵，故反受其殃。哀二十二年，越滅吳，至此三十八歲也。李淳風曰：天下誅秦，歲星聚於東井，秦政暴虐，失歲星仁和之理，違歲星㳟肅之道，拒諌信讒，是故胡亥終於滅亡。復曰，歲星清明，潤澤所在之國，分大吉，君令合於時，則歲星光喜，年豐人安君，尚暴虐，令人不便，則歲星色芒角而怒，則兵起。由此言之，歲星所在，或有福德，或有災祥，豈不皆本於人事乎。夫吳越之君，德均𫝑敵，闔閭興師，志於吞滅，非為拯民，故歲星福越而禍吳。秦之殘酷天下，誅之上合天意，故歲星禍秦而祚漢。熒惑，罰星也。宋景公出一善言，熒惑退移三舎，而延二十七年。以此推之，歲為善星，不福無道，火為罰星，不罰有德。舉此二者，其它可知。況所臨之分，隨其政化之善惡，各變其本色，芒角大小，隨為禍福，各隨時而占之。淳風曰：夫形器著於下，精象係於上，近取之身，耳目為肝腎之用，鼻口實心腹所資，彼此影響，豈不然歟。易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蓋本於人事而已矣。刑德向背之說，尤不足信。夫刑德天官之陳，背水陳者為絕紀，向山阪陳者為廢軍。武王伐紂，背清水，向山阪而陳，以二萬二千五百人，擊紂之億萬而滅之。今可目睹者，國家自元和已至今三十年間，凡四伐趙寇，昭義軍加以數道之衆，常號十萬，圍之臨城縣，攻其南不拔，攻其北不拔，攻其東不拔，攻其西不拔。其四度圍之，通有十歲。十歲之內，東西南北豈有刑德向背、王相吉辰哉？其不拔者，豈不曰城堅池深，糧多人一哉。復以往事驗之，秦累世戰勝，竟滅六國，豈天道二百年間常在乾方，福德常居鶉首？豈不曰穆公已還，卑身趨士，務耕戰，明法令，而致之乎。故梁惠王問尉繚子曰：黃帝有刑德，可以百戰百勝，其有之乎：尉繚子曰：不然。黃帝所謂刑德者，刑以伐之，德以守之，非世之所謂刑德也。夫舉賢用能者，不時日而利，明法審令者，不卜筮而吉。貴功養勞者，不禱祠而福。周武王伐紂，師次於汜水，共頭山風雨疾雷，鼓旗毀折，王之驂乘，惶懼欲死。太公曰：夫用兵者，順天道未必吉，逆之未必㐫。若失人事，則三軍敗亡。且天道鬼神，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故智者不法，愚者拘之。若乃好賢而任能，舉事而得時，此則不看時日而事利，不假卜筮而事吉，不待禱祠而福從。遂命驅之前進。周公曰：今時逆太歲，龜灼言㐫，卜筮不吉，星㐫為災，請還。師太公怒曰：今紂剖比干，囚箕子，以飛廉為政，伐之有何不可。枯草朽骨，安可知乎。乃焚龜折蓍，率衆先渉，武王從之，遂滅紂。宋高祖圍慕容超於廣固，將攻城，諸將咸諫曰：今往亡之日，兵家所忌。高祖曰：我往，彼亡，吉孰大焉。乃命悉登，遂克廣固。後魏太祖武帝討後燕慕容麟，甲子晦日進軍，太史令鼌崇奏曰：昔紂以甲子日亡，帝曰，周武豈不以甲子日勝乎。崇無以對，遂戰，破之。後魏太武帝征夏赫連昌於統萬城，師次城下。昌鼓噪而前，會有風雨從賊後來，太史進曰：天不助人，將士飢渴，願且避之。崔浩曰：千里制勝一日，豈得變易，風道在人，豈有常也。帝從之。昌軍大敗。或曰，如此者，隂陽向背，定不足信。孫子叙之何也？答曰：夫暴君昬主，或為一珤一馬，則必殘人逞志，非以天道鬼神，誰能制止。故孫子叙之，蓋有深旨。寒暑時氣，節制其行止也。周瑜為孫權數曹公四敗，一曰今盛寒，馬無槁草，驅中國士衆，逺渉江湖，不習水土，必生疾病。此用兵之忌也。寒暑同歸於天時，故聮以敘之也。
49
〇孟氏曰：兵者法天運也。隂陽者，剛柔盈縮也。用隂則沉虛固靜，用陽則輕捷猛厲，後則用隂，先則用陽。隂無蔽也。陽無察也。隂陽之象，無定形。故兵法天，天有寒暑，兵有生殺。天則應殺而制物，兵則應機而制形，故曰天也。
50
〇賈林曰：讀時制為時氣，謂從其善時，占其氣候之利也。
51
〇杜佑曰：謂順天行誅，因隂陽四時剛柔之制。
52
〇梅堯臣曰：兵必參天道，順氣候，以時制之，所謂制也。《司馬法》曰：「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也。」
53
