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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五十三

《卷五十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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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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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三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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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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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嗣圣七年,是年九月,周武氏天授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二月,太后䇿贡士于洛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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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士殿试自此始。补阙薛谦光上疏曰:「选举之法,宜得实才,取舍之间,风化所系。今之选人,咸称覔举,奔竞相尚,喧诉无惭,至于才应经邦,惟令试䇿武能,制敌止验,弯弧虚文,岂足济时善射,何能克敌?要在文吏察其行能武吏,观其武畧,考居官之臧否、行举者之赏罚而已。 补阙,唐官与拾遗俱属门下省,掌讽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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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太后流舒王,元名高祖子于和州,以侯思止、醴泉人。王𢎞义衡水人为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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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止素诡谲,无頼,告刺史裴贞与舒王元名谋反,贞尝杖一判司、判司,即使思止告之。元名废,徙贞遂族灭。思止求为御史,太后曰:「卿不识字」。对曰:「獬豸,神,羊也。能别曲直,楚王获之以为冠。秦灭楚,以其冠赐御史服之,见后汉书舆服志。何尝识字,但能触邪耳」。太后悦,从之。𢎞义亦素无行,以告密,𢎞义尝从邻舎乞𤓰不与,乃告县官。𤓰田中有白兎,县官使人搜捕,蹂践立尽。又见闾里耆老作邑斋,遂告以谋反,杀二百馀人。太后擢为殿中侍御史,思止𢎞义,奏置制狱,入者非死不出朝,士人人自危,相见莫敢交口,道路以目。或因入朝,密遭掩捕,每朝,輙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时法官竞为深酷,惟司刑丞徐有功、名𢎞敏,以字行文逺之孙。杜景俭「武邑人」,唐书作「景佺」。通鉴考异曰:实録笔误,新书因之。今从旧统纪。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初为蒲州司法,不施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衆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及为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皆为直之,前后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四。元礼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乃以所列状上日知果直。 李日知,荥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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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颁《大云经》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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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法明等撰大云经,上之言太后乃弥勒佛下生,当代唐为阎浮提主,胡三省注释氏以人世为阎浮提。制颁天下。寻敕两京诸州建寺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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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太后杀南安王頴密王元晓子高祖孙等十四人。通鉴作十二人,今依唐书改。又纲目于是条十二人下书及故太子、贤二子。考唐书贤𫝊贤三子:光、顺封,义丰被诛,不书年月,守义封桂阳薨,守礼嗣雍王,幽宫中后出外。通鉴光顺于天授二年与守义、守礼同幽,于是年又书鞭杀,故太子贤二子所载,互有不同。今于是条依唐书不书杀贤二子于明年光顺幽宫中条,仍依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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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之宗室,于是殆尽,其幼弱者亦流岭南。九月,武氏改国号曰周,称皇帝,以豫王旦为皇嗣,改姓武氏。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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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史傅游艺卫州汲人上表请改国号曰周,赐皇帝姓武氏、武氏,纲目于武氏革命后目仍书太后,今以目从纲,俱改称武氏。不许。擢游艺为给事中。于是百官、宗戚、百姓、四夷合六万馀人,俱上表如游艺所请,武氏可之。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上尊号曰圣神皇帝,以皇帝、豫王为皇嗣,赐姓武氏。以皇太子为皇孙。立武氏七庙。追尊周文王为始祖文皇帝,妣姒氏曰文定皇后。平王少子武曰睿祖康皇帝,妣姜氏曰康惠皇后。五世祖高、曾祖考皆为皇帝,妣皆为皇后。以武承嗣为魏王,三思为梁王,士彠兄孙攸暨等十二人皆为郡王。以史务滋溧阳人为纳言,宗秦客检校内史傅游艺为鸾台侍郎、平章事,并赐姓武。秦客潜劝武氏革命,故首为内史,寻坐赃贬舜游艺。朞年之中,厯衣青緑朱紫,时人谓之四时仕宦。明年九月,游艺所亲告游艺,梦登湛露殿下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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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西突厥入居内地。西突厥十姓自垂拱以来,为东突厥所侵掠,散亡畧尽,继往絶可汗。斛瑟罗收其馀衆六七万人,入居内地,武氏以为竭忠事主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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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周为正月,纲目以唐正纪年,故仍书十一月。周易服色,改置社稷、宗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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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受尊号于万象神宫,旗帜尚赤。改置社稷于神都,纳武氏神主于太庙,以唐太庙为享徳庙,止祠高祖以下三室,馀废不享。改唐崇先庙,垂拱四年立。为崇尊庙。冬至祀明堂,以武氏祖配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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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夘八年周武氏天授二年春正月周为一月,说见前。。帝在房州。二月,周流其右丞周兴于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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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金吾大将军邱神绩以罪诛,或告右丞周兴与神绩通谋。武氏命来俊臣鞫之,俊臣与兴方推事对食,谓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索大瓮如兴法。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服罪,法当死,原之流岭南,在道为仇家所杀。兴与索元礼、来俊臣竞为暴刻,所杀各数千人,破千馀家,元礼残刻尤甚,寻亦为武氏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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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辰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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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周改义丰王光顺故太子贤之子等姓武氏,幽之宫中。光顺与弟守礼、守义及豫王诸子皆幽闭宫中,不出门庭者十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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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武攸宁士彠兄孙为纳言,狄仁杰同平章事。武氏谓仁杰曰:「卿在汝南,甚有善政,卿欲知谮卿者名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请改之。知臣无过,臣之幸也,不愿知谮者名」。武氏深叹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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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杀其同平章事格辅元、汴州浚仪人。右相岑长倩、纳言欧阳通。字明,师询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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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鳯阁舎人张嘉福修武人使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岑长倩、格辅元以皇嗣在东宫,不宜有此议,由是大忤诸武意,皆坐诛。