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帝堯師事尹壽尹壽舉薦四賢 |
| 2 | 且說帝堯從王屋山歸來之後，一面籌辦蠟祭，一面即訪問和叔弟兄。尹壽這個人究竟如何？據二人說，尹 |
| 3 | 壽的確是個有道之士，本來要想薦舉他的，因為知道他隱居高尚，決不肯出來做官，所以未曾提起。帝堯道： |
| 4 | 「他不肯做官，亦不能勉強，朕往見之，總可不至于拒絕。朕想古來聖帝都求學於大聖，如黃帝學於大真，顓 |
| 5 | 頊帝學於淥圖子，皇考學於赤松子。朕的師傅只有務成老師一個，現在又不知到何處去了。尹先生既然道德高 |
| 6 | 超，又高蹈不肯出山，朕擬拜之為師，親往受業。汝二人可以朕之命先往介紹，朕再前往謁見。」和仲二人都 |
| 7 | 答應了。 |
| 8 | 過了蠟祭之後，轉瞬冬盡春回，正月又逐漸過完，帝堯擇日動身，徑往王屋山而來。這次並非巡守，侍從 |
| 9 | 不多，除和仲之外，別無他人。到了尹壽居住的地方，遠遠望見草屋，帝堯便叫車子停下，與和仲徐步過去。 |
| 10 | 走到草屋邊，只見篯鏗仍舊在那裡讀書，帝堯便問他道：「師傅呢？」篯鏗見是帝堯，又見他叔父跟在後面， |
| 11 | 便放下了書，站起來先和和仲行禮，又和帝堯行禮，說道：「師傅正在鑄鏡呢，我去通知吧，請等一等。 |
| 12 | 」說罷，急急進內而去。過了一會，只見一個修髯老者從後面出來，篯鏗跟在後面。和仲是認識的，先與 |
| 13 | 招呼，又代帝堯介紹。那尹壽先對著帝堯深深致謝，說道：「去歲辱承御駕數次上古秘史··枉顧，鄙人適值 |
| 14 | 他出，未克迎迓，實在抱歉之至。後來又由和氏昆玉轉達帝意，尤覺惶恐萬分。那北面受學的盛事，在古時原 |
| 15 | 是有的，不過那個為師的都是道德學問非常卓越的人，如鄙人這樣山野之夫，寡聞淺見，知識毫無，哪裡敢當 |
| 16 | 『帝者之師』這四個宇呢！」帝堯道：「弟子訪問確實，仰慕久深，今日專來執贄，請吾師不要見拒。和仲、 |
| 17 | 和叔斷不是妄言的。」 |
| 18 | 說著走在下面就拜了下去。尹壽慌忙還禮。這裡和仲早命僕夫將帶來的贄儀呈上。尹壽還要推辭，和仲從 |
| 19 | 旁說道：「我主上一片至誠，齋戒沐浴而來，請先生不要推辭了。」尹壽方才答應，叫篯鏗將贄禮收了進去， |
| 20 | 一面請帝堯與和仲坐下，彼此傾談。漸漸談到政治，足足說了半日，帝堯聽了十二分佩服，但是究竟說的是什 |
| 21 | 麼話呢？因為當時失傳，在下亦不能杜造，但知道有二句大綱，叫作「講說道德經，教以無為之道」，如此而 |
| 22 | 已。 |
| 23 | 後來又漸漸談到當世的人物，帝堯嘆道：「弟子德薄才疏，忝居大位，實在慚悚萬分。即位以來，所抱的 |
| 24 | 有兩個希望：一個是訪求到一個大聖人，立刻將這個大位讓給他，以免貽誤蒼生，這是最好的。第二個，如若 |
| 25 | 訪求不到太聖人，亦想尋幾個大賢來作輔佐，庶幾不至十分隕越，這是退一步想了。」尹壽道：「大聖人是應 |
| 26 | 運而生的。照帝這樣的謙光，當然自有大聖人出世，可以遂帝的志願，成帝的盛德，並可以作一個天下為公的 |
| 27 | 模範，但是此刻尚非其時。至於大賢輔佐一層，照現在在朝的群臣算起來，如大司農、大司徒，如羲和四君， |
| 28 | 何嘗不是大賢呢！命世英才，萃於一時，亦可謂千載一時之盛了，帝還嫌不足嗎？」帝堯道：「他們諸人分掌 |
| 29 | 各官，固然是好的，但是治理天下之大，人材豈患其多，這幾個人萬萬不夠。老師意中如有可以薦舉的人，務 |
| 30 | 請不吝賜教，弟子當躬往請求。」尹壽聽到此處，沉吟了一會，說道：「人材豈患沒有，不過鄙人山野之性， |
| 31 | 所知道的亦不過是幾個極端山野之性之人，就使說出來，就使帝去請他，恐怕他們亦未必肯出仕呢。」 |
| 32 | 帝堯聽見說有人，不禁大喜，便說道：「既然有人，請老師明以見告，待弟子去請。請不到，那另是一個 |