〇王晳曰：謂隂陽總天道、五行、四時、風雲氣象也，善消息之，以助軍勝。然非異人特授其訣，則末由也。若黃石授書張良，乃太公兵法是也。意者，豈天機神宻，非常人所得知耶。其諸十數家紛紜，抑未足以取審矣。寒暑若吳起云疾風、大寒、盛夏、炎熱之類。時制，因時利害而制宜也。范蠡云「天時不作，弗為人客」是也。
54
〇張預曰：夫隂陽者，非孤虛向背之謂也。蓋兵自有隂陽耳。范蠡曰，後則用隂，先則用陽，盡敵陽節，盈吾隂節而奪之。又云設右為牝，益左為牝，早晏以順天道。李衛公解曰：左右者，人之隂陽。早晏者，天之隂陽。竒正者，天人相變之隂陽，此皆言兵自有隂陽剛柔之用，非天官日時之隂陽也。今觀《尉繚子·天官》之篇，則義最明矣。《太白隂經》亦有天無隂陽之篇，皆著為卷首，欲以決世人之惑也。太公曰：聖人欲止後世之亂，故作為譎書，以寄勝於天道，無益於兵也。是亦然矣。唐太宗亦曰：㐫器無甚於兵。行兵苟便，於人事豈以避忌為疑也。寒暑者，謂冬夏興師也。漢征匈奴，士多墮指，馬援征蠻，卒多疫死，皆冬夏興師故也。時制者，謂順天時而制征討也。《太白隂經》言天時者，乃水旱蝗雹荒亂之天時，非孤虛向背之天時也。
55
地者，逺近、險易、廣狹、死生也。
56
　曹操曰：言以九地，形𫝑不同，因時制利也。論在九地篇中。
57
〇李筌曰得形𫝑之地，有死生之𫝑。
58
〇梅堯臣曰：知形𫝑之利害。
59
〇張預曰：凡用兵，貴先知地形。知逺近則能為迃直之計，知險易則能審歩𮪍之利，知廣狹則能度衆寡之用，知死生則能識戰散之𫝑也。
60
將者，智、信、仁、勇、嚴也。
61
　曹操曰：將宜五德備也。
62
〇李筌曰：此五者為將之德。故師有丈人之稱也。
63
〇杜牧曰：先王之道，以仁為首，兵家者流，用智為先。蓋智者能機權，識變通也。信者，使人不惑於刑賞也。仁者，愛人憫物，知勤勞也。勇者，決勝乘勢，不逡巡也。嚴者，以威刑肅三軍也。椘申包胥使於越，越王勾踐將伐吳，問戰焉。夫戰智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智則不能知民之極，無以詮度天下之衆寡。不仁則不能與三軍共飢勞之殃。不勇則不能斷疑，以發大計也。
64
〇賈林曰：專任智則賊，偏施仁則懦，固守信則愚，恃勇力則暴，令過嚴則殘。五者兼備，各適其用，則可為將帥
65
〇梅堯臣曰：智能發謀，信能賞罰，仁能附衆，勇能果斷，嚴能立威。
66
〇王晳曰：智者，先見而不惑，能謀慮，通權變也。信者，號令一也。仁者，惠撫惻隱，得人心也。勇者，徇義不懼，能果毅也。嚴者，以威嚴肅衆心也。五者相須，闕一不可。故曹公曰將宜五德備也。
67
〇何氏曰：非智不可以料敵應機，非信不可以訓人率下，非仁不可以附衆撫士，非勇不可以決謀合戰，非嚴不可以服強齊衆，全此五才，將之體也。
68
〇張預曰：智不可亂，信不可欺，仁不可暴，勇不可懼，嚴不可犯，五德皆備，然後可以為大將。
69
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70
　曹操曰：部曲旛幟金鼓之制也。官者。百官之分也，道者，糧路也。主者，主軍費用也。
71
〇李筌曰：曲，部曲也。制，節度也。官，爵賞也。道，路也，主掌也。用者，軍資用也。皆師之常法而將所治也。
72
〇杜牧曰：曲者，部曲，隊伍有分畫也。制者，金鼓旌旗有節制也。官者，偏禆校列，各有官司也。道者，營陳開闔，各有道徑也。主者，管庫廝養，職守主張其事也。用者，車馬器械，三軍須用之物也。荀卿曰：械用有數。夫兵者以食為本，須先計糧道，然後興師。
73
〇梅堯臣曰：曲制，部曲隊伍，分畫必有制也。官道，禆校首長，統率必有道也。主用，主軍之資糧，百物必有用度也。
74
〇王晳曰：曲者，卒伍之屬。制者，節制其行列進退也。官者，群吏偏禆也。道者，軍行及所舎也。主者，主守其事。用者，凡軍之用，謂輜重糧積之屬。
75
〇張預曰：曲，部曲也。制，節制也。官謂分偏禆之任，道謂利糧餉之路。主者，職掌軍資之人，用者計度費用之物。六者用兵之要，宜處置有其法。
76