来俊臣教长倩子,引欧阳通讯之,不服,诈为欵,并杀之,武氏诏庆之曰:皇嗣我子,奈何废之?对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武氏不从,庆之屡求见,武氏怒,命凤阁侍郎李昭德长安人,乾佑子杖之,昭徳引出门示朝士曰: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扑之,耳目皆血出,然后杖杀之,其党乃散。昭徳因言于武氏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传之子孙为万代业,岂得以侄为嗣乎?自古未闻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则天皇不血食矣。武氏亦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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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杀右将军李安静。纲之孙。初,武氏将革命,王公百官皆上表劝进,右将军李安静独正色拒之。及下制狱,来俊臣诘其反状,安静曰:「以我唐家老臣,须杀即杀。若问谋反,实无可对」。俊臣竟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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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九年,周武氏如意元年,再改长夀。春正月,帝在房州。周武氏引见存抚使所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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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武氏遣使存恤四方,至是引见。其所举人,无问贤愚,悉加擢用,高者试给舎给事中舎人、次郎员外郎、御史遗补拾遗补阙,校书郎试官自此始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欋推侍御史,盌脱校书郎」。有举人沈全交续之曰:「●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御史劾之,武氏笑曰:「但使卿辈不滥,何恤人言!武氏虽滥以禄位收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挟刑赏之柄以驾御天下,政由已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用。如欋推欋,其俱反杷也,推吐雷反转也,言授官之泛 用杷推转也。盌脱盌同碗,言官不得人如碗,脱模,相似无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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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郭覇舒州同安人」,《唐书》作「𢎞覇」,《通鉴》从旧书。为监察御史覇由宁陵,注见前。令召见,自陈往讨徐敬业。臣誓抽其筋,食其肉,饮其血,絶其髓」。武氏大悦。迁监察御史,时号「四其御史」。覇素謟谀中丞魏元忠病,覇往问之,因尝其粪,喜曰:「粪甘则可忧,今苦无伤也!」元忠大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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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贬狄仁杰、魏元忠等为县令,来俊臣、罗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农卿崔宣礼、左丞卢献、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眞字承胄,赵州栢乡人。谋反。先是,俊臣请降,敕一问,即承反者得减死,知古等下狱,俊臣以此诱之,仁杰曰: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寛之,判官王德夀教仁杰引平章事杨执柔,恭仁从孙仁杰曰:皇天后土,遣狄仁杰为如此事。以头触柱,血流被面,德寿惧而谢之。仁杰裂衾帛书寃状,置绵衣中,谓德寿曰:天时方热,请授家人去其绵」。德寿许之。仁杰子得书,称变以闻。武氏以问俊臣,俊臣乃诈为仁杰等谢死表上之。初,平章事乐思晦淯阳人,彦玮子亦为俊臣等所杀,男未十嵗,没入司农,至是上变,得召见,武氏问状,对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择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为反状以付俊臣,无不承反矣」。武氏意稍寤,召见仁杰等,问曰:「卿承反,何也?」对曰:「不承,则已死于拷掠矣」。武氏曰:「何为作谢死表?」对曰:「无之」。出表示之,乃知其诈。于是出此七族,知古、仁杰、宣礼、元忠、献皆贬,县令流行,本嗣眞于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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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周禁天下屠杀采捕,时江淮旱饥,民不得采鱼虾,饿死者甚衆,拾遗张徳生男,私杀羊,㑹同僚补阙杜肃懐一餤,上表告之,明日,武氏对仗谓徳曰:「闻卿生男,甚喜」。徳拜谢,武氏曰:「何从得肉?」徳叩头服罪,武氏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预,卿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慙,举朝皆唾其面。后武氏久视元年,以鳯阁舎人崔融言,始开屠禁。 崔融,字安成,齐州全节人。秋七月,周左相武承嗣罢,以李昭徳同平章事。先是,昭徳密言于武氏曰:「魏王承嗣权太重」。武氏曰:「吾侄也,故委以腹心」。昭徳曰:「姑侄之亲何如父子!子犹有簒弑其父者,况侄乎?」武氏矍然,遂罢承嗣政事。承嗣亦毁昭徳于武氏,武氏曰:「吾任昭徳,始得安眠,此代吾劳,汝勿言也」。昭德恃武氏委遇,颇专权使气,已而为邱愔所奏,贬南賔尉南賔,隋县,唐天寳中改灵山,今县属广东廉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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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流,其御史严善思名撰,以字行,朝邑人。于驩州。隋置地在今安南国。武氏自垂拱以来,任用酷吏,先诛唐宗戚数百人,次及大臣数百家,其刺史、郎将以下,不可胜数。每除一官,戸婢窃相谓曰:「鬼朴又来矣!」不旬月,輙遭掩捕族诛。监察御史严善思,公直敢言,时告密者益衆,武氏亦厌其烦,命善思按问,引虚伏罪者八百五十馀人,罗织之党为之不振,乃相与构善,思坐流驩州,武氏知其枉,寻复召之。补阙朱敬则上疏曰:「自文明草昧,天地屯䝉,三叔流言,四凶构难,不设鈎距,无以应天顺人,不切刑名,不可推奸息暴,故开告端以禁异议。然急趋无善迹,促柱少和声,向时之妙䇿,乃当今之刍狗也。伏愿窒罗织之源,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岂不乐哉!」武氏善之,赐帛三百段。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相矜以虐,人非木石,茍求賖死。臣窃听舆议,皆称天下太平,何苦须反!岂被告者尽是英雄,欲求帝王邪?但不胜楚毒而自诬耳。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愿陛下缓刑用仁,天下幸甚!」武氏颇采其言,制狱稍衰。 朱敬则,字少连,亳州永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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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周更以九月为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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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周遣兵击吐蕃,取四镇。初,王孝杰京兆新丰人。从刘审礼击吐蕃,与审礼皆败没,审礼败没事见前。孝杰后竟得归,由是知吐蕃虚实。㑹西州都督唐休璟请复取龟兹、于阗、疎勒碎叶,即焉耆镇,后更名四镇敕以孝杰及阿史那忠节将兵击破吐蕃,复取四镇,遂置安西都䕶于龟兹,𤼵兵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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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氏杀豫王妃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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戸婢团儿为武氏所宠信,有憾于皇嗣,乃谮皇嗣妃刘氏及徳妃窦氏即元宗母,后追諡昭成皇后。为厌咒,武氏杀之,瘗于宫中,莫知所在。徳妃父孝谌为润州刺史,有奴妄为妖异以恐妃母龎氏因请夜祠,祷而发其事,监察御史薛季昶按之,以为当斩,其子希瑊诣侍御史徐有功讼寃有功,论之以为无罪。季昶奏有功阿党恶,逆罪当绞,令史以白有功有功,叹曰:岂我独死,诸人永不死邪?既食,掩扉熟寝,武氏召有功谓曰:卿比按狱,失出何多?」对曰:「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徳」。武氏黙然。由是龎氏得减死,有功亦除名州。窦孝谌,抗之孙,薛季昶、绛。 ,龙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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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制,宰相撰时政记,月送史馆,时政记自此始,从姚璹令璋、思廉、孙之请也。癸巳十年,周武氏,长夀二年。春正月,帝在房州,周以娄师徳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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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德寛厚清慎,犯而不校。其弟除代州刺史,将行,师德谓曰:「吾弟兄荣宠过盛,人所疾也,将何以自免?」弟曰:「自今虽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为兄忧」。师徳愀然曰:「此所以为吾忧也。人唾汝面,怒汝也,而汝拭之,则逆其意而重之怒矣。夫唾不拭,自乾当笑而受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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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杀其尚方监裴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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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躬坐私谒皇嗣,腰斩于市,自是公卿以下皆不得见。又有告皇嗣潜有异谋者,武氏命来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胜楚毒,皆欲自诬。太常工人安金藏京兆长安人大呼曰:「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脏皆出。