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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斋日记》[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1 。晋陵尉杨相如时政疏有云:「人主莫不好忠正而恶佞邪,然忠正者常疏,佞邪者常亲,以至于覆国危身而不寤者,何哉?诚由忠正者多忤意,佞邪者多顺指。积忤生憎,积顺生爱,此亲疏之所以分也。」语至明切。阅《戴东原集》卷一四篇古文。《尚书今文古文考》叙次最核。《书顾命后》谓旧本析「王若曰」以下为《康王之诰》为非,分经文为三段。「惟四月」至「命士须材」
2 为首段,叙群臣受顾命之事。「狄设黼良」至「出庙门俟」为次段,记逾年即位,唐王先受册命之事。「王出,在应门」至末为三段,记适治朝,践天子位之事。馀因取《顾命》合下篇读之,信然。如此一分,倍为清晰。深服先生读书之精。因悟黼裳、蚁裳、彤裳皆逾年即位之仪。即位上承祖统,不得复顾私亲,故君臣皆吉服从事。迨礼毕趋出,王乃释冕复服新裳,经文一「反」字甚明。蔡传苏氏所讥,毋乃未审。西汉经师最重章句,盖章句明则经义自明,于此可见。发大兄信。
3 初三日读《通鉴》二百十一卷未毕,客来,抵暮乃去。灯下看《曾文正公家书》第一卷、第二卷。读书之道有必不可易者数端:穷经必专一经,不可泛骛。读经以研寻义理为本,考据名物为末。读经有一「耐」字诀,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通明年再读,此所谓「耐」也。读史之法莫妙于设身处地,每看一处,如我便与当时之人酬酢笑语于其间。不必人人皆能记也,但记一人则恍如接其人;不必事事皆能记也,但记一事则恍如亲其事。经以穷理,史以考事,舍此二者,更别无学矣。若夫经史而外,诸子百家,汗牛充栋,或欲阅之,但当读一人之专集,不当东翻西阅。如读《昌黎集》,则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无非昌黎,以为天地间除《昌黎集》而外更别无书也。此一集未渎完,断断不换他集,亦「专」字诀也。摘卷一一段
4 初四日一日事杂,不得观书。刘静之师、吴质甫来。灯下看《家书》第三卷、第四卷。
5 初五日晨起出小北门诣黄塘乡秦家村扫墓。轿中思《尚书》今古文篇数,颇了了,因识于此:伏生书本二十八篇,其中析《盘庚》为三,分《顾命》「王若曰」以下为《康王之浩》,计增三篇,为三十一篇。《太誓》三篇后出,增入为三十四篇。欧阳、夏侯所传悉遵不易,此今文之篇数也。孔氏壁中古书得多十六篇,以其绝无师说,渭之逸书。其中多《九共》,为九篇,计增八篇,为二十四篇,合今文三十四篇为五十八篇。至于卷数则并《盘庚》三篇为一卷,《九共》九篇为一卷,《太誓》三篇为一卷,《顾命》、《康王之诰》为一卷,其馀每篇一卷共四十五卷,增《书序》一篇,又为四十六卷,《武成》一篇建武之际止,故贾、马、郑所传仍为四十五卷。此今古文之都数也。东晋梅赜伪书于今文仍析为三十一篇,又析《尧典》为《舜典》,《皋陶谟》为《益稷》,为三十三篇,增多十九篇,内析出《太甲》为三篇,《说命》、《泰誓》亦各三篇,为二十五篇,合今文之三十三为五十八篇,以符合旧时篇数。
6 至于卷数则取百篇之序,散列各篇之首,而以同序者同卷,异序者异卷,上篇之序列次其间为四十六卷,以符合旧时卷数,此伪古文之都数也。未初归家,一路为大风所吹,颇觉不适。
7 看《东原集》五篇,《书郑风后》辨郑卫之音是音非诗。桑间濮上之音,据郑君礼注引「纣作靡靡之乐」为证,不引《桑中》之篇,明其音之由来已久,非《桑中》诗。有功于诗教不
8 少。
9 初六日作书院文一篇。
10 初七日看《东原集》八篇第一卷毕。《周礼大史正岁年解》二篇,《春秋改元即位考》三篇,皆经书之大义,治经者不可不知。先生尝自言《改元即位考》三篇,倘能如此做得数十篇,《春秋》全经之大义举矣。近世南皮张香涛制军亦云,每经皆有大义数十条,学者当通大义。观于此数篇,可以知所从事矣。看《家书》第五卷。接少甫信。
11 初八日往局前吊蓉初舅公之丧。读《通鉴》,补上次未毕者。又读二百十二卷五年至十三年。姚、宋并为开元名相,然崇喜任权数,又近阿谀,非璟匹也。唐宦者之弊始于杨思勋之立战功,养兵之弊始于张说之召募壮士不问邑役优为之制,言利之弊始于宇文融之括逃户及籍外田税。饭后写大兄及少甫信。王仲先来,抵暮乃去。复阅《改元即位考》。议论之周密,非一览所能尽。看《家书》第六卷。此数卷叙述当日办贼机宜,情势至为明晰,而于用兵之道论之尤精,惜中有间缺,未免前后不连耳。
12 初九日读《通鉴》二百十三卷开元十四年至二十一年。国子祭酒杨瑒奏诸司帖试明经,不务求述作大指,专取难知,问以孤经绝句或年月日,请自今并帖平文。按今汉学家治经亦多蹈此弊。先是选司注官,唯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裴光庭为吏部尚书,始悉用循资格,无问能否。选满即注,限年蹑级,毋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其庸愚沉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叹。胡注:此即后魏崔宏之停年格循而行之,至今犹然。才俊之士老于常调者多矣。愚谓循资注选可杜躁进之阶,亦不可尽废,要当兼复汉代征辟之法,参而行之,始可得人也。饭后访仲光,少谈即归。看《家书》第七卷。
13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读书以训诂为本,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身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作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摘两段
14 初十日眉卿弟来辞行,赴京完姻兼小试。读《通鉴》第二百十四卷开元廿二年至廿九年。韦绦奏请宗庙每坐笾豆十二,职方郎中韦述议曰:「圣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类之无限,故为之节制。人之嗜好本无凭准,宴私之馔与时迁移,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书》曰:『黍稷非馨,明德唯馨。』若以今之珍馔,平生所习,求神无方,何必泥古,则簠簋可去,而盘盂杯案当在御矣;《韶》《濩》可息,而箜篌筝笛当在奏矣。既非正物,后嗣何观。」此一段说得好。绦又奏:《丧服》:舅丝麻三月;从母、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外祖至尊,同于从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则轻重有殊云云。按此等处古圣制礼当自有精意,须细思之。「上即位以来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张嘉贞尚吏,张说尚文,李元紘、杜暹尚俭,韩休、张九龄尚直,各其所长也。李林甫既相,九龄得罪,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
15 看《家书》第八卷,于当日敌情地势无不了了,此等本领实不可及。
16 十一日半日写信寄父信、岳父信,寄火腿两只,戴艺丈信为王仲光事。饭后重光来会。看《东原集》第二卷计九篇。定天子诸侯皆三朝三门,无五门之说,证之礼经悉合。
17 《匠人沟洫之法考》云:「先王不使出赋税之民治洫与浍,而为法令民治洫浍者当其赋税。
18 故农政水利之大,皆君任之,非责之民。及其失也,竭民之力,毕以供上,于是洫浍不治,井田所由废也。中原膏土,雨为沮洳,水无所泄;旸为枯尘,水无所留。地不生毛,赋减民穷,上下交病矣。」向季四兄借储选十大家韩文,将其批语圈点,录入茅鹿门本。今日批六篇。灯下看《家书》第九卷,谆谆以胸次廓大、谦光俭约相勖。又功成之际,最多惧词。可法也。