| 33 | 問題。」尹壽道：「離帝居不遠，就有四個呢。他們雖則不是那裡人，但是常到那裡去游覽聚會，帝沒有知道 |
| 34 | 嗎？」帝堯聽了，不勝愕然，說道：「弟子真糊塗極了，未曾知道。這四個人究竟住在哪裡？ |
| 35 | 姓甚名誰？還請老師明示。」尹壽道：「這四個人一個姓許名由，號叫武仲，是陽城槐里人。他生平行事 |
| 36 | 必據於義，立身必履於主，席斜就不肯坐，膳邪就不肯食，真正是個道德之士。 |
| 37 | 還有一個名叫嚙缺，是許由的師傅。還有一個名叫王倪，又是嚙缺的師傅。還有一個名叫被衣，又是王倪 |
| 38 | 的師傅。這三個人說起來遠了。大概王倪是得道於伏羲、神農之間的人，那被衣是王倪的師傅，豈不更遠嗎？ |
| 39 | 齒缺是王倪的弟子，年代似乎較近，但是他的裡居亦無可考。想來亦因為隱居日久，世間早已忘卻其人的原故 |
| 40 | 。許由是近時人，所以最詳悉，現在知道他的人亦多。他們四代師徒非常投契，常常相聚，聽說他相聚次數最 |
| 41 | 多的地方，就在帝都西北面，汾水之陽一座藐姑射山上。帝聽見說過嗎？」 |
| 42 | 帝堯道：「藐姑射山離平陽不過幾十里，真所謂近在咫尺。 |
| 43 | 五六年來，有這許多異人居在那邊，弟子竟無所聞，真可謂糊塗極了。但是老師知道他們一定在那邊的嗎 |
| 44 | ？」尹壽道：「他們常常到那邊的，此刻在不在那邊，卻不知道。」帝堯又問道：「這四位之外，道德之士還 |
| 45 | 有嗎？」尹壽道：「以鄙人所知，還有幾個，都是個真正的隱士，居在山中，不營世俗之利的。 |
| 46 | 有一個他的姓名已無人知道，因為他老了，並無家室，就在樹上做一個巢，寢在上面，所以世人稱他為巢 |
| 47 | 父。他的意思，以為此刻的世界機械變詐，驕奢淫佚，爭奪欺詐，種種無所不至，實在不成其為世界。所以他 |
| 48 | 緬想上古，最好恢復以前的風氣，淳樸簡陋，不知不識，他的巢居就是企慕有巢氏時代的意思。 |
| 49 | 這人聽說現在豫州，究居何地，鄙人亦不了了。還有一個姓樊。。」剛說到此，忽聽門外一片嘈雜之聲， |
| 50 | 接著就有侍從之人進來奏帝堯道：「亳邑君主玄元，遣他的大臣孔壬送瑪瑙寶甕到平陽去，經過此地，聽說天 |
| 51 | 子御駕在此，要求叩見。」帝堯聽了，知道孔壬是有意來獻殷勤的，就說道：「此地是尹老師住宅，朕在此問 |
| 52 | 道，不便延見，且叫他徑送到平陽去，回來再見吧。」侍從之人答應而去。尹壽忙問何事，帝堯便將寶露甕的 |
| 53 | 歷史大略說了一遍，忽然想到寶露既來，何妨取些，請尹老師嘗嘗呢。想罷，就叫和仲飭人去舀一大勺來，為 |
| 54 | 尹老師壽，又將忽涸忽盈之事告訴尹壽。尹壽道：「照這樣說來，豈不是和黃帝時代的器陶相類嗎？」帝堯便 |
| 55 | 問：「怎樣叫器陶？」尹壽道：「鄙人聽說，黃帝時有一種器陶，放在瑪瑙甕中，時淳則滿，時漓則竭，想來 |
| 56 | 和這個甘露同是一樣的寶物。如此，那器陶此刻必定存在，帝暇時可傷人於故府中求之，先朝寶器安放在一處 |
| 57 | ，亦是應該之事。」帝堯答應。過了一會，寶露取來，尹壽飲了，又和帝堯談談。自此以後，帝堯就住在王屋 |
| 58 | 山，日日在尹壽處領教。 |
| 59 | 過了十日，方才辭別尹壽，回到平陽。那時孔壬早將瑪瑙甕送到了，等在那裡，要想見見帝堯，獻個殷勤 |
| 60 | ，因帝堯未歸，先來拜訪各位大臣。司衡羿是痛恨他的，擋駕不見，並不回訪。 |
| 61 | 大司農、大司徒從前在亳都時候，都是見過的，而且忠厚存心，不念舊惡，仍舊和他往來。那孔壬的談鋒 |
| 62 | 煞是厲害，指天畫地，滔滔不休。對於大司農，講那水利的事情，如何修築堤防，如何浚渫畎澮，說得來井井 |
| 63 | 有條，一絲不錯。大司農對於水利本來是有研究的，聽了孔壬的話，不知不覺佩服起來，便是大司徒也佩服了 |