武氏闻之,令舆入宫,使医纳五脏,以桑皮线缝之,傅以药经宿始苏,武氏亲临视之,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皇嗣由是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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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周侯思止以罪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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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禁人间锦,思止私蓄之,李昭德按之,杖杀于朝堂。明年,王𢎞义亦以罪流琼州,诈称追还。至汉北,侍御史胡元礼遇之,按验,杀之。 琼州,唐置,今为府,属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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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棣州唐置,今山东武定府是。河溢,流二千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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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丁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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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氏自号金轮圣神皇帝,作七寳金轮,置之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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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十一年周武氏延载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三月,周以僧懐义为朔方道大总管,讨突厥。先是,突厥可汗骨笃禄死,其子幼,弟黙啜自立,寇灵州,武氏以僧懐义为总管讨之,懐义未行,虏退而止。夏五月,周武氏加越古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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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周以杜景俭同平章事。武氏出梨花一枝以示宰相,宰相皆以为瑞,杜景俭独曰:「今草木黄落,而此更发荣隂阳,不时咎在臣等」。因拜谢武氏曰:「卿眞宰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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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铸天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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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请铸铜铁,为天枢,刻武氏功德,立于端门之外,铜铁不足,赋民间农器以足之明年四月,天枢成,高一百五尺,径十二尺,三思为文,武氏自书其傍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后开元二年毁之,熔其铜铁,厯月不尽。。九月壬午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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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周武氏加慈氏之号。明年二月,与越古之号并去之。周明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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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命懐义作天堂,日役万人,费以亿计,府藏为空,㑹御医沈南璆亦得幸于武氏,懐义心愠,乃密烧天堂,延及明堂,一夕皆尽。时方酺晏,拾遗刘承庆请辍朝停酺,以答天谴,武氏将从之,姚璹曰:「明堂,布政之所,非宗庙也,不应自贬损」。乃止。命更造天堂明堂,越二年成号曰通天宫,因改元万岁通天。又铸铜为九州鼎,神功元年,成置通天宫。及十二神,子鼠、丑牛之类。皆高一丈,各置其方。武氏以明堂火制求直言,刘承庆上疏,请罢所营佛舎获,嘉主簿刘知几表陈四事,曰:「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为善者不预恩光,作恶者独承徼幸,一也。海内具僚,每嵗逢赦,必赐阶勲,至于绯服,衆于青衣,象板多于木笏,二也。取士太广,宜加沙汰,三也。牧伯迁代太速,既懐茍且之谋,何暇循良之政四也。是时官爵易得,而法网严峻,故人竞为趋进而多陷刑戮,知㡬乃著思慎赋,以刺时见志焉。 刘知几,字子元,彭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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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十二年周武氏天册万岁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二月己酉朔,日食。
50
周僧懐义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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懐义既焚明堂,心不自安,言多不顺,武氏密选宫人有力者执之树下,使武攸宁帅壮士殴杀之,焚其尸。冬十二月,周为腊月,说见前。周安平王武攸绪惟良之子弃官,隐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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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绪少有志行,恬淡寡欲,求弃官隐于嵩山之阳。武氏疑其诈,许之,以观其所为。攸绪遂优游岩壑,冬居茅椒以茅与椒编室夏居石室,武氏所赐服器,皆置不用。买田使奴耕种,与民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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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十三年,周武氏万岁通天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夏五月,契丹寇营州,注见前。周遣兵击之,大败营州。契丹松漠都督李尽忠贞观中,契丹酋长窟哥举部内属,诏置松漠都督府,以窟哥为都督,赐姓李氏。尽忠,窟哥之孙也。及归诚州,松漠覊縻州属营州都督府,纲目以归为妫,冯智舒直作诚州,因释为湖南之靖州,谬甚。刺史孙万荣契丹大酋孙敖曹之孙。举兵反,陷营州,杀都督赵文翽。文翽刚愎,契丹饥,不赈给,视酋长如奴𨽻,故二人怨而反。尽忠自称无上可汗,以万荣为前锋,所向皆克,旬日间,兵至数万。武氏遣将军曹仁师击之,战西硖石,唐书地理志,平州有东硖石、西硖石等戍。周师大败。仁师等至幽州,虏遣老弱迎降,故遗老牛瘦马于道侧。仁师等将骑兵轻进,虏设兵横击之,生擒二将军,士卒死填山谷,鲜有脱者。于是武氏以建安王武攸宜为清边道大总管,募天下人奴有勇者官畀主直,悉发以击契丹。明年三月,总管王孝杰与契丹战东硖石,败死,攸宜军渔阳不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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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突厥寇凉州,执都督许钦明。安陆人绍之曾孙。时钦明兄钦寂为讨击副使,与契丹战,亦被擒。虏将围安东,即安东都䕶府令钦寂说其属城未下者,钦寂谓城中曰:「狂贼天殃灭在朝夕,公但厉兵谨守以全忠节」。虏杀之。其后黙啜寇灵州,以钦明自随,钦明至城下大呼求美酱、粱米及墨意,欲城中选良将引精兵夜袭虏营,而城中无谕其意者,未㡬,亦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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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遣使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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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遣使请和亲,武氏遣武卫参军郭元振名震,以字行,魏州贵乡人往察其宜,吐蕃将论钦陵请罢安西四镇戍兵,并求分十姓突厥之地,元振曰:「所请如此,岂非有兼并之志乎?」钦陵曰:「吐蕃茍贪土地,欲为边患,则东侵甘、凉,岂肯䂓利于万里之外邪?」乃遣使者随元振入请之,朝廷疑未决,元振上疏,以为断不可许,当以计缓之。疏曰:钦陵求罢兵割地,此乃利害之机,不可轻举措也。今若直拒其善意,则为邉患必深,宜以计缓之,使其和望未絶则善矣,彼四镇十姓,吐蕃之所甚欲也,而青海、吐谷浑亦中国之要地也,今报之,宜曰四镇十姓之地本无用于中国,所以遣兵戍之,欲以镇抚西域,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力东侵也。今若果无东侵之志,当归我吐谷浑诸部及青海故地,则五俟斤部亦当以归吐蕃,如此则足以塞钦陵之口而亦未与之絶也。若钦陵小有乖违,则曲在彼矣,且四镇、十姓欵附岁久,今割而弃之,恐伤诸国之心,非所以御四夷也。武氏遂从其言。元振又言:「吐蕃百姓疲于徭戍,早愿和亲,钦陵利于统兵,不欲归欵,若国家岁发和使,而钦陵常不从命,则彼国之人怨钦陵日深,望国恩日甚,斯亦疑间之渐,可使其上下猜阻,祸乱内兴矣」。武氏亦深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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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契丹陷冀州,周以狄仁杰为魏州刺史。契丹李尽忠死,孙万荣代领其衆。突厥黙啜乘间袭沙漠,虏尽忠、万荣妻子而去。万荣收合馀衆,攻陷冀州,又攻瀛州,河北震动。制起狄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畏契丹猝至,悉驱百姓入城缮守备。仁杰至,悉遣归农,百姓大悦。
58
