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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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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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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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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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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元凤元年,应劭曰:以凤凰下冠元。春三月,徴有行义者韩福等至长安,赐帛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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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郡国所选有行义者韩福等五人帛各五十匹,遣归。诏曰:「朕闵劳以官职之事,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令郡县以正月赐羊酒。有不幸者,赐衣被一袭,祠以中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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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乙亥晦,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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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鄂邑长公主、燕王旦、上官桀安等谋反,皆伏诛。上官桀父子为丁外人求封侯,霍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以是大怨光,而桀、安亦慙。自武帝时,桀位在光右,及是,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専治朝事,由是与光争权。燕王旦常懐怨望。桑𢎞羊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桀、安𢎞、羊皆与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都试肄习,谓大阅试习武备也。道上称跸。又擅调益莫府校尉,莫府,大将军府也。専权自恣,疑有非常,候伺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𢎞、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室中有武帝所赐周公负成王之图画。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亭,名。之,往也。都郎属耳。属,近也。言近日事也。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不敢复言。桀等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而立燕王。旦,旦以语相平,燕王之相名平。平曰:「左将军素轻易,车骑少而骄,臣恐其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耳」。旦不听。安果谋诱燕王至而诛之,因废帝而立桀。会盖主舍人父燕,燕,以国为氏。仓知其谋,以告大司农杨敞。华隂人敞素谨畏事,乃移病卧以告杜延年。延年以闻,九月,诏捕桀、安、𢎞、羊、外人等,并宗族悉诛之,盖主、燕王皆自杀。皇后以年少不与闻,以霍光外孙,得不废。燕太子建,盖主子文信赦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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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张安世张汤子,字子孺。为右将军,杜延年为太仆大将军。光以朝无旧臣,安世自先帝时为尚书令,志行纯笃,乃白用安世为右将军兼光禄勲以自副焉。初,武帝幸河东,亡书三箧,诏问莫能知,惟安世识之,具作其事,后购得书以相校,无所遗失,帝奇其材,擢为光禄大夫。至是,光益亲重之。又以延年有忠节,擢为太仆右曹、给事中。光持刑罚严延年常辅之以寛吏,民上书言便宜,辄下延年平处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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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夘三年春三月,泰山石立,上林僵栁复起生泰山,有大石自起立,匃匃有数千人声,民视之,有大石自立,髙大五尺,大四十八围,入地深八尺,三石为足。上林有僵栁自起,生有虫食栁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立,符节令眭孟鲁国蕃人上书,言大石自立,僵栁复起,必有匹庶为天子,当求贤人禅帝位以顺天命」。坐设妖言,惑衆伏诛,后五年,宣帝立,徴孟子为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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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辽东乌桓反,遣将军范明友将兵击之。初,冒顿破东胡、东胡,馀衆散保乌桓,亦曰乌丸。辽史地理志,乌州有乌丸山,今阿禄科尔沁西北有乌聨山,或曰即乌丸山。及鲜卑山在今喀尔沁右翼为二族,世役属匈奴。武帝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俱汉郡,注见前。塞外侦察匈奴动静,置䕶乌桓校尉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至是,部衆渐强,遂反。汉得匈奴降者,言匈奴方发二万骑击乌桓,霍光欲邀击之,以问䕶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闲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宼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宼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引去。初,光戒明友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明友乗乌桓敝,击之,斩获甚衆,匈奴由是恐,不敢复出兵。明年,封明友为平陵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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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四年春正月,帝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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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千秋卒,諡曰定。以王欣济南人为丞相。封宜春侯。千秋居丞相,政事一决大将军光千秋谨厚,自守而已。千秋年老,上优之朝见,得乗小车入宫殿中,故因号曰车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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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孝文庙正殿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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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及羣臣皆素服发中二千石将五校将作大匠属有左、右、前、后、中五校令作治,六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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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诱楼兰、王安归,杀之。初,楼兰王死,匈奴先闻之,遣其质子安归归,得立为王。汉诏令入朝,王辞不至,复为匈奴反间,数遮杀汉使骏马监傅介子北地义渠人使大宛。诏因令责楼兰王,王谢服。介子还,谓大将军曰:「楼兰数反覆而不诛,无所惩艾,愿往刺之,以威示诸国大将军」。白遣之。介子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王贪汉物,来见介子,与坐饮醉,谓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遂斩其首,驰𫝊诣阙县北阙下。立其弟在汉者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复遣吏士田其国伊循城鄯善,地名以填抚之,封介子为义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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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五年夏,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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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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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欣卒。諡曰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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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六年冬十一月,以杨敞为丞相。封安平侯丁未。元平元年春二月,减口赋钱十三。汉仪注:民年七嵗至十四出口赋,人二十三,钱二十钱以食天子。其三钱者,武帝加口钱以补车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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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曰:「天下以农桑为本,日者省用,罢不急官。谓非要职。减外繇耕桑者益衆,而百姓未能家给,朕甚愍焉。其减口赋钱,有司奏请减十三」,上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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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流星大如月,衆星随西行。夏四月,帝崩,大将军光承皇后诏,迎昌邑王贺诣长安。六月,入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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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崩,无嗣时。武帝子独有广陵王胥,羣臣欲立之,胥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大将军光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惟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即日承皇后诏迎昌邑王贺诣长安邸,贺昌邑哀王髆之子素狂纵,动作无节,武帝之丧,游猎不止。中尉王吉字子阳,琅邪臯虞人。切谏,吉曰: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游,非所以全寿命之宗,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于宫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诸侯骨肉莫亲大王于属则子于位则臣,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恩爱行义,孅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闲非监国之福也。王乃下令曰:中尉甚忠,数辅吾过。使赐牛肉酒脯,而放纵自若。郎中令袭遂字少卿,山阳人。忠厚刚毅有大节,内谏诤王外责傅相,引经义,陈祸福,至于涕泣蹇蹇亡已。