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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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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太史令司马迁撰
宋中郎外兵曹参军 裴駰集解
唐国子博士弘文馆学士 司马贞索隐
唐诸王侍读率府长史 张守节正义

史记第二册卷八至卷一五
   中华书局

史记卷八》

高祖本纪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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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一〉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二〉字季。〈三〉父曰太公,〈四〉母曰刘媪。〈五〉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六〉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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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讳邦。」张晏曰:「礼谥法无『高』,以为功最高而为汉帝之太祖,故特起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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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李斐曰:「沛,小沛也。刘氏随魏徙大梁,移在丰,居中阳里。」孟康曰:「后沛为郡,丰为县。」《索隐》:按:高祖,刘累之后,别食邑于范,士会之裔,留秦不反,更为刘氏。刘氏随魏徙大梁,后居丰,今言「姓刘氏」者是。《左传》「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之土,命之氏。诸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说者以为天子赐姓命氏,诸侯命族,族者氏之别名也。然则因生赐姓,若舜生姚墟,以为姚姓,封之于虞,卽号有虞氏是也。若其后子孙更不得赐姓,卽遂以虞为姓,云「姓虞氏」。今此云「姓刘氏」,亦其义也。故姓者,所以统系百代,使不别也。氏者,所以别子孙之所出。又系本篇言姓则在上,言氏则在下,故五帝本纪云「禹姓姒氏,契姓子氏,弃姓姬氏」是也。按:汉改泗水为沛郡,治相城,故注以沛为小沛也。
4  〈三〉《索隐》:按:《汉书》「名邦,字季」,此单云字,亦又可疑。按:汉高祖长兄名伯,次名仲,不见别名,则季亦是名也。故项岱云「高祖小字季,卽位易名邦,后因讳邦不讳季,所以季布犹称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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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皇甫谧云:「名执嘉。」王符云:「太上皇名煓。」与湍同音。《正义》:《春秋握成图》云:「刘媪梦赤鸟如龙,戏己,生执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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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文颖曰:「幽州及汉中皆谓老妪为媪。」孟康曰:「长老尊称也。左师谓太后曰『媪爱燕后贤长安君』。〈礼乐志〉『地神曰媪』。媪,母别名也,音乌老反。」《索隐》:韦昭云:「媪,妇人长老之称。」皇甫谧云:「媪盖姓王氏。」又据《春秋握成图》以为执嘉妻含始,游洛池,生刘季。《诗含神雾》亦云。姓字皆非正史所出,盖无可取。今近有人云「母温氏」。贞时打得班固泗水亭长古石碑文,其字分明作「温」字,云「母温氏」。贞与贾膺复、徐彦伯、魏奉古等执对反覆,沈叹古人未闻,聊记异见,于何取实也?孟康注「地神曰媪」者,〈礼乐志〉云「后土富媪」,张晏曰「坤为母,故称媪」是也。 《正义》:《帝王世纪》云:「汉昭灵后含始游洛池,有宝鸡衔赤珠出炫日,后吞之,生高祖。」《诗含神雾》亦云。含始卽昭灵后也。陈留风俗传云:「沛公起兵野战,丧皇妣于黄乡,天下平定,使使者以梓宫招幽魂,于是丹蛇在水自洒,跃入梓宫,其浴处有遗发,谥曰昭灵夫人。」汉仪注云:「高帝母起兵时死小黄城,后于小黄立陵庙。」《括地志》云:「小黄故城在汴州陈留县东北三十三里。」颜师古云:「皇甫谧等妄引谶记,好奇骋博,强为高祖父母名字,皆非正史所说,盖无取焉。宁有刘媪本姓实存,史迁肯不详载?卽理而言,断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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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按:《诗含神雾》云「赤龙感女媪,刘季兴」。又《广雅》云「有鳞曰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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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一〉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二〉。仁而爱人,喜施,〈三〉意豁如也。〈四〉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为吏,〈五〉为泗水亭长,〈六〉廷中吏无所不狎侮。好酒及色。常从王媪、武负贳酒孙守真按:贳=赊,字形结构换声符耳。〈七〉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龙,怪之。高祖每酤留饮,酒雠数倍。〈八〉及见怪,岁竟,此两家常折券弃责。〈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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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服虔曰:「准音拙。」应劭曰:「隆,高也。准,颊权准也。颜,额颡也,齐人谓之颡,汝南、淮、泗之闲曰颜。」文颖曰:「准,鼻也。」《索隐》:李斐云:「准,鼻也。始皇蜂目长准,盖鼻高起。」《尔雅》:「颜,额也。」文颖曰:「高祖感龙而生,故其颜貌似龙,长颈而高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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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河图》云:「帝刘季口角戴胜,斗胸,龟背,龙股,长七尺八寸。」合诚图云:「赤帝体为朱鸟,其表龙颜,多黑子。」按:左,阳也。七十二黑子者,赤帝七十二日之数也。木火土金水各居一方,一岁三百六十日,四方分之,各得九十日,土居中央,并索四季,各十八日,俱成七十二日,故高祖七十二黑子者,应火德七十二日之徵也。有一本「七十日」者,非也。许北人呼为「黶子」,吴楚谓之「志」。志,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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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喜,许记反。施,尸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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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服虔曰:「豁,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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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应劭曰:「试补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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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正义》:秦法,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亭长,主亭之吏。高祖为泗水亭长也。《国语》有「寓室」,卽今之亭也。亭长,盖今里长也。民有讼诤,吏留平辨,得成其政。《括地志》云:「泗水亭在徐州沛县东一百步,有高祖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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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集解》:韦昭曰:「贳,赊也。」《索隐》:邹诞生贳音世,与《字林》声韵并同。又音时夜反。《广雅》云:「贳,赊也。」《说文》云:「贳,贷也。」临淮有贳阳县。《汉书》功臣表「贳阳侯刘缠」,而此纪作「射阳」,则「贳」亦「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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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集解》:如淳曰:「雠亦售。」《索隐》:乐彦云借「雠」为「售」,盖古字少,假借耳。孙守真按: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言⇌口」常置换也,如「咏=咏」;「集=雧」,故亦可省也。今亦依字读。盖高祖大度,旣贳 饮,且雠其数倍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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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索隐》:《周礼》小司寇云:「听称责以傅别。」郑司农云:「傅别,券书也。」康成云:「傅别,谓大手书于札中而别之也。」然则古用简札书,故可折。至岁终总弃不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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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常繇咸阳,〈一〉纵观,观秦皇帝,〈二〉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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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应劭曰:「徭役也。」《索隐》:韦昭云:「秦所都,武帝更名渭城。」应劭云:「今长安也。」按:《关中记》云「孝公都咸阳,今渭城是,在渭北。始皇都咸阳,今城南大城是也」。名咸阳者,山南曰阳,水北亦曰阳,其地在渭水之北,又在九嵕诸山之南,故曰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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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包恺云:「上音馆,下音官。恣意,故纵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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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父人吕公〈一〉善沛令,避仇从之客,因家沛焉。沛中豪桀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萧何为主吏,〈二〉主进,〈三〉令诸大夫曰:〈四〉「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高祖为亭长,素易诸吏,乃绐为谒曰〈五〉「贺钱万」,实不持一钱。谒入,吕公大惊,起,迎之门。吕公者,好相人,见高祖状貌,因重敬之,引入坐。萧何曰:「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高祖因狎侮诸客,遂坐上坐,〈六〉无所诎。〈七〉酒阑,〈八〉吕公因目固留高祖。〈九〉高祖竟酒,后。吕公曰:「臣少好相人,〈一0〉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臣有息女,〈一一〉愿为季箕帚妾。」酒罢,吕媪怒吕公曰:「公始常欲奇此女,与贵人。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与刘季?」吕公曰:「此 非儿女子所知也。」卒与刘季。吕公女乃吕后也,生孝惠帝、鲁元公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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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单音善。父音斧。」《索隐》:韦昭云:「单父,县名,属山阳。」崔浩云:「史失其名,但举姓而言公。」又按:《汉书》旧仪云「吕公,汝南新蔡人」。又相经云「魏人吕公,名文,字叔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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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孟康曰:「主吏,功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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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文颖曰:「主赋敛礼进,为之帅。」《索隐》:郑氏云:「主赋敛礼钱也。」颜师古曰:「进者,会礼之财。字本作『賮』,声转为『进』。『宣帝数负进』,义与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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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大夫,客之贵者总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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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应劭曰:「绐,欺也。音殆。」《索隐》:韦昭云:「绐,诈也。」刘氏云:「绐,欺负也。」何休云:「绐,疑也。」谓高祖素狎易诸吏,乃诈为谒。谒谓以札书姓名,若今之通刺,而兼载钱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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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正义》:上在果反。下在卧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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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正义》:音丘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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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集解》:文颖曰:「阑言希也。谓饮酒者半罢半在,谓之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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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正义》:不敢对众显言,故目动而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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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集解》:张晏曰:「古人相与语多自称臣,自卑下之道,若今人相与语皆自称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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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正义》:息,生也。谓所生之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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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集解》:服虔曰:「元,长也。食邑于鲁。」韦昭曰:「元,谥也。」《正义》:汉制,帝女曰「公主」,仪比诸侯;姊妹曰「长公主」,仪比诸侯王;姑曰「大长公主」,仪比诸侯王。
34   高祖为亭长时,常告归之田。〈一〉吕后与两子居田中耨,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餔之。〈二〉老父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令相两子,见孝惠,曰:「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相鲁元,亦皆贵。老父已去,高祖适从旁舍来,吕后具言客有过,相我子母皆大贵。高祖问,曰:「未远。」乃追及,问老父。老父曰:「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高祖乃谢曰:「诚如父言,不敢忘德。」及高祖贵,遂不知老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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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服虔曰:「告音如『嗥呼』之『嗥』。」李斐曰:「休谒之名也。吉曰告,凶曰宁。」孟康曰:「古者名吏休假曰告。告又音喾。汉律,吏二千石有予告、赐告。予告者,在官有功最,法所当得者也。赐告者,病满三月当免,天子优赐,复其告,使得带印绂,将官属,归家治疾也。」《索隐》:韦昭云:「告,请归乞假也。音『告语』之『告』。故《战国策》曰『商君告归』,延笃以为告归,今之归宁也。」刘伯庄、颜师古并音古笃反,非号喾两音也。按:《东观汉记·田邑传》云「邑年三十,历卿大夫,号归罢,厌事,少所嗜欲」。寻号与嗥同,古者当有此语,故服氏云「如号呼之号」,音豪。今以服虔虽据田邑「号归」,亦恐未得。然此「告」字当音诰,诰号声相近,故后「告归」「号归」遂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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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必捕反,以食饲人也。父本请饮,吕后因饲之。《国语》云:「国中童子无不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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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为亭长,乃以竹皮为冠,令求盗之薛治之,〈一〉时时冠之,〈二〉及贵常冠,所谓「刘氏冠」〈三〉乃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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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应劭曰:「以竹始生皮作冠,今鹊尾冠是也。求盗者,旧时亭有两卒,其一为亭父,掌开闭埽除,一为求盗,掌逐捕盗贼。薛,鲁国县也。有作冠师,故往治之。」《索隐》:应劭云:「一名『长冠』。侧竹皮裹以纵前,高七寸, 广三寸,如板。」又蔡邕独断云:「长冠,楚制也。高祖以竹皮为之,谓之『刘氏冠』。」司马彪舆服志亦以「刘氏冠」为鹊尾冠也。应劭云:「旧亭卒名『弩父』,陈、楚谓之『亭父』,或云『亭部』,淮、泗谓之『求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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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音馆,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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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音官。颜师古云:「后号为『刘氏冠』。其后诏曰『爵非公乘以上下得冠刘氏冠』,卽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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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郦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一〉到丰西泽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馀人。高祖被酒,〈二〉夜径〈三〉泽中,令一人行前。〈四〉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五〉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六〉蛇遂分为两,〈七〉径开。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八〉故哭。」人乃以妪为不诚,欲告之,〈九〉妪因忽不见。后人至,高祖觉。〈一0〉后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独喜,自负。〈一一〉诸从者日益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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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度,田洛反。比,必寐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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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被,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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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旧音经。按:《广雅》云「径,斜过也」。《字林》云「径,小道也,音古定反」。言酒后放徒,夜径行泽中,不敢由正路,且从而求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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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行音下孟反。
46  〈五〉《索隐》:音径。郑玄曰:「步道曰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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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汉旧仪云「斩蛇剑长七尺」。又高祖云「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二文不同者,崔豹古今注「当高祖为亭长,理应提三尺剑耳;及贵,当别得七尺宝剑」,故旧仪因言之。《正义》:按:其蛇大,理须别求是剑斩之。三尺剑者,常佩之剑。《括地志》云:「斩蛇沟源出徐州丰县中平地,故老云高祖斩蛇处,至县西十五里入泡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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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谓斩蛇分为两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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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集解》:应劭曰:「秦襄公自以居西戎,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至献公时栎阳雨金,以为瑞,又作畦畤,祠白帝。少昊,金德也。赤帝尧后,谓汉也。杀之者,明汉当灭秦也。秦自谓水,汉初自谓土,皆失之。至光武乃改定。」 《索隐》:按:太康〈地理志〉云「畤在栎阳故城内。其畤如畦,故曰畦畤」。畦音户圭反。应注云「秦自谓水」者,按秦文公获黑龙,命河为德水是也。又按:《春秋》合诚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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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神哭,子褒败」。宋均以为高祖斩白蛇而神母哭,则此母水精也。此皆谬说。又注云「至光武乃改」者,谓改汉为火德,秦为金德,与雨金及赤帝子之理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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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集解》:徐广曰:「一作『苦』。」《索隐》:《汉书》作「苦」,谓欲困苦辱之。一本或作「笞」。《说文》云:「笞,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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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索隐》:包恺、刘伯庄音古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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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集解》:应劭曰:「负,恃也。」《索隐》:晋灼云:「自恃斩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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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一〉高祖卽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闲。〈二〉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三〉故从往常得季。」高祖心喜。沛中子弟或闻之,多欲附者矣。
55  〈一〉《索隐》:厌音一涉反,又一冉反。《广雅》云:「厌,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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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徐广曰:「芒,今临淮县也。砀县在梁。」駰案:应劭曰「二县之界有山泽之固,故隐于其闲也」。《正义》:《括地志》云:「宋州砀山县在州东一百五十里,本汉砀县也。砀山在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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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京房《易(兆)〔飞〕候》云:「何以知贤人隐?(颜)师(古)曰:『四方常有大云,五色具而不雨,其下有贤人隐矣。』」故吕后望云气而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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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二世元年〈一〉秋,陈胜等起蕲,〈二〉至陈而王,号为「张楚」。诸郡县皆多杀其长吏以应陈涉。沛令恐,欲以沛应涉。掾、主吏萧何、曹参〈三〉乃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衆,〈四〉衆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衆已数十百人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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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高祖时年四十八。」《索隐》:应劭云:「始皇欲以一至万,示不相袭。始者一,故至子称二世。」崔浩云:「二世,始皇子胡亥。」又按:善文称隐士云「赵高为二世杀十七兄而立今王」,则二世是第十八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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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蕲,县名,属沛,音机,又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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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按:《汉书》萧、曹传,参为狱掾,何为主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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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说文》云「以力胁之云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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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汉书》作「数百人」。刘伯庄云「言数十人或至百人」,则是百人已下也。