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者不勝。
77
　張預曰，巳上五事，人人同聞，但深暁變極之理，則勝，不然則敗。
78
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
79
　曹操曰：同聞五者，將知其變極卽勝也。索其情者，勝負之情。
80
〇杜牧曰：謂上五事，將欲聞知，校量計筭彼我之優劣，然後搜索其情狀，乃能必勝，不爾則敗。
81
〇賈林曰：書云：「非知之艱，行之惟難。」
82
〇王晳曰：當盡知也。言雖周知五事，待七計以盡其情也。
83
〇張預曰：上巳陳五事，自此而下方考校彼我之得失，探索勝負之情狀也。
84
曰主孰有道，
85
曹操曰：道德智能。
86
〇李筌曰：孰，實也。有道之主，必有智能之將。范增辭楚，陳平歸漢，卽其義也。
87
〇杜牧曰：孰，誰也，言我與敵人之主，誰能逺倿親賢，任人不疑也。杜佑曰：主，君也。道，道德也。必先考校兩國之君，誰知誰否也，若荀息料虞公貪而好寳，宮之竒懦而不能強諌是也。
88
〇梅堯臣曰：誰能得人心也。
89
〇王晳曰：若韓信言項王匹夫之勇、婦人之仁，名雖為霸，實失天下心，謂漢王入武關秋毫無所害，除秦苛法，秦民亡不欲大王王秦者是也。
90
〇何氏曰：書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讎。」撫虐之政孰有之也。
91
〇張預曰：先校二國之君，誰有恩信之道，卽上所謂令民與上同意者之道也。若淮隂料項王仁勇過高祖，而不賞有功，為婦人之仁，亦是也。
92
將孰有能，
93
　杜牧曰：將孰有能者，上所謂智信仁勇嚴。若漢高祖料魏將柏直不能當韓信之類也。
94
天地孰得，
95
　曹操李筌並曰：天時地利。
96
〇杜牧曰：天者，上所謂隂陽寒暑時制也。地者，上所謂逺近險易廣狹死生也。
97
〇杜佑曰：視兩軍所據，知誰得天時地利。
98
〇梅堯臣曰：稽合天時，審察地利。
99
〇王晳同杜牧註
100
〇張預曰：觀兩軍所舉，誰得天時地利。若魏武帝盛冬伐吳，慕容超不據大峴，則失天時地利者也。
101
法令孰行，
102
　曹操曰：設而不犯，犯而必誅。
103
〇杜牧曰：縣法設禁，貴賤如一。魏絳戮僕，曹公斷髮是也。
104
〇杜佑曰：發號出令，校孰，下不敢犯。
105
〇梅堯臣曰：齊衆以法，一衆以令。
106
〇王晳曰：孰能法明令，便人聽而從。
107
〇張預曰：魏絳戮揚千，穰苴斬荘賈，呂蒙誅鄉人，臥龍刑馬謖，玆所謂設而不犯，犯而必誅。誰為如此。
108
兵衆孰強，
109
　杜牧曰：上下和同，勇於戰為強，卒衆車多為強。
110
〇梅堯臣曰：內和外附。
111
〇王晳曰：強弱足以相刑而知。
112
〇張預曰：車堅馬良，士勇兵利，聞鼓而喜，聞金而怒，誰者為然。
113
士卒孰練，
114
　杜牧曰：辨旌旗，審金鼓，明開合，知進退，閑馳逐，便弓矢，習擊刺也。
115
〇杜佑曰：知誰兵器強利，士卒簡練者，故王子曰：「士不素習，當陳惶惑；將不素習，臨陳闇變。」
116
〇梅堯臣曰：車騎閑習，孰國精粗。
117
〇王晳曰：孰訓之精。
118
〇何氏曰：勇怯強，弱豈能一槩。
119
〇張預曰：離合聚散之法，坐作進退之令，誰素閒習。
120
賞罰孰明，
121
杜牧曰：賞不僭。刑不濫。
122
〇杜佑曰：賞善罰惡，知誰分明者。故王子曰：「賞無度則費而無恩，罰無度則戮而無威。」
123
〇梅尭臣曰：賞有功，罰有罪。
124
〇王晳曰：孰能賞必當功，罰必稱情。
125
〇張預曰：當賞者，雖仇𭜥必録，當罰者，雖父子不舍。又《司馬法》曰：「賞不逾時。罰不遷列。」於誰為眀。
126
吾以此知勝負矣。
127
　曹操曰：以七事計之，知勝負矣。
128
〇賈林曰：以上七事，量校彼我之政，則勝敗可見。
129
〇梅堯臣曰：能索其情則知勝負。
130
〇張預曰：七事俱優，則未戰而先勝。七事俱劣，則未戰而先敗。故勝負可預知也。
131