| 64 | ，暗想：「一向聽說他是個佞人，不想他的才幹學識有這樣好，或者帝摯當時受了驩兜和鯀兩個的蠱惑，他不 |
| 65 | 在內，亦未可知。將來如果有興修水利的事情，倒可以薦舉他的。 |
| 66 | 」 |
| 67 | 不說大司農、大司徒二人心中如此著想，且說孔壬見過大司農、大司徒之後，又來拜謁蒙仲、羲叔及和叔 |
| 68 | 等，一席之談，更使那三人佩服，以為是天下奇才。 |
| 69 | 有一日大家在朝堂議事，政務畢後偶然閑談，談到孔壬，羲叔等都有贊美之詞，大司農等亦從而附和。司 |
| 70 | 衡羿在旁聽了，氣忿不可言，便站起來說道：「諸君都上了孔壬的當了。諸君都以為這個孔賊是好人嗎？他真 |
| 71 | 正是個小人。從前帝摯的天下完全是敗壞這孔賊和驩兜、鯀三兇手裡，老夫當日在朝，親見其事。」說著，便 |
| 72 | 將以前的歷史滔滔的述了一遍，並且說道：「古聖人有一句名言，叫作『遠佞人』。這個佞賊，奉勸諸位，千 |
| 73 | 萬和他相遠，不可親近，以免上他的當。」 |
| 74 | 眾人聽了，再想想孔壬的談吐神氣，覺得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因此對於老將的話都有點似信不信，嘴裡 |
| 75 | 卻說道：「原來如此，人不可以貌相，以後我們倒要注意他一下才是。」赤將子輿在旁邊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
| 76 | 。眾人都問他道：「老先生此笑必有道理。」赤將子輿道：「諸位要知道孔壬是不是佞人，此刻不必爭論，亦 |
| 77 | 無須再注意他，只要等帝歸來之後，就可見分曉了。」司衡羿道：「赤將先生的意思，不過因他是帝摯朝的大 |
| 78 | 臣，友愛之心，不忍揭帝摯之過，所以總是優容他，真所謂如天之度，帝豈有不知他是佞人之理？」羿話未說 |
| 79 | 完，赤將子輿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不是要帝證明他是佞人，自有一種方法，可以證明的。」眾人聽了 |
| 80 | 都不解。赤將子輿用手向庭前一指，說道：「它可以證明。」 |
| 81 | 眾人一看，原來就是赤將子輿前日所發明的那株指佞草屈軼。眾人雖聽說有指佞草之名，但是從沒有見它 |
| 82 | 有所指過，所以都是將信將疑，不敢以赤將子輿的話為可靠。羿聽了，尤不佩服，便說道：「小草何知？老先 |
| 83 | 生未免有意偏袒孔賊了。」 |
| 84 | 赤將子輿道：「此時說也無益，到那時且看吧。」 |
| 85 | 過了幾日，帝堯回到平陽。次日視朝，孔壬果然前來請見，帝堯便命叫他進來。眾人此際的視線不期而然 |
| 86 | ，都集中到那株屈鐵上去。說也奇怪，只見遠遠的孔壬剛走進內朝之門，那屈軼勁直的莖幹立刻屈倒來，正指 |
| 87 | 著他。孔壬漸漸走近，那屈鐵亦漸漸移轉來。孔壬走進朝內，向帝堯行禮奏對，屈軼亦移轉來，始終正指著他 |
| 88 | ，仿佛指南針的向著磁石一般。眾人至此都看呆了，深嘆此草之靈異。司衡羿尤為樂不可支，幾乎連朝儀都失 |
| 89 | 了。後來孔壬奏對完畢，帝堯命其退出，那屈軼又復跟著他旋轉來，一直到孔壬跨出朝門，屈軼莖干忽然挺直 |
| 90 | ，恢復原狀。帝堯召見過孔壬之後，向諸大臣一看，覺得他們都改了常度，個個向著庭之一隅觀望，不免納罕 |
| 91 | ，便問他們：「何故如此？」大司徒遂將一切情形說明，帝堯聽了，也深為詫異。 |
| 92 | 後來這個消息漸漸傳到孔壬耳朵裡，孔壬非常慚愧，因愧生恨，心想：「這個一定是那老不死的羿在那裡 |
| 93 | 和我作對，串通了有妖術的野道，弄出這把戲來，斷送我的。剛才退朝的時候，偷眼看他那種得意之色，一定 |
| 94 | 是他無疑了。此仇不報，不可為人。但是用什麼方法呢？」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拍案叫道：「有了，有了！ |