周以姚元崇字元之,陜州硖石人。为夏官侍郎。时契丹入寇,军书填委,夏官郎中姚元崇剖析如流,皆有条理。武氏竒之,擢为夏官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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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徐有功,为殿中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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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思徐有功,用法平恕,擢拜左台殿中侍御史,远近闻者,无不相贺。宗城潘好礼著论,称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诚节,不以贵贱生死,易其操履。设客问曰:「徐公何如张释之?」主人曰:「释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难,难易之间,优劣见矣。张公逢汉文之时,天下无事,守法而已,岂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属维新之运,人主有疑于上,酷吏恣虐于下,而徐公守死善道,几陷囹圄,数挂网罗,岂不难哉!」客曰:「使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见徐公用法平允,谓可置司刑。仆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岂直司刑而已哉!」十一月,周杀其箕州,本隋辽州,唐更名,后复旧,今𨽻山西。刺史刘思礼等三十六家流其亲属千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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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高宗时,分万年县置长安中省。尉吉顼河南人以箕州刺史刘思礼谋反,告来俊臣俊臣先贬同州参军,寻召为合宫尉。 合宫县,高宗分河南县置,寻省。使上变告之。武氏使河内王武懿宗亦士彠兄孙。推之,懿宗令思礼广引朝士,许免其死。于是思礼引平章事李元素谯人,敬元之孙。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内名士,咸族诛之,亲旧连坐流窜者千馀人。俊臣由是复用,而顼亦以此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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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张昌宗义丰人,行成族孙为散骑常侍,张易之昌宗兄为司卫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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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宗易之年少,美姿容,太平公主荐之,入侍禁中,皆得幸于武氏。常傅朱粉,衣锦绣,赏赐不可胜纪。武承嗣、三思、懿宗、宗楚客、晋卿皆秦客弟,皆候其门庭,争执鞭辔,谓易之为五郎,昌宗为「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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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十四年,周武氏神功元年春正月,帝在房州。三月,周立突厥黙啜为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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黙啜请为武氏子,并为其女求婚,武氏遣阎知微万年人,立德之孙。田归道长安人,仁㑹之子。册拜黙啜为迁善可汗,知微见突厥舞蹈归,道长揖不拜,黙啜囚归道,将杀之,归道辞色不挠,乃舍之,但留不遣。初,唐处突厥降者于丰、胜、灵、夏、朔、代六州,至是,黙啜求之,及单于都䕶府之地并榖种缯绵、农器,铁姚璹、杨再思请给之,凤阁侍郎李峤曰:「此所谓借寇兵资盗粮也,不如治兵以备之。璹等固请,乃悉驱六州降戸数千帐,并给榖种四万斛、杂彩五万段、农器三千事、铁数万斤,并许其婚。黙啜由是益强。 杨再思,原武人。李峤,字巨山,赵州赞皇人。已而归道,得还,与知微争论于武氏前,归道以为黙啜必负约,知微以为和亲必可保。
66
夏四月,周遣武懿宗、娄师德击契丹,懿宗为神兵道大总管,师徳副之,将兵二十万击契丹。既而懿宗军至赵州,闻契丹将至,惧而南遁,契丹遂屠赵州。
67
六月,周杀其右司郎中乔知之,冯翊人。知之有美妾曰碧玉,武承嗣夺之,知之作緑珠怨诗以寄之,碧玉赴井死。承嗣得诗于裙带,大怒,讽酷吏罗告族诛之。
68
周杀其监察御史李昭德,来俊臣伏诛,来俊臣依势贪淫,士民妻妾有美者,百方取之,前后罗织诛人,不可胜计,自言才比石勒,监察御史李昭徳昭徳由南賔尉召为御史,素恶之,俊臣遂诬昭徳谋反下狱,又欲罗告诸武及太平公主,与皇嗣庐陵王南北牙同反,诸武及太平公主共发其罪系狱,有司处以极刑,奏上三日不出,王及善时为内史,曰:「俊臣,国之元恶,不去之,必动摇朝廷」。吉顼曰:「俊臣聚结不逞,诬构良善,赃贿如山,寃魂塞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武氏乃下其奏昭徳、俊臣同弃市,时人无不痛昭徳而快俊臣,仇家争啖其肉,须臾而尽贺,曰:「自今眠者背始帖席矣」。契丹军溃,斩孙万荣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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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孙万荣之破王孝杰也,于柳城西北依险筑城,留其老弱妇女,使人守之,自引精兵寇幽州,突厥黙啜袭其新城,三日克之,尽俘以归。时万荣方与唐兵相持,军遂大溃,奴斩其首以降,馀衆降于突厥。武氏以契丹初平,命武懿宗、娄师徳、狄仁杰分道安抚河北,懿宗所至残酷,奏请族诛。河北百姓从贼者,左拾遗王求礼廷折之曰:「此属素无武备,力不能胜,茍以求生而已,岂有叛国之心!懿宗拥强兵数十万,望风退走,贼徒滋蔓,又欲移罪于草野诖误之人,为臣不忠,请先斩懿宗以谢河北」。懿宗不能对。司刑卿杜景俭亦曰:「此皆脇从,请悉原之」。武氏从之。
70
秋九月,周以魏元忠为肃政中丞。武氏谓侍臣曰「顷者周兴、来俊臣按狱,多连引朝臣,云其谋反。朕使近臣就狱引问,皆自承服,朕不复疑。今自兴俊臣死,不复闻有反者,然则前死者不有寃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对曰「比来坐谋反死者,率皆兴等罗织。陛下使近臣问之,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动摇。今頼天启圣心,兴等伏诛,臣以百口为陛下保,自今内外之臣无复反者矣」时人多为魏元忠讼寃,武氏复召为肃政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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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闰十月,周以狄仁杰同平章事。周以李峤知天官选事。
72
始置员外官数千人。
73
戊戌十五年,周武氏圣厯元年春三月,帝还东都,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狄仁杰从容言于武氏曰:「太宗栉风沐雨,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袝姑于庙者也」。武氏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况元首股肱,义同一体,臣备位宰相,岂得有所不预知乎!」因劝武氏召还庐陵。王武氏意稍寤。他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武氏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顼与张易之、昌宗为控鹤监供奉,顼从容说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天下侧目,不大有功,何以自全?」二人惧,问计,顼曰:「天下未忘唐徳,主上春秋高,公何不劝立庐陵王以慰人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承间屡为武氏言之,武氏乃托言庐陵王有疾,遣使召之,及其妃子皆诣行在,承嗣怏怏,遂发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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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突厥黙啜冦妫、檀等州。妫州,注见前檀州,唐置,今顺天府宻云县是。初,武氏命武承嗣之子淮阳王延秀入突厥纳黙啜女为妻,复遣阎知微赍金帛巨亿以送之。延秀至,突厥黙啜谓曰:「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邪!我突厥世受李氏恩,闻李氏尽灭,惟两儿在我,今将兵辅立之」。乃拒延秀,以知微为南面可汗,言欲使之主唐民也,发兵冦妫、檀等州,移书数朝廷曰:「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罔冒为婚,我为此起兵,欲取河北耳。已而黙啜陷定州,杀刺史,又陷赵州,刺史高睿与妻秦氏仰药诈死,虏舆诣黙啜诱之降。秦氏谓睿曰:「酬报国恩,正在今日」。遂俱闭目不言,再宿,虏乃杀之。虏高睿,万年人,熲之孙。周以狄仁杰兼纳言。
75
武氏命宰相各举尚书郎一人,仁杰举其子光嗣,拜地官员外郎,已而称职,武氏喜曰:「卿足继祁奚矣!」通事含人,元行冲,博学多通,仁杰重之,行冲数规谏,仁杰且曰:「凡为家者,必有储蓄脯醢以适口,参术以攻疾仆,窃计明公之门珍味多矣。行冲请备药物之末」。仁杰笑曰:「吾药笼中物,何可一日无也!」 元行冲名澹,以字行,河南人。
76
周武氏以帝为皇太子,河北道元帅狄仁杰副之,以讨黙啜。
77
皇嗣固请逊位于庐陵王武氏许之,立为太子,复名显,赐姓武氏,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突厥。先是,募人月馀不满千人,及闻太子为帅,应者云集,未㡬数盈五万,时太子不行,命仁杰知元帅事,王及善请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从之,突厥尽杀所掠赵定男女万馀人而去,仁杰将兵追之不及,黙啜还漠北,拥兵四十万,据地万里,西北诸夷皆附之,立其弟吐悉匐为右厢察,骨笃禄子黙矩为左厢察,各主兵二万馀人,其子匐俱为小可汗,位两察上,主兵四万馀人。
78
周以苏味道赵州乐城人、同平章事。味道在相位,依阿取容,尝谓人曰:「处事不宜明白,但模棱持两端可矣」。时人谓之「苏模棱」。
79
冬十月,周以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时河北人为突厥所驱廹者,虏退惧诛,往往亡匿,仁杰上疏,请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制从之,仁杰于是抚慰百姓,得突厥所驱掠者,悉递还本贯,散粮运以赈贫乏,修邮驿以济旋师,自食疏粝,禁其下,不得侵扰百姓,犯者必斩,河北遂安。
80
周阎知微伏诛,以田归道为夏官侍郎。黙啜纵知微,使还武氏,命磔于天津桥南,使百官共射之,夷其三族。擢归道为夏官侍郎,甚见亲委。十一月,周以豫王旦为相王。
81
周置控鹤监、丞、簿等官,胡三省注,先是置监,今方备官。控鹤监率皆嬖宠之人,颇用才能文学之士。田归道、李逈秀字茂之,大亮族孙。薛稷嗣通,道衡曾孙。员半千荣期,齐州全节人。以参之。半千以古无此官,请罢之。遂忤㫖左迁己亥十六年,周武氏圣厯二年。春正月,帝在东宫。
82
二月,周遣使祷少室山,嵩山东曰太室,西曰少室。武氏不豫,遣给事中阎朝隐友倩,栾城人。祷少室山,朝隐自为牺牲,沐浴,伏爼上,愿代武氏命。武氏厚赏之。吐蕃赞婆弓仁降周。
83
初,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尚幼,论钦陵兄弟用事,皆有勇畧,诸人畏之。钦陵居中秉政,诸弟握兵,分据方面,赞婆常居东边,为中国患者三十馀年,器弩悉弄浸长,阴与大臣论岩谋诛之。㑹钦陵出外,赞普杀其亲党二千馀人,钦陵自杀,赞婆帅所部千馀人,钦陵子弓仁以所统吐谷浑七千馀帐俱来降。
84
帝及武攸暨士彠兄孙,尚太平公主等誓于明堂。武氏自以春秋高,虑身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誓于明堂,铭之铁劵。秋八月,周以王及善为文昌左相。
85