64   于是樊哙从刘季来。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一〉刘季乃书帛射城上,谓沛父老曰:「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二〉沛今共诛令,择子弟可立者立之,以应诸侯,则家室完。不然,父子俱屠,无为也。」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城门迎刘季,欲以为沛令。刘季曰:「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壹败涂地〈三〉。吾非敢自爱,恐能薄,〈四〉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相推择可者。」萧、曹等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尽让刘季。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诸珍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于是刘季数让。衆莫敢为,乃立季为沛公。〈五〉祠黄帝,祭蚩尤于沛庭,〈六〉而衅鼓〈七〉旗,帜皆赤。〈八〉由所杀蛇白帝子,杀者赤帝子,故上赤。于是少年豪吏如萧、曹、樊哙等皆为收沛子弟二三千人,攻胡陵、〈九〉方与,〈一0〉还守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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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韦昭曰:「以为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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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按:范晔云「克城多所诛杀,故云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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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言一朝破败,使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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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能,才能也。高祖谦言材能薄劣,不能完全其衆。能者,兽,形色似熊,足似鹿。为物坚中而强力,人之有贤才者,皆谓之能也。
69  〈五〉《集解》:徐广曰:「九月也。」駰案:《汉书》音义曰「旧楚僭称王,其县宰为公。陈涉为楚王,沛公起应涉,故从楚制称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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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集解》:应劭曰:「《左传》曰黄帝战于阪泉,以定天下。蚩尤好五兵,故祠祭之求福祥也。」瓒曰:「管仲云『割卢山交而出水,金从之出,蚩尤受之以作剑戟』。」《索隐》:按:管子云「葛卢之山,发而出金」,今注引「发」作「交」及「割」,皆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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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集解》:应劭曰:「衅,祭也。杀牲以血涂鼓曰衅。」瓒曰:「案《礼记》及《大戴礼》有衅庙之礼,皆无祭事。」《索隐》:《说文》云:「衅,血祭也。」司马法曰:「血于鼙鼓者,神戎器也。」颜师古曰:「凡杀牲以血祭者,皆名为衅。」臣瓒以为「皆无祭事」,非也。又古人新成钟鼎,亦必衅之。应劭云:「衅呼为舋。」马融注《周礼》灼龟之兆云:「谓其象似玉、瓦、原之衅,是用名之。」此说皆非。音火稼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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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索隐》:墨翟云:「帜,帛长丈五,广半幅。」字诂云:「帜,标也。」《字林》云:「熊旗五斿,谓与士卒为期于其下,故曰旗也。」帜,或作「识」,或作「志」。嵇康音试。萧该音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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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索隐》:邓展曰:「县名,属山阳,章帝改曰胡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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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集解》:郑德曰:「音房豫,属山阳郡。」《索隐》:郑玄曰「属山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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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二世二年,陈涉之将周章〈一〉军西至戏〈二〉而还。〈三〉燕、赵、齐、魏皆自立为王。〈四〉项氏起吴。秦泗川监平〈五〉将兵围丰,二日,出与战,破之。命雍齿守丰,引兵之薛。泗州守壮〈六〉败于薛,走至戚,〈七〉沛公左司马得泗川守壮,杀之。〈八〉沛公还军亢父,〈九〉至方 与,(周市来攻方与)未战。陈王使魏人周市略地。周市使人谓雍齿曰:「丰,故梁徙也。〈一0〉今魏地已定者数十城。齿今下魏,魏以齿为侯守丰。不下,且屠丰。」雍齿雅不欲属沛公,〈一一〉及魏招之,卽反为魏守丰。沛公引兵攻丰,不能取。沛公病,还之沛。沛公怨雍齿与丰子弟叛之,闻东阳宁君、秦嘉〈一二〉立景驹为假王,在留,〈一三〉乃往从之,欲请兵以攻丰。是时秦将章邯从陈,别将司马𡰥〈一四〉将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砀。〈一五〉东阳宁君、沛公引兵西,与战萧西,〈一六〉不利。还收兵聚留,引兵攻砀,三日乃取砀。因收砀兵,得五六千人。攻下邑,〈一七〉拔之。〈一八〉还军丰。闻项梁在薛,〈一九〉从骑百馀往见之。〈二0〉项梁益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二一〉沛公还,引兵攻丰。〈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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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应劭云:「章字文,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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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文颖云:「在新丰东二十里戏亭北。」孟康云:「水名也。」又《述征记》云:「戏水自骊山冯公谷北流,历戏亭,东入渭。」按:今其水东惟有戏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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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为章邯所破而还。邯音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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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按:《汉书》高纪,二世二年八月,武臣自立为赵王,田儋自立为齐王,韩广自立为燕王,魏咎自立为魏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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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文颖曰:「泗川,今沛郡也,高祖更名沛。秦时御史监郡,若今刺史。平,名也。」《索隐》:如淳云:「秦并天下为三十六郡,置守、尉、监,故此有『监平』,下有『守壮』,则平、壮皆名也。」
81  〈六〉《集解》:如淳曰:「壮,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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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集解》:如淳曰:「戚音将毒反。」《索隐》:晋灼云:「东海县也。」郑德、包恺并如字读。李登音千笠反。《正义》:《括地志》云:「沂州临沂县有汉戚县故城。〈地理志〉云临沂县属东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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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索隐》:颜师古云「得,司马之名」,非也。按:后云「左司马曹无伤」,自此已下更不见替易处,盖是左司马无伤得泗川守壮而杀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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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集解》:郑德曰:「亢音人相亢答,父音甫。属任城郡。」《索隐》:旧音刚。刘伯庄、包恺并同音苦浪反。《正义》:音刚,又苦浪反。《括地志》云:「亢父,县也,沛公屯军于此也。」
85
 〈一0〉《集解》:文颖曰:「梁惠王孙假为秦所灭,转东徙于丰,故曰『丰,梁徙』。」
86
 〈一一〉《集解》:服虔曰:「雅,故也。」苏林曰:「雅,素也。」
87
 〈一二〉《集解》:文颖曰:「秦嘉,东阳郡人也,为宁县君。」瓒曰:「陈胜传曰『广陵人秦嘉』,然则嘉非东阳人也。秦嘉初起兵于郯,号曰大司马,又不为宁县君。东阳宁君自一人,秦嘉又自一人。」《索隐》:臣瓒以为二人。按:下文直云「东阳宁君」,又别言「秦嘉」,明臣瓒之说为得。颜师古以宁是姓,君者,时人号曰君耳。
88
 〈一三〉《索隐》:韦昭云:「今彭城留县也。」《正义》:《括地志》云:「留城在徐州沛县东南五十里,卽张良所封处。」
89
 〈一四〉《集解》:如淳曰:「从陈涉将也。涉在陈,其将相别在他许,皆称陈。𡰥,章邯司马。」 《索隐》:谓章邯从陈别将,将兵向他处,而遣司马𡰥将领兵士,北定楚地,故如淳云「𡰥,章邯司马」也。孔文祥亦曰「邯别遣𡰥屠相」。又一说云「『从』谓追逐之,从=踪,字形结构换部首。言章邯讨逐陈别将,而司马𡰥别将兵北定楚」,亦通。
90
 〈一五〉《索隐》:韦昭云:「相,沛县。」应劭曰:「砀属梁国。」苏林音唐,又音宕。 《正义》:《括地志》云:「故相城在徐州符离 县西北九十里。砀在宋州东一百五十里。」
91
 〈一六〉《索隐》:韦昭云:「萧,沛之县名,谓在萧县之西也。」
92
 〈一七〉《索隐》:韦昭云:「县名,属梁国。」
93
 〈一八〉《索隐》:按:范晔云「得城为拔」是也。
94
 〈一九〉《正义》:今徐州滕县,故薛城也。
95
 〈二0〉《集解》:徐广曰:「三月。」
96
 〈二一〉《集解》:苏林曰:「五大夫,第九爵也。以五大夫为将,凡十人也。」
97
 〈二二〉《集解》:徐广曰:「表云『拔之,雍齿奔魏』。」
98
  从项梁月馀,项羽已拔襄城〈一〉还。项梁尽召别将居薛。闻陈王定死,因立楚后怀王孙心为楚王,治盱台。〈二〉项梁号武信君。居数月,北攻亢父,救东阿,〈三〉破秦军。齐军归,楚独追北〈四〉,使沛公、项羽别攻城阳,〈五〉屠之。军濮阳之东,〈六〉与秦军战,破之。
99
 〈一〉《索隐》:韦昭云:「颖川县。」《正义》:襄城,许州县。
100
 〈二〉《索隐》:韦昭云:「临淮县。音吁夷。」《正义》:楚县也。
101
 〈三〉《索隐》:韦昭云:「东郡之县名。」《正义》:济州县也。
102
 〈四〉《集解》:服虔曰:「师败曰北。」
103
 〈五〉《索隐》:按〈地理志〉属济阴。
104  〈六〉《索隐》:韦昭云:「东郡之县名。」《正义》:濮阳故城在濮州西八十六里,本汉濮阳县。
105
  秦军复振,〈一〉守濮阳,环水。〈二〉楚军去而攻定陶,〈三〉定陶未下。沛公与项羽西略地至雍丘之下,〈四〉与秦军战,大破之,斩李由。还攻外黄,〈五〉外黄未下。
106
 〈一〉《集解》:李奇曰:「振,整也。」如淳曰:「振,起也。收败卒自振迅而复起也。」
107
 〈二〉《集解》:文颖曰:「决水以自环守为固也。」张晏曰:「依河水以自环绕作垒。」《正义》:按:二说皆通。其濮阳县北临黄河,言秦军北阻黄河,南凿沟引黄河水环绕作壁垒为固,楚军乃去。
108
 〈三〉《索隐》:按:〈地理志〉济阴之县也。
109
 〈四〉《索隐》:韦昭云:「故杞国,今陈留之县。」
110
 〈五〉《索隐》:韦昭云:「上陈留县。」《正义》:在雍丘东。
111
  项梁再破秦军,有骄色。宋义〈一〉谏,不听。秦益章邯兵,夜衔枚击项梁,〈二〉大破之定陶,项梁死。沛公与项羽方攻陈留,闻项梁死,引兵与吕将军俱东。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
112
 〈一〉《索隐》:荀悦《汉纪》云「故楚令尹宋义」,当别有所出也。
113
 〈二〉《集解》:《周礼》有衔枚氏。郑玄曰「衔枚,止言语嚣欢也。枚状如箸,横衔之,繣结于项者」。繣音获。
114
  章邯已破项梁军,则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北击赵,大破之。当是之时,赵歇〈一〉 为王,秦将王离围之巨鹿城,此所谓河北之军也。
115
 〈一〉《索隐》:苏林音如字。郑德音「遏绝」之「遏」。徐广音乌辖反。今依字读之也。
116
  秦二世三年,楚怀王见项梁军破,恐,徙盱台都彭城,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以沛公为砀郡长,〈一〉封为武安侯,将砀郡兵。封项羽为长安侯,号为鲁公。吕臣为司徒,其父吕青为令尹。〈二〉
117
 〈一〉《正义》:《括地志》云:「宋州本秦砀郡。」苏林云:「长如郡守。」韦昭云:「秦名曰守,是时改曰长。」
118
 〈二〉《索隐》:按表,青封信阳侯。《正义》:应劭云:「天子曰师尹,诸侯曰令尹。时去六国近,故置令尹。」臣瓒曰:「诸侯之卿,唯楚称令尹,其馀国不称。时立楚之后,故置官司皆如楚旧也。」
119
  赵数请救,怀王乃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救赵。令沛公西略地入关。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一〉
120
 〈一〉《索隐》:韦昭云:「函谷、武关也。」又三辅旧事云:「西以散关为界,东以函谷为界,二关之中谓之关中。」
121
  当是时,秦兵强,常乘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关。独项羽怨秦破项梁军,奋,〈一〉愿与沛公西入关。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僄悍猾贼。〈二〉项羽尝攻襄城,襄城无遗类,〈三〉皆坑之,诸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四〉前陈王、〈五〉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六〉 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毋侵暴,宜可下。今项羽僄悍,今〈七〉不可遣。独沛公素宽大长者,可遣。」卒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陈王、项梁散卒。乃道砀〈八〉至成阳,与杠里〈九〉秦军夹壁,破(魏)〔秦〕二军。楚军出兵击王离,大破之。〈一0〉
122
 〈一〉《索隐》:韦昭云:「愤激也。」
123
 〈二〉《索隐》:《说文》云:「僄,疾也;悍,勇也。」《方言》云:「僄,轻也。」刘音匹妙反。猾贼,《汉书》作「祸贼」也。
124
 〈三〉《集解》:徐广曰:「遗,一作『噍』。噍,食也,音在妙反。」駰案:如淳曰「类无复有活而噍食者也。青州俗言无遗为无噍类」。
125
 〈四〉《集解》:如淳曰:「楚谓陈涉也。数进取,多所攻取。」
126
 〈五〉《集解》:《汉书》音义曰:「陈涉也。」
127
 〈六〉《正义》:遣长者扶持仁义而西,告谕秦长少,令降下也。
128
 〈七〉《集解》:徐广曰:「一无此字。」
129
 〈八〉《集解》:《汉书》音义曰:「道由砀也。」
130
 〈九〉《集解》:《汉书》音义曰:「二县名。」《索隐》:成阳在济阴,韦昭云「在颖川」,非也。服虔云:「杠里,县名。」如淳云:「秦军所别屯地名也。」
131
 〈一0〉《集解》:徐广曰:「表云三年十月,攻破东郡尉及王离军于成武南。」
132
  沛公引兵西,遇彭越昌邑,〈一〉因与俱攻秦军,战不利。还至栗,〈二〉遇刚武侯,〈三〉夺其 军,可四千馀人,并之。与魏将皇欣、魏申徒武蒲之军〈四〉并攻昌邑,昌邑未拔。西过高阳。〈五〉郦食其〈六〉(谓)〔为〕监门,曰:「诸将过此者多,吾视沛公大人长者。」乃求见说沛公。沛公方踞牀,使两女子洗足。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于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食其说沛公袭陈留,〈七〉得秦积粟。乃以郦食其为广野君,〈八〉郦商为将,将陈留兵,与偕攻开封,〈九〉开封未拔。西与秦将杨熊战白马,〈一0〉又战曲遇〈一一〉东,大破之。杨熊走之荥阳,〈一二〉二世使使者斩以徇。〈一三〉南攻颍阳,屠之。因张良遂略韩地轘辕。〈一四〉
133
 〈一〉《正义》:〈地理志〉云昌邑县属山阳。《括地志》云:「在曹州成武县东北三十二里,有梁丘故城是也。」
134
 〈二〉《索隐》:韦昭云:「县名,属沛。」
135
 〈三〉《集解》:应劭曰:「楚怀王将也。」《汉书》音义曰:「功臣表云棘蒲刚侯陈武。武,一姓柴。『刚武侯』宜为『刚侯武』,魏将也。」瓒曰:「功臣表柴武以将军起薛,别救东阿,至霸上,入汉中,非怀王将也,又非魏将也,例未称谥。」 《正义》:颜师古云:「史失其名姓,唯识其爵号,不知谁也,不当改为『刚侯武』。应氏以为怀王将,又云魏将,无据矣。」表六年三月封。孟、颜二人说是。
136
 〈四〉《正义》:并魏将也。欣字或作「欣」,音许斤反。蒲,《汉书》作「满」,并通也。
137
 〈五〉《集解》:文颖曰:「聚邑名也,属陈留圉县。」瓒曰:「陈留传曰在雍丘西南。」
138
 〈六〉《集解》:郑德曰:「音历异基。」
139  〈七〉《集解》:《汉书音义》曰:「《春秋传》曰轻行无钟鼓曰袭。」
140
 〈八〉《索隐》:韦昭云:「在山阳。」
141
 〈九〉《索隐》:韦昭云:「河南县。」
142
 〈一0〉《索隐》:韦昭云:「东郡县。」《正义》:《括地志》云:「白马故城在滑州衞南县西南二十四里。戴延之西征记云白马城,故衞之漕邑。」
143
 〈一一〉《索隐》:徐广云「在中牟」。韦昭云「志不载」。司马彪郡国志中牟有曲遇聚也。
144
 〈一二〉《索隐》:韦昭云:「故衞地,河南县也。」
145
 〈一三〉《集解》:徐广曰:「四月。」
146
 〈一四〉《集解》:文颖曰:「河南新郑南至颍川南北,皆韩地也。以良累世相韩,故因之。」瓒曰:「轘辕,险道名,在缑氏东南。」 《索隐》:按:十三州志云河南缑氏县,以山为名。一云轘辕凡九十二曲,是险道也。
147
  当是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欲渡河入关,沛公乃北攻平阴,〈一〉绝河津。南,战雒阳东,军不利,还至阳城,〈二〉收军中马骑,与南阳守齮〈三〉战犨东,〈四〉破之。略南阳郡,南阳守齮走,保城守宛。〈五〉沛公引兵过而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衆,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兵从他道还,更旗帜,黎明,〈六〉围宛城三帀。〈七〉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人民衆,积蓄多,吏人自 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八〉今足下尽日止攻,孙守真按:添字还原:止(于此而攻)。「止」即下文「止军」之止,驻足也。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又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九〉乃以宛守为殷侯,〈一0〉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不下者。至丹水,〈一一〉高武侯鳃、〈一二〉襄侯王陵降西陵。〈一三〉还攻胡阳,〈一四〉遇番君别将梅鋗,与皆,降析、郦。〈一五〉遣魏人宁昌使秦,使者未来。是时章邯已以军降项羽于赵矣。
148
 〈一〉《集解》:〈地理志〉河南有平阴县,今河阴是也。
149
 〈二〉《正义》:今洛州,夏禹所都。
150
 〈三〉《索隐》:音檥。许慎以为侧啮也。
151
 〈四〉《集解》:〈地理志〉南阳有犨县。
152
 〈五〉《正义》:守音狩。宛,于元反。《括地志》云:「南阳县故城在宛大城之南隅,其西南有二面,皆故宛城。」
153
 〈六〉《索隐》:音犁。黎犹比也,谓比至天明也。《汉书》作「迟」,音值。值,待也,谓待天明,皆言早意也。
154
 〈七〉《索隐》:按:楚汉《春秋》曰「上南攻宛,匿旌旗,人衔枚,马东舌,鸡未鸣,围宛城三匝」也。
155
 〈八〉《索隐》:李奇曰:「乘,守也。」韦昭曰:「乘,登也。」
156
 〈九〉《集解》:徐广曰:「七月也。」
157
 〈一0〉《索隐》:韦昭曰:「在河内。」
158  〈一一〉《索隐》:韦昭曰:「在河内。」《正义》:《括地志》云:「故丹城在邓州内乡县西南百三十里,南去丹水二百步。《汲冢纪年》云后稷放帝子丹朱于丹水是也。舆地志云秦为丹水县也。〈地理志〉云丹水县属弘农郡。抱朴子云『丹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伺之,鱼浮水侧,光照如火,网而取之,割其血以涂足,可以步行水上,长居川中不溺』。」
159
 〈一二〉《集解》:苏林曰:「鳃音『鱼鳃』之『鳃』。」晋灼曰:「功臣表戚鳃也。」
160
 〈一三〉《集解》:韦昭曰:「汉封王陵为安国侯,初起兵时在南阳,南阳有穰县,疑『襄』当为『穰』,而无『禾』,字省耳。今『邵公』或作『召』字,此类多矣。」瓒曰:「时韩成封穰侯,江夏有襄,是陵所封。」《索隐》:按:王陵封安国侯,是定天下为丞相时封耳。此言襄侯,当如臣瓒解,盖初封江夏之襄也。
161
 〈一四〉《集解》:一云「陵」。《索隐》:韦昭曰:「南阳县。」
162
 〈一五〉《集解》:如淳曰:「持益反。」《索隐》:邹诞生音锡。郦音历,苏林、如淳音掷。析属弘农,郦属南阳,出〈地理志〉。而《左传》云析一名白羽。颜师古云「析,今内乡县。郦,今菊潭县」。
163
  初,项羽与宋义北救赵,及项羽杀宋义,代为上将军,诸将黥布皆属,破秦将王离军,降章邯,诸侯皆附。及赵高已杀二世,使人来,欲约分王关中。沛公以为诈,乃用张良计,使郦生、陆贾往说秦将,啖以利,因袭攻武关,〈一〉破之。又与秦军战于蓝田南,益张疑兵旗帜,诸所过毋得掠卤,〈二〉秦人憙,秦军解,因大破之。又战其北,大破之。乘胜,遂破之。
164
 〈一〉《索隐》:《左传》云楚司马起(营所)〔丰析〕以临上雒,谓晋人曰「将通于少习」,杜预以为商县武关也。又太康〈地理志〉武关当冠军县西,嶢关在武关西也。
165  〈二〉《集解》:应劭曰:「卤与『虏』同。」
166
  汉元年十月,〈一〉沛公兵遂先诸侯至霸上。〈二〉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三〉降轵道旁。〈四〉诸将或言诛秦王。〈五〉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又杀之,不祥。」乃以秦王属吏,〈六〉遂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七〉樊哙、张良谏,乃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召诸县父老豪桀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八〉者族,偶语者弃巿〈九〉。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一0〉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一一〉馀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孙守真按:案(安,ㄢ)堵(都,ㄉㄨ,居),字形结构换部首耳。〈一二〉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乃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之。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人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167
 〈一〉《集解》:如淳曰:「张苍传云以高祖十月至霸上,故因秦以十月为岁首。」《正义》:沛公乙未年十月至霸上。项羽封十八诸侯,沛公封汉王,后刘项五年战斗,汉遂灭楚,天下归汉,故却书初至霸上之月。
168
 〈二〉《正义》:故霸陵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二十五里。汉霸陵,文帝之陵邑也,东南去霸陵十里。〈地理志〉云:「霸陵故芷阳,文帝更名。」三秦记云:「霸城,秦穆公筑为宫,因名霸城。汉于此置霸陵。」庙记云:「霸城,汉文帝筑。沛公入关,遂至霸上,卽此也。」
169  〈三〉《索隐》:韦昭云:「天子印称玺,又独以玉。符,发兵符也。节,使者所拥也。」《说文》云:「符,信也。汉制以竹,长六寸,分而相合。」释名云:「节为号令赏罚之节也。又节毛上下相重,取象竹节。」又《汉官仪》云:「子婴上始皇玺,因服御之,代代传受,号曰『汉传国玺』也。」《正义》:按:天子有六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皇帝信玺凡事皆用之,玺令施行;天子信玺以迁拜封王侯;天子之玺以发兵。皆以武都紫泥封,靑囊白素里,两端无缝。《三秦记》云紫泥水在今成州。舆地志云汉封诏玺用紫泥,则此水之泥也。
170
 〈四〉《索隐》:枳音只。汉宫殿疏云枳道亭东去霸城观四里,观东去霸水百步。苏林云在长安东十三里也。《正义》:轵音纸。《括地志》云:「轵道在雍州万年县东北十六里苑中。」
171
 〈五〉《索隐》:楚汉《春秋》曰:「樊哙请杀之。」
172
 〈六〉《正义》:属,之欲反。属,付也。
173
 〈七〉《正义》:休,息也。言欲居止宫殿中而息也。
174
 〈八〉《索隐》:刘伯庄、乐彦同音方未反。
175
 〈九〉《集解》:应劭曰:「秦禁民聚语。偶,对也。」瓒曰:「始皇本纪曰『偶语经书者弃巿』。」《索隐》:按:礼云「刑人于巿,与衆弃之」,故今律谓绞刑为「弃巿」是也。
176
 〈一0〉《索隐》:杀人,伤人及盗。
177
 〈一一〉《集解》:应劭曰:「抵,至也,又当也。除秦酷政,但至于罪也。」李斐曰:「伤人有曲直,盗臧有多少,罪名不可豫定,故凡言抵罪,未知抵何罪也。」张晏曰:「秦法,一人犯罪,举家及邻伍坐之,今但当其身坐,合于康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也。」 《索隐》:韦昭云:「抵,当也。谓使各当其罪。」今按:秦法有三族之刑,汉但约法三章耳,杀人 者死,伤人及盗者使之抵罪,馀并不论其辜,以言省刑也。则抵训为至,杀人以外,唯伤人及盗使至罪名耳。
178
 〈一二〉《集解》:应劭曰:「案,案次第;堵,墙堵也。」
179
  或说沛公〈一〉曰:「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强。今闻章邯降项羽,项羽乃号为雍王,王关中。今则来,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兵守函谷关,〈二〉无内诸侯军,稍徵关中兵以自益,距之。」沛公然其计,从之。十一月中,项羽果率诸侯兵西,欲入关,关门闭。闻沛公已定关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关。十二月中,遂至戏。〈三〉沛公左司马曹无伤闻项王怒,欲攻沛公,使人言项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欲以求封。〈四〉亚父劝项羽击沛公。〈五〉方飨士,旦日合战。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号百万。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力不敌。会项伯欲活张良,夜往见良,因以文谕项羽,〈六〉项羽乃止。沛公从百馀骑,驱之鸿门,〈七〉见谢项羽。项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生此!」孙守真按:生,百衲本同;武英殿本、会注考证本作「至」。沛公以樊哙、张良故,得解归。归,立诛曹无伤。
180
 〈一〉《索隐》:按:楚汉《春秋》云解先生云「遣守函谷,无内项王」,而张良系家云「鲰生说我」,则鲰生是小生,卽解生。
181
 〈二〉《正义》:颜师古曰:「今桃林南有洪溜涧,古函谷也。其水北流入河,西岸犹有旧关馀迹」。《西征记》云:「道形如函也。其水山原壁立数十仞,谷中容一车。」
182
 〈三〉《正义》:许宜反。
183  〈四〉《正义》:曹无伤欲就项羽求封。
184
 〈五〉《索隐》:范增也。项羽得范增,号曰亚父,言尊之亚于父。犹管仲,齐谓仲父。父并音甫也。
185
 〈六〉《正义》:项羽本纪云项伯曰「沛父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击之不义」。此以文谕之。
186
 〈七〉《索隐》:按:姚察云在新丰古城东,未至戏水,道南有断原、南北洞门是也。
187
  项羽遂西,屠烧咸阳秦宫室,所过无不残破。秦人大失望,然恐,不敢不服耳。
188