| 95 | 」又用手向著外面指指道：「管教你這個老不死的送在我手裡！」話雖如此，可是他究竟用什麼方法，並未說 |
| 96 | 出。過了幾日，他自覺居住在這裡毫無意味，又不敢再去上朝，深恐再被屈軼草所指，只得拜了一道表文，推 |
| 97 | 說國內有事，急須轉去，托羲叔轉奏。帝堯看了，也不留他，亦不再召見，但賞了他些物件，作為此次送瑪瑙 |
| 98 | 甕的酬勞。孔壬在動身的前一天，各處辭行之外，單獨到逢蒙家中，深談半日，並送他許多禮物，究竟是何用 |
| 99 | 意，亦不得而知，但覺他們兩人非常投契而已。次日，孔壬便動身而去，按下不提。＆＆第四十一回尹壽氏 |
| 100 | 說天丈羿與逢蒙較射自此之後，帝堯於勤政之暇，常往來於藐姑射山、王屋山兩處。到藐姑射山，希冀遇到被 |
| 101 | 衣等四子，但是始終遇不到。 |
| 102 | 有一次遇到許由，因為不認識他，當面被他騙過，帝堯不勝悵悵。一日正從藐姑射山回來，路上忽見無數 |
| 103 | 百姓紛紛向東而去，帝堯忙問：「何事？」那些百姓道：「今日聽說東郊來了兩隻異獸，所以我們跑去看。」 |
| 104 | 帝堯忙問道：「不會害人嗎？」百姓道：「聽見說不會害人。」正說著，只見大司徒已率領向個虞人從平陽而 |
| 105 | 來，迎著帝堯奏道：「昨日東郊虞人來報說，那邊來了兩隻異獸，狀似麒麟，但不知究竟是不是。臣等從業沒 |
| 106 | 有見過，不敢決定，所以特來奏聞。」帝堯聽了，一想道：「此事只有請教赤將先生，他從前在高祖皇考的時 |
| 107 | 候，應該見過的。」大司徒道：「這兩日他正在家裡合百草花丸，有多日未曾出來，所以不曾見他。」帝堯道 |
| 108 | ：「且先去問他吧。」說著，一齊回到平陽，就宣召赤將子輿人朝，告訴他有這樣一種異獸，叫他前去辯認。 |
| 109 | 赤將子輿道：「真具是麒麟，很容易辨認的。牡者為麒，牝者為麟。身像麇，腳像馬，尾像牛，顏色正黃 |
| 110 | ，蹄是圓的，頭上生一隻角，角端有肉。它叫起來的聲音，合於樂律中黃鐘大呂之音。牡的鳴聲仿佛是『游聖 |
| 111 | 』二字。牝的鳴聲仿佛是『歸昌』二字。夏天叫起來又像個『扶幼』二字。冬天叫起來，又像個』養綏』二字 |
| 112 | 。它走起路來，行步中規，抓旋中矩。它的游行，必先擇土，翔而後處；不履生蟲，不折生草；不群居，不旅 |
| 113 | 行。它的性靈又很機敏，不犯陷井，不罹網，真正是個靈異之獸。它的壽命非常之長，最少一千歲，多則三千 |
| 114 | 歲。上應歲星之精，下為毛蟲之長。它的出來，必須盛德之世，大約有六個條件：第一個是王者至仁，不刳胎 |
| 115 | ，不割卵。第二個是王者德及幽隱，不肖者斥退，賢人在位。第三個是王者明於興衰，武而仁，仁而有慮。第 |
| 116 | 四個是王者動則有義，靜則有容。第五個是王者之政，好生惡殺，德至鳥獸，恩及羽蟲。第六個是王者視明禮 |
| 117 | 修。六個條件有一個，它才肯出來。如今聖天子在位七年，六個條件可謂已經兼而有之。據野人想起來，一定 |
| 118 | 是麒麟無疑了。」帝堯聽了，非常謙遜。 |
| 119 | 赤將子輿道：「且待野人前往一觀，如何？野人在軒轅帝時代看得熟極了，如果是它，可以一望而知。」 |
| 120 | 帝堯道：「朕亦同去，以廣見識。」於是大眾隨侍帝堯到東郊之中，果見兩隻野獸，與赤將子輿所說的一般無 |
| 121 | 二。赤將子輿一見，就說道：「這個不是麒麟是什麼！」那時麒麟正在叢林之中，伏著休息。 |
| 122 | 旁邊觀看的百姓不知其數，它亦不恐不驚。看見帝堯等到了，它就慢慢的立起來，一只叫的聲音的確是『 |
| 123 | 游聖』二字，一只叫的聲音的確是『歸昌』二字，仿佛歡迎帝堯的模樣。大家知道的確是麒麟了，齊向帝堯稱 |
| 124 | 頌。後來百姓知道，尤其歡躍，大家三呼萬歲，聲震原野。但是帝堯仍是謙讓未遑，與群臣回平陽而去。自此 |