初,王及善已致仕,㑹契丹乱起,滑州刺史武氏召见,问以朝廷得失,及善陈十馀事,武氏善之,留为内史。及善虽无学术,然清正难夺,有大臣之节。张易之兄弟每侍内宴,无复人臣之礼,及善屡以为言,武氏不悦,谓及善曰:「卿高年不宜更侍游宴」。及善遂乞骸骨,武氏不许。至是,以为左相,罢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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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纳言娄师徳卒。諡曰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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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徳沈厚寛恕,狄仁杰之入相也,师徳实荐之,而仁杰不知,意颇轻之。武氏尝问仁杰曰:「师徳贤乎?」对曰:「为将能谨守边陲,贤则臣不知」。又曰:「师徳知人乎?」对曰:「臣尝同僚,未闻其知人也」。武氏曰:「朕之知卿,乃师徳所荐也,亦可谓知人矣!」仁杰既出,叹曰:「娄公盛徳,我为其所包容久矣,吾不得窥其际也!」是时罗织纷纭,师德久为将相,独能以功名终,人以是重之。
88
河溢济源隋县。今属河南怀庆府
89
漂千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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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韦嗣立延构,思谦子。为凤阁舎人,嗣立,兄承庆字延休。为凤阁舎人,以疾去职。嗣立时为莱芜,汉县,晋废,唐复置,今属山东泰安府。令武氏召使代之。自武氏称制以来,学校殆废,酷吏所陷,亲友流离,未获原宥。嗣立上疏曰:「时俗浸轻儒学,先王之道,弛废不讲。宜令三公以下子弟皆入国学,不听以他岐仕进。又酷吏乘间杀人求进。至如仁杰、元忠,枉遭按鞫,亦皆自诬,非陛下明察,则已为葅醢矣。今陛下升而用之,皆为良辅,臣恐向之负寃得罪者亦皆如是。伏望一皆昭洗,死者追复官爵,生者听还乡里。如此,则天下皆知昔之枉滥,非陛下之意,幽㝠欢欣,和气感通矣」。武氏不能用。冬十一月,周贬吉顼为安固,注见前。尉。
91
武氏以顼有干畧,以为同平章事,委以心腹。顼与武懿宗争赵州之功于武氏前,顼魁岸辩口,懿宗短小伛偻,顼视懿宗声气凌厉,武氏由是不悦,曰:「顼在朕前,犹卑诸武,况异时讵可倚邪?」他日,顼奏事,方援引古今,武氏怒曰:「卿所言,朕饫闻之无多言。昔太宗有马肥逸,无能驭者。朕为宫女进言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挝三七首。鞭之不服,则挝其首挝之,不服,则断其喉。太宗壮朕之志,今日卿岂足污朕七首邪!顼皇恐谢诸武,因共发其弟冒官事,由是坐贬。顼辞日,得召见,涕泣言曰:「臣永辞阙庭,愿陈一言」。武氏问之,顼曰:「合水土为泥,有争乎?」武氏曰:「无之」。又曰:「分半为佛,半为天尊」。「有争乎?」曰:「有争矣」。顼顿首曰:「宗室、外戚各当其分,则天下安。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犹为王,此陛下驱之,使他日必争,两不得安矣」。武氏曰:「朕亦知之。然业已如是,不可如何」。十二月,周同平章事陆元方希仲,吴人。罢。
92
武氏问元方以外事,对曰:「臣备位宰相,有大事不敢不以闻,人间细事,不足烦圣听」。忤㫖遂罢。元方为人清谨,再为宰相,武氏每有迁除,多访之,元方宻封以进,临终,悉焚其藁,曰:「吾于人多阴徳,子孙其未衰乎!」庚子。十七年,周武氏久视元年。眷正月,帝在东宫。
93
夏五月己酉朔,日食。
94
六月,周以张易之为奉宸令,武氏改控鹤监为奉宸府,以易之为令。每内殿曲宴,輙引诸武、易之、昌宗饮,博嘲谑,又令易之。昌宗与李峤等修三教珠英》于内殿,以掩其迹。武三思奏昌宗乃王子晋后身,武氏使衣羽衣,吹笙,乘木鹤于庭中,文士皆赋诗以美之。武氏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右补阙朱敬则谏曰「陛下内宠易之、昌宗足矣。而侯祥等明自媒衒,求入供奉,丑慢无耻,臣职谏诤,不敢不奏武氏劳之。易之、昌宗竞以豪侈相胜。弟昌仪为洛阳令,请属无不从。尝早朝,有选人姓薛,以金五十两,并状赂之。昌仪受金,以状授天官侍郎张锡。数日,锡失其状,以问昌仪,昌仪曰:「我亦不记,但姓薛者即与之」。锡惧,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馀人,悉留注官。 张锡,文瓘兄子。
95
周遣将军李楷固等击契丹馀党,平之。契丹将李楷固善用䌈索及骑射舞槊,每陷陈如鹘入乌羣,所向披靡。骆务整者,亦为契丹将屡败唐兵。及孙万荣死,二人来降。有司请族之狄,仁杰曰「二人骁勇絶伦,能尽力于所事,必能尽力于我,若抚之以德,皆为我用矣」奏请赦之,皆以为将军,使将兵击契丹馀党,悉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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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陇右大使唐休璟破吐蕃于洪源。谷名,在凉州府平蕃县西北。吐蕃将麴莽布支冦凉州,围昌松。注见前。唐休璟与战于洪源谷,谓诸将曰:「诸论既死,麴莽布支新为将,不习军事,请为诸军破之」。乃披甲先陷陈,六战皆㨗,吐蕃大奔。已而吐蕃遣使请和,宴使者于麟徳殿,㑹休璟入朝预宴,使者屡窥之,武氏问其故,对曰:「洪源之战,此将军猛厉无敌,故欲识之。
97
周同平章事狄仁杰卒。
98
武氏信重仁杰,羣臣莫及,尝谓之国老而不名。仁杰好面引廷争,武氏每屈意从之。屡以老疾乞骸骨,不许。及卒,武氏泣曰:「朝堂空矣!武氏尝问仁杰:「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谁可者?」仁杰曰:「有张柬之孟将,襄阳人。者,其人虽老,宰相才也」。武氏擢为洛州司马。数日,又问仁杰,对曰:「前荐柬之,尚未用也」。武氏曰:「已迁矣」。对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乃迁秋官侍郎,卒用为相。仁杰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桓彦范士则,润州丹阳人。太州、今太原府太谷县,唐于此置太州,后废。刺史敬晖仲晔,平阳人。等数十人卒成反正之功。或谓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仁杰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中宗复位,赠司空。睿宗时,追封梁国公。
99
冬十月,周复以正月为岁首,周以韦安石万年人,孝寛曾孙同平章事,时武三思、张易之兄弟用事,安石数面折之,尝侍宴禁中,易之引蜀商数人在座同博,安石跪奏曰:「商贾贱类,不应得预此㑹」。顾左右逐出之,座中皆失色,武氏以其言直,劳勉之,同列皆叹服。
100
辛丑,十八年,周武氏大足元年,又改长安。春正月,帝在东宫。是岁,武邑人苏安恒上疏武氏曰:「陛下钦先圣之顾托,受嗣子之推让,敬天顺人,二十年矣。今太子春秋既壮,陛下年徳既尊,何不禅位东宫,使临宸极,亦何异陛下之身哉?诸武皆得封王,而陛下二十馀孙无尺寸之土,此非长久之计也。臣请黜诸武为公侯,而分土以王诸孙,择立师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夹辅周室,屏藩王家」。疏奏,武氏召见赐食,慰谕而遣之。明年,安恒复上疏曰:「臣惟天下者,神尧、文、武之天下也。陛下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当今大子追廻,年徳俱盛,陛下贪其寳位,而忘母子深恩,将以何顔见唐家之宗庙乎?武氏亦不之罪。
101
三月,雨雪。
102
苏味道以雪为瑞,帅百官入贺,殿中侍御史王求礼止之曰:「三月雪为瑞雪,腊月雷为瑞雷乎?」味道不从。既入,求礼独不贺,进言曰:「今阳和布气,草木发荣,而寒雪为灾,岂得诬以为瑞。贺者,皆谄谀之士也」。武氏为之罢朝。时又有献三足牛者,宰相复贺求礼,扬言曰:「凡物反常皆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教不行之象也」。武氏为之愀然。
103
冬十一月,周以崔元暐博陵,安平人。为天官侍郎。天官侍郎崔元暐性介直,未尝请谒,执政恶之,改文昌左丞。月馀,武氏谓元玮曰:「闻卿改官,令史,设斋自庆,此欲盛为奸贪耳。今还卿旧任」。乃复拜天官侍郎。周以郭元振为凉州都督。
104
先是,凉州南北境不过四百馀里,突厥、吐蕃频岁奄至城下,百姓苦之,元振始于南境硖口置和戎城今凉州府古浪县是,北境碛口置白亭军故城在今凉州府镇畨县北,控其冲要,拓州境千五百里,自是冦不复至城下,元振又令甘州刺史李汉通开置屯田,尽水陆之利,旧粟麦斛至数千,至是一缣,可籴数十斛,军粮支数十年。元振善抚御,在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遗
105
壬寅,十九年,周武氏长安二年春正月,帝在东宫,周设武举,唐六典:武举以七等阅其人:一曰射长垜,二曰骑射,三曰马枪,四曰步射,五曰材貌,六曰言语,七曰负重。
106
秋九月乙丑朔,日食。
107
不尽如鈎神,都见其既。
108
冬十一月,周命监察御史苏頲廷硕,䕫之曾孙。按雪寃狱,监察御史魏靖上疏,以为:「陛下既知俊臣之奸,处以极法,乞详覆俊臣等所推大狱,申其枉滥」。武氏乃命苏頲按覆,由是雪寃者甚衆。
109
十二月,周以张嘉贞蒲州猗氏人为监察御史,侍御史张循宪为河东采访使,有疑事不能决问,侍吏曰:「此有佳客,可与议事者乎?」吏言前平乡,隋县,今属直𨽻顺徳府。尉张嘉贞有异才,循宪召见,询之嘉贞,为之条析理分,莫不洗。与洒同,散解貌。然循宪因请为奏,皆意所未及。及还,武氏善之。循宪具言嘉贞所为,且请以已官授之。武氏曰:「朕宁无一官自进贤邪?」因召嘉贞与语,大悦,即拜监察御史,擢循宪司勲郎中,赏其得人也癸夘二十年。周武氏长安三年。春正月,帝在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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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黙啜请以女妻太子之子,许之。乃遣武延秀还,延秀为突厥所执,事见前。仍遣使来朝,宴于宿羽台,在东都宿羽宫中,高宗建。太子预焉。宫尹崔神庆上疏曰:「今五品以上所以佩龟者,为别敕徵召,恐有诈妄,内出龟合,然后应命。况太子国本,古来徴召,皆用玉契,此诚重慎之极也。昨縁突厥使见,太子应预朝参,直有文符下宫,曾不降敕处分。臣愚谓太子非朔望朝参,应别召者,请降手敕及玉契」。武氏然之。 崔神庆,武城人,义元子,佩龟玉契。唐制,百官有随身鱼符以应召命,皇太子以玉契召,勘合乃赴。亲王以金,庶官以铜,皆题其官位、姓名,盛以鱼袋。天授二年,改佩鱼为龟。张鷟曰:唐以鲤鱼为符,伪周武姓,元武龟也,故以鱼为龟。三月壬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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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庚寅朔,日食,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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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贬魏元忠为高要,注见前。尉流张说于岭南。初,魏元忠为洛州长史,张易之奴暴乱都市,元忠杖杀之。及为相,武氏欲以易之弟昌期为雍州长史,问宰相谁堪雍州者,元忠以薛季昶对,武氏曰:「昌期何如?」元忠曰:「昌期少年,不闲吏事,向在岐州,户口逃亡且尽,不如季昶、武氏黙然而止。元忠又尝面奏:臣承乏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武氏不悦,由是诸张深怨之,乃谮元忠尝言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长久。武氏怒,下元忠狱,昌宗宻引凤阁舎人张说道济,洛阳人。赂以美官,使证元忠,说许之,武氏召说入凤阁舎人宋璟邢州南和人谓曰: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若事有不测,璟当叩閤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举也。殿中侍御史张廷圭济源人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㡬曰:「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及入,武氏问之,说未对。昌宗从旁迫趣,说使速言,说曰:陛下视之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况在外乎!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易之!昌宗遽呼曰:张说与元忠同反。武氏问其状,对曰:说尝谓元忠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摄王位,非欲反而何?说曰:易之小人,徒闻伊、周之语,安知伊、周之道!