请选郎通经有行义者与王起居,坐则诵诗,书立则习礼容。王许之,数日,皆逐去。王尝见大白犬,颈以下似人冠方山冠以问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侧者尽冠狗也,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又见大熊左右莫见,以问遂,遂曰:山野之兽,来入宫室,宫室将空,危亡象也。王仰天叹曰:不祥何为数来?遂叩头曰:臣不敢𨼆忠数言危亡之戒,大王不悦。夫国之存亡,岂在臣言哉!愿王内自揆度,大王诵诗三百五篇,人事浃王道备,王之所行,中诗一篇何等也?王终不改。及徵书至,夜漏未尽一刻,以火发书,日中发,晡时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王吉奏书戒王曰:臣闻髙宗谅暗,三年不言,今大王以丧事徵,宜日夜哭泣,悲哀而已,慎无有所发!大将军仁爱勇智,忠信之徳,天下莫不闻,愿大王事之敬之,政事一听之,大王垂拱南面而已。王到霸上,大鸿胪郊迎驺,奉乗舆车,王使遂骖。桑至广明东都门,遂曰:礼犇丧望见国都哭。王曰:吾嗌痛不能哭。至城门,遂复言王曰:城门与郭门等耳,且至未央宫东阙,遂曰:昌邑帐在是,大王宜下车乡阙西面伏哭,尽哀止。王曰:诺。到哭,如仪。六月,受玺绶,袭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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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平陵。在西安府咸阳县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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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善賛曰:昭帝初元,即遣使问民疾苦,断赈贷种食。后又罢榷酤,官减口赋钱,然后虚耗之民始有生意,昭帝于是可谓善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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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邑王有罪,大将军光率羣臣奏太后废之。昌邑王淫戏无度,大将军光忧懑,以问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字子賔,本齐诸田,后徙阳陵。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隂,与张安世图计。王出游光禄大夫夏侯胜当乗舆前諌曰:天久隂而不雨,臣下有谋上者,陛下出欲何之?王怒,缚胜属吏。光让安世以为泄语,安世实不言,乃召问胜,胜言在洪范传曰:皇之不极,厥罚恒隂,时则下人有伐上者,恶察察言。光安世大惊,以此益重经术士。鲁夏侯胜,字长公。 ,东平人。既定议,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㑹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昬乱,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惊愕失色,莫敢发言。延年离席按劒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汉家絶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羣臣后应者,臣请劒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于是议者皆叩头曰:唯大将军令!光即与羣臣俱见白太后,太后乃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羣臣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馀人,皆送廷尉诏狱,光勅左右:谨宿衞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㦸陈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尚书令读奏曰:「丞相臣敞等昧死,言孝昭皇帝早弃天下,遣使徵昌邑王典丧,服斩衰,无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畧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受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驺,宰官奴与居禁闼,内敖戏,发乐府乐器,击鼓歌吹,作俳倡召内泰壹宗庙乐人祭泰,一乐人也。悉奏衆乐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淫乱,太后曰:止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邪?」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徵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五辟刑也。之属,莫大不孝,宗庙重于君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以一太牢具告祠髙庙。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就乗舆副车,光送至邸,谢曰:王行自絶于天,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涕泣而去。羣臣奏请徙王贺房陵,汉县故城在今湖北郧阳府房县。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国除为山阳郡。昌邑羣臣坐在国时不举王罪过,令汉朝不闻知,又不能辅道,陷王大恶,皆下狱,诛杀二百馀人,唯中尉吉、郎中令遂得减死,髠为城。旦师王式系狱当死,使者责曰:「师何以无諌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覆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諌,是以无諌书亦得减死论。光以太后省政,宜知经术,白令夏侯胜用尚书授太后,迁胜长信少府,赐爵闗内侯。王式,东平新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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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迎武帝曾孙,病已,入即位。初,衞太子纳史良娣,太子妃有三等:曰妃,曰良娣,曰孺子。生子进,号史皇孙。以外家姓称之也。皇孙纳王夫人,名翁须,涿郡广望人。生子,病已,号皇曾孙。生数月,遭巫蛊事,太子、男女妻妾皆受害,独皇曾孙在,亦坐收系郡邸狱。故廷尉监丙吉丙氏出邴,以邑为氏,后去邑吉字。少卿,鲁国人。受诏决狱。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皇曾孙无辜,择谨厚女徒胡组、郭徵卿,令乳养吉日再省视。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武帝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汉仪注:长安中,诸官府狱三十六所。系者无轻重皆杀之。夜,到郡邸狱,吉闭门不纳,曰:「他人无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使者不得入,还,以闻,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吉闻史良娣有母,贞君及兄恭乃载皇曾孙付之。后有诏掖庭养视,上属籍宗正。时掖庭令少府属张贺尝事衞太子思,顾旧恩哀曾孙奉养甚谨,欲以女孙妻之。贺弟安世为右将军,辅政怒曰:「曾孙乃衞太子后也,勿复言予女事」。时暴室,汉官仪:暴室主宫人疾病者有罪,亦就此。啬夫许广汉,昌邑人为郎以罪下蚕室。有女贺以家财聘之,曾孙因依广汉兄弟及史氏,受诗于东海澓中翁,澓,姓中翁,名。髙材好学,然亦喜游侠,鬬鸡走狗,上下诸陵,周徧三辅,以是具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及是,吉奏记光曰:「今社稷宗庙羣生之命,在将军之一举,窃伏听之,衆庶其所言,诸侯宗室在列位者,未有所闻也。而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十八九年矣,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义,参以蓍龟,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法定大䇿,天下幸甚!」七月,光㑹丞相以下议定所立,遂上奏曰:「孝武皇帝曾孙病,已年十七,师授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承祖宗子万姓」。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徳辟疆子,字路叔。迎曾孙就斋宗正府。明日,入未央宫见太后,封为阳武侯。羣臣奉上玺绶,即皇帝位,谒髙庙。侍御史严延年次卿,东海下邳人。劾奏:「大将军光擅废立,无人臣,礼不道」。奏虽寝,然朝廷肃然敬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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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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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敞卒,諡曰敬。以蔡义河内温人为丞相。封阳午侯。先是,大将军光与张安世谋废立,议已定,遣田延年报敞,敞惊惧,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敞夫人司马迁女也,遽从东厢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莫府遂共废昌邑王而立帝。义先以明经给事大将军莫府昭,帝召见,说诗,悦之,擢光禄大夫。及是敞卒,义代为丞相。时义年已八十馀,貌似老妪,议者谓光置宰相茍可专制者。光曰:「以为人主师当为宰相,何谓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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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立皇后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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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议立皇后,皆心拟霍将军女,亦未有言,上乃诏求㣲时故劒。大臣知指白,立许倢伃为皇后。霍光以后父广汉刑人,不宜君国,歳馀,乃封为昌成君,皇太后归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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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初置屯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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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孝宣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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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病,已后更名询,武帝曾孙,戾太子孙也,以太子故,事具前。初居民闲,率常在下杜卧居,数有光耀,每买饼,所从买家,辄大讐,亦以是自怪。霍光既废昌邑王,遂迎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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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本始元年春,大将军光请归政,不受诏,有司论定策安宗庙功,大将军光等皆益封,光稽首归政,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闗白光,然后奏御。光自昭帝以来,子禹及兄孙云山诸壻、外孙,党亲连体,根据朝廷,及是权日益重,毎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时富平侯张安世以下益封者十人,封侯者五人,赐爵闗内侯者八人,大司农田延年以首发大议封阳城侯,已而延年以昭帝之丧,诈增车直,盗取钱三千万,为怨家所告,当就狱,延年曰:我何面目复入牢狱!遂自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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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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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凤凰集胶东注见前。