| 125 | 之後，那一對麒麟就在東西南北四處郊藪之中來往游息，不再去了，這是後話不提。 |
| 126 | 有一次，帝堯又到王屋山訪尹壽。這日正是十一月朔日，尹壽向帝堯道：「帝來得正好，鄙人仰觀天象， |
| 127 | 今夜有一奇事，很於後世有影響。請帝夜間到對面山上，鄙人追陪，共同觀看，亦很有趣味的。」帝堯忙問： |
| 128 | 「何事？」尹壽道：「五星之精，今夜下降，不可不前往一看。」帝堯聽了不解，但亦不再問。 |
| 129 | 到了晚間，帝堯和尹壽帶了侍衛，徑到對面山上。那時星斗滿天，山徑昏黑，咫尺不辨，侍衛等燒炬在前 |
| 130 | 引導。帝堯正在壯年，尹壽亦老而彌健，曲曲登躋，毫不吃力。直到山巔，已是酉初光景，就在一塊大石上坐 |
| 131 | 定。尹壽用手指著東方的一顆大星向帝堯說道：「這顆就是土星。從前野人遇到一個真仙，曾經在各星中游行 |
| 132 | 過的。據他說，這顆土星美麗無比，星的外面有光環三道，分內中外三層，每層的距離不過幾千尺。它的全徑 |
| 133 | 約四十八萬里，它的體質極薄如紗，可以從外面望見裏面。 |
| 134 | 走到土星上一看更稀奇了，但見那光環如長虹三道，橫亙天空，下垂天際。還有十個月亮，或上或下，終 |
| 135 | 夜不絕，豈不是美麗之至嗎！」 |
| 136 | 說著，又指西南一顆大星向帝堯道：「這顆是木星，又名歲星。經的外面亦有環帶數條，不過多是灰色的 |
| 137 | ，當中闊，兩頭狹。當中的顏色有時赭，有時白，形象位置常常在那裡變動，不知是何原故。它的外面有八個 |
| 138 | 月亮，亦是或上或下，終夜不絕，非常美麗。」 |
| 139 | 又向南面指著一顆星向帝堯道：「這顆是火星，它的上面一切與我們地上無異，不過所有河川都是由人工 |
| 140 | 開鑿而成，最小的川闊約四十五里，大的闊至一百八十里。最短的川長約七八百里，長的川在一萬里以上的很 |
| 141 | 多。川的流行多經過湖泊，或則無數大川，統統會歸到一個大湖中去。它的星面上天氣比較我們地上為冷。一 |
| 142 | 到冬初，各川各湖無不冰凍，直到春深方漸漸融解。據那真仙說，火星內所居的人，能力異常廣大，或者將來 |
| 143 | 能夠設法，使我們地面上的人與他們通信或往來，都未可知呢。它有兩上月亮，比我們地面上多一個。」 |
| 144 | 又指著正西面一顆星向帝堯道：「這顆是金星。天明之前在東方，叫作啟明星；日落之後在西方，叫作長 |
| 145 | 庚星；只有這個時候可見，其餘多在日間，若遇著日食的時候，亦可以見之。 |
| 146 | 它亦有兩個月亮。」 |
| 147 | 又指著西北面一顆星道：「這顆是水星，最難得看見，只有冬天一二日中，太陽未出之先，或落山之後， |
| 148 | 可以見之。假使這一二日中適遇陰雨，就不能見。所以有些研究天文的人，一生一世見不到水星的都有。今日 |
| 149 | 恰恰能夠遇到，真是難得之機會也。」 |
| 150 | 正說到此，忽聽見西方嗤的一聲，急回頭看時，只見一道光芒，仿佛一大火球，從金星中分出來，直向下 |
| 151 | 界墜去。接著西南方又是嗤的一聲，一道光芒，一個火球，從木星中分出來，向下界墜去。接著西北方又是嗤 |
| 152 | 的一聲，一道光芒、一個火球從水星中分出來，向下界墜去。過了些時，火星、土星中又同時嗤嗤兩聲，兩道 |
| 153 | 光芒、兩個火球向下界墜去。 |
| 154 | 帝堯這時，看得非常奇異，便問尹壽道：「這種現象，是從來所罕見的。究竟主何災祥，請老師示知。」 |
| 155 | 尹壽道：「野人昨日已占過一卦。這種現象與現世並無關系，與二千年之後大有關系。」帝堯道：「怎樣的關 |
| 156 | 系？老師知道嗎？」尹壽道：「據卦象上看起來，土星之精墜下去，在穀城山下化為一塊黃石，二千年後化為 |
| 157 | 一老人，以兵書教授一個俊傑之士作王者之師。後來這個俊傑之士大功告成，退而求仙，求訪老人於穀城山下 |