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慕仰。陛下用宰相,不使学伊、周,当使学谁邪?武氏曰:说反覆,宜并系治之。他日更引问,说对如前。朱敬则抗疏理之曰:元忠素称忠直,张说所坐无名,若令抵罪,失天下望。苏安恒亦上疏曰:「元忠下狱,里巷恟恟,皆以为陛下委信奸宄,斥逐贤良,忠臣烈士,皆拊髀于私室。方今赋役烦重,百姓凋弊,重以谗慝专恣,刑赏失中,窃恐人心不安,别生他变。竟贬元忠高要尉,流说岭表。元忠入辞言曰:「臣老向岭南,十死一生,但陛下他日必思臣言」。因指昌宗易之曰:「此二小儿,终为乱阶」。殿中侍御史王晙沧州景城人。复奏申理元忠。宋璟谓之曰:「魏公幸已得全,今子复冒威怒,得无狼狈乎!」晙曰:「魏公以忠获罪,晙为义所激,颠沛无恨」。璟叹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矣」。太子仆崔贞慎等八人饯元忠于郊外,易之诈为状称贞慎等与元忠谋反武氏使监察御史马懐素鞫之,懐素曰:「昔栾布奏事彭越头下,汉祖不以为罪,况元忠之刑未如彭越,而陛下欲诛其送者乎?」武氏意解,贞慎等乃获免。武氏尝命朝贵宴集,易之兄弟皆位宋璟上,易之素惮璟,欲说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杲谓璟曰:「中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易之兄弟,璟独不为之礼。诸张积怒,尝欲中伤之,武氏知之,故得免。 马怀素,字惟白,润州丹徒人。郑杲,荥泽人,元璹曾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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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裴懐古夀春人为桂州都督,始安本汉县三国,吴为郡,今广西桂林府是獠,范成大曰:獠依山林而居,无酋长,蛮之荒忽无常者。反攻陷州县,朝廷思得良吏以镇之。朱敬则称懐古有文武才,以为桂州都督,怀古飞书示以祸福,獠即迎拜,懐古轻骑赴之,左右曰:「夷獠无信,不可忽也」。懐古曰:「吾仗忠信,可通神明,而况人乎!」遂诣其营,贼衆大喜,岭外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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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二十一年周武氏长安四年春正月,帝在东宫。夏四月,周复作大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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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复税天下僧尼作大像,糜费巨亿。李峤上疏曰:「造像钱见有一十七万馀缗,若将散施人与一千,济得一十七万馀户,拯饥寒之弊,省劳役之勤,人神胥悦,功徳无穷」监察御史张廷圭疏曰「以时政论之,则宜先边境,蓄府库,养人力。以释教论之,则宜救苦厄,灭诸相,崇无为。愿察臣之愚,行佛之意」武氏为之罢役,召见廷圭,赏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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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周以杨再思为内史,再思为相,专以谄媚取容。司礼少卿张同休,易之之兄,尝因宴集戯,再思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欣然,剪纸帖巾,反被紫袍,为高丽舞,举坐大笑。时人或誉张昌宗之美曰:「六郎面似莲花」。再思独曰:「不然。昌宗问其故,再思曰:「乃莲花似六郎耳」。
117
周以韦安石为扬州刺史,唐休璟兼幽营都督。安石举奏张易之等罪,敕付安石。及唐休璟鞫之,未竟而事变,出安石扬州,休璟幽营。休璟将行,密言于太子曰:「二张恃宠不臣,必将为乱,殿下宜备之」。冬十月,以秋官侍郎张柬之同平章事。
118
先是,武氏以姚元之时突厥叱列元崇反武氏,诏姚元崇以字行,为灵武道安抚大使。元之将行,武氏令举外司堪为宰相者,对曰:「张东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已老,惟陛下急用之」。武氏遂以柬之同平章事,时年已八十矣。周以岑羲伯华,文本孙,为天官员外郎。
119
武氏命宰相选郎吏,韦嗣立荐羲曰:「但恨其伯父长倩长倩被诛,事见前。为累」。武氏曰:「茍或有才,此何所累!」由是诸缘坐者始得进用。
120
十二月,周张昌宗下狱,既而赦之。武氏寝疾,宰相不得见者累月,惟易之、昌宗侍侧。崔元暐奏曰:「太子相王足侍汤药,宫禁事重,愿不令异姓出入易之。昌宗亦恐祸及,阴为之备。屡有人为飞书云:「易之兄弟谋反」。许州人杨元嗣告昌宗尝召术士李𢎞泰占相𢎞泰言昌宗有天子相武氏,命平章事韦承庆及司刑卿崔神庆、御史中丞宋璟鞫之。神庆奏言:昌宗欵称𢎞泰,语已奏闻,准法首原。璟奏:「昌宗傥以𢎞泰为妖妄,何不执送有司!虽云奏闻,终是包藏祸心,法当处斩」。武氏不许。寻敕璟安抚陇、蜀。璟不肯行,奏曰:「故事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今陇、蜀无变,臣不敢奉制」。先是,璟方奏退,拾遗李邕进曰:「宋璟志安社稷,非为身谋,愿可其奏」。武氏不听。既而司刑少卿桓彦范上疏曰:「昌宗无功荷宠而包藏祸心,所以奏者拟事发则云先已奏闻,不发则俟时为逆,此乃奸臣诡计,若云可舍,谁为可刑!请考竟其罪」。疏奏,不报。崔元暐亦屡以为言。和李邕,字泰 。 ,江都人。武氏令法司议昌宗罪,元暐弟司刑少卿昪处以大辟。宋璟复奏:「昌宗为飞书所逼,不得已而自首,且谋反大逆,无容首免」。武氏温言解之。璟声色愈厉,曰:「臣知言出祸从,然义激于心,虽死不恨!」武氏不悦。杨再思遽宣敕令出,璟曰:「圣主在此,不烦宰相擅宣敕命!」武氏乃可其奏,遣昌宗诣台。璟庭立而按事未毕,武氏特敕赦之。璟叹曰:「不先击小子脑裂,负此恨矣!」武氏使昌宗诣璟谢,璟拒不见。
121
乙巳神龙元年春正月,张柬之等举兵讨武氏之乱。张易之、昌宗伏诛。帝复位,大赦。
122
武氏疾甚,易之、昌宗居中用事,张柬之、崔元暐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司马袁恕已沧州东光人谋诛之。柬之谓羽林大将军李多祚曰:「将军富贵,谁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柬之曰:「今大帝之子为二竖所危,将军不思报大帝之徳乎?」多祚曰:「茍利国家,惟相公处分,不敢顾身」。遂与定谋。初,柬之与荆府长史杨元琰字温,阌乡人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语及武氏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复之志,及柬之为相,引元琰为右羽林将军,谓曰:「君颇记江中之事乎?今日非轻授也」。柬之又用彦范、晖及右散骑侍郎李湛皆为羽林将军,委以禁兵,易之等疑惧,乃更以其党武攸宜参之,易之等乃安。俄而姚元之自灵武至都,柬之、彦范相谓曰:「事济矣!」遂以其谋告之。时太子于北门起居,彦范晖谒见,密陈其䇿,太子许之。柬之、元暐、彦范乃与左威卫将军薛思行等帅羽林兵五百馀人至元武门,遣多祚、湛及内直郎王同皎相州安阳人诣东宫迎太子,斩闗而入,斩易之、昌宗于庑下,进至武氏所寝长生殿,武氏惊起,问曰:「乱者谁邪?」多祚等对曰:「易之、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闻,称兵宫禁,罪当万死!」武氏见太子曰:「小子既诛,可还东宫。彦范进曰:「太子安得更归!昔天皇以爱子托陛下,今年齿已长,久在东宫,天意人心久思李氏,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武氏谓崔元暐曰:「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对曰:「此乃所以报陛下之大德。于是以武氏制命,太子监国,遣使宣谕诸州。明日,武氏传位于太子,帝复位,大赦。武氏徙居上阳宫,帝帅百官上尊号曰则天大圣皇帝。相王旦加号安国相王,太平公主加号镇国太平公主。皇族皆复属,籍叙官爵,其为武氏所杀者,访求其柩改葬之。
123
以张柬之、袁恕已同三品,崔元暐为内史,敬晖、桓彦范为纳言,李多祚等进官、赐爵有差。
124
二月,复国号曰唐。
125
郊庙、社稷、寝陵、百官旗帜、服色、文字,皆如永淳以前故事。复以神都为东都,北都为并州,老君为元元皇帝。
126
流贬周宰相韦承庆、房融、崔神庆于岭南,复立韦氏为皇后,赠后父元贞上洛王。左拾遗贾虚已上疏曰:「异姓不王,古今通制。今中兴之始,万姓仰观,而先王后族非所以广徳美于天下也。且先朝赠后父太原王,殷鉴不逺,须防其渐」。不听。上之迁房陵也,与后同幽闭,备尝艰危,情爱甚笃。每闻敕使至,輙皇恐欲自杀,后止之曰:「祸福无常,何遽如是!」尝与后私誓曰:「异时幸复见天日,当惟卿所欲,不相禁御」。至是,上每临朝,则后必施帷帐坐于殿上,预闻朝政如武氏在高宗之世矣。桓彦范上表曰:「书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自古帝王未有以妇人共政而不破国亡身者也。愿令皇后专居中宫,治阴教,勿出外朝,干国政」。上不听。
127
以武三思为司空。
128
二张之诛也,洛州长史薛季昶谓张柬之、敬晖曰:「二凶虽诛,産禄犹在,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犹机上肉耳,夫何能为!」季昶叹曰:「吾不知死所矣!」朝邑尉刘幽求冀州武强人。亦谓柬之等曰:「三思尚存,公軰终无葬地,若不早图,噬脐无及」。不从。至是,上以三思为司空,同三品上女安乐公主适三思子崇训上官仪女婉儿者,没入掖庭,辩慧能文,明习史事,武氏爱之,及上即位,使掌制命,益委任之,拜为媫妤,三思通焉。故婉儿党于武氏,又荐三思于韦后,上遂与三思图议政事,数微服幸其第,柬之等皆受制于三思矣,上使后与三思双陆,而自为㸃筹,三思遂与后通,由是武氏之势复振,柬之等数劝上诛诸武,曰:「軰命之际,宗室诛夷畧尽。今陛下反正,武氏滥官僭爵,安堵如故,岂逺近所望邪?」不听。柬之等或抚床叹愤,或弹指出血曰:「主上昔为英王,时称勇烈,吾所以不诛诸武者,欲使上自诛之,以张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势已去,知复奈何!」
129
贬谯王重福为均州刺史。重福,上之庶子也。韦后恶之,贬均州刺史,常令州司防御之。
130
徵武攸绪为太子賔客。
131
以安车徵武攸绪,既至,为太子賔,客固请还山,许之。夏四月,以郑普思为秘书监,叶静能为国子祭酒。术士郑普思、尚衣奉御叶静能皆以妖妄为上所信墨敕,敕出禁中,不由中书门下。以普思为秘书监,静能为国子祭酒。桓彦范、崔元暐固执不可,拾遗李邕亦上疏言之,上皆不听。已而普思聚衆雍、岐谋作乱,事觉,西京留守苏瓌收系穷治之上,抑瓌而佑普思,侍御史范献忠力言之,上不得已,流普思儋州。静能于景云初伏诛。 苏瓌,字昌容,頲之父。
132
五月,迁周庙主于西京,仍避其讳。
133
赐敬晖等五人王爵,罢其政事。敬晖等帅百官上表曰:「天授革命之际,宗室诛窜殆尽。今天命惟新,而诸武封建如旧,开辟以来,未有斯理。愿陛下为社稷计,顺遐迩心,降其王爵,以安内外」。上不许。晖等畏武三思之谗,以考功员外郎崔湜澄澜,仁师之孙。为耳目,湜见上亲三思而忌晖等,乃悉以晖等谋告三思。三思引为中书舎人,与郑愔沧州南皮人。皆为谋主。先是愔诏事,二张坐贬,亡入东都谒三思初,见哭,甚哀,既而大笑,三思怪之,愔曰:「愔始哀大王将戮死,而族灭后,乃喜大王之得愔也。大王虽得天子之意,然彼五人皆据将相之权,胆畧过人,废太后如反掌,日夜切齿,欲噬大王之肉,此愔所以为大王寒心也」。三思大惧,与之登楼问自安之䇿,引为中书舎人。三思与韦后日夜谮晖等云:「恃功专权,将不利社稷,不若封以王爵,罢其政事,外不失尊宠功臣,内实夺之权」。上以为然,封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已为南阳王,崔元暐为博陵王,皆罢政事。三思令百官修复武氏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为五王所逐者复之,大权尽归三思矣。五王之请,削武氏诸王也,求人为表,衆莫肯为中书舎人,岑羲为之,语甚激切。中书舎人毕构次当读,辞色明厉。三思既得志,羲改秘书少监,出构为润州刺史。 毕构,字隆泽,河南偃师人。
134
以宋璟为黄门侍郎。
135
上嘉宋璟忠直,累迁黄门侍郎。武三思尝以事属璟,璟正色拒之曰:「今太后既复子明辟,王当以侯就第,何得尚预朝政,独不见産禄之事乎?」
136
以唐休璟、豆卢钦望豆卢代北复姓钦望,万年人。为左、右仆射,以唐休璟、豆卢钦望为左、右仆射,休璟仍同三品。钦望有军国重事,中书、门下可共平章。先是,仆射为二宰相,马端临曰:唐左、右二仆射本副尚书令,自尚书令废阙,二仆射遂为宰相。考百官志,唐太宗尝为尚书令,臣下不敢居其职,遂以仆射主省事,故二仆射为二。宰相纲目改二曰正,未知何据。今依通鉴。其后多兼中书、门下之职,贞观末,除拜仆射,必兼中书门下,故曰同三品。午前决朝政,午后决省事。至是,钦望专为仆射,不敢预政事,故有是命。是后专拜仆射者,不复为宰相矣。洛水溢。