19 十二日次伯动身,将各信交去。读《通鉴》第二百十五卷天宝元年至五载。是时奸臣在外,艳妾在内,纪纲紊矣。批韩文八篇。阅《东原集》第二卷毕。此卷皆记宫室冕服之制,必先将注疏看得大概,方能知其精核也。灯下看《家书》第十卷。
20 十三日读《通鉴》第二百十六卷六载至十二载。「自唐兴以来,边帅皆用忠厚名臣,
21 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功名著者往往人为宰相。其四夷之将,虽才略如阿史那社尔、契芯何力,犹不专大将之任,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及开元中,天子有吞四夷之志,为边将者十馀年不易,始久任矣。皇子则庆、忠诸王,宰相则萧嵩、牛仙客,始遥领矣。盖嘉运、王忠嗣专制数道,始兼统矣。李林甫欲杜边帅人相之路,以胡人不知书,乃奏言:『文臣为将,怯当矢石,不若用寒峻胡人。胡人则勇决习战,寒族则孤立无党,陛下诚以恩结其心,彼必能为朝廷尽死。』上悦其言,始用安禄山。至是,诸道节度尽用胡人胡注:安禄山、安思顺、哥舒翰、高仙芝皆胡人也。精兵咸戍北边,天下之势偏重,卒使禄山倾覆天下,皆出于林甫专宠固位之谋也。」摘六载「先是,折冲府皆有木契铜鱼,朝廷徵发,下敕书契鱼,都督、郡府参验,然后遣之。自募置彍骑,府兵日益隳坏,死及逃亡者有司不复点补,其六驮马牛器械糗粮耗散略尽。府兵人宿卫者谓之侍官,言其为天子侍卫也。其后本卫多以假人,役使如奴隶,长安人羞之,至以相诟病。其戍边者又多为边将苦使,利其死而没其财。由是应为府兵者皆逃匿。至是,无兵可交。五月癸酉,李林甫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是后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其折冲、果毅,又历年不迁,士大夫亦耻为之。其彍骑之法,天宝以后稍亦变废,应募者皆市井负贩、无赖子弟,未尝习兵。时承平日久,议者多谓中国兵可销,于是民间挟兵器者有禁,子弟为武官,父兄摈不齿。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中国无武备矣。」摘七载「或劝陕郡进士张彖谒国忠,曰:『见之富贵立可图。』彖曰:『君辈倚杨右相如泰山,吾以为冰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辈得无失所恃乎?』」摘十一载批韩文七篇。方镜老来会。
22 灯下看《家训》卷上。此二卷附《家书》之后,别为编次,专寄劼刚、砻侯昆仲者,所论多读书作字之法。
23 十四日读《通鉴》第二百十七卷天宝十三载至十四载。批韩文八篇。看《家训》下卷毕。
24 十五日读《通鉴》第二百十八卷肃宗至德元载。批韩文六篇。接少甫信。
25 十六日批韩文十篇。看《东原集》卷三八篇。《与王内翰书》辨「光桄横」,《答秦尚书书》辨「胡遐何宁」及「惨懆讯谇」、「搏抟」及「鼋鍊」及「鷕鲷」诸字,皆精核达训诂之原。《尔雅注疏笺补序》云:「援《尔雅》附经而经明,证《尔雅》以经而《尔雅》明,然或义具《尔雅》而不得其经,殆《尔雅》之作,其时六经未残阙欤?」馀因悟《说文》中僻字无徵于古、无用于今者甚多,殆汉时尚存证据欤?灯下看《先正事略》卷一。
26 十七日赴局前吊卜平甫之丧,又诣姑母处拜寿。读《通鉴》第二百十九卷十馀页。质甫来,遂畅谈,抵暮乃去。灯下看《事略》卷二。
27 十八日作书院官课文二篇。
28 十九日作书院师课文二篇。
29 二十日补诗四首。补读《通鉴》半卷至德二载七月止。批韩文七篇。看《东原集》卷三三篇毕。《答江慎修论小学书》云:「大致造字之始,无所凭依,宇宙间事与形两大端而已。指其事之实曰指事,一二上下是也;象其形之大体曰象形,日月水火是也。文字既立,则声寄于字,而字有可调之声;意寄于字,而字有可通之意,是又文字之两大端也。因而博衍之,取乎声谐,曰谐声;声不谐而会合其意,曰会意。四者,书之体止此矣。由是之于用,数字共一用者,如『初、哉、首、基』之皆为始,『印、吾、台、子』之皆为我,其义转相为注,曰转注。一字具数用者,依于义以引伸,依于声而旁寄,假此以施于彼,曰假借。所以用文字者,斯其两大端也。」按此论六书次第最好,说假借尤简明,唯说转注处不能无疑,详见馀所著《转注明疏》中。灯下看《事略》第三卷。
30 二十一日三兄生日,五弟亦改是日。读《通鉴》第二百十卷至德二载九月至乾元元年。平卢节度使王玄志薨,裨将李怀玉杀玄志子而推姑子侯希逸,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节度使由军士废立,自此始。臣光曰:「夫民生有欲,无主则乱,是故圣人制礼以治之。
31 自天子、诸侯至于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分,大小有伦,若纲条之相维,臂指之相使,
32 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其在《周易》:『上天,下泽,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此之谓也。凡人君所以能有其臣民者,以八柄存乎己也。苟或舍之,则彼此之势均,何以使其下哉?肃宗遭唐中衰,荣而复国,是宜正上下之礼以纲纪四方,而偷取一时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将帅,统藩维,国之大事也,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无问贤不肖,惟其所欲与者则授之。自是之后,积习为常,君臣循守,以为得策,谓之姑息。乃至偏裨士卒杀逐主帅,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位任授之。然则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乱之生也,庸有极乎?且夫有国家者,赏善而诛恶,故为善者劝,为恶者惩。彼为人下而杀逐其上,恶孰大焉!乃使之拥旄秉钺,师长一方,是赏之也。赏以劝恶,恶其何所不至乎?《书》云:『远乃猷。』《诗》云:『猷之未远,是用大谏。』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天下之政而专事姑息,其忧患可胜校乎?由是为下者常眄眄焉伺其上,苟得间则攻而族之;为上者常惴惴焉畏其下,苟得间则掩而屠之胡注:二语甚尽唐末藩镇将卒之情状。争务先发以逞其志。非有相保养为俱利久存之计也。如是而求天下之安,其可得乎?迹其厉阶,肇于此矣。盖古者治军必本于礼,故晋文公城濮之战,见其师少长有礼,知其可用。今唐治军而不顾礼,使士卒得以凌偏裨,偏裨得以凌将帅,则将帅之凌天子,自然之势也。胡注:贾谊廉陛之论正此意。由是祸乱继起,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凡二百馀年。然后大宋受命,太祖始制军法,使以阶级相承,小有违犯,咸伏斧质。是以上下有叙,令行禁止,四征不庭,无思不服,宇内乂安,兆民允殖,以迄于今,皆由治军以礼故也。
33 岂非治谋之远哉!」愚按此种文字皆极有关系,学者所宜熟读也。看《东原集》第四卷,《答段若膺论韵书》甚长,当先将先生《声类考》细读一过,方能了然于此书所云也。以文理艰奥,只阅一篇。
34 二十二日幼润来谢辞,谈极久。饭后和徐受之自题住处茅庵诗四律。
35 二十三日剃头。看曾袭侯日记,有一段云:「今之学者不耻不智,顾且为虚憍夸大之辞以自文饰。一旦有事,朝廷不得贤士大夫折冲樽俎之才而用之,则将降而求诸庸俗骈侩之间。诗书礼义无闻焉,唯货利是视,其于交际之宜、措施之方,庸有当乎?抑或专攻西学,不通华文,鉴其貌则华产也,察其学术性情,无以异于西域之人,则其无益于国事亦相侔耳。」
36 语甚透切。又有一段云:「中西通商互市交际旁午,开千古未曾有之局,盖天运使然。中国不能闭门而不纳,束手而不问,亦已明矣。家乡僻左,蒸汽之轮辑不径于见闻,扺掌拊髀,放言高论,人人能之。登庙廊之上,膺事会之乘,盖有不能以空谈了事者。吾党考求事理,贵能易地而思之也。」亦说得是。批韩文八篇。看《东原集》卷四毕。此卷皆论音韵之文。