| 158 | ，果然得到這塊黃石，就造起祠堂來歲時祭祀。又歷若干年，俊傑之士得道仙去，其家人葬其衣冠，並這塊黃 |
| 159 | 石亦附葬在內。近旁居人常看見這個墳上黃氣上沖，高約數丈。又隔了若干年，這個墳為盜賊所發掘，不見俊 |
| 160 | 傑之尸，並這塊黃石亦失所在，從此黃氣沒有了，這土星墜地之精才告結束。木星之精，墜於荊山，化為一塊 |
| 161 | 稀世的美玉，側面看起來其色碧，正面看起來其色白。有一個人得到了它，拿去獻給國君。國君以為是假的， |
| 162 | 刖去那人的一足，以正其欺君之罪。後來國君死了，新君即位，那人又拿這塊玉去貢獻，新君又說它是假的， |
| 163 | 又將那人的足刖去。後來新君死了，又換一個新君，那人再要去獻，又不敢去獻，抱了這塊玉在曠野之中哭了 |
| 164 | 三日。給新君知道了，叫那人拿了玉去，剖開來果然是稀世之珍，於是才重賞那個獻玉之人。後來國君拿這塊 |
| 165 | 玉，轉獻之於天子，天子就用它做成一個傳國的寶璽，世世相承，代代相傳。直到千年之後，有一個天子，被 |
| 166 | 其臣下所逼，攜了這寶璽，登樓自焚，這木星墜地之精方才消散。火星之精，墜於南海之中，化為一顆大珠， |
| 167 | 徑約尺餘，時時出現海上，光照數百里，紅氣亙天。後世的人因將那個地方取名為珠池，或稱珠崖，它的氣候 |
| 168 | 最長，可歷四五千而不衰，卦上竟看不到它的結果。金星之精，墜於終南山圭峰之西，化為一塊白石，狀如美 |
| 169 | 玉，時常有紫氣籠罩其上。三千年後，有一個天子要想雕塑一個神像，苦於沒有好材料。一日夜間，夢見一個 |
| 170 | 神人向他說，教他掘取紫氣底下的這塊大石來做材料。天子醒了，依著夢中的話，飭人去掘，果然得到，就雕 |
| 171 | 琢成一個二尺多高的神像，又雕琢了幾個高約六尺多的人像。隔了幾百年，這許多雕像，漸次毀壞，那金星墜 |
| 172 | 地之精方才消滅。水星之精，墜在西北一個柳谷之中，化為一塊黑石，廣一丈餘，高約三尺。二千五百年之後 |
| 173 | ，漸有文彩，但是還不甚分明。又過了多年，忽如雷震，聲聞數百里。這塊黑石居然自己能立起來，化為一塊 |
| 174 | 白石，上面有牛、馬、仙人等等形狀，又有玉環、玉玦和文字的形跡。大概那時，必定應著一個真主降生的祥 |
| 175 | 瑞。但是究竟如何，卦上亦看不出。這五項，就是與後世有關系的事情了。」 |
| 176 | 帝堯道：「老師雖如此說，弟子終究有點疑心。何以不先不後，在這個時候，五星之精都會一齊下降呢？ |
| 177 | 」尹壽道：「天上隕星，本來是常有的。一年之中，不知道有多多少少，但是與世界上或後世的關系甚微，而 |
| 178 | 且大半隕在海洋及叢山之中，所以不大有人去注意它。這次五星之精，卻與後世很有關系。今日帝又適來，所 |
| 179 | 以特地邀帝一看。帝盡可放心，於現在時世是一無關系的。」 |
| 180 | 帝堯又問道：「適才老師說，曾經遇到游行過星辰的人，和他談過。究竟星上是如何情形？弟子從前曾聽 |
| 181 | 人說『天上七日，世上千年』，這句話未知可信嗎？」 |
| 182 | 尹壽道：「這句話可信不可信不敢說。不過星辰上的日子和年分，亦是長短不同。據鄙人所聞，大約水星 |
| 183 | 上面的日子比地面上長一點，它以十二個時辰零為一日，至於它的年分，卻比地面上短得多了。現在帝所新測 |
| 184 | 準的年分，是三百六十六日為一年，水星上的一年，卻只有八十八日，豈不是短得多嗎！ |
| 185 | 金星上面的一日，只有十一個半時辰多一點，比地面上為短。 |
| 186 | 它的一年，只有二百十餘日，亦比地球上短。至於火星的一日，比地面上稍為長一點。它的一年，有七百 |
| 187 | 八十日，比地面上長一倍了。至於木星，日子極短，只有五個時辰光景便是一日，但是它的年分很長，約有我 |