  项羽使人还报怀王。怀王曰:「如约。」项羽怨怀王不肯令与沛公俱西入关,而北救赵,后天下约。〈一〉乃曰:「怀王者,吾家项梁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主约!本定天下,诸将及籍也。」乃详尊怀王为义帝,实不用其命。
189
 〈一〉《正义》:怀王初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令羽北救赵,故失约在后也。
190
  正月,〈一〉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负约,更立沛公为汉王,〈二〉王巴、蜀、汉中,〈三〉都南郑。三分关中,立秦三将:章邯为雍王,〈四〉都废丘;司马欣为塞王〈五〉,都栎阳;〈六〉董翳为翟王,〈七〉都高奴。楚将瑕丘申阳为河南王,〈八〉都洛阳。赵将司马卬为殷王,〈九〉都朝歌。赵王歇徙王代。赵相张耳为常山王,都襄国。当阳〈一0〉君黥布为九江王,都六。〈一一〉怀王柱国共敖为临江王,〈一二〉都江陵。番君吴芮为衡山王,都邾。〈一三〉 燕将臧荼为燕王,都蓟。故燕王韩广徙王辽东。广不听,臧荼攻杀之无终。封成安君陈馀河闲三县,居南皮。封梅鋗十万户。
191
 〈一〉《正义》:崔浩云:「史官以正月纪四时,故书正月也。」荀悦云:「先春后正月也。」颜师古云:「凡此诸月号,皆太初正历之后记事者追改之,非当时本称也。以十月为岁首,卽以十月为正月。今此正月,当时谓之四月也。他皆放此。」
192
 〈二〉《正义》:梁州本汉中郡,以汉水为名。
193
 〈三〉《集解》:徐广曰:「三十二县。」
194
 〈四〉《正义》:以岐州雍县为名。
195
 〈五〉《正义》:塞,先代反。韦昭云:「在长安东,名桃林塞。」按:桃林塞今华州潼关也。颜师古云「取河华之固为厄塞耳,非桃林」。
196
 〈六〉《索隐》:因葬太上皇,改曰万年。
197
 〈七〉《正义》:文颖云:「本上郡,秦所置,项羽以蕫翳为王,更名曰翟也。」
198
 〈八〉《正义》:在黄河之南,故曰河南,卽今河南府。
199
 〈九〉《正义》:以商帝盘庚国殷中之地,改商为殷,在相州安阳县,卽北蒙殷墟,南去朝歌百三十六里,故号殷王,都朝歌。
200
 〈一0〉《索隐》:韦昭云:「南郡县名。」
201
 〈一一〉《索隐》:〈地理志〉云六县属六安国。
202  〈一二〉《正义》:孟康云「本南郡,改为临江国」是也。
203
 〈一三〉《索隐》:太康〈地理志〉云:「楚灭邾,迁其人于江南,因名县也。」
204
  四月,兵罢戏下,〈一〉诸侯各就国。汉王之国,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二〉入蚀中。〈三〉去辄烧绝栈道,〈四〉以备诸侯盗兵袭之,亦示项羽无东意。至南郑,诸将及士卒多道亡归,士卒皆歌思东归。韩信说汉王曰:〈五〉「项羽王诸将之有功者,而王独居南郑,是迁也。〈六〉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也,日夜跂而望归,〈七〉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有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不如决策东乡,争权天下。」
205
 〈一〉《正义》:戏音麾:许慎注《淮南子》云:「戏,大旗也。」孙守真按:(戏音ㄒ丨ˋ,乃地名,〈项羽本纪〉亦有「汉之元年四月,诸侯罢戏下,各就国。」《正义》误,《索隐》已辨,〈点校后记〉亦误。又「戏」有边读边读左上边「虍」,故与「麾」双声通假,字形结构兼音义·声音变化的关系。)
206
 〈二〉《正义》:韦昭云:「杜,今陵邑。」《括地志》云:「杜陵故城在雍州万年县东南十五里。汉杜陵县,宣帝陵邑也,北去宣帝陵五里。庙记云故杜伯国。」
207
 〈三〉《集解》:李奇曰:「蚀音力,在杜南。」如淳曰:「蚀,入汉中道川谷名。」《索隐》:李奇音力,孟康音食。王劭按:《说文》作「𨪊」孙守真按:原文似作「●缺字:𨪊从又不从㕚,器名也。地形似器,故名之。音力也。
208
 〈四〉《索隐》:按系家,是用张良计也。栈道,阁道也。音士谏反。包恺音士版反。崔浩云:「险绝之处,傍凿山岩,而施版梁为阁。」
209
 〈五〉《集解》:徐广曰:「韩王信,非淮阴侯信也。」
210
 〈六〉《集解》:韦昭曰:「若有罪见迁徙。」
211  〈七〉《正义》:跂音丘赐反。《说文》云:「跂,举踵也。」司马彪云:「跂,望也。」
212
  项羽出关,使人徙义帝。曰:「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一〉乃使使徙义帝长沙郴县,趣义帝行,〈二〉群臣稍倍叛之,乃阴令衡山王、临江王击之,杀义帝江南。项羽怨田荣,立齐将田都为齐王。田荣怒,因自立为齐王,杀田都而反楚;予彭越将军印,令反梁地。楚令萧公角击彭越,彭越大破之。陈馀怨项羽之弗王己也,令夏说说〈三〉田荣,请兵击张耳。齐予陈馀兵,击破常山王张耳,张耳亡归汉。迎赵王歇于代,复立为赵王。赵王因立陈馀为代王。项羽大怒,北击齐。
213
 〈一〉《正义》:音流。
214
 〈二〉《正义》:趣音促。
215
 〈三〉《正义》:上音悦,下音税。
216
  八月,汉王用韩信之计,从故道〈一〉还,袭雍王章邯。邯迎击汉陈仓,〈二〉雍兵败,还走;止战好畤,〈三〉又复败,走废丘。汉王遂定雍地。东至咸阳,引兵围雍王废丘,〈四〉而遣诸将略定陇西、北地、上郡。令将军薛欧、〈五〉王吸〈六〉出武关,因王陵兵南阳,〈七〉以迎太公、吕后于沛。楚闻之,发兵距之阳夏,〈八〉不得前。令故吴令郑昌为韩王,距汉兵。
217
 〈一〉《集解》:〈地理志〉武都有故道县。
218
 〈二〉《正义》:今岐州县也。
219  〈三〉《集解》:孟康曰:「畤音止,神灵之所在也,县名,属右扶风。」
220
 〈四〉《索隐》:按荀悦《汉纪》,令樊哙围之。
221
 〈五〉《集解》:音恶后反。《索隐》:按表,欧以舍人从,为将军,封广平侯也。
222
 〈六〉《索隐》:按表,吸以中涓从,为将军,封淸阳侯。
223
 〈七〉《集解》:如淳曰:「王陵亦聚党数千人,居南阳。」《正义》:《括地志》云:「王陵故城在商州上洛县南三十一里。《荆州记》云昔汉高祖入秦,王陵起兵丹水以应之,此城王陵所筑,因名。」
224
 〈八〉《索隐》:韦昭云:「县名,属淮阳,后属陈。夏音更雅反。」
225
  二年,汉王东略地,塞王欣、翟王翳、河南王申阳皆降。韩王昌不听,使韩信击破之。于是置陇西、北地、上郡、渭南、〈一〉河上、〈二〉中地郡;〈三〉关外置河南郡。〈四〉更立韩太尉信为韩王。诸将以万人若以一郡降者,封万户。缮治河上塞。〈五〉诸故秦苑囿园池,皆令人得田之,正月,虏雍王弟章平。大赦罪人。
226
 〈一〉《集解》:徐广曰:「后曰京兆。」
227
 〈二〉《集解》:徐广曰:「冯翊。」
228
 〈三〉《集解》:徐广曰:「扶风。」
229
 〈四〉《集解》:徐广曰:「十月,汉王至陕。」
230  〈五〉《集解》:晋灼曰:「晁错传秦时北攻胡,筑河上塞。」
231
  汉王之出关至陕,抚关外父老,还,张耳来见,汉王厚遇之。
232
  二月,令除秦社稷,更立汉社稷。
233
  三月,汉王从临晋渡,魏王豹将兵从。下河内,虏殷王,置河内郡。南渡平阴津,至雒阳。新城〈一〉三老董公遮说汉王〈二〉以义帝死故。汉王闻之,袒而大哭。〈三〉遂为义帝发丧,临三日。发使者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悉发关内兵,收三河士〈四〉,南浮江汉以下,〈五〉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234
 〈一〉《正义》:《括地志》云:「洛州伊阙县在州南七十里,本汉新城也。隋文帝改新城为伊阙,取伊阙山为名也。」
235
 〈二〉《正义》:百官表云:「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三老掌教化。」皆秦制也。又乐产云:「横道自言曰遮。」《楚汉春秋》云:「董公八十二,遂封为成侯。」
236
 〈三〉《集解》:如淳曰:「袒亦如礼袒踊。」
237
 〈四〉《集解》:韦昭曰:「河南、河东、河内。」
238
 〈五〉《正义》:南收三河士,发关内兵,从雍州入子午道,至汉中,历汉水而下,从是东行,至徐州,击楚。
239
  是时项王北击齐,田荣与战城阳。田荣败,走平原,〈一〉平原民杀之。齐皆降楚。楚因 焚烧其城郭,系虏其子女。齐人叛之。田荣弟横立荣子广为齐王,齐王反楚城阳。项羽虽闻汉东,旣已连齐兵,欲遂破之而击汉。汉王以故得劫五诸侯兵,遂入彭城。项羽闻之,乃引兵去齐,从鲁〈二〉出胡陵,〈三〉至萧,〈四〉与汉大战彭城灵壁东〈五〉睢水上,大破汉军,多杀士卒,睢水为之不流。乃取汉王父母妻子于沛,置之军中以为质。当是时,诸侯见楚强汉败,还皆去汉复为楚。塞王欣亡入楚。
240
 〈一〉《正义》:德州平原县是。
241
 〈二〉《正义》:兖州曲阜也。
242
 〈三〉《正义》:〈地理志〉云胡陵在山阳郡。
243
 〈四〉《正义》:徐州萧县。
244
 〈五〉《正义》:在徐州符离县西北九十里。
245
  吕后兄周吕侯为汉将兵,居下邑。〈一〉汉王从之,稍收士卒,军砀。汉王乃西过梁地,至虞。〈二〉使谒者随何之九江王布所,曰:「公能令布举兵叛楚,项羽必留击之。得留数月,吾取天下必矣。」随何往说九江王布,布果背楚。楚使龙且往击之。
246
 〈一〉《集解》:徐广曰:「在梁。」
247
 〈二〉《集解》:徐广曰:「在梁。」
248   汉王之败彭城而西,行使人求家室,家室亦亡,不相得。败后乃独得孝惠,六月,立为太子,大赦罪人。令太子守栎阳,诸侯子在关中者皆集栎阳为衞。引水灌废丘,废丘降,章邯自杀。更名废丘为槐里。于是令祠官祀天地四方上帝山川,以时祀之。兴关内卒乘塞〈一〉
249
 〈一〉《集解》:李奇曰:「乘,守也。」
250
  是时九江王布与龙且战,不胜,与随何闲行归汉。汉王稍收士卒,与诸将及关中卒益出,是以兵大振荥阳,破楚京、索闲。
251
  三年,魏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卽绝河津,反为楚。汉王使郦生说豹,豹不听。汉王遣将军韩信击,大破之,虏豹。遂定魏地,置三郡,曰河东、〈一〉太原、〈二〉上党。〈三〉汉王乃令张耳与韩信遂东下井陉击赵,斩陈馀、赵王歇。其明年,立张耳为赵王。
252
 〈一〉《正义》:今蒲州也。
253
 〈二〉《正义》:今并州。
254
 〈三〉《正义》:今潞州。
255
  汉王军荥阳南,筑甬道〈一〉属之河,以取敖仓。〈二〉与项羽相距岁馀。项羽数侵夺汉甬 道,汉军乏食,遂围汉王。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项王不听。汉王患之,乃用陈平之计,予陈平金四万斤,以闲疏楚君臣。于是项羽乃疑亚父。亚父是时劝项羽遂下荥阳,及其见疑,乃怒,辞老,愿赐骸骨归卒伍,未至彭城而死。
256
 〈一〉《正义》:甬音勇。韦昭云:「起土筑墙,中闲为道。」应劭云:「恐敌抄辎重,故筑垣墙如街巷。」
257
 〈二〉《正义》:孟康云:「敖,地名,在荥阳西北,山上临河有大仓。」太康〈地理志〉云:「秦建敖仓于成皋。」
258
  汉军绝食,乃夜出女子东门二千馀人,被甲,楚因四面击之。将军纪信乃乘王驾,诈为汉王,诳楚,楚皆呼万岁,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令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枞公守荥阳。诸将卒不能从者,尽在城中。周苛、枞公相谓曰:「反国之王,难与守城。」因杀魏豹。〈一〉
259
 〈一〉《集解》:徐广曰:「案月表,三年七月,王出荥阳。八月,杀魏豹。而又云四年三月,周苛死。四月,魏豹死。二者不同。项羽杀纪信、周苛、枞公,皆是三年中。」
260
  汉王之出荥阳入关,收兵欲复东。袁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闲且得休。使韩信等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未晚也。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复与之战,破楚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闲,〈一〉与黥布行收兵。
261  〈一〉《正义》:宛,于元反。叶,式涉反。宛,邓州县也。叶,汝州县。水经注云:「本楚惠王封诸梁子兼,号曰叶城,卽子高之故邑也。」
262
  项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坚壁不与战。是时彭越渡睢水,与项声、薛公战下邳,彭越大破楚军。项羽乃引兵东击彭越。汉王亦引兵北军成皋。项羽已破走彭越,闻汉王复军成皋,乃复引兵西,拔荥阳,诛周苛、枞公,而虏韩王信,遂围成皋。
263
  汉王跳,〈一〉独与滕公〈二〉共车出成皋玉门,〈三〉北渡河,驰宿修武。自称使者,晨驰入张耳、韩信壁,而夺之军。乃使张耳北益收兵赵地,使韩信东击齐。汉王得韩信军,则复振。引兵临河,南飨军小修武南,〈四〉欲复战。郎中郑忠乃说止汉王,使高垒深堑,勿与战。汉王听其计,使卢绾、〈五〉刘贾将卒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六〉入楚地,与彭越复击破楚军燕郭西,〈七〉遂复下梁地十馀城。
264
 〈一〉《集解》:徐广曰:「音逃。」《索隐》:如淳曰:「跳,走也。」晋灼按:刘泽传「跳驱至长安」。《说文》音徒调反。《通俗文》云「『超』通为『跳』」。孙守真按:超=跳,字形结构换声符·同音通假。跳=逃,字形结构换部首;犹「跃」也作「趯、䢰」也。
265
 〈二〉《索隐》:夏侯婴为滕令,故曰滕公也。
266
 〈三〉《集解》:徐广曰:「项羽纪云北门名玉门。」
267
 〈四〉《集解》:晋灼曰:「在大修武城东。」
268  〈五〉《集解》:苏林曰:「绾音以绳绾结物之『绾』。」
269
 〈六〉《索隐》:卽黎阳津也。南界东郡白马县。
270
 〈七〉《索隐》:故南燕国也。在东郡,秦以为县。
271
  淮阴已受命东,未渡平原。汉王使郦生往说齐王田广,广叛楚,与汉和,共击项羽。韩信用蒯通计,遂袭破齐。齐王烹郦生,东走高密。项羽闻韩信已举河北兵破齐、赵,且欲击楚,则使龙且、周兰〈一〉往击之。韩信与战,骑将灌婴击,大破楚军,杀龙且。齐王广奔彭越。当此时,彭越将兵居梁地,往来苦楚兵,绝其粮食。
272
 〈一〉《集解》:徐广曰:「一作『简』。」
273