37 《书玉篇卷末》考反切始于孙炎叔,然三十六字母定于唐末僧守温,非来自西域、创自释神珙,足破郑樵、沈括之谬。《书广韵四江后》云:「《广韵》别立四江以次东冬钟后,似有见于古用韵之文,江合于东冬钟,不入阳唐,故使之特自为部。不附东冬钟韵内者,今音显然不同,不可没今音,且不可使今音古音相杂成一韵也。不次阳唐后者,撰韵时以可通用字相附近,不使以今音之近似而淆紊古音也。惜不能尽从斯例,如七麻当分为二韵,一次鱼虞模之后,一次歌戈之后。五支当分为二韵,一与支脂微附近,一与歌戈附近。十虞当分为二韵,一与鱼模附近,一与侯幽附近。一先当分为二韵,一与真臻淳敦文魂痕附近,一与元寒桓删山仙附近。三萧四宵五肴六豪之字当别出古与尤侯幽通者为一韵,次尤侯幽之后。十二庚十三耕十四清当别出古与阳唐通者为一韵,次阳唐后。十八尤当分为二韵,一与脂之微附近,一与侯幽附近。二十二覃、二十三谈、二十四盐,当别出古与侵通者为一韵,以次侵后,上去人准此分之。定韵寸仅仅明于江韵,馀诸韵则在明昧之间,不能截然分别,宜乎好古者讥其论韵之疏欤。」按此论极确凿明晰,他日若于韵学有得,当继先生之志成之。发受之信并和诗。
38 二十四日读《通鉴》第二百二十一卷起乾元二年,甫及半,季兄与弟来谈,饭时乃去。批韩文八篇。
39 二十五日饭前大兄自鄂旋里,因畅谈别后事。傍晚,五弟亦到,船泊过远,未上岸。
40 发少甫信。
41 二十六日迎五弟夫妇上岸。一日贺客极多。
42 二十七日二十八日连日事杂,不得观书。
43 二十九日写礼叔信,畅论作诗之旨一千馀言。右目痛胀异常,静坐不敢久视,闷甚。
44 接少甫信。
45 三十日目仍不愈。仲光来会。
46 十一月初七日接少甫信,即发复信并受之信、洋五元。
47 初八日写珽卿信,托购《明史》,交质甫带。夜赴钱均伯之约。
48 初九日批韩文十篇。
49 初十日补读《通鉴》二百廿一卷讫上元元年。批韩文五篇。向均伯借《艺舟双楫》泾包慎伯先生《安吴四种》之一。看《文谱》一篇,文甚长,节录其要于此:「余尝以隐显、回互、激射说古文,然行文之法又有奇偶、疾徐、垫拽、繁复、顺逆、集散,不明此六者,则于古人之文无以测其意之所至,而第其诣之所极。垫拽、繁复者回互之事,顺逆、集散者激射之事,奇偶、疾徐则行于垫拽、繁复、顺逆、集散之中,而所以为回互、激射者也。
50 回互、激射之法备,而后隐显之义见矣。是故讨论体势,奇偶为先。凝重多出于偶,流美多出于奇。体虽骈,必有奇以振其气;势虽散,必有偶以植其骨,仪厥错综,致为微妙。次论气概,莫如疾徐,文之盛在沉郁,文之妙在顿宕,而沉郁顿宕之机操于疾徐,此之不可不察也。有徐而疾不为激,有疾而徐不为纡。夫是以峻缓交得而调和奏肤也。垫拽者,为其立说之不足耸听也,故垫之使高;为其抒议之未能折服也,故拽之使满。高则其落也峻,满则其发也疾。垫之法有上有下,拽之法有正有反,是故垫拽者,先觉之鸿宝,后进之梯航,未悟者既望洋而不知,闻声者复震惊而不信,然得之则为蹈厉风发,失之则为朴樕辽落。姬嬴之际,至工斯业,降至东京,遗文具在,能者仅可十数,论者竟无片言,千里比肩,百世接踵,不其谅已。至于繁复者,与垫拽相需而成,而为用尤广。比之诗人则长言咏叹之流也,文家之所以热情尽意茂豫发越也。繁以助澜,复以丰趣。复如鼓风之浪,繁如卷风之云。浪厚而荡,万石比一叶之轻;云深而酿,零雨有千里之远。斯诚文阵之雄师,词囿之家法矣。集散者,或以振纲领,或以争关纽,或奇特形于比附,或指归示于牵连,或错出以表全神,或补述以完风裁。是故集则有势有事,而散则有纵有横。《易》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士君子能深思天下所以化成者,求诸古、验诸事、发诸文,则庶乎言有物而不囿于藻采雕绘之末技也。」夫作文读文皆可为法。
51 十一日幼泽来,畅谈至午。看《东原集》卷五。此卷皆论天象之文。
52 十五日祭宗祠。
53 十六日连日做书院文四篇。
54 十七日批韩文九篇。看《艺舟双楫》一卷半。接汪子渊信。
55 十八日晨起至北岸一行。读《通鉴》二百二十二卷起上元二年,迄代宗广德元年
56 时河北诸州皆已降,史朝义降将薛嵩、田承嗣等迎仆固怀恩,拜于马首,乞行间自效。怀恩亦恐贼平宠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宝臣分帅河北,自为党援。朝廷亦厌苦兵革,苟冀无事,因而授之胡注:河北藩镇自此强傲不可制矣。看《艺舟双楫》两卷。
57 十九日晨起至局前史宅并麻巷本家处道喜,傍晚归。灯后复至史宅。
58 二十日读《通鉴》二百二十三卷起广德元年秋,迄永泰元年冬。仆固怀恩辨寃一疏理直气壮,未可以叛臣而并议之。泽潞节度副史李抱真以山东有变,上党为兵冲,而离乱之馀,土瘠民困,无以赡军,乃籍民每三丁选一壮者,免其租徭,给弓矢,使农隙习射,岁暮都试,行其赏罚。比三年,得精兵二万。既不费廪给,府库充实,遂雄视山东。由是天下
59 称泽潞步兵为诸道最。
60 二十一日看《艺舟双楫》一卷半,皆论书之文。
61 二十四日祖母大祥,提于是日除服。
62 二十五日黎明偕大兄下船,至上店谒宗祠,笾豆陈列,祖嘏雍容,大有古意焉。掌灯返。
63 二十六日为王重光村翁撰骈体寿序一篇。
64 二十七日崔子禺自鄂来,带到《明史》一部,缺去末本,即写信致徐伯父,恳其设法补足。
65 二十八日往青果巷赵宅拜寿。批韩文七篇。
66 二十九日读《通鉴》二百二十四卷起永泰元年闰十月至大历八年。批韩文六篇。
67 看《艺舟双楫》一卷毕。
68 十二月初一日读《通鉴》二百二十五卷起大历九年至十四年。德宗初政极有可观,使始终得贤相以辅之,当不亚贞观之治。阅《东原集》卷六,皆论水道之文。善长虽依经附注,不言《水经》撰自何人,《唐书?艺文志》始以为桑钦撰。钦在班固前,固尝引其说,与《水经》违异。善长于经文「涪水至小广魏」,解之曰:小广魏即广汉县也。于「钟水过魏宁县」解之曰:魏宁,故阳安也。晋太康元年改曰「晋宁」。然则《水经》上不逮汉下不及晋初,实魏人纂叙无疑摘《水经注序》。灯下阅雷浚《说文引经例辨》上卷。浚字深之,吴县人。今尚存所著书闻有四种,余曾见其《说文外编》十六卷,此亦其一种也。序云《说文》引经之例有三:一说本义,所引之经与其字之义相发明者也;一说假借,所引之经与其字之义不相蒙者也;一说会意,所引之经与其字之义不相蒙,而与其从某从某某声相蒙者也。
69 故取《说文》引经九百六十有五条分为三科云云。其书明晰而精核,洵为读许书者所不可少。
70 本义科有一条云:「祘,明视以算之。」《逸周书》曰:「士分民之祘,均分以祘之也。」段氏玉裁曰:「今《逸周书》无此语,当在亡篇内。」又曰:「或曰:本典解『均分以利之』,即此句也。」复按:或说是也,《说文》古本当云:「《逸周书》曰:均分以祘之。士分民之祘也。」
71 上句引古,下句乃许释《逸周书》语。今《说文》两句既误倒《逸周书》,又误祘为利,遂急索解人不得矣。精确之至。
72 初二日读《通鉴》第二百二十六卷起大历十四年至德宗建中元年。协律郎沈既济选举议云:「夫安行徐言非德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执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今人未土著,不可本于乡闾;鉴不独明,不可专于吏部。臣谨详酌古今,谓五品以上及群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参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
73 其牧守将帅,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得察而罢之,罪其私冒。不慎举者小加谴黜,大正刑典。责成授任,谁敢不勉。」刘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过此则不能运矣。」批韩文五篇。阅《东原集》第七卷,皆论历算之文,未细看,接阅第八卷两篇。接徐受之信。
74 初三日读《通鉴》第二百二十七卷起建中二年夏至三年。批韩文十篇。看《东原集》第八卷,皆论性之文。先生之意,以宋儒以虚灵复初论性,为糅于异学之言,不可为训。