137
流二千馀家。
138
秋七月,以汉阳王张柬之为襄州刺史。柬之表请归襄州养疾,制以柬之为刺史。上为赋诗祖道,诏羣臣饯定鼎门外。柬之至州,持下以法,亲旧无所縦贷,㑹汉水涨啮城郭,柬之因垒为堤以遏遄怒,阖境頼之改考。通鉴》,柬之为刺史,不知州事。今依《唐书》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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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北十七州大水,制求直言。
140
右卫参军宋务光一名烈,字子昂,汾州西河人。上疏曰:「水阴类臣妾之象,恐后庭有干外朝之政者,宜杜絶其萌。太子国本,宜早择贤能而立之。又,外戚太盛如武三思等,宜解其机要。郑普思、叶静能以小技窃大位,亦朝政之蠧也」。疏奏,不省。
141
冬十一月,羣臣上皇帝、皇后尊号。羣臣上皇帝尊号曰应天皇帝,皇后曰顺天皇后。上与后谒谢太庙,赦天下。相王、太平公主加实封,皆满万户。后景龙元年,皇后帅王公上表加帝号曰应天神龙皇帝。宗楚客又帅百官表请加皇后为顺天翊圣皇后,上并许之。
142
上御楼观泼寒胡戏,注见前。清源尉吕元泰上疏曰:「谋时寒,若何必裸身挥水,鼔舞衢路以索之哉?」疏奏,不纳。
143
武氏死,《纲目》作皇太后武氏崩。邱浚曰:武氏废唐宗祀灭唐国,祚杀唐族属,其于李氏固已义絶葬,不可以列园陵,祭不可以入宗庙死,全首领亦已为幸,而又称之为后,书之以崩,何以诛絶?其既往示戒于将来,必若直斥其名,而且以死书之为愈,其说甚正。今特采之于武氏之死,削去太后改崩书死。
144
武氏死于上阳宫,年八十二。遗制,去帝号,赦王、萧二族及褚遂良、韩瑗、柳奭亲属。上居谅阴,以中书令魏元忠摄冡宰三日,元忠素负忠直之望,中外頼之。武三思矫武氏遗制,慰谕元忠,赐实封百户。元忠捧制感咽涕泗,见者曰:「事去矣!」将以武氏合葬乾陵,给事中严善思上疏曰:「神明之道,体尚幽元,今欲启之,恐致惊黩,况合葬非古,宜于陵旁更择吉地」。不从。明年五月,遂合葬于乾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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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奏:是岁天下户口之数,戸六百一十五万,口三千七百一十四万有竒。丙午。二年春正月,制太平、安乐公主各开府置官属。安乐公主恃宠,卖官鬻狱,势倾朝野,或自为制敕,掩其文,令上署之。上笑而从之,竟不视也。自请为皇大女,上虽不从,亦不谴责。大平公主与僧寺争碾磑,雍州司戸李元紘判归僧寺,时窦从一为刺史,命改判元。紘大署判后曰:「南山可移,此判无动」。从一不能夺, 碾磑激水以砻糓出米,即今水磨也。李元紘,字大纲,万年人。窦从一,徳元之子,本名怀贞,避韦后父讳,更名
146
置十道廵察使。
147
选内外五品以上官二十人为十道,廵察使委之察吏抚人,荐贤直狱,二年一代,考其功罪而进退之。姜师度、魏州魏县人、马怀素源乾曜相州临漳人、卢怀慎、滑州灵昌人、李杰、相州滏阳人。皆预焉。
148
三月,杀驸马都尉王同皎。初,宋之问延清,汾州人。及弟之逊皆坐附,㑹张易之贬岭南,逃归东都,匿于友人王同皎家。同皎疾武三思及韦后所为,每与所亲言之,輙切齿之。逊密告三思,三思使人告同皎与武当丞周憬寿春人等谋杀三思,废皇后皆坐斩之,问之,逊并除京官。憬亡入比干庙,大言曰:「比干,古之忠臣,知吾此心,三思与皇后淫乱,倾危国家,行当枭首都市,恨不及见耳!」遂自刭。
149
大置员外官。
150
置员外官,自京师及诸州凡二千馀人,宦官超迁七品以上员外官者又将千人。魏元忠自端州还为相,不复强谏,惟与时俯仰,中外失望,酸枣尉袁楚客以书责之曰:主上新复厥命,惟新厥徳,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荣宠,循黙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择师传而辅之,一失也。公主开府置僚属,二失也。崇长、缁衣、借势纳赂,三失也。俳优小人,窃盗品秩,四失也。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五失也。宠进宦者殆满千人,六失也。王公贵戚,赏赐无度,竞为侈靡,七失也。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八失也。先朝宫女,出入无禁,交通请谒,九失也。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十失也。凡此十失,君侯不正,谁正之哉?元忠得书,愧谢而已。 端州,隋置,今广东肇庆府,是元忠先贬髙要尉髙要端州治也。
151
杀处士韦月将,以尹思贞京兆长安人为青州刺史,宋璟为贝州,后周置,今广平府清河县是。刺史。
152
处士韦月将上书告武三思潜通宫掖,必为逆乱。上大怒,命斩之。黄门侍郎宋璟奏曰:「人言中宫私于三思,升下不问而诛之,臣恐天下必有窃议」。固请按之,上不许。璟曰:「必欲斩月将,请先斩臣。不然,臣终不敢奉诏」。上怒少解。御史大夫苏珦、大理卿尹思贞皆以为方夏行戮,有违时令,上乃命杖而流之岭南。过秋分一日平晓,广州都督周仁轨斩之。御史大夫李承嘉附武三思,诋尹思贞于朝,思贞曰:「公附㑹奸臣,将图不轨,先除忠臣邪?」承嘉怒,劾奏思贞,出为青州刺史。武三思恶宋璟,出之,检校贝州刺史。
153
六月,贬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已、崔元暐为逺州司马。
154
先是,武三思恶敬晖等居京师,出为诸州刺史,晖、滑,桓彦。彦范,洛州。袁恕已,豫州,寻复左迁逺州。晖,郎州。崔元暐,均州。彦范,亳州。恕已郢州, 郎州,隋置,今湖南常徳府,是馀见前。至是,三思使郑愔告晖等与王同皎通谋,贬晖崖州,唐置,今广东琼州府澄迈县,是今府属之。崖州乃宋吉阳军,明洪武初更名。彦范泷州梁置,今广东罗定州是。束之新州梁置,今肇庆府新兴县是。恕已窦州唐置,今髙州府信宜县是。元暐白州唐置,今广西欎林州博白县是。司马员外长任,削其勲封。初,杨元琰见武三思浸用事,请弃官为僧,上不许。敬晖闻而笑之,元琰曰: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由𠂻之请,非徒然也。及晖等得罪,元琰独免。
155
秋七月,立卫王重俊为皇太子。
156
太子性明果,而官属率贵逰子弟所为多不法。左庶子姚珽璹之弟屡谏,不听。
157
流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已、崔元暐等寻为武三思所杀。
158
武三思阴令人疏皇后秽行,榜于天津桥,请加废黜。上大怒,命李承嘉穷核其事。承嘉奏言敬晖等所为,请族诛之。上可其奏。大理承李朝隐字光国,京兆三源人。奏称:「晖等未经推鞫,不可遽就诛夷」。乃长流晖等。崔湜说三思,遣使矫制杀之。三思既杀五王,势倾人主,常言:「我不知代间何者谓之善人,何者谓之恶人。但于我善者则为善人,于我恶者则为恶人耳。时宗楚客、宗晋卿、纪处纳、甘元东皆为三思羽翼,周利用、冉祖雍、李俊、宋之逊、姚绍之皆为三思耳目,时人谓之五狗。
159
丁未,景龙元年春二月,复崇恩庙。武氏死,庙废,又复之。上遣武攸暨三思诣乾陵祈雨,既而雨降,大喜,制复武氏崇恩庙,斋郎取五品子充太常博士。杨孚曰:「太庙皆取七品以下子为斋郎,今崇恩庙取五品子,未知太庙当如何?」上令太庙亦准崇恩庙,孚曰:「以臣准君,犹为僭逆,况以君准臣乎!」上乃止。右补阙权若纳上疏曰:「天地日月等字,皆则天能事。贼臣敬晖等轻紊前规,请复存之,以光孝理。又神龙制书并依贞观故事,岂可近舍母仪,逺尊祖徳?」疏奏,手制褒羙,寻敕自今奏事不得言中兴。
160
夏六月丁卯朔,日食。
161
秋七月,太子重俊起兵诛武三思,武崇训兵溃而死。韦氏以太子重俊非其所生,恶之。武三思尤忌太子上官媫好以三思故,每下制敕推尊武氏。驸马武崇训又教安乐公主请废太子,太子积不能平,与李多祚等矫制发羽林兵三百馀人,杀三思、崇训于其第,又使成王千里太宗孙分兵守宫城诸门,太子与多祚斩闗而入,叩閤索上官媫妤,上乃与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媫妤登元武门楼以避之。宫闱令杨思朂击斩多祚,前锋多,祚军夺气,上俯谓多祚所将千骑曰:汝軰皆朕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茍能斩反者,勿患不冨贵!于是千骑斩多祚等,馀衆皆溃。千里攻延明门,将杀宗楚客,纪处纳不克而死。太子亦为左右所杀。上以其首献太庙及祭三思、崇训之柩,然后枭之,朝堂官属不敢近永和隋县,今属山西隰州。县丞寗嘉朂号哭,解衣裹之,坐贬。安乐公主请以崇训墓为陵,给事中卢粲驳之,公主怒,出粲为陈州刺史。襄邑尉席豫闻公主,求为太女,叹曰:梅福讥切,王氏独何人哉!乃上书请立太子,言甚深切。大平公主欲表为谏官豫耻之逃去。安乐公主及兵部尚书宗楚客使侍御史冉祖雍等诬奏相王及太平公主与重俊通谋,上使御史中丞萧至忠鞫之,至忠泣曰:陛下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人罗织害之乎?相王昔为皇嗣,固请以天下让陛下,累日不食,陛下奈何疑之!上素友爱,事遂寝。右补阙呉兢上疏曰:「国家枝叶无几,陛下登极未久,而一子以弄兵受诛,一子以愆违逺窜,惟馀一弟朝夕左右,尺布斗粟之讥,不可不慎,青蝇之诗,良可畏也!相王寛厚恭谨,安恬好让,故免于难。 席豫,字建侯,襄阳人。萧至忠,沂州丞人。呉兢,汴州浚仪人。
162
贬魏元忠为务川。隋县,元改婺川,今属贵州思南府。尉道卒,元忠以武三思擅权,意常愤鬰。及太子重俊起兵,遇元忠子太仆少卿升于永安门脇以自随。太子死,升为乱兵所杀。元忠扬言曰:「元恶已死,虽鼎镬何伤!但惜太子殒殁耳」。宗楚客等共诬元忠与太子通谋,请夷三族,制不许。元忠惧,表请致仕。楚客等又使御史中丞姚廷筠劾之,贬渠州。梁置,今四川顺庆府渠县是。司马又令给事中冉祖雍奏元忠不应佐州,乃贬务川尉,行至涪陵,隋县故城在今四川重庆府,涪州而卒。习艺馆内教蘓安恒,矜髙好竒。太子之诛武三思也,安恒自言此我之谋。太子败,或告之,遂见杀。
163
冬十二月乙丑朔,日食。
164
遣使诣江淮赎生。
165
中书舎人李乂字尚贞,赵州房子人。谏曰:「江南乡人,采捕为业,鱼鼈之利,黎元所资,江湖生育,无限,府库,供支易殚,与其拯物,岂若忧人!且鬻生之徒,惟利斯视,钱刀日至,网罟年滋,施之一朝,营之百倍,未若囘救赎之钱物,减贫无之徭赋,活国爱人,其福胜彼。
166
戊申二年春二月,赦。
167
宫中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上令图以示百官,侍中韦巨源安石,从子请布之天下。从之。乃赦天下迦叶。复姓,音加。渉,天竺梵语。志忠奏:「昔神尧未受命,天下歌《桃李子》,文皇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则天未受命,天下歌《娬媚娘》。隋时有此曲,永徽后,民间复歌之。皇后未受命,天下歌《桑条韦,永徽末,民间有桑条韦也也。女时,韦也,乐之歌。上桑韦歌十二篇,请编之乐府,皇后祀先蚕则奏之。太常卿郑愔又引而申之,皆受厚赏。
168
三月,朔方总管张仁愿本名仁亶,避讳改华州下邽人。筑三受降城。中受降城在今呉喇忒旗西、黄河北岸。元和志本秦九原近地,汉更名五原。东受降城在今归化城西黄河东岸。元和志:本汉云中郡地。西受降城在今吴喇忒旗西北黄河北岸。元和志:本汉朔方郡临河县故理处。初,朔方军与突厥以河为境,时黙啜悉衆西击突骑施,西突厥别部其可汗乌质勒居碎业川,神龙中遣子入朝,封怀德郡王。是嵗死,子娑葛袭封爵。仁愿请乘虚夺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相应,以絶其南冦之路,六旬而成,以拂云祠。拂云堆在今吴喇忒旗西北。唐书:堆上有祠,突厥将入冦,必先诣祠祭酹求福,因牧马料兵,候氷合渡河。为中城,距东西城各四百馀里,皆据津要于牛头朝那山在今呉喇忒旗东,䝉古名鸡蓝拖罗海。北置烽候千八百所。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减镇兵数万人,仁愿建城,不置壅门守具,或问之,仁愿曰:「兵贵进取冦至,当并力出战,囘首望城者斩之,安用守备,生其退恧之心也?」其后常元楷为总管,始筑壅门,人以是重仁愿而轻元楷,即壅门门外筑垣以遮壅城门。 ,今瓮城也。
169
夏四月,置修文馆学士。刘友益曰:以学士名官始见于此。置修文馆学士,选公卿善为文者李峤等二十馀人为之,陪侍逰宴,赋诗属和,使上官昭容上官媫妤于是冬始进昭容,此盖史臣追叙之文。第其甲乙。于是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儒学忠谠之士莫不进矣。
170