千乗,注见前。赦天下,勿收田租赋。帝之世,凤凰集者凡八,是年以后,四年五月集北海地节,二年四月集鲁,元康元年三月集泰山神爵,二年正月集京师,四年十月集杜陵,十二月集上林,甘露三年二月集新蔡,皆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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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諡戾太子戻夫人。悼考悼后置园邑,诏曰:「故皇太子在湖,未有号諡,歳时祠,其议諡,置园邑」。有司奏:「《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故降其父母不得祭,尊祖之义也。陛下为孝昭皇帝后,承祖宗之祀亲諡宜曰悼母曰悼后。故皇太子諡曰戾,史良娣曰戾夫人,皆改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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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霸次公,阳夏人。为廷尉正。初,霍光既诛,上官桀遂以刑法痛绳羣下,由是俗吏皆尚严酷。而河南丞黄霸独用寛和为名。上在民间时,知百姓苦吏急也,闻霸持法平,乃召以为延尉。正数断疑狱廷中,师古曰:谓廷尉之中也。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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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二年夏,尊孝武皇帝庙为世宗所幸,郡国皆立庙,诏曰:「孝武皇帝躬仁义,厉威武,功徳茂盛,而庙乐未称,朕甚悼焉,其与列侯、二千石、博士议」。于是羣臣皆曰:「宜如诏书」。夏侯胜独曰:「武帝虽有攘四夷、广土境之功,然多杀士衆,竭民财力,无徳泽于民,不宜为立庙乐」。公卿共难胜曰:「此诏书也」。胜曰:「诏书不可用也,人臣之义,宜直言正论,非茍阿意。顺指议已出口,虽死不悔。于是丞相、御史劾奏胜非议诏书毁先帝不道,丞相长史黄霸阿纵胜不举劾,俱下狱。有司遂请尊武帝庙为世宗庙,奏盛徳、文始、五行之舞,巡狩所幸,郡国皆立庙。胜、霸既久系,霸欲从胜受尚书,胜辞以罪死。霸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胜贤其言,遂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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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遣将军田广明等将兵及校尉常恵䕶乌孙兵击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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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乌孙公主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岑陬。岑陬死以国,与季父大禄子翁归靡,号肥王,复尚楚主,生元贵靡,公主及昆弥,皆上书言匈奴复连发大兵侵击乌孙,欲隔絶汉,惟天子出兵救之,乃大发兵,遣广明等五将军田广明为祁连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田顺为虚牙将军,及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増凡五将军十六万骑,分道并出,使常恵持节䕶乌孙兵,共击匈奴。明年夏五月,匈奴闻汉兵大出,犇逺遁,军遂罢,田顺不至期,广明逗遛不进,皆下吏自杀,乌孙昆弥自将五万骑与常恵从西方入,𫉬名王骑将以下四万级、马牛羊驴七十馀万头,乃封恵为长罗侯,其冬,单于自将数万骑击乌孙,㑹天大雨雪,一日深丈馀,人畜冻死,还者不能什一,于是丁令乗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所杀数万级,重以饿死,人民什三,畜産什五,诸国覊属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匈奴大虚弱,滋欲乡和亲,而边境少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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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三年春正月,大将军光妻显弑皇后许氏。葬杜陵。时霍光夫人显欲贵其小女成君,道无从㑹,许后当娠,病显,使女医淳于衍投毒药去之。衍即𢷬附子,赍入长定宫。皇后免身后,衍取附子,并合太医大丸以饮皇后有倾曰:「我头岑岑也,药中得无有毒?」对曰:「无有」。遂加烦懑。崩后,有人上书告诸医侍疾无状者,皆收系诏狱。显恐急,即具语光曰:「既失计为之,无令吏急衍」。光大惊,欲自举发,不忍奏,上光署衍勿论,显因劝光内其女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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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丞相义卒,諡曰节。韦贤长孺,鲁国邹人。为丞相。封扶阳侯。魏相字弱侯济,隂定陶人。为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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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汉子都,蠡吾人为京兆尹。初,广汉为颍川,注见前。太守其俗豪杰相朋党。广汉为缿筒,音项同。缿,如瓶筒,断竹也,皆为小孔,可入而不可出。受吏民投书,使相告讦,于是奸党散落。及为京兆,尤善鈎距,如钓鈎之有距,吞之则顺,吐之则逆,使人入其术中而不能出也。以得事情。闾里铢两之奸皆知之,其发奸摘伏如神。自汉兴治京兆者莫能及。然广汉好用世吏,子孙新进年少者,见事风生,无所回避,卒以此败。先是,广汉以私怨论杀男子,荣畜人上书言之,事下丞相、御史按验,㑹丞相有婢,自绞死。广汉疑丞相夫人杀之,欲因此胁丞相毋令穷竟。已事丞相,按之愈急。广汉乃将吏卒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辞,收奴婢十馀人,去丞相上书自陈。事下廷尉,治婢寔以过遣出至外第,死不如广汉言上恶之,下广汉廷尉狱。竟坐要斩。事在元康元年。丞相,魏相也。广汉廉明,威制豪强,小民得职下狱,时吏民守阙,号泣者数万人。既死,百姓追思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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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四年春三月,立大将军光女为皇后。初,许后起微贱,登至尊日浅,从官车服甚节俭。及霍后立,舆驾侍从益盛,赏赐官属以千万计,与许后时大悬絶矣。
46
夏四月,郡国四十九地震,或山崩,水出北海、琅邪,壊祖宗庙,帝素服避殿,诏问经学及举贤良方正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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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夏侯胜为谏大夫,黄霸为扬州刺史。上以地震,释胜、霸而用之。胜为人质朴守正,简易无威仪,或时谓上为君,误相字于前,上亦以是亲信之。尝见出道上语,上闻而让胜,胜曰:「陛下所言善,臣故扬之。尧言布于天下,至今见诵,臣以为可传故传耳」。朝廷每有大议,上谓曰:「先生建正言,无惩前事」。后为长信少府,迁太子太傅,年九十卒。太后素服五日,以报师傅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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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地节元年春,有星孛于西方。冬十二月癸亥晦,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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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定国曼倩,东海郯人。为廷尉,定国为廷尉,乃迎师学《春秋》,备弟子礼。为人谦恭,虽卑贱皆与钧礼。其决狱平法,务在哀矜,寡罪疑惟轻加审慎之心,朝廷称之曰:「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寃,民于定国,为廷尉民,自以不寃」。初,定国父于公为县狱,史决狱平。东海有孝妇少寡,养姑甚谨,姑欲嫁之,终不肯。姑谓邻人曰:「妇无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壮,奈何?」遂自经死。姑女告妇杀毋妇,不能辩,诬服于公,争之不得,妇论死。东海旱三年后,太守因公言致祭,立两公治门,闾谓曰:可髙大令容驷马髙盖,我治狱多隂徳,子孙必有兴者」。及是,定国果贵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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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二年春三月,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霍光卒。諡曰宣成。光病,车驾自临问,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愿分国邑封兄孙山为列侯,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光卒,赐葬,具如乗舆制度,置园邑三百家。
51
夏四月,以张安世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魏相上封事曰:「圣主褒有徳以懐万方,显有功以劝百寮,是以朝廷尊荣。今新失大将军,宜显明功臣,以填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车骑将军安世忠信谨厚,国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上亦欲用之,安世深辞不能得,乃拜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
52
以霍山为奉车都尉,领尚书事、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上思报大将军,徳乃封光兄孙山为乐平侯,使以奉车都尉,领尚书事。魏相因许广汉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胡三省曰:当作无大夫公羊传:宋三世无大夫三世,内娶也。注:内娶大夫女也。礼,不臣妻之父母。宋以内娶,故言无大夫也。及鲁季孙之専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光死,子复为右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壻据权势在兵官,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寖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隂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即广汉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帝善之,诏相给事中。帝兴于闾问,知民事之囏难,自霍光卒后,始亲政务,励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而进,枢机周宻,品式备具,上下相安,莫有茍且之意。及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凡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则选用之。汉世良吏,于斯为盛。
53
甲寅三年春三月,赐胶东相王成爵闗内侯,诏曰:「胶东相王成劳来不怠,流民自占八万馀口,治有异等之效,其赐成爵闗内侯,秩中二千石」。后诏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对言前胶东相成,伪自增加,以䝉显赏,是后俗吏多为虚名云。夏四月,立子奭为皇太子。即元帝共哀许皇后生。
54
霍显闻立太子,怒不食,曰:「此乃民间时子,安得立?即后有子,反为王邪?」复教后毒太子。数召赐食,保阿辄先尝之,后挟毒不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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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丞相贤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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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以老病乞骸骨,赐黄金、安车、驷马,罢就第。丞相致仕,自贤始。贤为人质朴少欲,笃志于学,兼通《礼》、《尚书》,以诗教授,号称「邹、鲁大儒。年八十二卒,谥曰节。少子元成,复以明经厯仕。故邹鲁谚曰:「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