75 根据《孟子》兼举理义材质反复证明,较程子论理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理不明之说,尤有把鼻。愚意千古论性,其旨莫明于《孟子》,亦莫详于《孟子》。学者但取《孟子》而熟玩之,贯通之,自可豁然于本初之理。宋以后陈陈相因之语录虽置而不观可也。发少甫信。
76 初四日读《通鉴》第二百二十八卷起建中四年春,至冬十月。批韩文七篇。叔和学生来谈,遂达暮。看《东原集》第九卷。《与某书》云:「君子或出或处,可以不见用,用必措天下于治安。宋已来儒者以己之见硬坐为古贤圣立言之意,而语言文字实未之知。其于
77 天下之事也,以己所谓理强断行之,而事情原委隐曲实未能得。是以大道失而行事乖。」又云:「圣人之道,使天下无不达之情,求遂其欲而天下治;后儒不知情之至于纤微无憾是谓理,而其所谓理者同于酷吏之所谓法。」又云:「圣贤之道德即其行事,释老乃别有其心所独得之道德,圣贤之理义即事情之至是无憾,后儒乃别有一物焉,与生俱生而制夫事。古人之学在行事,在通民之欲、体民之情,故学成而民赖以生;后儒冥心求理,其绳以理严于商韩之法,故学成而民情不知。天下自此多迂儒。及其责民也,民莫能辨,彼方自以为理得,而天下受其害者众也。」
78 初五日读《通鉴》第二百二十九卷未毕起四年十一月。饭后往北岸一行。看《东原集》第十卷。「『三百』之皆无邪,至显白也。况夫有本非男女之诗,而说者亦以淫佚之情概之。于是目其诗则亵狎戏谑之秽言,而圣人顾录之,淫佚者甘作诗以自播,圣人又播其秽言于万世,谓是可以考见其国之无政,可以俾后之人知所惩,可以与南豳雅颂之章并列之为经。馀疑其不然也。」摘《毛诗补传序》「日月之行终古不变,故交食一事可以验推步之得失,其不应,失在立法,不失在天行。使天行有变,必不可以得其准,无从立推步之常法矣。
79 而圣人警于天变者,以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犹有蔽亏,人君可自谓无蔽,不省于亏失乎?日,君象,月,臣象,日失其明甚于月,喻君之蔽亏甚于臣,故曰『亦孔之丑』,曰『于何不臧』。」摘《诗比义述序》此二段均说得精。
80 初六日补读《通鉴》迄五年正月。「《易》,乾下坤上曰泰,坤下乾上曰否,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夫天在下而地处上,于位乖矣,而反谓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处下,于义顺矣,而反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约己而裕于人,人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诸己,人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摘《陆宣公奏疏》。胡注:陆贽此言深究否泰损益之义,诚足以箴砭德宗之失。「陛下愤习俗以妨理,任削平而在躬,以明威照临,以严法制断,流弊自久,浚恒太深。远者惊疑而阻命逃死之乱作,近者畏慑而偷容避罪之态生。君臣意乖,上下情隔,君务致理而下防诛夷,臣将纳忠又上虑欺诞胡注:此数语亦深中当时君臣之病,故睿诚不布于群物,物情不达于睿聪。臣闻仲虺扬赞成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吉甫歌颂周宣,不美其无阙而美其补阙。是则圣贤之意较然著明,惟以改过为能,不以无过为贵。」「谏官不密自矜,信非忠厚,其于圣德固亦无亏。陛下若纳谏不违,则传之适足增美;陛下若违谏不纳,又安能禁之勿传?」同上。胡注:陆贽告君之言可谓深切著明。批韩文五篇。看《东原集》第十一卷。《族支谱序》论宗法最明晰,《为程氏祀议》尤得情理之中。「事无大小,亘古今无豫为杜弊之法,其所恃以弊无自开者,盖有故。凡事之经纪于官府,恒不若各自经济之责专而为利实。」摘《汪氏学田碑》
81 初七日董坦生舅祖以昨夜三鼓捐馆,老成雕谢,感慨系之。读《通鉴》第二百三十卷起兴元元年二月,尽四月。陆宣公诸奏皆深明大势,甚当事情,《通鉴》载其疏特多,有以哉!初八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一卷起兴元元年五月,尽贞元元年七月。以宦官窦文场监神策军左厢兵马使,王希迁监右厢兵马使,始令宦官分典禁旅胡注:宦官握兵柄,自此不可夺矣。批韩文三篇。看《东原集》第十二卷终。与大兄参酌作坦三舅公挽联云大、三兄出名:「五六年乡里归帆,幸精神未迈,步履犹安,颐养适林泉,冀借桑榆收晚景;八十载光阴弹指,痛诸舅先亡,外兄遥隔,凄凉临穗帐,空将涕泪洒冰天。」又代杨春霆姨丈作一联云:「紫塞久淹留时在奉天,三十年甥馆云违,幸有掌珠承侍履;青城痛摧折,数千里噩音遥递,何堪泪血腕征衣。」
82 初九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二卷起元年八月,迄三年七月。「于阗王曜上言:『兄胜让国于臣,今请复立胜子锐。』上以锐检校光禄卿,还其国。胜固辞曰:『曜久行国事,国人悦服。锐生长京华,不习其俗,不可往。』上嘉之。」行幐钉鞋上幸梁州,李升、郭曙、令狐建皆著行幐钉鞋,更控上马。胡注:幐当作縢,行縢以邪幅缠足膊肠今俗名腿肚子
83 《诗?采菽》「邪幅在下」,传云:幅,逼也,所以自逼束也。笺云:邪幅如今行縢也。逼束其胫,自足至膝。正义曰:邪缠于足,谓之邪幅。馀因悟古者履内有袜,袜内又有行縢,故君臣燕礼有脱袜之仪。《左传》褚师声子袜而登席,盖以有足疾不便行縢,第著外袜,故有脱之将壳之言,而卫侯怒其失礼也。今西洋妇人以帛缠膝下,尚有行縢之意。又按:古人外朝只解履,至燕朝乃并解袜。《左传》杜注,古者臣见君□袜云云,尚未辨析。胡又注,钉鞋以皮为之,外施油蜡,底著铁钉。按此物与今无异,其制殆即始于唐时。未刻往天主堂送三舅公之殓。灯下看《经韵楼集》卷一七篇。
84 初十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三卷起三年八月,迄六年。批韩文七篇。看《经韵楼集》卷一又卷二数篇。
85 十一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四卷起八年春,迄十年夏。「凡是谮诉之事,多非信实之言,利于中伤,惧于公辩。或云岁月已久,不可究寻;或云事体有妨,须为隐忍;或云恶迹未露,宜假它事为名;或云但弃其人,何必明言责辱。词皆近于情理,意实虚于矫诬,伤善售奸,莫斯为甚。」又曰:「监临受贿,盈尺有刑。至于士吏之微。尚当严禁,矧居风化之首反可通行?贿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必及金玉。目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何能中绝其意?是以涓流不绝,溪壑成灾矣。」摘宣公奏疏批韩文。
86 十二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五卷起十年夏,迄十六年。批韩文六篇。看《经韵楼集》卷二《且字考》一篇,至为精密,可以正诸刻本之误,可以析自来说礼家之疑。愚按且字之见于《仪礼》注者凡四,《礼记》注者四,《公羊传》注者三,今照段氏所引备录之,以资考据。《乡饮酒礼》「司正升相旅,曰某子受酬」注云:「某者,众宾姓也。同姓则以伯仲别之,又同则以且字别之。」《少牢馈食礼》「皇祖伯某」注云:「伯某,且字也。」《士丧礼》「父某甫」注云:「某甫,且字也。」《士虞礼》「适尔皇祖某甫」注云:「某甫,且字也。」《檀弓》「乌呼哀哉尼甫」注云:「因且字以为之谥。」《杂记》「阳童某甫」注云:「某甫,且字也。」