| 188 | 們地面上十二年，方才是它的一年。 |
| 189 | 至於土星上的一日，亦不過五個時辰多一點，但是它的年分更長，要地面上二十九年光景才算它一年，豈 |
| 190 | 不是長極嗎！此外還有許多星，它們的一年等於地面上八十四年，等於地面上一百六十四年，等於地面上三百 |
| 191 | 多年的，統統都有。當初亦曾經聽那個真仙說過，所謂天上七日世上千年的話，或者是以一年通計，或者的確 |
| 192 | 有這樣一個境界，卻不敢妄對了。」二人一路說，一路下山。過了幾日，帝堯又歸平陽而去。 |
| 193 | 光陰荏苒，這一年已是帝堯在位十一年的冬天了。帝堯一日忽想起，自從五年東巡之後，還沒有出巡過， |
| 194 | 依照天的大數，十二年為一周。天子上法天象，以後應該每到十二年，巡守一次才是。從前巡守的是東方，此 |
| 195 | 刻聽說平安無事，尚可以不去。 |
| 196 | 只有南方，地濕天熱，民性狡詐，自從三苗在那裡立國之後，聽說暴虐無道得很，萬不可以不去看看，以 |
| 197 | 便勸導懲罰。想到此處，主意決定，次日視朝，遂向群臣說知。司衡羿首先說道：「帝駕南巡，老臣極端贊成 |
| 198 | 。要知道南方自從獾兜、三苗父子盤據以來，肆行暴虐，實行他賊民、蠱民、愚民的種種方法，百姓真是困苦 |
| 199 | 極了。帝這回跑去，正可以給他們一個警戒。不過老臣之意，以為應該帶了幾千兵去，一則可以使他們震攝， |
| 200 | 二則倘使他們竟敢不聽號令，就可以乘此剪滅了他，省得將來再勞師動眾。」帝堯搖搖頭道：「帶了兵去巡守 |
| 201 | ，太駭人聽聞了！德不足以服人，憑仗武力，自己想想亦未免慚愧。而且反使諸侯懷疑，亦覺不妥。」羿道： |
| 202 | 「帝切不可大意！當初先帝南巡的時候，老臣亦是苦勸帶兵的，後來因為熊泉地方的亂事，先帝以民命為重， |
| 203 | 半路上遣老臣前去討伐，未能扈從，以致為房吳二逆所困，幾遭不測。先帝愛女，因此失身於盤瓠。前車不遠 |
| 204 | ，這是帝所知道的。況且現在這三苗，雄據南方，久有不臣之志，豈可輕身冒險！古人說：『千金之子，坐不 |
| 205 | 垂堂。』何況是天下之主！還請慎重為是。」說罷稽首。 |
| 206 | 當下群臣聽了司衡之言，知道的確是個實事，大家都贊成帶兵。帝堯才問羿道：「那麼帶多少兵呢？」司 |
| 207 | 衡羿道：「帶五千兵去。」帝堯道：「太多，太多！」羿道：「至少三千人。 |
| 208 | 」帝堯道：「還太多。勞民傷財，朕是不忍的。」羿道：「三千人不能再少了。老臣知道，南方之民欺善 |
| 209 | 而畏威，若有兵威震懾，就使有奸謀異志，亦不敢動，此所謂『兵法攻心』。倘若兵帶得少了，雖則亦可不受 |
| 210 | 危險，然而焦頭爛額，何苦來！ |
| 211 | 」帝堯見他如此說，方才答應。和仲道：「據臣愚見，王者之道，固然應該耀德不觀兵，但是兵戎究竟是 |
| 212 | 國家要政之一。自前數年田獵講武之後，久已不治兵了。雖則司衡平時訓練極勤，士氣極盛，但是沒有烈烈轟 |
| 213 | 轟的舉動，外面看起來是看不出的。 |
| 214 | 既然看不出，他們難免有輕視朝廷之心。可否於明年正月間，明令治兵一次，比較技藝，簡閱車馬，庶幾 |
| 215 | 使四方諸侯知道朝廷軍容之盛，士馬之精，自然有所畏而不敢發生異心。就使那三苗之國，難保沒有奸細在這 |
| 216 | 里。窺探虛實，亦可以使他知所驚懼。古人兵法，有所謂『先聲而後實』者，就是這個方法。 |
| 217 | 未知帝意何如？」帝堯道：「這策可行。本來治兵是國家應有之事，並不算什麼。」 |
| 218 | 於是決定日期，在明歲正月下旬舉行，一切由司衡羿和逢蒙去預備。到了那時，各種都已預備好了。選一 |
| 219 | 塊平原曠野之地，在最高處造了一座校閱臺，請帝堯和各大臣居處。第一、二、三日，檢閱車馬。共有車一萬 |
| 220 | 餘乘，馬四萬餘匹，車皆堅致完整，馬皆高大肥壯。第四、五日檢閱武器。刀、矛、戈、戟、弓、箭之屬，不 |