秋七月,始用斜封墨敕除官,安乐、长宁公主、上官媫妤,皆依势用事,请谒、受赇,虽屠沽臧,获用钱三十万,别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其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胡三省注有员外置之官,有员外同正之官,有试官,有摄官,有检校官。判,谓判某官事。知,谓知某官事也,凡数千人,皆不由两省而授,两省不敢执奏,即宣示所司。吏部员外郎李朝隐前后执破一千四百馀人,怨谤纷然,朝隐一无所顾。媫妤立外第,出入无节,朝士往往从之逰处以求进逹。安乐公主九骄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门,夺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数里以上,好击球,洒油以筑球塲,上及皇后公主,多营佛寺,左拾遗卒替否上疏曰:「臣闻古之建官,买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亷节,朝廷有馀俸,百姓有馀食。今陛下百陪行赏,十陪増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陛下又以爱女之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家,爱数子而取三怨,使战士不尽力,朝士不尽忠,人既散矣,独提所爱,何所归乎?若以造寺,必为理体飬人,不足经邦,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一旦风尘再扰,霜雹荐臻,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攘饥馑,臣窃惜之。疏奏不省,人辛替否,字恊时京北万年。
171
冬十一月,突骑施娑葛犯塞,将军牛师奬战没,遂赦娑葛,立为可汗。
172
初,娑葛统有父衆,乌质勒有衆三十万,娑葛既立,遂皆统之与其将阙啜忠节交怨,数相攻击。总管郭元振奏追忠节入朝宿卫,忠节行遇经畧使周以悌,以悌教,忠节以千金赂宗楚客等,愿无入朝,请导吐蕃击娑葛以报忠节,如其言,楚客等即以御史中丞冯嘉賔持节,安抚忠节侍御史李守素处置四镇,以将军牛师奬为安西副都䕶,𤼵甘凉兵,兼徴吐蕃以讨娑葛,忠节逆㑹嘉賔,娑葛遣兵袭之,生擒忠节,杀嘉賔守素,牛师奬与战,败没。娑葛遂陷安西,断四镇路,遣使上表求楚客头,楚客表周以悌代元振,娑葛遗元振书,言我无仇于唐宗,尚书受阙啜金,欲加击灭,故惧死而鬬。元振遣子具奏其状,乞留定西土,以悌竟坐流白州,赦娑葛罪,册为十四姓可汗。
173
徴武攸绪入朝。
174
时以安乐公主适武延秀,延秀,羙仪容,善歌舞,公主悦之,及崇训死,遂以延秀尚焉。召武攸绪于嵩山,敕礼官于两仪殿设位,行问道之礼令。攸绪以山服见不名,不拜。攸绪至,趋立,辞见班中,再拜而退,屡加宠锡,皆辞不受。亲贵谒候,寒温之外,不交一言。起居舎人武平一名甄,以字行。士彠,从曽孙。亦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但请抑损已家优制,不许。
175
十二月,召王公近臣入閤守嵗,敕中书门下与学士、诸王、驸马入閤,守嵗设廷燎,置酒奏乐。酒酣,上谓御史大夫窦从,一日闻卿久无伉俪,今夕为卿成礼,从一拜谢,俄而内侍引烛笼歩障、金缕罗扇,其后有人衣礼衣、花钗,令与从一对坐,却扇易服,乃皇后老乳母王氏,本蛮婢也,上与侍臣大笑,诏封莒国夫人,嫁为从一妻,俗谓乳母之壻曰「何㸙,从一每奏表状,自称翊圣皇后,阿㸙欣然有自负之色。
176
己酉三年春正月,帝幸元武门观宫女㧞河。戯,名以麻絙巨竹,分朋而挽水。
177
幸元武门,与近臣观宫女㧞河,又命宫女为市肆,公卿为商旅,与之交易,因为忿争,言辞䙝慢,上与后临观为乐,上每与近臣宴集,令各效伎艺以为乐,国子司业郭山恽独歌鹿鸣蟋蟀,明日赐山,恽敕嘉羙之。又尝宴侍臣,使各为回波辞,谏议大夫李景伯曰:「回波尔持酒巵,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喧哗,窃恐非仪」。上不悦,萧至忠曰:「此真谏官也。尝幸定昆池,命从官赋诗,黄门侍郎李日知诗曰:所愿蹔思居者逸,勿使时称作者劳」。 ,郭山恽,河东人。
178
三月,以韦巨源、杨再思为左、右仆射同三品,宗楚客为中书令,萧至忠为侍中,韦嗣立同三品,崔湜、赵彦昭字无然,张掖人。同平章事。
179
时政出多门,滥官充溢,人以为三无坐处,谓宰相及御史、员外官也监察御史崔琬对仗弹宗楚客、纪处纳,潜通戎狄,受其货赂,致生边患。故事,大臣被弹,俯偻趋出,立于庙堂待罪。至是,楚客更忿怒,作色目陈忠鲠,为琬所诬。上竟不穷问,命琬与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谓之「和事天子」。
180
夏五月,流郑愔于吉州。隋置,今江西吉安府是。贬崔湜为江州司马。
181
崔湜、郑愔俱掌铨衡,倾附势要,赃贿狼籍,选法大坏。御史靳恒、李尚隐万年人对仗弹之,下狱,流贬逺州。湜先通于上官昭容,及贬昭容,密为申理,乃以湜为襄州刺史。
182
冬十一月,祀南郊。
183
上将祀南郊,国子祭酒祝钦明文思,京兆始平人。司业郭山恽建言:「古者大祭祀,后祼献以瑶爵,皇后当助祭天地」。太常博士唐绍、长安人,临之子。蒋钦绪莱州胶水人。以为周礼惟有助祭先王、先公,无助祭天地之文」。侍中韦巨源请依钦明议。上乃以皇后为亚献,宰相女为斋娘,助执笾豆,大赦。斋娘有壻者皆迁官。召崔湜、郑愔入陪大礼,流人皆放还。均州刺史谯王重福独不得归,乃上表自陈曰:「陛下焚柴展礼,郊祀上天,苍生并皆除赦,赤子偏加摈弃,天下之人为臣流涕。况陛下慈念,岂不愍臣恓惶!」表奏不报。
184
闗中饥。
185
闗中米斗百钱,运山东、江淮榖输京师,牛死什八九,羣臣多请幸东都。韦后家本杜陵,不乐东迁,使巫觋以不利东行说上,后有言者,上怒曰:「岂有逐粮天子邪?」乃止。
186
庚戌四年,睿宗皇帝景云元年。春正月,上观灯于市里,上与韦后微行,纵宫女数千人出逰,多不归者。上又御梨园,命三品以上抛球㧞河,韦巨源、唐休璟衰老,随絙踣,地不能兴,上及皇后、妃主临观,大笑。夏四月,幸隆庆池,亦曰龙池,在咸寜县东南。
187
初,武氏之世,长安城东民家井溢,浸成大池数十顷,号隆庆池。相王子、五王列第于其北,望气者言常鬰鬰有帝王气,比日尤盛。上幸池,宴侍臣以厌之。五月,上宴近臣,国子祭酒祝钦明自请作八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钦明素以儒学著名,卢藏用曰:「祝公五经扫地尽矣」。范卢藏用,字子潜。 , 阳人。
188
六月,皇后韦氏弑帝于神龙殿,以裴谈、张锡同三品。张嘉福、岑羲、崔湜同平章事,立温王重茂。
189
初,定州人郎岌上言韦后、宗楚客将为逆乱,后杀之。许州叅军燕钦融偃师人。复上言皇后滛乱,干预国政。宗楚客图危社稷。上面诘之,钦融抗言不挠,楚客矫制扑杀之,上意怏怏,由是后及其党始惧。散骑常侍马秦客、光禄少卿杨均皆幸于后,恐事泄,安乐公主亦欲后临朝,以已为皇太女,乃相与合谋,于饼餤中进毒,帝遂崩。韦后秘不发丧,召宰相入禁中,徵诸府兵屯京城,以裴谈、张锡同三品,张嘉福、岑羲、崔湜同平章事。太平公主与上官昭容谋草遗制,立温王重茂为太子皇后知政事,相王旦参谋政事。宗楚客曰:「相王于皇后嫂叔不通,问听朝之际,何以为礼!」遂帅诸宰相表请罢相王政事,乃发丧。皇后摄政,改元唐隆太子即位,太子时年十六。宗楚客等与诸韦劝后遵武后故事,以韦氏子弟领南、北军。楚客等又上书称韦氏宜单唐命,谋害少帝,深忌相王及太平公主,密与韦温、安乐公主谋去之。 韦温,韦后从父兄。
190
临淄王隆基即元宗起兵讨韦氏,并其党皆伏诛,隆基为平王。以锺绍京䖍州赣人。刘幽求参知机务,李日知同三品,萧至忠等贬官有差。
191
相王子临淄王隆基罢潞州别驾,在京师,阴聚才勇之士,密谋匡复羽林万骑,初,太宗选官戸及蕃口骁勇者,著虎文衣,跨豹文鞯,谓之百骑」。武氏时増为千骑,隶左右羽林,中宗谓之万骑。隆基皆厚结其豪杰。兵部侍郎崔日用滑州灵昌人。素与宗楚客善,以其谋告隆基,隆基乃与太平公主及公主子薛崇暕、绍之子苑总监锺绍京、尚衣奉御王崇晔、前朝邑尉刘幽求、折冲麻嗣宗谋先事诛之。㑹韦播数榜捶万骑万骑皆怨,果毅葛福顺、陈元礼见隆基诉之,隆基讽以诛诸韦,皆踊跃自效。或谓隆基当启相,王隆基曰:「我曹为此以徇社稷,事成福归于王,不成以身死,不以累王也」。且万一不从,将败大计。遂不启微服与幽求等入苑中。逮夜,天星散落如雪,幽求曰:「天意若此,时不可失」。于是福顺直入羽林营,斩诸韦典兵者以徇,曰:「韦后酖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诛之,立相王以安天下。敢有怀两端助逆党者,罪及三族!」羽林士皆欣然听命。隆基勒兵入元武门,诸卫兵皆应之,斩韦后及安乐公主、武延秀上官昭容,幽求曰:「衆约今夕共立相王,何不早定!」隆基止之。比晓,内外皆定。隆基乃出,见相王,叩头谢不先白之罪,相王曰:「社稷宗庙不坠于地,汝之力也」。遂迎相王入辅。少帝闭城门,收捕诸韦亲党及宗楚客、晋卿、纪处讷、赵履温、张嘉福、马秦客、杨均、叶静能等,皆斩之,尸韦后于市,诸韦襁褓儿无免者。封隆基为平王,押左右厢万骑,赐崇暕爵,立节王。以绍京守中书侍郎,幽求守中书舍人,并参知机务。武氏宗族诛窜殆尽,以李日知、锺绍京并同三品,隆基二奴王,毛仲髙丽人李守德皆超拜将军,诸宰相萧至忠等贬官有差。
192
相王旦即位,是为睿宗,废重茂复为温王。刘幽求言于隆基,请相王早即位以镇天下,遂以少帝制传位相王。时少帝犹在御座,太平公主进曰:「天下之心,已归相王,此非儿座」。遂提下之。相王遂即位,以少帝为温王,置于内宅。
193
立平王隆基为皇太子。
194
上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平王隆基有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危则先有功。茍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刘幽求曰:「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语德,无可疑者」。上从之。
195
加太平公主,实封万戸。
196
公主沈敏多权畧,武氏以为类已,独爱幸,及诛张易之,公主有力焉。中宗之世,韦后、安乐皆畏之,又与太子共诛韦氏,既屡立大功,益尊重,上尝与之议政,宰相进退,系其一言荐士骤厯清显者,不可胜数,权倾人主,其门如市。
197
秋七月,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及敬晖、桓彦范、崔元暐、张柬之、袁恕已、李多祚等官爵。
198
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諡曰节愍。太府少卿韦凑彦宗,万年人。上言:「汉戾太子困于江充之谗,发忿杀充,兵败而死,及其孙为天子,犹諡曰戾,况重俊可諡之曰节愍乎?臣恐后之乱臣贼子得引以为比,非所以彰善瘅恶也。请改其諡,多祚等重,从俊兴兵,不为无罪,今宥之可也,名之为雪,亦所未安」。上然其言,而执政以为制命已行,但停多祚赠官而已。时又追赠韦月将、郎岌、燕钦融官爵各有差。
199
以宋璟同三品。
200
璟与姚元之协心革中宗弊政,进忠良,退不肖,赏罚尽公,请托不行,纪纲修举,当时翕然以为复有贞观、永徽之风。
201
废崇恩庙,追废韦后安乐公主为庶人。八月,谯王重福反,伏诛。
202
韦后之临朝也,郑愔贬过均州,与谯王重福谋举兵诛韦氏,未发而韦氏败。洛阳人张灵均说重福曰:「大王地居嫡长,当为天子。相王虽有功,不当立王。若潜入洛阳,发屯兵杀留守,天下指麾可定」。重福从之。时愔左迁,过洛阳,与灵均结谋,聚徒以俟重福。重福与灵均诈乗驿入东都,县官驰白留守洛阳长史崔日知子骏,日用从父兄。帅衆讨之,重福窘迫,赴漕渠溺死,愔与灵均皆伏诛。初,愔附来,俊臣得进,俊臣诛附,张易之,易之诛附韦氏。韦氏败,又附重福,竟坐族诛。
203
罢斜封官。
204
用姚元之、宋璟及御史大夫毕构之言也,所罢凡数千人。已而殿中侍御史崔涖希太平公主意,上言罢斜封官人失其所怨积于下,恐有非常之变」。乃下诏尽复之。
205
冬十月,以薛讷慎言,仁贵子。为幽州经畧节度大使。节度使之名自讷始。讷镇幽州二十馀年,吏民安之,未尝举兵出塞,虏亦不敢犯。十一月,葬定陵。在西安府富平县西北龙泉山下。
206
朝议以韦后有罪,不应祔葬,乃追諡故英王妃赵氏为和思皇后,招魂袝葬。
207
许公苏瓌卒。諡曰文贞。
208
制起,复瓌子頲为工部侍郎,頲固辞。上使李日知谕㫖,日知,还奏曰:「臣见其哀毁,不敢发言」。上乃听其终制。
209
十二月,加李朝隐大中大夫。宦者阎兴贵以事属长安令李朝隐,朝隐系之狱。上闻之,召见朝,隐劳之,因御承天门,集百官,宣示朝隐所为,且下制称:「宦官遇寛柔之代,必弄威权,朕览前载,每所叹息,能副朕意,实在斯人,可加中大夫,赐中上考」。时侍御史杨孚弹斜不避权贵、权贵毁之。上曰:「鹰抟狡兎,须急救之。不尔,必反为所噬。御史䋲奸慝亦然。茍非人主保卫之,则亦为奸慝所噬矣。
210
以宋璟为吏部尚书,姚元之为兵部尚书。旧制,三品以上官册授五品以上制授,六品以下敕授,皆委尚书省奏拟,文属吏部,武属兵部。中宋之末,选举混淆,至是,以宋璟为吏部尚书。李乂、卢从愿子龚,临漳人。为侍郎,皆不畏强御,请谒絶路,人服其公。以姚元之为兵部尚书,陆象先元方子卢怀慎为侍郎,武选亦治。
211
贬祝钦明、郭山恽为诸州长史。侍御史倪若水子泉,恒州藁城人。弹奏钦明、山恽乱,常改作,希㫖病君,于是左授。
212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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