87 《曲礼》「有天王某甫」注云:「某甫,且字也。」《坊记》「其死曰孟子卒」注云:「孟子,盖其且字。」《公羊》宣十五年「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注云:「札者,冠且字也。」定四年「刘卷卒」注云:「刘卷氏采,不名且字。」桓四年「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注云:「宰渠伯纠,天子下大夫,系官且字称伯者,上敬老也。」以上随手摘入,无次序。愚又按古者有姓、氏、族、字、且字、谥之分,今以孔子一人证之:子为姓孔子出于商,姓子,孔为氏宋大夫孔父以字为谥,后人因以为氏,孙以王父字为氏,故孔子氏孔,即为族郑君曰族者氏之别名,尼为且字段按:《说文》:且,荐也。凡承藉于下曰且。凡冠而字只一字耳。必五十而后以伯仲,故下一字所以承藉伯仲也。言伯某仲某是称其字,单言某甫,是称其且字,加仲称仲尼为字。鲁哀公因以尼为孔子谥孔子谥尼,故汉封孔子后为褒成侯,追谥孔子为褒成宣尼君。愚按使尼不为谥,则汉称宣尼加谥于且字之上,不成文法。以字为谥,见于《左传》隐七年、《谷梁》桓二年本作「孔父字谥也」,今本孔下衍一氏字,不可通
88 十三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六卷起贞元十七年,迄顺宗永贞元年。批韩文七篇。
89 十四日往天井巷口本家处贺君硕大令爱出阁之喜,抵晚方归。灯下看《经韵楼集》卷三,论丧服多得礼意辨,舅祖宜称太舅,见《后汉书》不得有祖之称,舅非同姓不得称父,姑非异姓不得称母,足正世俗之谬。
90 十五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七卷起宪宗元和元年,迄三年。饭后往天井巷口陪新,二鼓后归。
91 十六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八卷起元和四年,未毕。
92 十七日往三叔婆及纪六舅处,均拜寿。遂往吊董四舅公丧并襄题主,抵晚归。灯下看《经韵楼集》卷三,多考正《礼记》文阙误,其事甚微,所关甚巨。
93 十八日一日看大兄书寿屏,未观书。灯下看《经韵楼集》卷三又卷四数篇。《大学》
94 「此之谓自谦」,郑既云谦读为慊矣,而又云慊之言厌也者,正恐人读为「行有不慊于心」
95 之慊同惬,而以此足之。汉人嗛、谦、歉通用。子夏《易传》用嗛为谦,《大学》之篇用谦为嗛。唯歉字汉人少用,谦、嗛即歉也。嗛者口有所衔也。人有不自得于心,正如口有所衔未下于嗌,乃不快不足之反,而「心广体胖」乃是快足之境。章句所云「以自快足于己」,似预侵章末,语气重矣,愤乐参半而愤多乐少,用功全在愤处摘《大学》「此之谓自谦」
96 郑注释。
97 十九日大雪厚三寸许。晨起往园中冲寒小步,琼楼玉树,如入画图。补读《通鉴》第二百三十八卷迄元和七年。子禺复自鄂来,接伯父信并补到《明史》末本,少坐而去。
98 看《经韵楼集》卷四毕。
99 二十日重光来谈。看大兄写屏,仍未观书。偶翻徐孝穆传,有云:「为一代文宗,亦不以此矜物,未尝诋诃作者。」可以为法。世之恃才傲物者,正是才不足之象,非有馀之象。
100 味腴室读书日记
101 光绪十三年丁亥
102 闰四月初十日晴。今年虽将《资治通鉴》看毕,其馀则东翻西猎,坐废光阴,忽忽悠悠,一无心得。爱博而情不专,正是馀之恶习,今将痛戒此弊,定一简约易守之程,每日读《明史》一二卷,写大字六十个,读韩文五六篇,先高声朗诵以取其气机音节,继沉心密咏以玩其意致条理。傍晚抄诗六七首,用曾文正公注。五古专取陶、谢,七古专取韩、苏,五律专取少陵,七律专取山谷,七绝专取放翁,庶几用志不纷,可期恒久。本日照程办讫。傍晚元直来。重光同年以馀前为其封翁撰寿文,备礼来谢,再三却之不可,只得照收。然文甚不佳,当之殊有愧也。
103 十一日晴,燠热殊甚。做书院文,不看书。
104 十二日阴雨,略爽。晨将文誊毕。看史读韩如课。灯下阅《说文释例》,略有会。
105 十三日晴。做书院文,不看书。
106 十四日晴。功课照常。写字时,想馀字结构太劣,或上重下轻,或左小右大,横竖尤不平直,今后当于体段上用功夫。因执此意作数十字,而手不从心,仍无一笔是处。
107 十五日晴。正看《明史》,叔畲叔祖及季申兄来,谈及将以安邱王氏《说文释例》付石印,因携写本来,嘱为校对。其写本长约二尺半,宽约三尺,每张三十四行,每行二十七字,字甚端好。客去,因先校第六卷同部重文一条,至晚对四张馀。按许书重文有二义:一可得同中见异之义,如茑之重文樢,则以茑系草本故从草,寄生于木,故又从木。遬之重文遬,则遬为行疾,警为言疾也。一可得古合今分之音,如逶之重文伪,知委从未声,在歌韵,为字亦在歌韵也。迁之重文栖,知西字古读在先韵也。此类甚多,细看极有益。灯下抄陶诗十馀首。
108 十六日早阴雨。接少甫信,看《明史》一卷。校《释例》四页,鱼豕之多,上方几满。
109 此书系照四川本写,原书板式极精,而中多误字篆字尤佳,而笔画亦多不合。馀所有系山东刻本,字体颇恶,然讹误不多,非此次之两相核对,不知其善也。傍晚雨,至园中小立,一片清声,千林爽气,何止扑去俗尘数斗。灯下抄陶诗数首。
110 十七日阴,微雨。看《明史》一卷半。写字时悟信本笔意均从魏碑化出。又《曾文正公日记》云,褚书取横势,欧书取直势。细玩良然。校《释例》四页。灯下抄陶诗十馀首。
111 光绪十三年丁亥十八日晨起偕大兄至青果巷拜翁寅臣妹倩并送行,少坐,复至叔畲叔祖处,值其亦校《说文释例》,因助考订数字。在彼午饭,借张皋文先生手批《文选》一套而归。寅臣复来答拜。客去,校《释例》五页。或体不特取叠韵,亦有取双声者,如频之或体鲳,撇之或体系,皆同声,由此类推,可兼尽假借之法。灯下抄陶诗数首。
112 十九日晴。剃头。看《释例》卷五,有一段云:「《说文》:『劈,治也。』引《周书》:『我之不劈。』窃谓许君所言乃《尚书》正解也。劈,治也,推究流言所自起而治其罪也。
113 若云避位,则不应居东。《诗》『驾言徂东』,《毛传》:『东,洛邑也。』则周公居东,亦是洛邑。既居陪京,何言避位?且果系避位,则流言自东来,公反居东,并无尺柄以当馁虎之蹊,亦不智矣。业已避位,则王疑当释,何待风雷之警乎?『罪人斯得』,斯者迟之也。以公之
114 智而须二年乃得,公之仁也,其事彰著而后云得也。此正嬖治之明验矣。故以居东为东征者误,罪人未得,无可徵也。以为避位尤误。周公乃为流言所撼,忍置王室于不问,此后世不足者避嫌之伎俩耳。」余按此说甚确。《史记?鲁世家》周公曰:我之所以弗避而摄行政者,恐天下畔周,无以见太王、王季、文王。与此说略同,盖西汉古文师说也。又按《金縢》一篇,众说纷纭,迄无定论。愚意孝昭十四能辨燕旦之诬,成王一代圣君,岂明智不及孝昭乎?况霍光疏远之臣,周公亲则叔父,德为圣人,宜为王所亲信,孝昭不疑霍光而谓成王疑周公,无是理也。窃谓管蔡流言,周公以武王新崩,嗣王年幼,己身实系天下安危,若避嫌而去,恐奸计遂行,天下离畔,无以对三王在天之灵,故仍留辅成王摄行政事。成王亦知流言为诬,专任周公而不疑。管叔间无所施,遂挟武庚以畔。周公奉王命东征,勤劳二年,罪人斯得。
115 观于《大诰》,一则曰「王若曰」,再则曰「王若曰」,其为奉命出师无疑。迨三监既夷,周公恐王狃于太平,渐耽安逸,故作《鸱鴞》之诗。其词危,其情迫,冀以警动成王《无逸》篇亦当作于此时。而王以天下既平,公诗忧危过切,意谓过虑,心不以为然,亦未敢诮公者。「诮」当作「信」,《说文》:信,古文作「计」,与「诮」字省文相同,以形近而误。未敢信公者,未敢信公言为必然也。至「秋大熟」以下,西汉今古文说皆指为周公既没,成王葬公之事阙如,孙氏《尚书注疏》断此下为《亳姑》之逸文,传者以有「金縢」字样与前相同,乃并合为一篇,亦无不可。「王亦未敢诮公」以上,祷疾讨乱正文已毕,此下殆史因周公之事而并及见终。此篇盖统言生平,犹后世世家之体,其他《大诰》、《多方》等乃分事详言之耳。何以见其然也?国君十二而冠,王亦宜然。弁乃冠者之服,当武王崩时,成王年方十岁,次年救乱,又次年克殷见《尚书大传?洛诰》,成王年才十二耳。若如马、郑诸家之说,因天变而迎公,迎公而后讨叛,则此一节尚在克殷之前,王年十一,其时未冠,安得爵弁以临事乎?况询史注书,亦非幼冲所解。《汉书》梅福传及儒林传皆云,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著天。王充《论衡?感类篇》亦云,王狐疑于葬周公之间,天火雷雨动怒示变,以彰圣功。又曰开匮得书,觉悟泣过,决以天子礼葬公,出郊观变,天乃雨,反风,禾尽起。《史记?鲁世家》、《后汉书?周举传》、《汉纪》张奂疏、《白虎通?丧葬篇》、蔡邕《琴操》,虽有小异,而其旨皆同。此必师师相传之说,《金縢》后半篇之确解也。