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
132
　曹操曰：不能定計則退而去也。
133
〇杜牧曰：若彼自備護，不從我計，形𫝑均等，無以相加，用戰必敗，引而去之。故《春秋傳》曰：「允當則歸」也。
134
〇陳皥曰：孫武以書干闔閭曰，聽用吾計䇿，必能勝敵，我當留之不去。不聽吾計策，必當負敗，我去之不留，以此感動闔閭，庻必見用。故闔閭曰：「子之十三篇，寡人盡觀之矣。」其時闔閭行軍用師，多自為將，故不言主而言將也。
135
〇孟氏曰：將，禆將也，聽吾計劃而勝則留之，違吾計劃而敗則除去之。
136
〇梅堯臣曰：武以十三篇干吳王闔閭，故首篇以此辭動之，謂王將聽吾計而用戰必勝，我當留此也。王將不聽我計而用戰必敗，我當去此也。
137
〇王晳曰：將，行也。用謂用兵耳。言行聽吾此計，用兵則必勝，我當留行。不聽吾此計，用兵則必敗，我當去也。
138
〇張預曰：將，辭也。孫子謂今將聽吾所陳之計而用兵，則必勝，我乃留此矣。將不聽吾所陳之計而用兵則必敗，我乃去之他國矣。以此辭激吳王而求用。
139
計利以聽，乃為之𫝑，以佐其外。
140
　曹操曰：常法之外也。
141
〇李筌曰：計利旣定。乃乘形𫝑之𫝑也。佐其外者，常法之外也。
142
〇杜牧曰：計算利害，是軍事根本。利害巳見，聽用，然後於常法之外，更求兵𫝑以助佐其事也。賈林曰：計其利聽，其謀得敵之情，我乃設竒譎之𫝑以動之。外者，或傍攻，或後躡，以佐正陳。
143
〇梅堯臣曰：定計於內，為𫝑於外以助成勝。
144
〇王晳曰：吾計之利，巳聽，復當知應變，以佐其外。
145
〇張預曰：孫子又謂吾所計之利，若巳聽從，則我當復為兵𫝑以佐助其事於外。蓋兵之常法，卽可明言於人，兵之利𫝑，須因敵而為。
146
𫝑者，因利而制權也。
147
　曹操曰：制由權也，權因事制也。
148
〇李筌曰：謀因事𫝑。
149
〇杜牧曰：自此便言常法之外，𫝑。夫𫝑者，不可先見，或因敵之害，見我之利，或因敵之利，見我之害。然後始可制機權而取勝也。
150
〇梅堯臣曰：因利行權以制之。
151
〇王晳曰：𫝑者乘其變者也。
152
〇張預曰：所謂𫝑者，須因事之利，制為權謀，以勝敵耳。故不能先言也。自此而後，略言權變。
153
兵者，詭道也。
154
　曹操曰：兵無常形，以詭詐為道。
155
〇李筌曰：軍不厭詐。
156
〇梅尭臣曰：非譎不可以行權，非權不可以制敵。
157
〇王晳曰：詭者，所以求勝敵，御衆必以信也。
158
〇張預曰：用兵雖本於仁義，然其取勝，必在詭詐。故曵柴揚塵，欒枝之譎也。萬弩齊發，孫臏之竒也。千牛俱奔，田單之權也。囊沙壅水，淮隂之詐也。此皆用詭道而制勝也。
159
故能而示之不能，
160
　張預曰：實強而示之弱。實勇而示之怯。李牧敗匈奴，孫臏斬龎涓之類也。
161
用而示之不用，
162
　李筌曰：言已實用，師外示之怯也。漢將陳豨反，連兵匈奴，高祖遣使十輩視之，皆言可擊，復遣婁敬，報曰：「匈奴不可擊。」上問其故，對曰：「夫兩國相制，宜矜誇其長，今臣往徒見羸老，此必能而示之不能，臣以為不可擊也。」高祖怒曰：「齊虜以口舌得官，今妄沮吾衆。」械婁敬於廣武，以三十萬衆至白登，高祖為匈奴所圍，七日乏食。此師外示之以怯之義也。
163
〇杜牧曰：此乃詭詐蔵形。夫形也者，不可使見於敵。敵人見形，必有應。傳曰：「鷙鳥將擊，必蔵其形。」如匈奴示羸老於漢使之義也。
164
〇杜佑曰：言巳實能用，外示之以不能、不用，使敵不我備也。若孫臏減灶而制龎涓。
165
〇王晳曰：強示弱，勇示怯，治示亂，實示虛，智示愚，衆示寡，進示退，速示遲，取示舍，彼示此。
166
〇何氏曰：能而示之不能者，如單于羸師，誘高祖，圍于平城是也。用而示之不用者，如李牧按兵於雲中，大敗匈奴是也。
167
〇張預曰：欲戰而示之退，欲速而示之緩。班超擊莎車，趙奢破秦軍之類也。}}
168
近而示之逺，逺而示之近。
169
　李筌曰：令敵失備也。漢將韓信虜魏王豹，初，陳舟欲渡臨晉，乃濳師，浮木罌，從夏陽襲安邑，而魏失備也。耿弇之征張歩，亦先攻臨淄，皆示逺𫝑也。