57
六月,以魏相为丞相。封髙平侯。丙吉为御史大夫。上方练羣臣,核名实,而相总领衆职,与丙吉同心辅政,上皆重之。
58
疏广仲翁,东海兰陵人。为太子太傅。广兄子受字公子。为少傅。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许伯以为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将舜监䕶太子家。上以问广,广对曰:「太子国储副君,师友必于天下英俊,不宜独亲外家。且太子官属已备,复使舜䕶太子家示陋,非所以广太子徳于天下也」。上善其言,以语魏相,相免冠谢曰:「此非臣等所能及也」。广由是见器重,太子每朝,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父子并为师𫝊,朝廷以为荣。大雨雹,以萧望之长倩,兰陵人。为谒者。
59
京师大雨雹,大行丞萧望之上疏言:「陛下思政求贤,尧、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隂阳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専权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贼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惟陛下躬万几,选同姓,举贤才,以为腹心,与参政谋,明陈其职,以考功能,则庶事理矣」。上素闻望之名,拜为谒者,时上博延贤俊,多上书言便宜,辄下望之问,状髙者请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试事,满歳以状闻,下者报闻,或罢归田里,所白处奏皆可。秋九月,地震。
60
诏曰:「乃者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以匡不逮,毋讳有司。朕既不徳,不能附逺,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右将军,屯兵池籞,禁苑也。未御幸者,假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谓不出算赋,不给徭役。
61
以张安世为衞将军,诸军皆属。以霍禹为大司马,罢其屯兵。
62
上颇闻霍氏毒杀许后而未察,乃徙光诸壻为他官,未央衞尉范明友为光禄勲中郎将,羽林监任胜为安定太守、长乐衞尉,邓广汉为少府。收其印绶,更以张安世为衞将军、两宫,未央长乐。衞尉城门十二门,屯兵。北军八校兵属焉。以霍禹为大司马。冠小冠,亡印绶。特使,禹官名,与光俱大司马者。罢其屯兵官属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两宫衞将屯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
63
冬十二月,置廷尉平。员四人,有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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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孝武使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作见知故纵监临部主之法或见或知而不举,告为故纵,而所监临部主亦有罪并连坐也,缓深故之罪时欲急刑,吏深害及故入人罪者,皆寛缓之,急纵出之诛,吏释罪人,疑以为纵,出则急诛之其后奸猾巧法转相比必利反况,禁罔寖宻,律令烦苛,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徧睹,是以郡国承用者或罪同而论异,奸吏因縁为市,所欲活则傅生议,所欲陷则予死,比议者咸寃伤之,上在闾阎,知其若此,㑹廷尉史路温舒字长君,钜鹿东里人上书言之,畧曰:夫狱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复生,絶者不可复属。书曰:与其杀不辜,寜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人血流离,刑徒比肩,大辟之计,嵗以万数,此仁圣之所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辞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导以明之,上奏畏却,则鍜鍊而周内之,盖奏当之成,虽咎繇听之,犹以为死有馀辜。何则?成鍊者衆,文致之罪明也。故俗语云:画地为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对。此皆疾吏之酷,悲痛之辞也。惟陛下省法制,寛刑罚,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上善其言,诏以廷史任轻禄薄,置廷尉平,每季秋请谳,时上幸宣室,斋居而决事,狱刑号为平矣。涿郡太守郑昌上言:「今明主躬垂明听,虽不置廷平,狱将自正,若开后嗣,不若删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权」。帝未及修正侍郎郑吉㑹稽人击车师,破之,因田其地。
65
车师王与匈奴结婚,教匈奴遮汉、郑吉将免刑罪人田渠犂注见前,发诸国兵及所将田士共击车师,破之。车师王请降,吉等归渠犂。车师王恐匈奴兵复至,奔乌孙。匈奴更以王昆弟兜莫为王,收其馀民东徙,吉使吏卒往田车师地以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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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夘四年春二月,赐外祖母号为博平。今县属山东东昌府。君上初即位,数遣使求外家,至是,得王媪及其男无故武赏,赐巨万,皆封列侯。无故,平昌侯。武,乐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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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
68
诏曰:「百姓遭凶而繇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自今勿繇使得送,终尽其子道」。是夏,又诏:「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者,皆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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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山阳汉郡昌邑国改注见前济隂汉郡治定陶,注见前。雨雹雹,大如鸡子,深二尺五寸,杀人飞鸟皆死。秋七月,霍氏谋反伏诛,夷其族。皇后霍氏废霍显及禹山,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发扬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窭人子,逺客饥寒,喜妄说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讐之,今陛下好与儒生语,人人自书封事,多言我家者,又闻民间欢言霍氏毒杀许后,宁有是耶?显恐急,即具以实告禹山,云惊曰:「县官斥逐诸壻,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谋,㑹云舅李竟坐与诸侯王交通辞语,及霍氏有诏云山不宜宿衞,免就第。时山阳太守张敞上封事曰:「乃者大将军决大计,安宗庙海内之命,断于掌握,方其盛时,感动天地,侵迫隂阳,朝臣宜有明言曰:辅臣颛政,贵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请罢霍氏三侯,就第明诏以恩不听,羣臣以义固争而后许之,天下必以陛下为不忘功徳,而朝臣为知礼,霍氏世世无所患苦,今朝廷不闻直声,而令明诏自亲其文,非䇿之得者也。今两侯已出,人情不相逺,以臣心度之大司马及其枝属,必有畏惧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计也。臣敞愿于广朝,白发其端,直守逺郡,其路无由,惟陛下省察。上甚善其讣,然不召也。 敞,字子髙,河东平阳人禹山等谋令太后为博平君,置酒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邓广汉承太后制引斩之,因废天子而立禹,事觉。七月,云山、明友自杀,禹要斩显及诸女昆弟皆弃市,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十家。皇后霍氏废处昭台宫,封告者皆为列侯,帝初立,谒见太庙,大将军光骖乗,上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张安世代光骖乗,上从容肆体,甚安近焉,故俗传霍氏之祸,萌于骖乗。后十二歳,霍后复徙云林馆,乃自杀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福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至是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竈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逺,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不应。俄而失火,隣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隣人灼烂者,坐于上行而不録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无火患。今论功而请賔,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邪?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絶之乡,使福说得行,则国无裂土出爵之费,臣无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䝉其功,惟陛下察之」。上乃赐福帛一匹以为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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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氏光曰:霍光之辅汉室,可谓忠矣,然而久颛大柄,不知避去,多置私党,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愤于上,吏民积怨于下,切齿侧目,待时而发,其得免于身幸矣,况子孙以骄侈趋之哉!虽然,向使孝宣颛以禄秩赏赐,富其子孙,使之食大县,奉朝请,亦足以报盛徳矣。乃复任之以政,授之以兵,及事丛衅积,更加裁夺,遂致怨惧以生邪谋,岂徒霍氏之自祸哉!亦孝宣醖酿以成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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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以朱邑仲卿,庐江舒人。为大司农。邑少为桐乡。在今江南安庆府桐城县北,春秋桐国地。啬夫廉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笞辱人,存问孤老,吏民爱敬之。迁北海,汉郡治营陵,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昌乐县。太守以治行第一,入为大司农。敦厚笃于,故旧公正,不可交以私身为列卿,居处俭节,禄赐以共族党,家无馀财。及卒,天子下诏称扬,赐其子金百斤以奉祀。邑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故为桐乡吏,其民爱我,必葬我桐乡。后世子孙奉尝,我不如桐乡民」。及死,子从其言。桐乡民果为起冢立嗣,嵗时祭祀不絶。以龚遂为水衡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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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勃海汉郡治浮阳,故城在今直𨽻天津府、沧州。歳饥,盗贼并起,上选能治者,丞相、御史举龚,遂拜勃海太守,时遂年七十馀,召见,问何以治盗贼,对曰:「海濒遐逺,不沾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邪?将安之也?」上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也,唯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加赐黄金赠遣,乗传至勃海界郡,发兵以迎,皆遣还,移书敕属县,罢逐捕吏诸持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者,乃为贼,遂单车至府。盗贼闻遂教令,即时解散,弃其兵弩而持鈎锄,于是悉平民安土乐业,遂乃开仓廪,假贫民,选用良吏,慰安牧养焉。齐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遂躬率以俭约,劝民务农桑,各以口率。令口种一树榆,百本䪥,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鸡。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劳来循行,郡中皆有畜积,狱讼止息。至是,入为水衡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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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元康元年夏五月,追尊悼考为皇考,立寝庙。有司奏言:「悼园史皇孙𦵏广明郭北,后改奉明园置县,在今西安府长安县北。宜称尊号曰皇考」。于是立庙。