116 亲迎者,「亲」当作「新」(《大学》「在新民」亦作「在亲民」,「迎」读平声,自新其意以上迎天意也。后人泥「亲迎」之语,谓成王亲迎周公。无论周公既在洛邑,道里辽远,非可朝发而夕至,诗之所咏,史之所书,皆无车驾徂东之事;即下文「国家礼亦宜之」之「礼」
117 字,亦无著落矣。鄙意如此,附录之,以俟通经之君子焉。又按《史记》「王亦未敢诮公」,「诮」作「训」,恐亦是「计」字之误。即作「训」字,训,顺也。王未能顺公之意,说亦可通。校《释例》七页。灯下抄陶诗数首。
118 二十日阴雨。发礼叔、质甫信各一封。看《明史》一卷,摘《职官志序》人杂录中。
119 校《释例》四页,第六卷毕。灯下抄陶诗十馀首。
120 二十一日晴。看《明史》二卷。写大字,读韩,均如课。陶诗抄毕。先将谢集点勘一过,以便选录。
121 二十二日晴。看《明史》一卷。巳刻偕大兄应雪师之召,座间刘彬孙说及《俞民丛书》中有《六书说》一篇,讲音义最精晰,嘱馀代觅此书,当为留心借阅。未刻归。叔畲叔祖、季申兄来,畅谈至晚。灯下抄谢诗数首。
122 二十三日晴,热甚。互校《说文释例》第十一卷。有「鄦」字一段云:「鄦读若许,第谓其音同耳,而经典无不借用。惟《史记?郑世家》尚有「鄦」字,且说解曰:炎帝太岳之胤甫侯所封。叙中溯其得姓之由曰:太岳佐夏,吕侯作藩,俾侯于许。许不作鄦者,以『五经无双』之许君,而于其姓尚且从众,不敢擅改。可知考古义当严,适时用当通,譬诸草木区以别矣。世之好用古字者,良由所识本少也夫。」此最说得好,洞中今人症结。馀因思不特作字宜然,凡署地名、官名皆宜直用今名,方合遵王之道。今人好奇炫博,地名、
123 官名必取秦汉唐宋。若以非是,则不免于俗者。人为本朝之人,而所处之地所居之官者皆前朝之地与官,名实相违,大不可也。且今之所谓雅者,皆前人恒称之辞,其时上自士大夫,下至农工商贾,悉以为口头言语,了不为奇。今乃取其口头语袭用之以为雅,不特为有识所嗤,古人有知,亦当笑其愚陋耳。黄昏校毕。灯下过热,未抄诗。
124 二十四日晴,稍有风。一日散漫殊甚,仅校得《释例》三页。是即肆之机也,求放心之难如此,可畏哉!发积山书局信,将校就《释例》两卷寄去。又发岳父信。
125 二十五日晴。看《明史》一卷。选《文选》五十六篇,以备朝夕讽诵。灯下抄谢诗数首。
126 二十六日晴。看《明史》两卷。写字,读《文选》。灯下抄谢诗数首。
127 二十七日晴。剃头。看《明史》两卷。写字,稍有得于瘦挺之致。校《释例》第十四卷四页。灯下读文。
128 二十八日阴雨。作窗课一篇。发叔来曾叔祖信。
129 二十九日一夜大雨,达旦乃止。看《明史》一卷《高皇后传》。「一日,问女史:『黄老何教也,而窦太后好之?』女史曰:『清净无为为本,若绝仁弃义,民复孝慈,是其教矣。』后曰:『孝慈即仁义也,讵有绝仁义而为孝慈者哉!』」吴兴富民沈秀助筑都城三之一,又请犒军。帝怒,将诛之。后谏曰:「法者诛不法也,非以诛不祥。民富敌国,民自不祥。不祥之民,天将灾之,陛下何诛焉?」帝或告以赈恤,后曰:「赈恤不如蓄积之先备也。」克元都俘宝至,后曰:「元有是而不能守,意者帝王自有宝欤?」帝曰:「朕知后谓得贤为宝耳。」后拜谢曰:「诚如陛下言。妾与陛下起贫贱,至今日,恒恐骄纵生于奢侈,危亡起于细微,故愿得贤人共理天下。」又曰:「法屡更必弊,法弊则奸生;民数扰必困,民困则乱生。」皆名言也。写字如数。饭后段新畲来,久坐乃去。灯下抄谢诗数首。
130 五月初一日阴雨。看《明史》一卷半,孝穆纪,太后、庄烈愍后二传,叙次最佳,读之三过。兴宗、睿宗传另作一卷,列诸王前,体例最正。前史亦有此例,但此则兼以后附,尤为得体也。大礼之议,张璁说是称本生加谥,亦人子之情。必欲其考孝宗而称兴献为叔父,颠倒伦纪,乖剌天性,殊非所安。特称宗祔庙,则蹈于丰昵之失而不合礼经矣。写字读文如课。夜甚热,不抄诗。
131 初二日夏至。阴雨。谒宗祠,午后归,读《文选》。
132 初三日阴雨。叔畲叔祖、季申兄曾将其所校《释例》二卷送来,嘱校义文。因与大兄细校一过,错误极多。校毕交局寄去。傍晚雨稍霁,至北岸一行。
133 初四日阴雨。一日功课无旷。
134 初五日阴雨。拜节祀先。
135 初六日小晴。看《明史》二卷。饭后韫硕兄来,述及迪舅病势,殊深悬虑。久谈始去。
136 写字读文如课。《申报》浙江萧臬司谢恩折有云:「峻急不足与更新,当以弼教为明刑之本;粉饰尤易于滋弊,当以察吏为致治之原。」四语甚好。
137 初七日晴,稍热。功课无旷。薄暮至北岸一行。接鄂信,湘中难民二千馀人窜至湖北荆州府属石首县,陷据其城,知县不知去向。其地距省垣五百里,门户洞开,无险可守,星星之火,亦不无可虑也。接岳父信。
138 初八日阴雨。作窗课。
139 初九日阴雨。灯下看《日知录》第十卷。明代赋税之制,取民无艺,苏松等府钱粮尤重,一府所纳抵湖广一省,财尽力殚,逃亡相继。而官田一项更为秕政。卒之民力既竭,国势亦颠,流寇乘之,竟倾宝祚。亭林剀切论列,不啻痛哭流涕之谈矣。
140 初十日阴雨。一日功课无旷。发岳父信,内附欣舅一函,托其代觅孙子昌云骑尉执照。
141 此事由馀经手寄京托迪舅代办,此照若有遗失,何以对孙君哉!灯下看《日知录》第十卷毕。
142 论驿递漕运行盐,确实可行,深有得于馀心,反复讽诵者久之。
143 十一日阴雨。池中水势平桥,荷花俱经浸没。一日功课无旷。灯下看《日知录》第十一卷。
144 十二日晴。校《说文释例》第五卷十页。元直来。傍晚访仲光,谈及郡城盗贼之多,白昼公行抢劫,殊属不成事体。馀谓欲弭盗贼,莫如办保甲。欲办保甲,莫如责成绅士,每一大绅各管一段,挨户稽查。如长生巷及化龙巷北头均归馀家经理,他处类是。或十日,或半月,府县一出考核,则事不繁而法易行,又不假吏胥之手,绅士各顾家室,无不竭力尽心。
145 至于内河,亦仿此法,码头歇船必全船行认保,遇有面生可疑及行踪诡秘者,驱逐出关水关。如此则贼无所容,自然远扬而去矣。仲光深以为然,并云太尊如访及此事,当以馀言应对。又言龙舟竞渡,男女错杂,最败风俗、坏人心,今岁阻止不行,计亦良得。久谈始归。
146 十三日晴。做窗课。发少甫信。晚,仲光来,在园中步月。谈及有浙人欲从馀兄弟批文,馀从师不暇,何敢为师哉!因固却之。
147 十四日晴。一日功课无旷。《曾文正文集》有《与朱太学孔阳书》,论六书转注,其略云:老者会意字也,考字转注字也,部首之可指数者,如牦部、爨部、画部、眉部、冓部、筋部、稽部、橐部、寝部、重老部、履部、饮部、盐部、弦部、酉部,皆转注之部也。凡形声之字,大抵以左体为母,以右体之得声者为子,而母字从无省画者。凡转注之字大抵以会意之字为母,亦以得声者为子,而母字从无不省画者。省画则母字之形不全,何以知子之所自来?唯好学深思,精心研究,则形虽不全,意可相受。如老字虽省去匕字,而可知考、耋等字之意从老而来,履字虽省去舟文而可知屦、屐等字之意从履而来,橐字虽省去豕字而可知囊、橐等字之意从橐而来,寝字虽省去梦字而亦可知寤、寐等字之意从寝而来。推之牦、爨、画、眉等部莫不皆然。其曰建类一首者,母字之形模尚具也。其曰同意相受者,母字之画省而意存也。抑又有进者,转注之字其部首固多会意者矣,亦有不尽然者,如盐从卤,监声,形声字也,而所属盐硷等字仍不害其为转注之字。歙从欠,裔声,形声字也,而所属之欢仍不害其为转注之字。至于酉者象形字也,本不得目为转注之部,特以酉字之才不足以统所属之字,似应别立酒部,而于酝酿酶醋醇腌等字,增曰:从酒省见声,从酒省襄声,从酒省寿声、昔声、享声、离声云云,乃与全书义例相合。盖此等字本不仅胚胎于酉字,实由酒字贯注而来。斯又许君所未指为转注而不害其为转注者也。愚按,东原先生有云:「守一说之确者,终身不易乃是。」馀于转注一门,始治小学时,惟戴、段互训之说是从,后乃迁其解于《说文》同意之字。丙戌春曾著《转注疏证》二卷,畅发其旨,质诸同人,或疑或信,而馀意固不摇也。久而稍有未安,以为古人制字以利民用,当简而易明。馀之所说过费穿穴,人于艰深,殊乏自然之致,求诸古人之心,当不如是。今阅文正此论,反复玩索,觉与造字之原合,与许君考老之例合,与建类一首同意相受之旨亦无不合,而仍简而易明,无强探力索附会支离之弊,信乎说之至确者也。继自今当尽毁旧稿,守以终身,不复游移两可矣。因备载之。傍晚偕大兄至小浮桥,预祝朱太师母明日八十七岁寿辰。