  四年,项羽乃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皋。若汉挑战,〈一〉慎勿与战,无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乃行击陈留、外黄、睢阳,下之。汉果数挑楚军,楚军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马怒,度兵汜水。〈二〉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大司马咎、长史欣皆自刭汜水上。项羽至睢阳,闻海春侯破,乃引兵还。汉军方围锺离眛于荥阳东,项羽至,尽走险阻。
274
 〈一〉《正义》:挑,田吊反。下同。
275  〈二〉《正义》:汜音祀,在成皋故城东。
276
  韩信已破齐,使人言曰:「齐边楚,〈一〉权轻,不为假王,恐不能安齐。」汉王欲攻之。留侯曰:「不如因而立之,使自为守。」乃遣张良操印绶立韩信为齐王孙守真按:操持,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二〉
277
 〈一〉《集解》:文颖曰:「边,近也。」
278
 〈二〉《集解》:徐广曰:「三月。」
279
  项羽闻龙且军破,则恐,使盱台人武涉往说韩信。韩信不听。
280
  楚汉久相持未决,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饷。孙守真按:转运,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饷=饷,字形结构换声符。汉王项羽相与临广武之闲而语。项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汉王数项羽曰:「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项羽负约,〈一〉王我于蜀汉,罪一。项羽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罪二。〈二〉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罪四。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坑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项羽皆王诸将善地,〈三〉而徙逐故主,〈四〉令臣下争叛逆,罪七。项羽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罪八。项羽使人阴弑义帝江南,罪九。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孙守真按:公平,同义复词。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馀罪人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项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匈,乃扪足〈五〉曰:「虏中吾指!」汉 王病创卧,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于汉。汉王出行军,〈六〉病甚,〈七〉因驰入成皋。
281
 〈一〉《索隐》:负音佩也。
282
 〈二〉《集解》:徐广曰:「卿,一作『庆』。」《索隐》:韦昭云:「宋义之号。」如淳曰:「卿者,大夫之尊;子者,子男之爵;冠军,人之首也。尊宋义,故加此号。」
283
 〈三〉《索隐》:谓章邯等。
284
 〈四〉《索隐》:谓田市、赵歇、韩广之属。
285
 〈五〉《索隐》:扪,摸也。中匈而扪足者,盖以矢初中痛闷,不知所在故尔。或者中匈而扪足,权以安士卒之心也。
286
 〈六〉《正义》:行,寒孟反。
287
 〈七〉《索隐》:按:三辅故事曰「楚汉相距于京索闲六年,身被大创十二,矢石通中过者有四」。言汉王病创也。
288
  病愈,西入关,至栎阳,存问父老,置酒,枭故塞王欣头栎阳市。〈一〉留四日,复如军,军广武。关中兵益出。
289
 〈一〉《索隐》:枭,县首于木也。欣自刭于汜水上,令枭之于栎阳者,以旧都,故枭以示之也。
290
  当此时,彭越将兵居梁地,往来苦楚兵,绝其粮食。田横往从之。项羽数击彭越等,齐王信又进击楚。项羽恐,乃与汉王约,中分天下,割鸿沟而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一〉 项王归汉王父母妻子,军中皆呼万岁,乃归而别去。
291
 〈一〉《索隐》:应劭云:「在荥阳东南三十里,盖引河东南入淮泗也。」张华云:「一渠东南流,经浚仪,是始皇所凿,引河灌大梁,谓之鸿沟。一渠东经阳武南,为官渡水。」北征记云中牟台下临汴水,是为官渡水也。
292
  项羽解而东归。汉王欲引而西归,用留侯、陈平计,乃进兵追项羽,至阳夏南止军,与齐王信、建成侯彭越期会而击楚军。至固陵,不会。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守之。用张良计,于是韩信、彭越皆往。及刘贾入楚地,围寿春,〈一〉汉王败固陵〈二〉,乃使使者召大司马周殷举九江兵而迎(之)〔三〕武王,行屠城父,〈四〉随(何)刘贾、齐梁诸侯皆大会垓下。〈五〉立武王布为淮南王。
293
 〈一〉《正义》:今寿州。
294
 〈二〉《集解》:晋灼曰:「卽固始。」
295
 〈三〉《集解》:徐广曰:「周殷以兵随刘贾。」
296
 〈四〉《正义》:父音甫,今亳州县。
297
 〈五〉《集解》:徐广曰:「七月。」
298