74
尹翁归子兄,音况,河东平阳人。为右扶风。治渭城,注见前。翁归为人公亷明察,初为东海太守,郡中吏民贤不肖及奸邪罪名尽知之。县县各有记籍,自听其政,不委令长也。有急名则少缓之。吏民少觧,读作懈。輙披籍,披有罪者,籍也。取人必于秋冬课吏大㑹中,及出行县,于大㑹之中及行县时,则収取罪人以警衆也。不以无事时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惧,改行自新,以治郡高第,入为右扶风,选用亷平疾奸吏以为右职接待有礼、好恶与共之。其负翁归罚,亦必行课,尝为三辅最,然温良谦退,不以行能骄人,故尤得名誉于朝廷。翁归之为东海遏辞廷尉于定国,定国欲托邑子与翁归,语终日不敢见,曰:「此贤将,汝不任事也,又不可干以私」。后三年,翁归,病卒,家无馀财。诏曰:「翁归亷平乡,正冶民异等,其赐翁归子黄金百斤,以奉祭祀」。
75
莎车治莎车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叛卫侯冯奉世子明,上党潞人。矫发诸国兵撃破之。
76
时汉数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称,于是上选可使外国者,前将军韩增韩王信之后封龙頟侯举奉世以卫侯,使持节送诸国客,至伊循城注见前,㑹故莎车王弟呼屠徴与旁国共杀其王万年及汉使者,自立为王,初,乌孙公主少子万年有宠于莎车王,莎车王死而无子,时万年在汉,莎车国人计欲自托于汉,又欲得鸟孙心,上书请万年为莎车王,汉许之,遣使者送万年,万年初立暴恶,国人不说,至是杀之。扬言北道诸国已属匈奴,于是攻刼南道,㰱盟叛汉,从鄯善以西,皆絶不通奉世计,以为不亟撃之,则莎车日强,其势难制,必危西域,遂以节谕告诸国,发其兵进撃莎车,攻㧞其城,莎车王自杀,传首长安,更立他昆弟子为莎车王,诸国悉平,威振西域,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闻其斩莎车、王敬之异于他使,得其名焉,象龙而还,上甚说议封奉世,丞相将军皆以为可,独萧望之以奉世奉使,有㫖而擅矫制违命,虽有功劳,不可以为后法,即封奉世开后,奉使者利要功,万里之外为国家生事,渐不可长,乃以为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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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二年春二月,立偼伃王氏为皇后。上欲立皇后,惩艾霍氏,欲害皇太子,乃更选后宫无子而谨慎者,立长陵王偼伃为皇后,令母养太子,封其父奉光为卭成侯。奉光之先,高祖时有功,赐爵闗内侯,自沛徙长陵,奉光嗣爵,好鬪,鸡帝在民间数与㑹,及即位,纳其女后宫,遂立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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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诏二千石察官属治狱。诏曰:「狱者,万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浅深,不平増辞饰,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亡由知。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吏。或擅兴徭役,饰厨传,韦昭曰:厨,谓饮食,传谓传舍。称过使客,称使客之意而令过去也。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氷以待白日,岂不殆哉!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其令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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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扰车师田者,诏郑吉还屯渠犂,匈奴大臣皆以为车师地肥美,使汉得之,多田积榖,必害人国,不可不争,数遣兵撃车师田者,郑吉将渠犁田卒救之,为匈奴所围,吉上言愿益田卒,上与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撃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上因魏相谏相曰:臣闻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寳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衆,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当有善意所得,汉民輙奉归之,未有犯于邉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邉郡困乏,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㓙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今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按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报纎介之忿于逺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乃遣常恵将骑徃车师,迎郑吉吏士还渠犁,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
80
以萧望之为左冯翊。治高陵注见前。初,上选博士、谏官通政事者补郡国守,相望之以谏大夫出为平原太守。望之远为郡守,内不自得,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出谏官以𥙷郡吏,然朝无诤臣则不知过,所谓忧其末而忘其本者也。已而徴入守少府,帝察望之经明持重,论议有馀,材任宰相,欲详试其政事。至是,复以为左冯翊。望之从少府出为左迁,即移病,上使侍中谕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为平原太守,曰浅,故复试之于三辅,非有所闻也」。望之,即起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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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三年春三月,封故昌邑王贺为海昏。汉县故城在今江西南康府建昌县。侯。
82
上心忌故昌邑王贺,赐山阳太守张敞玺书,令谨偹盗贼,察徃来过客,毋下所赐书,敞于是条奏贺居处衣服言语,跪起清狂,不恵以著其废亡之效,上乃知贺不足忌,封为海昏侯。
83
封丙吉等为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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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吉为人深厚不伐善,自曽孙遭遇,絶口不道前恩,㑹掖庭宫婢,自陈尝有阿保之功,辞引使者,丙吉知状,上亲见问,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大贤之初,张贺尝为弟安世称皇曽孙之材羙,及徴怪安世輙絶止,以为少主在上不宜称述曽孙,及帝即位而贺已死,上谓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称我,将军止之是也」。乃下诏曰:「朕㣲𦕈时,丙吉御史大夫、史曽、史元俱中郎将、许、舜长乐衞尉、许延夀,侍中、光禄大夫,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恵卓异,厥功茂焉!诗不云乎?无徳不报,封贺子彭祖阳都侯贺子平死,彭祖安世小男也,少与上同。席研书及吉博阳侯、曽将陵侯、元平台侯、舜博望侯、延寿乐成侯皆为列侯赐贺,諡曰阳都哀侯,贺孤孙覇年七嵗,赐爵闗内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复作,自故旧以下,至于在郡邸狱中,复役工作之人。皆受官禄,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浅报之,吉临当封病,上忧其不起,夏侯胜曰:「有隂徳者,必享其乐。今吉未获报,非死疾也。果愈。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辞禄,诏都内别藏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文颖曰:都内,主藏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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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立子钦张偼伃出。为淮阳王。钦好经书法律,聪违有才,帝甚爱之。疏广疏,受请老,赐金遣归。
86
皇太子年十二,通论语、孝经,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今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悔」。即曰:「俱移病」。上疏乞骸骨,上皆许之。加赐黄金二十斤,太子赠以五十斤,公卿故人设祖道供帐东都门外,送者车数百两,道旁观者皆曰:「贤哉!二大夫!」或叹息为之下泣,广受归乡里,日令其家卖金共具,请族人故旧賔客与相娯乐,或劝以为子孙立産业者,广曰:「吾岂老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今复増益之,但教子孙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衆之怨也。吾既无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恵养老臣也,故乐与乡党宗族共享其赐以尽吾馀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悦服。
87
以颍川太守黄覇守京兆尹,寻罢归故官。霸为颍川太守,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为条敎行之,民间劝以为善防奸,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初若烦碎,然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隂伏,因语话之,次摉寻紬绎,虽其他隂伏之事,亦问而知之。以相参考,聪明识事,吏民不敢有所欺,奸人去入他郡,盗贼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安全,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亷吏,虽老,尚能拜起迎送,正颇重聴何伤?且善助之,无失贤者意」。或问其故,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卖」。及奸吏因縁絶簿书,盗财物,公私耗费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徒相益为乱,凡治道,去其奉甚者耳。以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户口嵗増,治为天下第一徴,守京兆尹,寻坐法贬秩,诏复归颍川为太守,以八百石居官。
88
己未四年秋八月,求高帝功臣子孙失侯者,赐金,复其家,得槐里即犬邱,注见前、公乗第八爵、周广汉勃曽孙等百三十六人,皆赐黄金二十斤,复其家,令奉祭祀,世世勿絶。是年,诏年八十以上,非诬告、杀伤人,它皆勿坐。又遣大中大夫强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才异伦之士。
89