148 十五日晴。伯母生日,来客甚多。今日适值烈帝圣诞,有轮叉之举考烈帝姓陈,讳呆仁,隋司徒也。某朝〔不记是元是明〕有贼兵攻常,城已濒危殆,贼见城上有神灯数百,守埤兵士皆以人负人罗列城堞,大惊而遁。邑人感神恩威,因仿为轮叉之举,扎采为高架,上坐两小儿,扮为各戏,以一人负之而行。岁时报赛,以答神惠。至烈帝封号不知始于何时,俟考。俟其赛神既毕,招之来寓,供诸客同观,共十一部吾乡呼车一辆为一部,轮叉声近于车,因讹为车,亦以部呼之。往来穿插,亦颇可观。与同人谈及现在名器之滥,虚衔花翎本朝廷酬庸之大典,今则劣绅大贾人人有之,且有伪造以饰观瞻,俨然厕学士大夫之列者,深可一叹。
149 十六日阴雨。看《明史》第一百二十四、二十五两卷。《陈友定传》末附元末忠义诸臣事迹,不具《元史》而见于《明实录》者共二十馀人。此等皆元代故臣,不便人为之传,而其大节卓卓,又不忍湮没不传。扩廓帖木儿、陈友定、把匝剌瓦尔密皆完守一方与明师相
150 抗,大兵屡出而后定之,与明事交涉最多,故特为之立传,而以诸公附列于中。用意之深,体例之苦,皆前史所无也。写字读文如课,以日长添看《经义述闻》五六条。本朝小学之深,段氏之外推王氏父子为最,曾文正公极为服膺,谓其于实理虚神面面俱到。馀记性平常,段书太繁,苦难卒业,拟专就此求通借声音之法,为读群经之关键焉。
151 十七日阴雨。发叔来太叔祖信。
152 十八日晴。为徐子展先生补祝昨日四十正庆,莒生弟、伯诚侄俱今年入泮适来,因留共饭。饭毕畅游园中。看《经义述闻》四则。
153 十九日晴。补做窗课,数有客来,未能告竣。
154 二十日晴,甚热。将窗课做毕。齿痛殊甚,以盐青果、竹叶汤治之。
155 二十一日晴,尤热。齿尚不愈,并连咽喉作痛,因静坐看《述闻》二十馀条。王氏深斥虞仲翔旁通之说,以为舍本卦而取于旁通,刚爻而从柔义,消卦而以息解,适以滋天下之惑。
156 二十二日燠热尤甚,汗流不止,兼以齿痛不减,殊觉意乱心烦。携《日知录》第一卷至隐花小榭静坐,四围竹影蕉荫,炎阳尽隔,披书细读,稍解烦蒸。傍晚,黑云如峰,丰隆大作,斜风急雨,相继而来,土腥袭人,一洗沉闷之气。惜不久即霁,夜间苦如前。
157 二十三日齿痛小愈,作窗课。
158 二十四日晴,甚热。将窗课誊清。饭后至园中,看《日知录》卷一十馀页。慈溪黄氏震《日钞》曰,心者吾身之主宰,所以治事而非治于事,唯随事谨省则心自存,不待治之而后齐一也。孔子之教人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不待言心而自贯通于动静之间者也。孟子不幸当人欲横流之时,始单出而为求放心之说,然其言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则心有所主,非虚空以治之也。至于斋心服安之老庄,一变而为坐脱立忘之禅学,乃始瞑目静坐,日夜仇视其心而禁治之。及治之愈急而心愈乱,则曰「易伏猛兽,难降寸心」。呜呼!人之有心,犹家之有主也,反禁切之使不得有为,其不能无抚者,势也,而患心之难降欤省斋记?又曰,古今之所谓存心者,存此心于当用之地也。后世之所谓存心者,摄此心于空寂之境也山阴县主簿所壁记。愚按此言切中讲心学者之弊。宋儒张子言礼,朱子言敬,皆最无弊。至慈湖、象山及明之阳明,天分虽高,皆未免涉于禅学。刘念台以静坐说慎独,亦误。
159 二十五日晴,甚热。至园中看《日知录》第一卷。亭林极斥希夷、康节之《易》学,识见卓然。
160 二十六日晴,尤热。三嫂生日,衣冠拜寿。看《日知录》第一卷毕,接看第二卷。「七八九六」一条不甚了然。愚按孔氏《周易疏》谓阳爻称九,阴爻称六,其说有二:一者乾体有三画,坤体有六画,阳得兼阴,故其数九,阴不得兼阳,故其数六;二者老阳数九,老阴数六,老阴老阳皆变,《周易》以变者为占。按《左传》、《国语》有艮之八泰之八,如第一说则不可通,其义非也。第二说郑康成、杜元凯皆同之。盖少阳称七,老阳称九,少阴称八,老阴称六。《周易》生于变动,阳动进而称九,是息之义也;阴动退而称六,是消之义也。
161 老足以包少,故但言九六而七八备焉矣。其称八者,以爻之不变言,抑或《连山》、《归藏》数用七八,与《周易》异,未可知也。
162 二十七日晴,甚热。晨起至北岸,又至向三舅处探剑农夫人之丧。看《日知录》第二卷。《顾命》及《康王之诰》,蔡传引苏氏之说,诬圣昧礼,甚属妄谈。亭林疑篇中有阙文,谓「狄设黼扆」以上为成王顾命,「登遐」以下为康王,逾年即位,援证甚备《戴东原集?书顾命后》,其旨与亭林同。家子居先生著论极非之邵阳魏氏采人《书古微》,谓作谥而葬,葬而祔礼也。成王三十七年四月崩,葬则当在十一月。葬则举谥,而曰新陟王,何欤?曰「命作册度」,曰「御王册命」,册命者,册康王为天子之命,自「皇后凭玉几」至「用答扬文武之光训」是也,书之册而史臣宣之之辞也。成王崩,即为此册,迟至一年宣之,何欤?逾年
163 即位,见于祖庙,承先王先公而止,陈皇后之命,何欤?「三宿三祭三吒」,说者以为奠于殡礼之哀而教也,见于祖庙而行之何欤?然则顾命之书非逾年即位之书也,非逾年即位之书则为柩前即位之书无疑矣,而何所谓阙文耶?盖古者,始死,东方正嗣子,所以别其尊。既殡,柩前立嗣君,所以传其统。逾年朝庙改元,所以慎其初。三年诸侯朝于天子,天子见于诸侯,所以明其治。盖至是而亲政矣。三年之礼,于「高宗谅阴」明之,逾年之礼于《春秋》书即位明之,柩前之礼于《顾命》明之,皆折衷于孔子云云。其义较顾氏为长。按《日知录集释》中,黄氏汝成曰《公羊传》「正棺于两楹之间然后即位」,此语必有所本。「天子七日而殡」,此书云:「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须材,供攒涂也,所以殡也。自此以下变册命于大行柩前,即出见诸侯于治朝,然后反而成服,皆癸酉日事,于事于情于礼意无不协者。既殡而后衰麻,殡时尚服无端,但髻发腰绖耳,无脱衰袭吉之嫌也。」其意亦不以顾说为然,与子居先生说合,而指次情事尤详明。
164 二十八日晴。看《日知录》第二卷毕。亭林信梅赜书而疑书序,故此卷所论颇有不惬人意处。接看第三卷,注引全氏曰,古未有诗而不入乐者,特宗庙朝廷祭祀燕享不用,而其属于乐府,则奏之以观民风,是亦乐也。是以吴札请观于周乐,而列国之风并奏,不谓之乐而何?古者四夷之乐尚陈于天子之廷,况列国之风乎?亭林于是乎失言亭林谓《诗》有入乐不入乐之分,二《南》、《豳》之《七月》,《小雅正》十六篇,《大雅正》十八篇,《颂》诗之入乐者也。十二国风《鸱鴞》以下六篇,《六月》以下五十八篇,《民劳》以下十三篇,诗之不入乐者也,况变风亦概而言之。《卫风》之《淇澳》,《郑风》之《缁衣》,《齐风》之《鸡鸣》,《秦风》之「同袍同泽」,其中未尝无正声,是又不可不知也。又引陈氏曰,诗篇皆乐章也。然诗与乐实分二教。经解云,诗之教,温柔敦厚;乐之教,广博易良。是教诗教乐,其旨不同也。王制曰,乐正立四教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是教诗教乐其时不同也。故叙诗者止言作诗之意,其用为何,乐则弗及焉,即鹿鸣燕群臣、清庙祀文王之类,亦指作诗之意,而言其奏之为乐,偶与作诗之意同耳。叙自言诗不言乐也,意歌诗之法自载于《乐经》,元无烦叙诗者之赘及。《乐经》今已不存,则亦无可考矣。古人用诗于乐,不必与作诗之本意相谋,《文献通考》论之甚悉,如射乡之奏二南,两君相见之奏文王清庙,何尝以其词哉!况舍诗而征乐,亦异乎古人之诗教矣。朱子尝答陈体仁书,言诗之作,本以言意,非为乐而作。斯语甚当。及传诗则傅会乐章以立义,与己说相违,不可解也。剖析甚精。
165 二十九日晴。看《日知录》第三卷毕。太原、韩城二段考据最精确。实始剪商注引徐璈曰:习凿齿曰,昔周人咏祖宗之德,追述剪商之功。惠栋曰,《尔雅》剪,勤也。《诗》言太王自邠迁岐,始能光复祖宗修朝贡之职,勤劳王事也。璈按习氏之义,证以雅训及惠氏之解,则知文王三分有二,犹合六州之众,奉勤于商。当太王之初基,值殷宗之继轨,虽天佑岐周,亦不得遽云剪断矣。
166 六月初七日连日校《释例》,未观书。
167 初八日晴。做书院文一篇。傍晚,至北岸一行。阅《申报》,礼叔选授长洲县教谕,可喜之至。
168 初九日晴。发礼叔信。
169 十五日晴。连日送礼者络绎不绝,无暇观书。晚,月食。
170 十六日晴,甚热。伯父六十正诞。黎明即起,一日贺客甚多。接麻阳信。
171 十七日晴。接礼叔信并诗八首。
172 十八日晴。作书院文一篇。