  五年,高祖与诸侯兵共击楚军,与项羽决胜垓下。淮阴侯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皇帝在后,绛侯、柴将军在皇帝后。项羽之卒可十万。淮阴先合,不利, 却。孙守真按:会合、退却,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会→会战。孔将军、费将军纵孙守真按:踪,ㄗㄨㄥ,接续,与下文「复」呼应。即接二连三、三番两次进攻羽。轮番上阵也。〈一〉楚兵不利,淮阴侯复乘之,〈二〉大败垓下。项羽卒闻汉军之楚歌孙守真按:卒=猝,字形结构换部首。〈三〉以为汉尽得楚地,项羽乃败而走,是以兵大败。使骑将灌婴追杀项羽东城,〈四〉斩首八万,遂略定楚地。鲁为楚坚守不下。汉王引诸侯兵北,示鲁父老项羽头,鲁乃降。遂以鲁公号葬项羽谷城。还至定陶,驰入齐王壁,夺其军。
299
 〈一〉《正义》:二人韩信将也。纵兵击项羽也。以「纵」字为绝句。孔将军,蓼侯孔熙。费将军,费侯陈贺也。
300
 〈二〉《正义》:复,扶富反。乘犹登也,进也。
301
 〈三〉《索隐》:应劭云:「今鸡鸣歌也。」颜游秦云:「楚歌犹吴讴也。」按:高祖令戚夫人楚舞,自为楚歌,是楚人之歌声也。
302
 〈四〉《集解》:徐广曰:「十二月。」
303
  正月,诸侯及将相相与共请尊汉王为皇帝。汉王曰:「吾闻帝贤者有也,空言虚语,非所守也,吾不敢当帝位。」羣臣皆曰:「大王起微细,诛暴逆,平定四海,有功者辄裂地而封为王侯。大王不尊号,皆疑不信。臣等以死守之。」汉王三让,不得已,曰:「诸君必以为便,便国家。」甲午,〈一〉乃卽皇帝位泛水之阳。〈二〉
304
 〈一〉《集解》:徐广曰:「二月甲午。」
305
 〈二〉《集解》:蔡邕曰:「上古天子称皇,其次称帝,其次称王。秦承三王之末,为汉驱除,自以德兼三皇、五帝,故幷以为 号。汉高祖受命,功德宜之,因而不改。」《正义》:泛音敷剑反。《括地志》云:「高祖卽位坛在曹州济阴县界。张晏曰『泛水在济阴界,取其泛爱弘大而润下』。」
306
  皇帝曰义帝无后。齐王韩信习楚风俗,徙为楚王,都下邳。〈一〉立建成侯彭越为梁王,都定陶。〈二〉故韩王信为韩王,都阳翟。〈三〉徙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都临湘。〈四〉番君之将梅鋗有功,从入武关,故德番君。淮南王布、燕王臧荼、赵王敖皆如故。
307
 〈一〉《正义》:音被悲反,泗州下邳县是,楚王韩信之都。
308
 〈二〉《正义》:曹州济阴县城是,梁王彭越之都。
309
 〈三〉《正义》:洛州阳翟县是,韩王信之都。
310
 〈四〉《正义》:《括地志》云:「潭州长沙县,本汉临湘县,长沙王吴芮都之。芮墓在长沙县北四里。」
311
  天下大定。高祖都雒阳,诸侯皆臣属。故临江王驩〈一〉为项羽叛汉,令卢绾、刘贾围之,不下。数月而降,杀之雒阳。
312
 〈一〉《集解》:徐广曰:「一作『尉』。」
313
  五月,兵皆罢归家。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复之六岁,食之〈一〉一岁。
314
 〈一〉《正义》:食音寺。
315
  高祖置酒雒阳南宫。〈一〉高祖曰:「列侯诸将无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 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二〉「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高祖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316
 〈一〉《正义》:《括地志》云:「南宫在雒州雒阳县东北二十六里洛阳故城中。舆地志云秦时已有南北宫。」
317
 〈二〉《集解》:孟康曰:「姓高,名起。」瓒曰:「汉帝年纪高帝时有信平侯臣陵、都武侯臣起。魏相丙吉奏事高帝时奏事有将军臣陵、臣起。」
318
  高祖欲长都雒阳,齐人刘敬说,乃留侯劝上入都关中,高祖是日驾,入都关中。六月,大赦天下。
319
  十月,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地。高祖自将击之,得燕王臧荼。卽立太尉卢绾为燕王。使丞相哙将兵攻代。
320
  其秋,利几反,〈一〉高祖自将兵击之,利几走。利几者,项氏之将。项氏败,利几为陈公,不随项羽,亡降高祖,高祖侯之颍川。高祖至雒阳,举通侯籍召之,〈二〉而利几恐,故反。
321  〈一〉《正义》:几音机。姓名也。项羽之将,为陈县令,降汉。高帝徵诸侯,利几恐,故反。
322
 〈二〉《集解》:如淳曰:「得在通侯之籍。」
323