大司马、卫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卒。諡曰敬。安世谨慎周宻,每定大政,已决,辄移病出,闻有诏令,乃惊,使吏之丞相府问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与议也。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安世大恨,以为「举贤达能,岂有私谢邪?」絶弗复为。通有郎功高不调自言,安世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执事,何短长而自言乎?」絶不许,已而即果迁,其欲匿名迹逺权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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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光禄大夫义渠安国义渠,西羗戎名,后因为氏行邉兵。初,武帝开河西四郡注见前隔絶羌与匈奴相通之路,斤逐诸羌,不使居湟中。湟水出甘肃西寜塞外,东流,合浩亹水,至兰州入黄河。及帝即位,义渠安国使行诸羌先零注见前豪言愿时度湟水北逐民所不田处畜牧,安国以闻,赵充国劾安国奉使不敬,是后羌人旁音傍依也縁前言扺冒犯突而前也渡湟水,郡县不能禁,既而先零与诸羌种豪觧仇交质羌人无大君长,诸种豪递相杀伐,故每有仇讐,徃来相报,今觧仇交质,自相亲结,欲入汉为冦也上闻之,以问充国,对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撃,势不壹也。往西羌反时,亦先觧仇合约,匈奴数诱之与共击张掖、酒泉地间者,匈奴困于西方,谓本始二年为乌孙所破疑其更遣使至羌中与相结,臣恐羌变未止,宜为之偹。后月馀,羌侯狼何小月氏种果遣使至匈奴,藉犹借也。兵欲击鄯善、敦煌以絶汉道,充国以为狼何势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使者行邉兵,勅视诸羌,毋令觧仇,以发觉其谋」。于是两府复白遣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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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神爵元年,应劭曰:前年神爵集长乐宫,故改元。春遣谏大夫王褒子渊,蜀人。求金马、碧鸡之神。如淳曰:金形似马,碧形似鸡南。今云南府城东有金马山,其西为碧鸡山,两山皆有神祠。汉使王褒祭此。考今云南府,汉为益州郡,今四川省,汉为益州部。旧注金马、碧鸡者,凡皆以为在成都,葢悞以为益州,部为益州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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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帝始行幸甘泉郊㤗畤,幸河东,祠后土,颇修武帝故事,以方士言,増置神祠,闻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可醮祭而致,乃使褒持节求之。初,帝以褒有俊才,益州刺吏王襄使褒作中和乐职,宣布诗工,闻襄因奏褒有轶才,乃徵褒。召见,使作圣主得贤臣颂,其畧曰:「圣主必待贤臣而𢎞功业,俊士必俟明主而显其徳,上下俱欲欢然交伒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休徴自至,夀考无疆,何必偃伸屈伸,若彭祖呴嘘呼吸如侨松,眇然絶俗离世哉?是时帝颇好神仙,故褒对及之。褒于道病死后京兆尹张敞劝上斥逺方士,由是悉罢,上方待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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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大夫王吉谢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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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颇修饰宫室车服、外戚,许史王氏贵宠,吉上疏曰:「臣闻宣徳流化,必自近始,左右不正,难以化逺,故冝谨选左右,审择所使,左右所以正身,所使所以宣徳,此其本也。古者衣服车马,贵贱有章,今上下僭差,是以贪财趋利,不畏死亡,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李竒曰:不继世而爵也。而举臯陶、伊尹,今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骜,无益于民,宜明选求贤,除任子之令。外家及故人可厚以财,不冝居位,去角抵,减乐府,省尚方,明示天下以俭」。上以其言为迂濶吉,遂谢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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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零羌杨玉叛,夏四月,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击之。义渠安国至羌中,召先零诸豪尤桀黠者斩之,纵兵击斩千馀级。于是归义羌侯杨玉䓁怨怒背叛,安国失亡,车重兵器甚衆,引还以闻。时充国年七十馀,上老之,使丙吉问谁可将。对曰:「无逾老臣者矣」。上问:度「当用几人?」对曰:「兵难隃。式,朱切。度愿驰至金城,注见前。图上方畧,羌戎小夷,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乃发兵,遣充国将之,以击西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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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有星孛于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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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赵充国击叛羌,羌多降。诏复遣将军辛武贤周太史甲封于辛,其后以邑为氏。武贤,狄道人,后徙昌陵。击之。寻诏罢兵,留充国屯田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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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国至金城,须兵满万骑,欲渡河,恐为羌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先渡渡,辄营陈,㑹明毕,遂以次尽渡,羌数百骑来出入军傍,充国曰:击羌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撃而遣骑,候四望陿中,文颖曰:金城有三陿。师古曰:山峭而夹水曰陿,四望陿名也。无羌,乃引兵进,召诸校谓曰:「吾知羌乃不能为兵矣!使彼发数千人守杜四望,陿中兵岂得入哉!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军士,士皆乐为用,羌数挑战,充国坚守。初,䍐幵音罕,牵注见前豪靡当儿使弟雕库来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后数日果反,都尉遂留雕库,充国以为无罪,乃遣归告谕种豪,欲以威信招降䍐,幵及刼畧者觧散,羌谋徼其疲剧,乃击之。时内郡兵屯邉者合六万人,酒泉太守辛武贤请以七月分兵出击䍐,幵充国以为先零首为叛逆,他种刼畧,故欲捐䍐幵暗昧之过,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肯悔过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抚循和辑,此全师保胜之道。天子下其书,议者咸以先零兵盛而负䍐幵之助,不先破䍐,幵先零未可图也。上乃拜许延夀广汉弟为强弩将军,武贤为破羌将军,以书勅让充国,充国上书陈利害畧言先零为冦䍐,幵未有犯,乃释有罪诛无辜,起一难,就两害,诚非计也。且先零欲叛,故与䍐、幵觧仇,尝欲赴䍐、幵之急以坚其约,今先击䍐,幵先零必助之,交坚党合,廹胁诸小种,羌兵寖多,诛之用力,数倍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则䍐幵之属不烦兵而服矣玺书报从充国计,充国乃引兵至先零在所,羌乆屯聚觧弛,望见大军皆骇走欲渡湼水道厄陿,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速,充国曰:此穷冦,不可廹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军校皆曰善。斩获甚重,遂至䍐幵,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䍐羌喜曰:汉果不击我矣!豪靡忘来自归䍐,竟不烦兵而下。其秋,充国病,诏以破羌将军为副,以十二月进击先零,时羌降者万馀人矣,充国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㑹得进兵玺书,其子卬以中即将将支兵,使客谏充国曰:「今兵久不决,四夷卒有动摇相因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羌独足忧耶?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畧曰: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所用,粮谷茭藁,调度甚广,难久不觧,繇役不息,恐生他变,为明主忧,且羌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心以为击之不便,计度临羌束至浩亹,羌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败壊者,臣愿罢骑兵,留步兵万二百八十一人,分屯要害处,缮乡亭,浚沟渠,治湟陿,以西道桥,令可至鲜水左右,田出赋人三十畮,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降骑各千,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益积畜,省大费,谨上田处及器用簿淮,陛下裁择。 临羌,汉县,故城,在今甘肃西宁府西宁县,浩亹水出甘州府西番界,流迳平畨县入湟水,今曰閤门河。鲜水即青海,在西宁府西,亦曰□禾羌海。上报曰:即如将军之计,敌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充国上状畧曰: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蛮夷习俗虽殊,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羌亡其羙地荐草,愁于寄托逺遁,骨肉离心,人有畔志,而明主班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机,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吏士万人,因田致榖,威徳并行,一也。排折羌人,令不得居肥饶之地,贫破其衆,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费,度支田土,一嵗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既至临羌、眎羌威武,五也。以闲暇时,缮冶邮亭,充入金城,六也。令反逆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堕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逺,追死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彼得乗间之埶,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幵、小幵使生他变,十也。冶湟陿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唯明诏采择。上复赐报曰:兵决可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羌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杀畧人民,将何以止之?将军孰计复奏?于是充国又奏畧曰: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先零羌精兵不过七八千人,失地逺客,分散饥冻,臣愚以为敌破壊可日月,冀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今骑兵虽罢,见留屯田之士万人,従今尽三月,敌焉羸瘦,必不敢损其妻子于他种中,逺涉河山而来为冦,亦不敢将其累重还归故地,臣之愚计,所以度羌,必且瓦觧其处,不战而自破之䇿也。至于些小冦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逺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无尺寸之功,媮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馀,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充国奏每上,輙下公卿议,初是充国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诏责前言不便者,皆顿首服,魏相曰:臣愚不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䇿,其言常是,臣任其计,可必用也。上于是报充,国嘉纳之,亦以武贤延寿数言当撃,于是两从其计,诏两将军中郎将卬出击降,斩各数千人,而充国所降复五千馀人,诏罢兵,独留充国屯田。明年夏五月,充国奏言:羌本可五万人,凡斩降及溺河湟饿河者,遗脱不过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诡必得顔师古曰:诡,责也,自以为贵,必能得之。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所善浩星赐迎说曰:衆人皆以破羌强弩出击羌以破壊,然有识者以为羌势穷困,兵虽不出,必自服矣。将军即见,宜归功两将军如此,计未失也。充国曰:兵埶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馀命,壹为陛下明言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者?卒以其意对,上然其计。诏遣辛武贤归酒泉,充国复为后将军。是秋,羌先零等斩杨玉首帅四千馀人,降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辛武贤深恨充国上书告中,即将卬泄省中语,下吏自杀,充国乞骸骨,赐安车驷马,罢就第。朝廷有大议,常与参筹䇿。