173 十九日晴。立秋。又作书院文一篇。
174 二十日晴,连日蒸热殊甚,且写各谢寿信,不观书。
175 二十二日晴。晨邀徐、方两先生、屠敬山、王重光、赵士瀛至协兴小饮。散后至书肆一行,买《四六注海》蒋评本、《国朝画识》而归。
176 二十三日晴。书院课期,热甚,未作。半夜雷电交作,大雨如注。
177 二十四日侵晨雨止,馀润犹存,凉意袭人,始有秋意矣。看《日知录》卷四,顾氏说《春秋》最正大直截。
178 味腴室日记
179 光绪十五年己丑
180 四月初九日,揭晓绶金来谈。在关圣前求签得「好于清夜把心扪」之句,余窃意签语甚吉,非五魁即二百名外矣。往米市胡同看红录,知绶金中四十七名。因偕四兄至会馆,适伟臣丈报到,中一百〇五名。旁徨至薄暮,归寺。晚饭后,将就寝矣,忽报录人至,第二百三十一名辉毓昆〔眉〕扪心也,「心」误为「火」。次伯及厚存均来,谓「昆」字系「鼎」
181 字草书之误,必馀中式无疑。馀亦疑信参半,客去,心中忐忑不能成眠。
182 初十日,丙戌晴。李方往礼部看榜,馀果中式第二百三十一名。因至电报局发常州电。
183 往源丰润取银七十两,归寺。饭后,至棉花三条胡同,谒第三房房师王保之先生名培佑,山东平度人,癸未翰林,辞以考差后见。入城,谒座师昆小峰大司空、廖仲山少宗伯寿恒、壬午座师徐荫轩协揆、达峰大司马乌拉喜崇河、监临犊山藩尚嵩申、本科知贡举孙燮臣少冢宰家鼐、壬午房师刘次方侍御纶襄。出城,在会馆久坐。
184 十一日,丁亥晴。移寓武阳会馆。城外谒座师李兰荪大宗伯鸿藻、潘伯寅大司空祖荫、己卯宗师徐季禾宗丞致祥、拜大兴京官王友松比部鹏运,索到印结一张。
185 因拜礼部李玉舟丈托其买卷。归来填亲供一张,写复试卷半本。大兄将出京至天津,馀往送行,一言不得发而归。
186 十二日,戊子晴。大兄出都。写复试卷半本。亲友来道喜者甚多,不具载。饭后偕伟丈、绶金移寓起厝泮在太和门之西首。次伯来谈。
187 十三日,己丑阴。五鼓起,结束停妥。天明点名,人中左门。文题:「登太山而小天下。」二句诗题:「风传刻漏星河曙,得河字。」四点钟,三人同纳卷而出。往咸安宫谒次伯,并晤陆蔚廷年丈及冯仲梓,乘车出城。
188 十四日,庚寅晴。谒座师李兰孙大宗伯鸿藻,并拜缪仲丈、汤伯丈。往魏乐胡同吊毕东河师之丧,壬午是日公祭也。饭后,写大卷四开半。复试报到,馀取壹等第壹名。意外之喜,殊可惭愧。发常州电。伟丈一等第六名。晚饭后,仲先、稚和诸君来畅谈。接常州电。
189 十五日,辛卯晴。便衣谒徐季师,商量拜阅卷老师诸事。因人城谒阅卷徐应轩、乌达峰、嵩犊山师、席卿冢宰锡珍、吟涛抚宪松森、许星叔大司马庚身、翁叔平大司徒同和、孙子寿少司徒诒经、朗轩少宗伯宝昌,或见或不见。馀卷出叔平师手。
190 灯下构策冒策尾,夜深方寝。
191 十六日,壬辰晴。谒城外阅卷祁子和抚宪世长、楫云阶少司寇允升、汪柳门少司空鸣銮。谒房师王保之先生。三场评语皆极华美,经文有「合观五艺足徵根柢深厚」
192 之语,相赏可谓至矣。堂上已为李师所摈斥,适廖师所中二百三十一名第三房直隶卷一本,以卷头谬误撤去。房师往廖师处竭力为馀卷说项,乃得补中。故馀卷虽中于李,而实中于廖也。为房师知己之感安有穷哉!归寓,编辑策中各门空论,夜深方寝托吴稚和带家信一封,并老丈寄家用银二十两
193 十七日,癸巳晴。写大卷三开。饭后编辑策论。何受丈、俞笏丈枉过。晚饭后,诣李玉舟处,托其办殿卷。
194 十八日,甲午晴。光梁自津还。知大兄已于十四日抵津,暂住电报学堂。偕孚丈往源丰润,孚丈借银二百两,写笔据一纸。因至财盛馆团拜。芷秋、竹芬演《小宴》,芷秋、莲
195 芬演《双思凡》,极佳。座师唯昆师未到。五点钟散。入城往子寿师处,送去殿卷两开。灯下编辑策论。
196 十九日,乙未阴。写大卷两开。蔚廷丈枉过。饭后访熙年,未晤。次伯来馆,送来制就松烟墨一瓶。灯下编辑策论毕。
197 二十日,丙申晴。日赤而光淡。次伯枉过。厚兄来谈。饭后在松竹制考具,入城仍寓起居注。
198 二十一日,丁酉晴。日仍赤。〔眉〕本日殿试三点钟起,饱餐,收拾笔墨。天大明始点名。中式名次单数人中左门,复数人中右门。馀及伟丈均人中左。布置略妥,出至丹陛,向北行三跪九叩礼。赞礼者系满语,不可解,以意会之。跪受题纸,一荒政,二食货,三安攘,四蚕桑。九点钟,前二道对讫,先写,十二点钟两刻写就四开。午餐,对后二道,两点钟写起,六点钟毕。卷交监试王大臣,另草稿副本写两行,出交礼部堂官。伟叔尚少一开,候其交卷,七点钟同出。馀卷第二开脱一字,以文理尚无碍,听之。此外一无疵病,不知可望前列否。赶前门出城,至馆已掌灯。晚饭后早寝。
199 二十二日,戊戌晴。日仍赤。晚,伟丈邀致美斋。
200 二十三日,己亥晴。偕伟丈至虎坊桥送芷渊。在次伯处午饭。归后写朝考卷二开半。
201 晚早寝。接伯父谕,并汇银贰百两。
202 二十四日,庚子晴。三点钟起,偕次伯、伟丈、幼润人内听宣。到东华门天已大明,步行穿西华门至西苑。日出如血,赤而无光。苑内绿树成荫,烟波浩渺,风景颇近江南。立待良久。七点钟,读卷大臣始出,传宣:状元临桂张建勋,榜眼德化李盛铎,探花汉军刘世安,传胪善化杜本祟。因至内阁少憩乃归。报到馀二甲第二十九名,发电至常。伟丈二甲十三名。致诸弟信并书,托仲瑜同年带。
203 二十五日,辛丑晴。两点钟起,偕次伯、伟丈入内朝贺。卯刻,皇上自西苑还宫。辰初御太和殿受贺。自太和至长安重门洞开,殿廷东西密陈御仗,乐部奏乐,鸿胪传胪宣制:授状元为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为编修。二甲以下赐进士出身,三甲以下赐同进士出身。
204 三鼎甲出班就五品石跪。新贡士视中式名次,单数在廷西,双数在廷东,随班行礼毕,皇上退朝。礼部官捧黄榜置于龙亭内,出长安左门外张挂。馀乃登车而归。接五、六、七弟信,写朝考卷三开半。灯下读试帖。发大兄信。
205 二十六日,壬寅晴。在低桌考凳上写朝卷四开。晚,厚兄、怀冰来谈。
206 二十七日,癸卯晴。入城拜翁叔平师六十正寿,少坐即归。闻大兄自津还,仍住护国寺。先遣李方往,馀于饭后偕伟丈至寺。大兄恐余之往,先出门以避之。少顷,大兄返,见余车在门,复掉头而去。怨毒之于人诚深,然馀自问并无丝毫开罪处也。仍偕伟丈归馆。
207 何寿丈枉过,送来张显庭年丈所制松烟明墨合一个。三点钟后移入起居注。
208 二十八日,甲辰〔眉〕本日朝考。晴。三点钟起。黎明自中左门点名入。论题「戒俗吏矫饰」,疏题「劳农劝民」,诗题「柳边人歇待船归,得归字」。三点半钟交卷而出。少坐即出城。次伯、仲固丈枉过。
209 二十九日,乙巳晴。偕伟丈至高庙,大兄反锁其门,隐而不见。前为段干木,今为泄柳矣。午刻,往安徽馆,赴孚生、士瀛、次云、士敬之约。傍晚报到,馀一等五十七名。伟丈二等,殊出意外。
210 三十日,丙午晴。晨起偕绶金至翰林院看榜。买得全单一纸。朝元蕲水陈曾佑,馀于直隶,当第五,可望馆选矣。发常州电。藜师枉过。午刻偕伟丈在安徽馆请士瀛诸君。散后,馀邀诸君在馥春酒叙,掌灯即散。
211 五月初一日,丁未阴。拜城外客,至次伯处午饭。在徐季师、王保师处长谈。晚,微雨。怀冰诸君来。
212 初二日,戊申晴。接质甫信,殷殷以「虚怀若谷,不改本来」相勖,良友意厚,甚可
213 感也。接三哥、五弟信。发常州信,并寄去场作三篇,请燮师改削。晚,在元兴居与惕身、士敬公局。归后自敬来畅谈,一点钟始寝。
214 初三日,己酉晴。十一点钟始起。写外祖母信,并木匣两个,又上伯父一禀,并补服两副,均托孚丈带。
215 初四日,庚戌晴。晨起至城内外乡会房师、座师、复试阅卷师处拜节,顺访钟英。钟英邀德兴堂便饭。四点钟归寓,烦热特甚。
216 初五日,辛亥晴。至缪老太爷、汤伯丈、次伯、大兄处拜节。在次伯处午饭。偕四兄往打磨厂天乐园听小荣椿部戏,颇佳。绶金、厚兄亦至。傍晚归寓,接常州电。
217 初六日,壬子晴。为仲光写扇两柄。偕伟丈至翰林院演礼。诣次方师,并访秉文。晚,早寝。
218 初七日,癸丑晴。十二点钟即起,一点钟登车,将至西苑,忽然鼻衄不止,觅凉水扑治,良久乃住。抵苑尚早,在车中假寐片时。〔眉〕本日新进士引见。晨六点钟在西苑门外排班。七点钟皇上御勤政殿引见,背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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