170
〇杜牧曰：欲近襲敵，必示以逺去之形，欲逺襲敵，必示以近進之形。韓信盛兵臨晉，而渡於夏陽，此乃示以近形而逺襲敵也。後漢末曹公袁紹相持官渡，紹遣將郭圖、淳于瓊、顏良等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曹公北救延津。荀攸曰：「今兵少不敵，分兵𫝑乃可。公致兵延津，將欲渡，兵向其後。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擒也。」公從之。紹聞兵渡，卽留，分兵西應之，公乃引軍行，趨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戰，使張遼、關羽前進，擊破，斬顏良，解白馬圍。此乃示以逺形而近襲敵也。
171
〇賈林曰：去就在我，敵何由知。
172
〇杜佑曰：欲近而設其逺也，欲逺而設其近也。誑耀敵軍，示之以逺，本從其近，若韓信之襲安邑。
173
〇梅堯臣曰：使其不能賾。
174
〇王晳同上註。
175
〇何氏曰：逺而示之近者，韓信陳舟臨晉而渡夏陽是也。近而示之逺者，晉侯伐虢，假道於虞是也。
176
〇張預曰：欲近襲之，反示以逺，吳與越夾水相矩，越為左右句卒，相去各五里，夜爭鳴鼓而進，吳人分以禦之，越乃濳渉，當吳中軍而襲之，吳大敗是也。欲逺攻之，反示以近，韓信陳兵臨晉而渡於夏陽是也。
177
利而誘之，
178
　杜牧曰：趙將李牧，大縱畜牧人衆滿野，匈奴小人，徉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喜，率衆大至。牧多為竒陳，左右夾擊，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也。
179
〇賈林曰：以利動之，動而有形，我所以因形制勝也。
180
〇梅堯臣曰：彼貪利則以貨誘之。
181
〇何氏曰：利而誘之者，如赤眉委輜重而餌鄧禹是也。
182
〇張預曰：示以小利，誘而克之。若楚人伐絞，莫敖曰：「絞小而輕，請無扞採樵者以誘之。」於是絞人獲楚三十人，明日絞人爭出，驅楚役徒於山中，楚人設伏兵於山下而大敗之，是也。
183
亂而取之，
184
　李筌曰：敵貪利，必亂也。秦王姚興徵禿髮，傉檀悉驅部內牛羊，散放於野，縱秦人虜掠。秦人得利，旣無行列，傉檀隂分十將，掩而擊之，大敗秦人，斬首七千餘級，亂而取之之義也。
185
〇杜牧曰：敵有昬亂，可以乘而取之。傳曰：「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武之善經也。
186
〇賈林曰：我令姦智亂之候，亂而取之也。
187
〇梅堯臣曰：彼亂則乘而取之。
188
〇王晳曰：亂謂無節制，取言易也。
189
〇張預曰：詐為紛亂，誘而取之。若吳越相攻，吳以罪人三千，示不整，以誘越。罪人或奔或止，越人爭之，為吳所敗是也。言敵亂而後取者，非也。春秋之法，凡書取者，言易也。魯師取邿是也。
190
實而備之，
191
　曹操曰：敵治，實須備之也。
192
〇李筌曰：備敵之實。蜀將關羽欲圍魏之樊城，懼吳將呂蒙襲其後，乃多留備兵守荊州。蒙隂知其旨，遂詐之以疾，羽乃撤去備兵，遂為蒙所取而荊州沒吳，則其義也。
193
〇杜牧曰：對壘相持，不論虛實，常須為備。此言居常無事，鄰封接境，敵若脩政治實，上下相愛，賞罰明信，士卒精練，卽須備之。不待交兵然後為備也。
194
〇陳皥曰：敵若不動，完實，我當謹備，亦自實，以備敵也。
195
〇梅堯臣曰：彼實則不可不備。
196
〇王晳曰：彼將有以擊吾之不備也。
197
〇何氏曰：彼敵但見其實，而未見其虛之形，則當蓄力而備之也。
198
〇張預曰：經曰：「角之而知有餘不足之處」，有餘則實也，不足則虛也。言敵人兵𫝑旣實，則我當為不可勝之計以待之，勿輕舉也。李靖《軍鏡》曰：「觀其虛則進，見其實則止。」
199
強而避之，
200
　曹操曰：避其所長也。
201