| 221 | 可勝計，大約可分配數十萬人之用。十餘年來司衡羿苦心經營，修整添備。這個成績，亦真可觀了。第六、七 |
| 222 | 日考查陣法。原來古時陣法，起於黃帝時候的風後。他著有《握奇經》一書，雖則寥寥數百字，但是後世兵家 |
| 223 | 都崇奉他。所以當日所布的陣法，亦不外乎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四正四奇這幾種。不過教練得非 |
| 224 | 常純熟，步伐整齊，進退坐作，一絲不亂，而且變化錯綜得非常神妙，如此而已。第八、九、十日，比較射箭 |
| 225 | ，亦是個個精熟，箭箭中的。大家無不稱贊司衡的功績。逢蒙在旁聽了，心中著實難過，暗想：「這種全是我 |
| 226 | 的勞績，現在統統歸功於羿，給我平日教練的功績，一概抹煞，未免可惡。正應了孔壬那日的話，羿一日不死 |
| 227 | ，我一日不得出頭了。」想到此處，悶悶不樂。 |
| 228 | 且說治兵之事，至此正要結束，只見羲叔向帝堯提議道：「臣等向來聽說，司衡和逢蒙的射法都是千秋絕 |
| 229 | 技，但從來未見他們射過，現在趁此較射的時候，可否請帝命他師徒二人比校一回，以盡餘興，臣等亦可以增 |
| 230 | 廣眼界。」大眾聽了，無不贊成。於是羿和逢蒙，各攜弓箭，來到廣場中，比起射來。第一次比遠。在五百步 |
| 231 | 之外，立一箭垛，垛上畫一鵠鳥，鳥的兩眼用紅色塗著，以射中兩目者為勝。羿連射三箭，都穿過鵠眼，細看 |
| 232 | 只有一孔，並無第二個。逢蒙連射三箭，也是如此。眾人無不喝彩。第二次比力。拿了十塊銅板，都是厚約一 |
| 233 | 寸，放在五十步遠的地方，羿一箭過去，十塊銅板一齊穿通。逢蒙亦是如此。眾人看了，無不昨舌。第三次比 |
| 234 | 巧。相去百步之遠，立一根方木。木上放一個雞卵，卵上又放一塊細石，羿一箭過去，小石不知何往，但是雞 |
| 235 | 卵絲毫未動。逢蒙一箭，也是如此。眾人看了，佩服之極，擁著他師徒二人，稱頌不置，把個逢蒙樂得來口都 |
| 236 | 合不攏。忽然看見遠遠來了一群人字式的鴻雁。逢蒙立取出三支箭來，指著鴻雁，向眾人說道：「我要射左邊 |
| 237 | 一行第一、二、三隻的頭。」說著，那三支箭如連珠一般的上去，那三隻鴻雁，一只只連翩掉下來。早有兵士 |
| 238 | 飛跑過去，拿來一看，果然都中在頭部。大家無不贊美逢蒙的射法，以為獨一無二。 |
| 239 | 原來逢蒙這種射法，不是羿所傳授，是得之於從前的師傅甘蠅，後來又苦心研練，才能有此，就叫作連珠 |
| 240 | 箭。今朝有意賣弄，以博眾人稱贊。那知老將羿見了，頓覺技癢不禁，起來說道：「果然是好射，可謂青出於 |
| 241 | 藍了。老夫亦來射射，如射不著，請諸位不要見笑。」眾人看那鴻雁時，已與從前大大不同了。從前是整齊的 |
| 242 | ，現在失了三隻，驚恐之餘，東逃西竄，無復隊伍，而且那飛行亦較從前為速。只見老將也搭著三箭，一齊向 |
| 243 | 上射去，一東，—一西，一南，同時並發，三隻鴻雁亦同時掉下來。兵士跑去取來，亦都是中在頭部。 |
| 244 | 眾人喝彩之聲，恍如春雷一般，都說道：「究竟是老將，手段更是高妙。」這一句，直把逢蒙慚愧得無地 |
| 245 | 縫可鉆，恨不得立刻將羿殺死：「因為他有意勝過我，要壓我的頭；又恨他秘密藏著他的本領，不肯盡傳授我 |
| 246 | 。」正在忿恨的時候，老將羿是天性爽直的人，以為這種比較，不過玩玩的事情，絲毫不曾介意；便是眾人， |
| 247 | 亦不曾留心，只有帝堯，看見逢蒙的面色，已經有幾分覺察了，忙用好話，將逢蒙著實稱贊了一回，隨即論功 |
| 248 | 行賞。逢蒙平日教練之功，賞賜亦特別優渥。那治兵之事，就算結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