  六年,高祖五日一朝太公,如家人父子礼。太公家令说太公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高祖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柰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则威重不行。」后高祖朝,太公拥篲〈一〉,迎门却行。孙守真按:面迎刘邦而倒著行走也。犹人退出而面朝堂内也。敬之至矣。高祖大惊,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也,柰何以我乱天下法!」于是高祖乃尊太公为太上皇。〈二〉心善家令言,〈三〉赐金五百斤。
324
 〈一〉《集解》:李奇曰:「为恭也。如今卒持帚者也。」
325
 〈二〉《集解》:蔡邕曰:「不言帝,非天子也。」《索隐》:按:蔡邕云「不言帝,非天子也」。又按:本纪秦始皇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已有故事矣。盖太上者,无上也。皇者德大于帝,欲尊其父,故号曰太上皇也。
326
 〈三〉《索隐》:颜氏按:荀悦云「故虽天子必有尊也,无父犹设三老,况其存乎?家令之言过矣」。晋刘宝云「善其发悟己心,因得尊崇父号也」。
327
  十二月,人有上变事告楚王信谋反,上问左右,左右争欲击之。用陈平计,乃伪游云梦,〈一〉会诸侯于陈,楚王信迎,卽因执之。是日,大赦天下。田肯〈二〉贺,因说高祖曰:「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三〉秦,形胜之国,〈四〉带河山之险,县隔千里,孙守真按:县=悬,字形结构换部首;悬隔,犹幅员、广袤也。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五〉地埶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孙守真按:建立、竖立,同义复词。〈六〉夫齐,东有琅邪、卽墨之 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七〉北有勃海之利。〈八〉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九〉齐得十二焉。〈一0〉故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矣。」高祖曰:「善。」赐黄金五百斤。
328
 〈一〉《集解》:韦昭曰:「在南郡华容县。」
329
 〈二〉《索隐》:《汉纪》及《汉书》作「宵」,刘显云相传作「肯」也。
330
 〈三〉《集解》:如淳曰:「时山东人谓关中为秦中。」
331
 〈四〉《集解》:张晏曰:「秦地带山河,得形势之胜便者。」《索隐》:韦昭云:「地形险固,故能胜人也。」
332
 〈五〉《集解》:应劭曰:「河山之险,与诸侯相县隔,地绝千里,所以能禽诸侯者,得天下之利百二也。」李斐曰:「河山之险,由地势高,顺流而下易,故天下于秦悬隔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苏林曰:「得百中之二焉。秦地险固,二万人足当诸侯百万人也。」《索隐》:服虔云:「谓函谷关去长安千里为县隔。」按:文以河山险固形胜,其势如隔千里也。苏林曰:「百二,百中之二,二十万人也。」虞喜云:「百二者,得百之二。言诸侯持戟百万,秦地险固,一倍于天下,故云得百二焉,言倍之也,盖言秦兵当二百万也。『齐得十二』亦如之,故为东西秦,言势相敌,但立文相避,故云十二。言馀诸侯十万,齐地形胜亦倍于他国,当二十万人也。」
333
 〈六〉《集解》:如淳曰:「瓴,盛水瓶也。居高屋之上而幡瓴水,言其向下之势易也。建音蹇。」晋灼曰:「许慎曰瓴,瓮似瓶者。」
334
 〈七〉《集解》:晋灼曰:「齐西有平原。河水东北过高唐,高唐卽平原也。孟津号黄河故曰浊河。」
335  〈八〉《索隐》:崔浩云:「勃,旁跌也。旁跌出者,横在济北,故齐都赋云海旁出为勃,名曰勃海郡。」
336
 〈九〉《索隐》:以言齐境阔不啻千里,故云「之外」也。
337
 〈一0〉《集解》:应劭曰:「齐得十之二,故齐愍王称东帝。后复归之,卒为秦所灭者,利钝之势异也。」李斐曰:「齐有山河之限,地方二千里,是与天下县隔也。设有持戟百万之衆,齐得十中之二焉。百万十分之二,亦二十万也。但文相避耳。故言东西秦,其势亦敌也。」苏林曰:「十二,得十中之二,二十万人当百万。言齐虽固,不如秦二万乃当百万。」
338
  后十馀日,封韩信为淮阴侯,分其地为二国。高祖曰将军刘贾数有功,以为荆王,〈一〉王淮东。弟交为楚王,王淮西。子肥为齐王,王七十馀城,民能齐言者皆属齐。〈二〉乃论功,与诸列侯剖符行封。徙韩王信太原。〈三〉
339
 〈一〉《索隐》:乃王吴地,在淮东也。姚察按:虞喜云「总言吴,别言荆者,以山命国也。今西南有荆山,在阳羡界。贾封吴地而号荆王,指取此义」。太康〈地理志〉阳羡县本名荆溪。
340
 〈二〉《集解》:《汉书音义》曰:「此言时民流移,故使齐言者还齐也。」《正义》:按:言齐国形胜次于秦中,故封子肥七十馀城,近齐城邑,能齐言者咸割属齐。亲子,故大其都也。孟说恐非。
341
 〈三〉《索隐》:信初都阳翟也。
342