〇李筌曰：量力也。楚子伐隨，隨之臣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焉，必敗。偏敗，衆乃攜矣。」少師曰：「不當，王非敵也。」不從。隨師敗績。隨侯逸，攻強之敗也。
202
〇杜牧曰：逃避所長，言敵人乘兵強氣𨦣，則當須且囬避之，待其衰懈，候其間隙而擊之。晉末，嶺南賊盧循、徐道覆乘虛襲建鄴，劉裕禦之，曰：「賊若新亭直上，且當避之，囬泊蔡洲，乃成擒耳。」徐道覆欲焚舟直上，循以為不可，乃泊於蔡洲，竟以敗滅。
203
〇賈林曰：以弱制強，理須待變。
204
〇杜佑曰：彼府庫充實，士卒𨦣盛，則當退避，以伺其虛懈，觀變而應之。
205
〇梅堯臣曰：彼強則我當避其𨦣。
206
〇王晳曰：敵兵精𨦣，我𫝑寡弱，則須退避。
207
〇張預曰：經曰「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陳」，言敵人行陳修整，節制嚴明，則我當避之，不可輕肆也。若秦晉相攻，交綏而退，蓋各防其失敗也。
208
怒而撓之，
209
　曹操曰：待其衰懈也。
210
〇李筌曰：將之多怒者，權必易亂，性不堅也。漢相陳平謀撓楚權，以太牢具進楚，使驚曰：「是亞父使邪，乃項王使邪。」此怒撓之者也。
211
〇杜牧曰：大將剛戾者，可激之令怒，則逞志快意，志氣撓亂，不顧本謀也。
212
〇孟氏曰：敵人盛怒，當屈擾之。
213
〇梅堯臣曰：彼偏急易怒，則撓之，使憤激輕戰。
214
〇王晳曰：敵持重，則激怒以撓之。
215
〇何氏曰：怒而撓之者，漢兵擊曹咎於汜水是也。
216
〇張預曰：彼性剛忿，則辱之，令怒志氣撓惑，則不謀而輕進，若晉人執宛春以怒楚是也。《尉繚子》曰：「寛不可激而怒」，言性寛者，則不可激怒而致之也。
217
卑而驕之，
218
　李筌曰：幣重而言甘，其志不小。後趙石勒稱臣於王浚，左右欲擊之，浚曰：「石公來，欲奉我耳。敢言擊者斬。」設饗禮以待之，勒乃驅牛羊數萬頭，聲言上禮，實以填諸街巷，使浚兵不得發，乃入薊城擒浚，於廳斬之，而并燕。卑而驕之則其義也。
219
〇杜牧曰：秦末，匈奴冐頓初立，東胡強，使使謂冐頓曰：「欲得頭曼時千里馬。」冐頓以問群臣，群臣皆曰：「千里馬，國之寳，勿與。」冐頓曰：「奈何與人鄰國，愛一馬乎？」遂與之。居頃之，東胡使使來，曰：「願得單于一閼氏。」冐頓問群臣，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冐頓曰：「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與之。居頃之，東胡復曰：「匈奴有棄地千里，吾欲有之。」冐頓問群臣，群臣皆曰：「與之亦可，不與亦可。」冐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本何可與。諸言與者皆斬之。」冐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者斬。東襲東胡。東胡輕冐頓，不為之備，冐頓擊滅之。冐頓遂西擊月氏，南并樓煩、白羊河，南北侵燕代，悉復收秦所使蒙恬所奪匈奴地也。
220
〇陳皥曰：所欲必無所顧恡，子女以惑其心，玉帛以驕其志。范蠡、鄭武之謀也。
221
〇杜佑曰：彼其舉國興師，怒而欲進，則當外示屈撓，以高其志，俟惰歸，要而擊之。故王子曰：「善用法者，如狸之與鼠，力之與智，示之猶卑，靜而下之。
222
〇梅堯臣曰：示以卑弱，以驕其心。
223
〇王晳曰：示卑弱以驕之，彼不虞我而擊其間。
224
〇張預曰：或卑辭厚賂，或羸師佯北，皆所以令其驕怠。吳子伐齊，越子率衆而朝，王及列士皆有賂，吳人皆喜。惟子胥懼曰：「是豢吳也。」後果為越所滅。楚伐庸，七遇皆北。庸人曰：「椘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椘子乃為二隊以伐之，遂滅庸。皆其義也。}}
225
佚而勞之
226
　一本作引而勞之。
227
〇曹操曰：以利勞之。