甘露二年卒,諡曰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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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张敞为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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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敞为山阳太守,㑹胶东盗贼起,敞自请治之,拜胶东相,明设购赏,开羣盗,令相捕斩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书调补县令者数十人,由是盗贼觧散。王太后胶东顷王音之母。数出㳺猎,敞上书谏,太后乃不复出。时京兆自赵广汉后,更黄霸等数人不称职,上乃以敞尹京兆。敞求得偷盗渠长数人,令致诸偷以自赎,一日得数百人,穷治行法,由是市无偷盗。敞赏罚分明,而以经术自辅,不纯用诛罚,由是能自全。时西羌兵起,敞请令有罪者入谷邉郡赎罪,萧望之以为令民入谷赎罪,是贫富异刑而法不一也。敞议逆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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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二年秋九月,司𨽻校尉武帝征和四年置,以掌徒隷而巡察,故名、盖寛饶葢公盍反,齐大夫陈戴,食邑于葢,后以为氏。寛饶,字次公,魏郡人自刭北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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寛饶刚直,公清刺举无所避,然刻深,与贵戚人为怨,又好言事,刺讥奸犯上意,时帝方用刑法,任中书宦官寛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寖㣲,儒术不行,以刑馀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韩氏易传》,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𫝊子孙,官以𫝊贤圣书奏,帝以为怨谤,下其书执金吾本中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议以寛饶,意欲求禅,大逆不道,谏大夫郑昌次卿,㤗山刚人,上书讼之曰:寛饶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莭之义,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应劭曰:许广,汉宣帝皇后父史,高宣帝外家。金金日磾张,张安世言许史有外属之恩,金张自托,在于狎近也。直道而行,多仇少与上书陈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官以谏为名,不敢不言,帝竟下寛饶吏,寛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衆莫不怜之先是,太子庶子王生予书寛饶曰:「自古之治,各有制度,今君不务循职,而欲以太古久逺之事,匡拂天子,数进不用难聴之语,以摩切左右,非所以扬令名,全夀命也。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诎,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唯裁省览,寛饶不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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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郑吉为西域都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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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日逐王匈奴属王号居西邉,领西域诸国。率其衆降汉,匈奴虚闾权渠单于始立,黜壶衍鞮单于。所幸颛渠阏氏,即与右贤王屠者堂私通虚闾权渠死,阏氏立右贤王为握衍朐鞮单于。虚闾权渠子稽侯㹪既不得立,亡归妻父乌禅幕,日逐王先贤,掸素与握衍朐鞮有隙,即率衆降汉。至渠犁,与郑吉相闻,吉发诸国五万人迎日逐王诣京师,上封日,逐王为归徳侯。吉既破车师,事见前。降日,逐威振西域,遂并䕶车师以西北道,故号都䕶都䕶之置。自吉始,上封吉为安逺侯,吉于是中西域而立莫府,治乌垒城去阳闗二千七百三十八里,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督察康居及乌孙等三十六国,汉之号令遂班西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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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三年春三月,丞相高平侯魏相卒,諡曰宪。相明易经有师法数表,采易隂阳及明堂月令上之。以为隂阳者,王事之本,羣生之命,自古圣贤未有不由者也。愿选明经通知隂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隂阳,上纳用焉。好观汉故事及便冝章奏数条,汉兴以来国家行事及贤臣贾谊、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輙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郡不上,相輙奏言之。视事九嵗,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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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以丙吉为丞相。先已封博阳侯。吉尚寛大,好礼让,掾吏有罪,輙与长休告,务掩过扬善,终无所案,曰:「以公府而有案吏之名,吾窃陋焉。甞出逄羣鬪,死伤不问,逄牛喘使问逐牛行几里矣,或讥吉失问,吉曰:民鬬京兆所当禁。宰相不亲小事,非所当问也。方春未热,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时气失节,三公调隂阳,职当忧。时人以为知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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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益小吏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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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曰:「吏不亷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以下俸十五」。韦昭曰:若食一斛益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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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韩延夀字长公,燕人,徙杜陵为左冯翊。初,延夀为颍川太守,承赵广汉令,民告讦之后,俗多怨讐,延夀教以礼让,召郡中长老为陈和睦亲爱,消除怨咎之路,议定嫁娶、䘮祭仪品,畧依古礼,不得过法,百姓遵用其教已而迁东郡,黄霸代之,因其迹而大治。延夀为吏,好古教化,所至聘其贤士,以礼待用,表孝弟,有行修治学宫春秋乡射陈钟,鼔管弦,盛升降,揖让接待下吏,恩施厚,而誓约明在东郡三嵗,令行禁止㫁狱大减,由是入为冯翊。萧望之为御史大夫,故以延夀代。行县至高陵,民有兄弟讼田延,夀大伤之,曰:「幸得偹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咎在冯翊」,因闭閤思过,于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兄弟深自悔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郡中翕然,𫝊相勅厉,恩信周徧,二十四县,无复以辞讼自言者,推其至诚,吏民不忍欺绐或告萧望之,延夀在东郡放散官钱千馀万,㑹御史当问事东郡,望之因令并问之,延夀闻,即部吏案校,望之为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馀万,移殿门禁止望之,望之奏为延夀,拘持,上不直,延夀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事寔,而延夀以试骑士日,车服侍衞,奢僭逾制,竟坐狡猾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莫不流涕,事在五鳯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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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四年夏四月,赐颍川太守黄霸爵闗内侯。霸在郡前后八年,政事愈治,是时鳯凰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诏赐爵闗内侯,诏曰: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悌弟、贞妇、顺孙,日以衆多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至八年无重罪,囚吏民向于教化,兴于行谊,可谓贤人君子。其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后数月,徵霸为太子太傅。冬十一月,河南太守严延年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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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隂鸷酷烈,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延年素轻黄,霸及比郡为守,见其以鳯凰褒赏,心内不服,郡界有蝗,府丞义府丞名,出行蝗还,见延年,延年曰:「此蝗岂鳯凰食邪?」义年老,素畏延年,恐中伤,乃上书言延年罪,因自杀以明不欺,事下按验,得怨望诽谤数事,坐不道弃市。初,延年母从东海来,到洛阳,适见报囚,毋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责延年曰:「幸得偹郡守,専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安全愚民,顾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戮也行矣!去汝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嵗馀,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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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五鳯。应劭曰:鳯凰五至,因以改元。元年秋,匈奴乱,五单于争立匈奴握衍朐鞮单于暴虐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㹪为呼韩邪单于,发兵西撃握衍朐鞮握衍朐鞮败走,自杀。其弟右贤王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于是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亦自立为乌藉单于,凡五单于。时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壊乱,举兵灭之」。萧望之曰:「前单于慕化向善,请求和亲,不幸为贼臣所杀,今伐之,是乘乱幸灾也,宜遣使吊问,辅其㣲弱,救其灾患,如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徳之盛也」。上从其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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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乙酉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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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三年春正月,丞相博阳侯丙吉卒。諡曰定。吉病,上临问「谁可以自代者?」吉荐杜延年于定国陈万年,字㓜公,沛郡相人,时为太仆。遂卒,后三人居位皆称职,上称吉为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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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以黄霸为丞相,封建成侯。霸材长于治民,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京兆尹舍鶡雀、顔师曰:古鶡,音芬,或作「鳻」。