  七年,匈奴攻韩王信马邑,〈一〉信因与谋反太原。白土〈二〉曼丘臣、王黄立故赵将赵利 为王以反,高祖自往击之。会天寒,士卒堕指者什二三,遂至平城。〈三〉匈奴围我平城,七日而后罢去。令樊哙止定代地。孙守真按:止留。立兄刘仲为代王。
343
 〈一〉《正义》:搜神记云:「昔秦人筑城于武周塞以备胡,城将成而崩者数矣。有马驰走,周旋反覆,父老异之,因依以筑城,乃不崩,遂名马邑。」《括地志》云:「朔州城,汉雁门,卽马邑县城也。攻韩信于马邑,卽此城。」
344
 〈二〉《集解》:徐广曰:「在上郡。」
345
 〈三〉《正义》:《括地志》云:「朔州定襄县,本汉平城县。县东北三十里有白登山,山上有台,名曰白登台。《汉书·匈奴传》云(蹋)〔冒〕顿围高帝于白登七日,卽此也。服虔曰『白登,台名,去平城七里』。李穆叔赵记云『平城东七里有土山,高百馀尺,方十馀里。』亦谓此也。」
346
  二月,高祖自平城过赵、雒阳,至长安。长乐宫成,丞相已下徙治长安。〈一〉
347
 〈一〉《索隐》:按:汉仪注高祖六年,更名咸阳曰长安。三辅旧事扶风渭城,本咸阳地,高帝为新城,七年属长安也。
348

  八年,高祖东击韩王信馀反寇于东垣。〈一〉
349
 〈一〉《集解》:〈地理志〉:东垣,高帝更名曰眞定。
350
  萧丞相营作未央宫孙守真按:造作,同义复词。∴营作=营造,抽换字面尔。〈一〉立东阙、北阙、〈二〉前殿、武库、太仓。高祖还,见宫阙壮甚,怒,谓萧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萧何曰:「天下方未定, 故可因遂就宫室。孙守真按:不见题目只见关键字:「因、就」,单字想复词:因陋就简。且夫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高祖乃说。
351
 〈一〉《正义》:《括地志》云:「未央宫在雍州长安县西北十里长安故城中。」颜师古云:「未央殿虽南向,而当上书奏事谒见之徒皆诣北阙,公交车司马亦在北焉。是则以北阙为正门,而又有东门、东阙,至于西南两面,无门阙矣。萧何初立未央宫,以厌胜之术理宜然乎?」按:北阙为正者,盖象秦作前殿,渡渭水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
352
 〈二〉《集解》:《关中记》曰:「东有苍龙阙,北有玄武阙,玄武所谓北阙。」《索隐》:东阙名苍龙,北阙名玄武,无西南二阙者,盖萧何以厌胜之法故不立也。《说文》云「阙,门观也」。高三十丈。秦家旧处皆在渭北,而立东阙北阙,盖取其便也。
353
  高祖之东垣,过柏人,〈一〉赵相贯高等谋弑高祖,高祖心动,因不留。代王刘仲弃国亡,自归雒阳,废以为合阳侯。〈二〉
354
 〈一〉《正义》:《括地志》云:「柏人故城在邢州柏人县西北十二里。汉柏人属赵国。」
355
 〈二〉《正义》:《括地志》云:「合阳故城在同州河西县三里。魏文侯十七年,攻秦至郑而还筑,在合水之阳也。」
356

  九年,赵相贯高等事发觉,夷三族。废赵王敖为宣平侯。是岁,徙贵族楚昭、屈、景、怀、齐田氏关中。
357
  未央宫成。高祖大朝诸侯羣臣,置酒未央前殿。高祖奉玉卮〈一〉,起为太上皇寿,曰: 「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二〉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殿上羣臣皆呼万岁,大笑为乐。
358
 〈一〉《集解》:应劭曰:「〈乡饮酒〉礼器也,受四升。」
359
 〈二〉《集解》:晋灼曰:「许慎曰『赖,利也』。无利入于家也。或曰江淮之闲谓小儿多狡猾为『无赖』。」
360