228
〇李筌曰：敵佚而我勞之者，善功也。吳伐椘，公子光問計於伍子胥，子胥曰：「可為三師以肄焉。我一師至，彼必盡衆而出，彼出我歸，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誤之，然後三師以繼之，必大克。」從之，椘於是乎始病吳矣。
229
〇杜牧曰：吳公子光問伐椘於伍員，員曰：「可為三軍以肄焉。我一師至，彼必盡出，彼出則歸，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誤之，然後三師以繼之，必大克。」從之，於是子重一歲七奔命。於是乎始病吳，終入郢。後漢末，曹公旣破劉備，備奔，袁紹引兵欲與曹公戰，別駕田豐曰：「操善用兵，未可輕舉。不如以乆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有四州之地，外結英豪，內修農戰，然後揀其精銳，分為竒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安業，我未勞而彼巳困矣。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釋廟勝之榮，而決成敗於一戰，悔無及也。」紹不從，故敗。
230
〇梅堯臣曰：以我之佚，待彼之勞。
231
〇王晳曰：多竒兵也。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救左則右，救右則左，所以罷勞之也。
232
〇何氏曰：孫子有治力之法，以佚而待勞，故論敵佚，我宜多方以勞弊之，然後可以制勝。
233
〇張預曰：我則力全，彼則道敝，若晉椘爭鄭，乆而不決。晉知武子乃分四軍為三部，晉各一動而椘三來，於是三駕而椘不能與之爭。又申公巫臣教吳伐椘，於是子重一歲七奔命是也。
234
親而離之。
235
曹操曰：以間離之。
236
〇李筌曰：破其行約，間其君臣，而後攻也。昔秦伐趙，秦相應侯間於趙王曰：「我惟懼趙用括耳，廉頗易與也。」趙王然之，乃用括代頗，為秦所坑卒四十萬於長平，則其義也。
237
〇杜牧曰：言敵若上下相親，則當以厚利啖而離間之。陳平言於漢王曰：「今項王骨鯁之臣，不過亞父、鍾離昧、龍且、周殷之屬，不過數人。大王誠能捐數萬斤金，間其君臣，彼必內相誅，漢因舉兵而攻之，滅椘必矣。」漢王然之，出黃金四萬斤與平，使之反間。項王果疑亞父，不急擊下滎陽，漢王遁去。
238
〇陳皥曰：彼恡爵祿，此必捐之。彼嗇財貨，此必輕之。彼好殺罰，此必緩之。因其上下相猜，得行離間之說，由余所以歸秦，英布所以佐漢也。
239
〇杜佑曰：以利誘之，使五間並入，辯士馳說，親彼君臣，分離其形𫝑，若秦遣反間欺誑趙君，使廢廉頗而任趙奢之子，卒有長平之敗。
240
〇梅堯臣同杜牧註
241
〇王晳曰：敵相親，當以計謀離間之。
242
〇張預曰：或間其君臣，或間其交援，使相離貳，然後圖之。應侯間趙而退廉頗，陳平間椘而逐范增，是君臣相離也。秦晉相合以伐鄭，燭之武夜出說秦伯曰：「今得鄭則歸於晉，無益於秦也。不如舍鄭以為東道主。」秦伯悟而退師。是交援相離也。
243
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244
　曹操曰：擊其懈怠，出其空虛。
245
〇李筌曰：擊懈怠襲空虛。
246
〇杜牧曰：擊其空虛，襲其懈怠。
247
〇孟氏曰：擊其空虛，襲其懈怠，使敵不知所以備也。故曰，兵者無形為妙。太公曰：「動莫神於不意，謀莫善於不識。」
248
〇梅堯臣王晳二註同上
249