鳻,雀大而色青,出羌中。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后知从张敞舍来,乃止。史高以外属贵重,霸荐髙可太尉。帝使尚书召问霸:「太尉官罢久矣,孝武建元元年,太尉田蚡免官省,故云罢久。将相之官,朕之任焉。高帷幄近臣,朕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霸免冠谢罪丁夘。四年春正月,广陵王胥以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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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使女巫詋诅上,求为天子,事觉,杀女巫以灭口。公卿请诛胥胥,遂自杀胥立凡六十四年,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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籴三辅近郡,榖供京师,初置常平仓,自元康以来,比年丰稔,榖石五钱,大司农中丞耿夀昌奏言:歳丰榖贱,农人少利。故事,歳漕闗东榖四百万斛,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𢎞农、河东、上党、太原郡榖,供京师,可省漕卒过半」。又白令邉郡皆筑仓榖,贱增其价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价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诏赐夀昌爵闗内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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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辛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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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故平通侯杨恽。丞相敞子以先发霍禹谋反,封侯。恽轻财好义,亷洁无私,然伐其行能,好发人𨼆伏,由是多怨。扵朝廷与太仆戴长乐相善,既而相失,长乐上书告「恽妄引亡国,诽谤当世,恽言秦时但任小臣,诛杀忠良,竟以灭亡,令亲任大臣即至今耳,古与今如一邱之貉。无人礼,臣又以主上为戏,语尤悖逆。恽又言正月以来,天隂不雨,此即夏侯君所言行,不至河东矣。上不忍加诛,免为庶人。事在二年。恽既失位,家居以财自娯,其友人孙㑹宗安定太守,西河人。与书为言,大臣废退,当閤门惶惧,不当治産业,通賔客,有称誉。恽少显,朝廷一朝以晻昧语言,见废内懐,不服报㑹宗书,畧言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长为农夫以没世矣。田家作苦,嵗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酒后耳熟,仰天拊缶而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箕,人生行乐耳,须冨贵何时!诚荒滛无度,不知其不可也。会有日食,变驺马猥佐成,驺使,马吏成名。告恽骄奢不悔过,日食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案验,得所予。会宗书,上见而恶之,当恽大逆无道,腰斩,妻子流酒泉。诸在位与恽厚善者,皆免官。京兆尹张敞坐恽党当免,奏未下,敞使掾按事,掾私归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按事!」敞闻,即収掾致其死事,掾家告之,上免敞为庶人。敞诣阙上,卬绶便从阙下。亡命数月,京兆吏民解弛枹鼔,数起,而冀州部中有大贼,上使使者,即家召敞拜冀州刺史,到部,盗贼屏息。戊辰。甘露元年,以韦元成为淮阳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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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柔仁好儒,见帝所用多文法吏,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徳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冝,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次子淮阳王钦母张偼伃有宠。明察好法,上欲立之,然因太子起于㣲细。上少依许氏,及即位,而许后以弑死,故弗忍。至是,拜元成为淮阳中尉,以元成常让爵于兄。元成初,以父贤任为郎,常侍骑,㑹兄宏为太常丞,坐罪系狱。贤病,门下生共矫贤令,以元成为后。及贤卒,元成当袭爵,即阳为病狂,不应召,欲以爵让兄丞相。御史劾元成实不病,有诏勿劾,引拜。元成不得已受爵,帝髙其节,以为河南太守,宏㤗山都尉。欲以感喻淮阳王,由是太子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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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二年,立子嚣为定陶王,后徙楚。宇为东平王。东平国治无塩,故城在今泰安府东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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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三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还居幕南塞下。初,五单于争立,屠耆单于击车犁、乌藉,皆败之。车犁乌藉西北走,与呼揭单于合而呼,揭乌藉皆去单于号,并力尊辅车犁屠耆单于复击之,车犁单于败走。事在五鳯元年既而呼韩邪单于袭屠耆,屯兵,屠耆兵败,自杀。车犁因东降呼韩邪,而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亡归汉。呼韩邪大将乌厉屈等见匈奴乱,亦率其衆南降。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及乌厉温敦为义阳侯,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是时,屠耆单于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单于,呼韩邪兄右贤王呼屠吾斯又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五鳯三年。后闰振单于东击郅支,郅支与战,杀之,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单于败,在五鳯四年。左伊秩訾王劝令称臣事汉,呼韩邪从之,遣子右贤王铢镂渠堂入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在甘露元年。呼韩邪引其衆南,遂欵五原,塞愿朝诏议其仪。萧望之以为宜待以不臣之礼,位诸侯王,上从之。在甘露二年。至是,上幸甘泉郊㤗畤、呼韩邪单于来朝,赞谒称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弓矢、车马、金钱、编縠诸物。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在今泾阳县西南上自甘泉还,登长平坂,诏单于母谒其羣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歳,单于就邸长安置酒,建章宫飨赐之,二月,遣归国发邉郡士马送出塞,又转邉榖米糒给之,前后三万四千斛。单于请居光禄塞光禄勲,徐自为所筑,在今吴喇武故九原城北。下保受降城。注见前。自是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咸尊汉矣。后黄龙元年春,呼韩邪复来朝,郅支闻汉助呼韩邪,遂徙居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
123
画功臣于麒麟阁。张晏曰:麒麟阁,武帝获麒麟时作图,画其象于阁,遂以为名。上以四夷宾服,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署其官爵、姓名,惟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其次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徳、梁邱贺、琅琊诸人,官少府。萧望之、蘓武凡十一人,皆有功徳,知名当世。
124
丞相霸卒,諡曰定。以于定国为丞相。封西平侯。诏诸儒讲五经异同于石渠阁,顔师古曰:阁在未央殿北,以藏秘书。施讐,沛人从田,王孙受易。论易周堪,齐人从夏侯胜受尚书。孔霸孔子十三世孙:事夏侯胜,治尚书。论书薛广徳沛郡相人,以鲁诗教授。论诗戴圣,梁人与兄徳同受后仓。曲台记号小戴。论礼公羊,公羊高,齐人,子夏弟子。髙传其子平,平传其子地。地传其子敢敢传其子夀夀,传胡母子都及董仲舒,仲舒传嬴公、嬴公传眭孟眭孟传严彭祖则严彭祖、东海,下邳人。谷梁榖梁,赤鲁人,一名俶,字元始。子夏弟子赤。传荀卿荀卿传,申公申公传:江公江公传荣广荣。广传,蔡千秋,千秋传,尹更始。则尹更始。汝南人。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乃立梁邱易。孔子传:易于南瞿瞿,传馯臂子,弓子弓传矫子庸疵疵传,周子家竖竖传光子□羽羽传田子荘何何?传周王孙,王孙传丁寛,寛传田王孙。王孙传:梁邱贺贺本从京房受易,后更事田王孙。大、小夏侯尚书、伏胜,今文尚书传:博士张生,夏侯都尉从张生,受尚书,以传族子始昌、始昌。𫝊胜,小夏侯名。建,胜之从父子也。胜以书授建,建又事欧阳高。由是尚书有大小夏侯之学。谷梁春秋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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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骜生即成帝刘友益书,法王氏之簒汉之中否,自骜生始矣,故谨书之。皇太子所幸司马良娣病死,太子忽忽不乐。帝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可侍太子者,得王政君,魏郡,元城人,故绣衣御史贺孙女,即莽之姑也。送太子宫。是嵗,生子男于甲观画堂,顔师古曰:甲观,观名,谓甲乙、丙丁之次,画堂宫,殿中有彩画之堂。为世适皇孙,帝爱之,自名曰骜,字太孙,常置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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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公主楚主觧忧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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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乌孙肥王翁归靡死,兄子泥靡立,是为狂王。复尚楚主,与主不和,暴恶失衆。肥王有本妇子乌就屠袭,杀狂王而自立,汉欲讨之,乌就屠,恐愿得小号以自处。上遣谒者立楚主子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事在甘露二年。已而元贵靡死,楚主上书言年老思土,愿归𦵏汉地。天子闵而迎之,待如公主之制。后二嵗,卒。乌孙立元贵靡子星靡为大昆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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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黄龙顔师古曰:「是年二月,黄龙见广汉,故改年。。元年春三月,有星孛于王良、阁道《史义正义》:王良五星在奎北河中,阁道六星在王良北,入紫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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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寝疾,以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萧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勲周堪为光禄大夫,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冬十二月,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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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奭即位。是为孝元帝。
131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上官后皇后曰皇太后。卭成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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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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