  十年十月,淮南王黥布、梁王彭越、燕王卢绾、荆王刘贾、楚王刘交、齐王刘肥、长沙王吴芮皆来朝长乐宫。〈一〉春夏无事。
361
 〈一〉《正义》:《括地志》云:「秦栎阳故宫在雍州栎阳县北三十五里,秦献公所造。三辅黄图云高祖都长安,未有宫室,居栎阳宫也。」
362
  七月,太上皇崩栎阳宫。楚王、梁王皆来送葬。〈一〉赦栎阳囚。更命郦邑曰新丰孙守真按:命名,同义复词。〈二〉
363
 〈一〉《集解》:《汉书》云:「葬万年。」
364
 〈二〉《正义》:丽邑,丽音力知反。《括地志》云:「新丰故城在雍州新丰县西南四里,汉新丰宫也。太上皇时凄怆不乐,高祖窃因左右问故,答以平生所好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饼,斗鸡蹴踘,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不乐。高祖乃作新丰,徙诸故人实之,太上皇乃悦。」按:前于丽邑筑城寺,徙其民实之,未改其名,太上皇崩后,命曰新丰。
365
  八月,赵相国陈豨〈一〉反代地。上曰:「豨尝为吾使,甚有信。代地吾所急也,故封豨为列侯,〈二〉以相国守代,今乃与王黄等劫掠代地!代地吏民非有罪也。其赦代吏民。」九月, 上自东往击之。至邯郸,上喜曰:「豨不南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也。」闻豨将皆故贾人也,上曰:「吾知所以与之。」乃多以金啖豨将,豨将多降者。
366
 〈一〉《集解》:邓展曰:「东海人名猪曰豨。」
367
 〈二〉《集解》:徐广曰:「豨攻定臧荼有功,封阳夏侯。」
368

  十一年,高祖在邯郸诛豨等未毕,豨将侯敞将万馀人游行,王黄军曲逆,〈一〉张春渡河〈二〉击聊城。〈三〉汉使将军郭蒙与齐将击,大破之。太尉周勃〈四〉道太原入,〈五〉定代地。至马邑,马邑不下,卽攻残之。
369
 〈一〉《集解》:文颖曰:「今中山蒲阴是。」
370
 〈二〉《正义》:陈豨将也。又刘伯庄云「彼时聊城在黄河之东,王莽时干,今浊河西北也」。今在博州西北。《深丘道里记》云「王莽元城人,居近河侧,祖父坟墓为水所冲,引河入深川,此王莽河因枯也。」
371
 〈三〉《集解》:徐广曰:「在平原。」《正义》:《括地志》云:「故聊城在博州聊城县西二十里。《春秋》时齐之西界。聊,摄也。战国时亦为齐地。秦汉皆为东郡之聊城也。」
372
 〈四〉《集解》:《汉书》百官表曰:「太尉,秦官。」应劭曰:「自上安下曰尉,武官悉以为称。」
373
 〈五〉《集解》:韦昭曰:「道犹从。」
374
  豨将赵利守东垣,高祖攻之,不下。月馀,卒骂高祖,高祖怒。城降,令出骂者斩之,不 骂者原之。于是乃分赵山北,立子恒以为代王,都晋阳。〈一〉
375
 〈一〉《集解》:如淳曰:「文纪言都中都。又文帝过太原,复晋阳、中都二岁,似迁都于中都也。」
376
  春,淮阴侯韩信谋反关中,夷三族。
377
  夏,梁王彭越谋反,废迁蜀;复欲反,遂夷三族。立子恢为梁王,子友为淮阳王。
378
  秋七月,淮南王黥布反,东并荆王刘贾地,北渡淮,楚王交走入薛。高祖自往击之。立子长为淮南王。
379

  十二年,十月,高祖已击布军会甀,〈一〉布走,令别将追之。
380
 〈一〉《集解》:徐广曰:「在蕲县西。」駰案:《汉书音义》曰「会音侩保,邑名,甀音直伪反」。《索隐》:上音脍,下音丈伪反,地名也。《汉书》作「缶」,音作保,非也。
381
  高祖还归,过沛,留。置酒沛宫,〈一〉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二〉高祖击筑,〈三〉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高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四〉为朕汤沐邑,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沛父兄诸母故人日乐饮极驩,道旧故为笑乐。十馀 日,高祖欲去,沛父兄固请留高祖。高祖曰:「吾人衆多,父兄不能给。」乃去。沛中空县皆之邑西献。〈五〉高祖复留止,张〈六〉饮三日。沛父兄皆顿首曰:「沛幸得复,丰未复,唯陛下哀怜之。」高祖曰:「丰吾所生长,极不忘耳,吾特为其以雍齿故反我为魏。」沛父兄固请,乃幷复丰,比沛。于是拜沛侯刘濞〈七〉为吴王。
382
 〈一〉《正义》:《括地志》云:「沛宫故地在徐州沛县东南二十里一步。」
383
 〈二〉《集解》:应劭曰:「不醒不醉曰酣。一曰酣,洽也。」
384
 〈三〉《集解》:韦昭曰:「筑,古乐,有弦,击之不鼓。」《正义》:音竹。应劭云:「状似瑟而大,头安弦,以竹击之,故名曰筑。」颜师古云:「今筑形似瑟而小,细项。」
385
 〈四〉《集解》:《风俗通》义》曰:「《汉书》注,沛人语初发声皆言『其』。其者,楚言也。高祖始登位,教令言『其』,后以为常耳。」
386
 〈五〉《集解》:如淳曰:「献牛酒。」
387
 〈六〉《集解》:张晏曰:「张,帷帐。」《正义》:音张亮反。
388
 〈七〉《集解》:服虔曰:「濞音帔。」
389
  汉将别击布军洮水南北,〈一〉皆大破之,追得斩布鄱阳。
390
 〈一〉《集解》:徐广曰:「洮音道,在江淮闲。」
391
  樊哙别将兵定代,斩陈豨当城。〈一〉
392  〈一〉《索隐》:代之县名也。《正义》:《括地志》云:「当城在朔州定襄县界。土地《十三州记》云『当城在高柳东八十里,县当常山,故曰当城』。」
393
  十一月,高祖自布军至长安。十二月,高祖曰:「秦始皇帝、楚隐王〈一〉陈涉、魏安厘王、〈二〉齐缗王、〈三〉赵悼襄王〈四〉皆绝无后,予守冢各十家,秦皇帝二十家,魏公子无忌五家。」赦代地吏民为陈豨、赵利所劫掠者,皆赦之。陈豨降将言豨反时,燕王卢绾使人之豨所,与阴谋。上使辟阳侯迎绾,〈五〉绾称病。辟阳侯归,具言绾反有端矣。二月,使樊哙、周勃将兵击燕王绾,赦燕吏民与反者。立皇子建为燕王。
394
 〈一〉《索隐》:系家作「幽王」,名择,负刍之兄。
395
 〈二〉《索隐》:史阙名。昭王之子,王假之祖也。
396
 〈三〉《索隐》:名地,宣王子,王建祖。
397
 〈四〉《索隐》:名偃,孝成王丹之子,幽王迁之父也。
398
 〈五〉《正义》:审食其也。《括地志》云:「辟阳故城在冀州信都县西三十五里,汉旧县。」
399
  高祖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病。病甚,吕后迎良医,医入见,高祖问医,医曰:「病可治。」于是高祖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遂不使治病,赐金五十斤罢之。已而吕后问:「陛下百岁后,萧相国卽死,令谁代 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上曰:「王陵可。然陵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智有馀,然难以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而所知也。」
400
  卢绾与数千骑居塞下候伺,幸上病愈自入谢。
401
  四月甲辰,高祖崩长乐宫。〈一〉四日不发丧。吕后与审食其谋曰:「诸将与帝为编户民,今北面为臣,此常怏怏,今乃事少主,非尽族是,天下不安。」人或闻之,语郦将军。〈二〉郦将军往见审食其,曰:「吾闻帝已崩,四日不发丧,欲诛诸将。诚如此,天下危矣。陈平、灌婴将十万守荥阳,樊哙、周勃将二十万定燕、代,此闻帝崩,诸将皆诛,必连兵还乡以攻关中。大臣内叛,诸侯外反,亡可翘足而待也。」审食其入言之,乃以丁未发丧,大赦天下。
402
 〈一〉《集解》:皇甫谧曰:「高祖以秦昭王五十一年生,至汉十二年,年六十二。」
403
 〈二〉《集解》:汉《书》曰:郦商,
404
  卢绾闻高祖崩,遂亡入匈奴。
405
  丙寅,葬。〈一〉己巳,立太子,〈二〉至太上皇庙。〈三〉羣臣皆曰:「高祖起微细,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高。」上尊号为高皇帝。太子袭号为皇帝,孝惠帝也。令郡国诸侯各立高祖庙,以岁时祠。
406  〈一〉《集解》:徐广曰五月。
407
 〈二〉《正义》:丙寅葬,后四日至己巳,卽立太子为帝。有本脱「己」字者,妄引《汉书》云「已下」者,非。
408
 〈三〉《正义》:三辅黄图云:「太上皇庙在长安城香室南,冯翊府北。」《括地志》云:「汉太上皇庙在雍州长安县西北长安故城中酒池之北,高帝庙北。高帝庙亦在故城中也。」
409
  及孝惠五年,思高祖之悲乐沛,孙守真按:悲乐,犹慈悲。乐即慈(能予乐)。悲以拔苦。以沛宫为高祖原庙。〈一〉高祖所教歌儿百二十人,皆令为吹乐,后有缺,辄补之。
410
 〈一〉《集解》:徐广曰:「光武纪云『上幸丰,祠高祖于原庙』。」駰案:谓「原」者,再也。先旣已立庙,今又再立,故谓之原庙。
411

  高帝八男:长庶齐悼惠王肥;次孝惠,吕后子;次戚夫人子赵隐王如意;次代王恒,已立为孝文帝,薄太后子;次梁王恢,吕太后时徙为赵共王;次淮阳王友,吕太后时徙为赵幽王;次淮南厉王长;次燕王建。
412

  太史公曰: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一〉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二〉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三〉故救僿莫若以忠。〈四〉三王之道若循环,终而复 始。周秦之闲,可谓文敝矣。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缪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朝以十月。车服黄屋左纛。葬长陵〈五〉
413
 〈一〉《集解》:郑玄曰:「忠,质厚也。野,少礼节也。」
414
 〈二〉《集解》:郑玄曰:「多威仪,如事鬼神。」
415
 〈三〉《集解》:徐广曰:「一作『薄』。」駰案:《史记》音隐曰「僿音西志反」。郑玄曰「文,尊卑之差也。薄,苟习文法,无悃诚也」。《索隐》:郑音先代反,邹本作「薄」,音扶各反,本一作「僿」,而徐广云一作「薄」,是本互不同也。然此语本出子思子,见今礼表记,作「薄」,故郑玄注云「文,尊卑之差也。薄,苟习文法,不悃诚也」。裴又引音隐云「僿音先志反」,僿塞声相近故也。盖僿犹薄之义也。
416
 〈四〉《集解》:郑玄曰:「复反始。」
417
 〈五〉《集解》:皇甫谧曰:「长陵山东西广百二十步,高十三丈,在渭水北,去长安城三十五里。」《正义》:《括地志》云:「长陵在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
418
 ︻《索隐》述赞︼高祖初起,始自徒中。言从泗上,卽号沛公。啸命豪杰,奋发材雄。彤云郁砀,素灵告丰。龙变星聚,蛇分径空。项氏主命,负约弃功。王我巴蜀,实愤于衷。三秦旣北,五兵遂东。泛水卽位,咸阳筑宫。威加四海,还歌〈大风〉。
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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