〇何氏曰：攻其無備者，魏太祖征烏栢，郭嘉曰：「胡恃其逺，必不設備，因其無備，卒然擊之，可破滅也。」太祖行至易水，嘉曰：「兵貴神速。今千里襲人，輜重多，難以趨利，不如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乃宻出盧龍塞，直指單于庭，合戰，大破之。唐李靖、陳十榮以圖，蕭銑總管三軍之任，一以委靖。八月，集兵夔州，銑以時屬秋潦，江水泛，漲三峽，路危，必謂靖不能進，遂不設備。九月，靖率兵而進，曰：「兵貴神速，機不可失。今兵始集，銑尚未知，乘水漲之𫝑，倐忽至城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縱使知我，倉卒無以應敵，此必成擒也。」進兵至夷陵，銑始懼，召兵江南，果不能至。勒兵圍城，銑遂降。出其不意者，魏末遣將鍾會、鄧艾伐蜀。蜀將姜維守劒閣鍾㑹攻維未克艾上言請從隂平由邪徑出劒閣西入成都竒兵衝其腹心劒閣之軍必還赴涪則㑹方𮜿而進劒閣之軍不還則應涪之兵寡矣軍志云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冬十月艾自隂平行無人之地七百餘里鑿山通道造作橋閣山高谷𭰹至為艱險又糧運將匱瀕於危殆艾以氊自裏推轉而下將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先登至江油蜀守將馬邈降諸葛瞻自涪還線行列陳相拒大敗之斬瞻及《尚書》張遵等進軍至成都蜀主劉禪降又齊神武為東魏將率兵伐西魏屯軍蒲坂造三道浮橋渡河又遣其將竇泰趣潼𨵿高敖曹圍洛州西魏將周文帝出軍廣陽召諸將謂曰賊今掎吾三面又造橋於河示欲必渡欲綴吾軍使竇泰得西入耳乆與相持其計得行非良荣也且高歡用兵常以泰為先驅其下多銳卒屢勝而驕今出其不意襲之必克克泰則歡不戰而自走矣諸將咸曰賊在近捨而逺襲事若蹉跌悔無可及周文曰歡前再襲潼𨵿吾軍不過霸上今者大來兵未出郊賊顧謂吾但自守耳無逺闘意又狃於得志有輕我心乗此擊之何往不克賊雖造橋未能征渡比五日中吾取竇泰必矣公等勿疑周文遂率𮪍六千還長安聲言欲往隴右辛亥濳出軍癸丑晨至潼𨵿竇泰卒聞軍至惶懼依山為陳未及成列周文擊破之斬泰傳首長安高敖曹適䧟洛州聞泰没燒輜重棄城而走〇張預曰攻無備者謂懈怠之處敵之所不虞者則擊之若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為制人所敗是也出不意者謂虚空之地敵不以為慮者則襲之若鄧艾伐蜀行無人之地七百餘里是也
250
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251
　曹操曰傳猶洩也兵無常𫝑水無常形臨敵變化不可先傳也故料敵在心察機在目也〇李筌曰無備不意攻之必勝此兵之要祕而不傳也〇杜牧曰傳言也此言上之所陳悉用兵取勝之荣固非一定之制見敵之形始可施為不可先事而言也〇梅堯臣曰臨敵應變制宜豈可預前言之〇王晳曰夫校計行兵是謂常法若乘機決勝則不可預傳述也〇張預曰言上所陳之事乃兵家之勝荣須臨敵制宜不可以預先傳言也
252
夫未戰而廟筭勝者得筭多也未戰而廟筭不勝者得筭少也多筭勝少筭不勝而況於無筭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253
　曹操曰以吾道觀之矣〇李筌曰夫戰者決勝廟堂然後與人爭利凡伐叛懷逺推亡固存兼弱攻昧皆物情之所出中外離心如啇周之師者是為未戰而廟筭勝太一遁甲置筭之法因六十筭已上為多筭六十筭已下為少筭客多筭臨少筭主人敗客少筭臨多筭主人勝此皆勝敗易見矣〇杜牧曰廟筭者計筭於廟堂之上也〇梅堯臣曰多筭故未戰而廟謀先勝少筭故未戰而廟謀不勝是不可無筭矣〇王晳曰此懼學者惑不可先傳之說故復言計篇義也〇何氏曰計有巧拙成敗擊焉〇張預曰古者興師命將必致齋於廟授以成筭然後遣之故謂之廟筭籌荣𭰹逺則其計所得者多故未戰而先勝謀慮淺近則其計所得者少故未戰而先負多計勝少計其無計者安得無敗故曰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先戰而後勝有計無計勝負易見
254
《孫子集註》卷之一
URN: ctp:ws553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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