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巵林》卷七 明。 周嬰 撰洗梅 |
3  | 宣城梅鼎祚、禹金撰。《書記洞詮》百十六卷。又有《詩乘》、《古樂苑》諸編,暇日披覽,使人忘疲。間有疎違,稍為洗練,故題曰《洗梅》。 |
4  | 呉陸景。 |
5  | 《書記洞詮》載吳陸景答從兄安成王書》曰:「奉告清言溢目,眷逮周委,炎光已盛,願此勝宜。仰承發止,已次新林,引邁務殷,無妨怡賞。三湘奧區,九疑形勝,浮州動浪,聞眠鷗之舊說,安流洞浦,憶采若之遺風。昔景伯出蕃髙風,振古叔英之部清約,見稱兄政譽平宣,威和兼濟,加以夏石竒雲秋江迥月翰,飛紙落理豐詞,富賞末興,餘時希憶逮,暌離方逺,川塗修曠,炎涼方改,願加珍勗,綠字可傳,白雲終間,心傷淚灑,投筆無宣」。梅氏云:「安成王疑有誤。 |
6  | 洗之曰:《藝文類聚》友悌,門有吳陸景與兄書》下連。又景答從兄安成王書云云,梅氏憑之,予謂此書詞條綺蔚,乃齊、梁人語。其體裁駢麗,亦三國未有。尋思久之,因考《梁書》,安成康王秀,梁太祖順之之子。吳平侯蕭景,太祖弟崇之之子也,實為從兄弟,秀天監元年封。六年,都督荊湘九州諸軍事、安西將軍、荊州刺史,立學校,招隱逸,討蠻叛。贍災民,簡貧老,百姓甚悅。景亦以髙祖踐祚封。七年,使持節、督秦郢州之竟陵軍事、寧蠻校尉、雍州刺史。書中皆言荊湘事,葢即是時也。此當吳平侯蕭景答從兄安成王書,《藝文類聚》脫平侯、蕭三字耳。梅氏不疑吳陸景之譌,而疑安成王之誤,殆未繹書中語乎?叔英者,吳書孫峻字叔英,堅族孫也。性度恢𢎞,才經文武,為定武中郎將,屯戍薄落書,葢以宗室故實,喻且為孫氏事,益知此書非出士仁也。然呂祖謙《臥游錄》及尺牘清裁,並云吳陸景士仁筆,則數公先不能辨矣。至尊。 |
7  | 洞詮、周瑜與孫權牋曰:「當今天下方有事役,是瑜乃心夙夜所憂,願至尊先慮未然,然後康樂。今既與曹操為敵,劉備近在公安,邊境宻邇,百姓未附,宜得良將以鎮撫之。魯肅智略足任,乞以代瑜,隕踣之日,所懷盡矣」。梅氏云:按權是時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牋,安得即稱至尊?此吳史氏追稱之文耳。 |
8  | 洗之曰:孫權稱帝後,羣臣俱呼陛下,自稱吳王以前遡,其承兄,始據江東之日,羣下皆呼至尊,如劉備伐吳。陸遜疏云:伏願至尊髙枕,此黄武元年權稱王時也。呂蒙當襲南郡,說權曰:至尊以征虜能,宜用之以蒙,能宜用蒙。此建安二十四年也。權征合肥,為張遼所襲。賀齊曰:至尊人主,常當持重,則建安二十年也。自十四年,劉備表權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而瑜遂隕,嗣後權未進號也,曹公破走權迎魯肅,肅曰:願至尊威徳,加于四海。已在建安十三年,權征黄祖時。甘寧曰:至尊當早規之。又在十二年,權直為討虜將軍、領㑹稽太守耳。容齋續筆嘗以吳書稱孫權至尊為疑,予謂此,或虞溥、陳壽謬相推與。然漢書樓䕶傳:主簿諫王商將軍至尊不宜入閭巷,是將軍曾稱至尊也。黄羲仲十三州記曰:郡之言君也,改公侯之封,而言君者,至尊也,是郡守亦可稱至尊矣。權既假討虜,守會稽,雖稱至尊,亦不足怪杜書。 |
9  | 洞詮、杜預與子貺書曰:「知汝頗欲念學,今因還車致副書,可案錄受之,當別置一室中,勿復以借人」。梅氏曰:「預子錫無名貺者」。 |
10  | 洗之曰:「予謂貺義與錫同,將撰書者諱錫而假之乎?」然李濟翁《資暇集》曰:「惜借書籍,俗曰:惜一癡借二癡,索三癡還四癡。案《玉府新書》杜元凱遺子書曰:書勿借人。古人諺云:借書一嗤還書二嗤後更生。其詞至三四,因訛為癡也。《洞詮無古諺兩語,而尺牘清裁。載王樂道與穆四書云:出師頌絶妙古語,借書一瓻還書二瓻在,何遜上洞詮仍之,亦載。梁七卷末在王次道後,而注云《唐韻》古之借書盛酒瓶名瓻。楊用修《六書索隱》云,瓻借用鴟揚,雄《酒箴》所謂鴟夷也。《唐詩金錢百萬,酒千鴟嬰。考《聞見錄》曰:俗語借書與人為一癡,還書為一癡,常疑借書還書理也。何癡之云,後見王樂道與錢穆四書云云,乃知今人訛以瓻為癡也。按《說文》,瓻酒器,唐韻亦曰,瓻酒器。大者一石,小者五斗。古借書盛酒瓶,葢唐時所解已。然則作瓻者近是。但以瓶盛書,殊乖于義。尋孫愐意,當是謂借書時餉酒一瓻,還書時復餉酒一瓻,庶可通也。又段成式《廬陵宫下記》曰:今人云借書還書等為二癡㨿。杜荊州書告貺云:知汝頗欲念學,今因還車致副書,可按錄,受當别置一宅中,勿復以借人。古諺云有書借人為嗤,借人書送還為嗤也,則本作嗤字以瓻代,嗤後人之鑿也。洞詮有譌,此書差可相證。穆四不審,其人當是如中郎第五之類,或錢穆叔之譌乎?王樂道者王荊公有和其烘蝨詩》,《宋史》王陶字樂道,英宗太子詹事,神宗拜樞宻御史中丞,力攻韓琦,徙知陳州,正與穆叔同時。此宋代人洞詮系之于梁,豈梁有與同姓字者乎?梅氏考摭𢎞博,彈駁精核,此條似覺未確,宜更詳之陸書。 |
11  | 洞詮陸雲答兄書》曰:「髙門降衡,修庭樹蓬」。梅氏《引選注》:「沈約《彈王源文》曰:「髙門降衡」。雖自已作《顏延年詩》。幽門樹蓬黎本此」。 |
12  | 洗之曰:予按陸雲答兄平原詩曰:華堂傾構,廣宅頽墉,髙門降衡,修庭樹蓬,感物悲懷愴矣!其傷選注中作答書,葢字譌耳,梅氏不覺宜刪。 |
13  | 又 |
14  | 洞詮、陸雲《與兄平原書》曰:「一日案行,并視曹公器物琉璃筆一枚所希,聞景初三年七月,劉婕妤折之,見此期,復使人悵然」。注引周處《風土記》。案魏武帝于漢為相,不得有婕妤,又景初是魏明帝年,如此則文帝物也,與曹公器玩同處,故致舛錯矣。 |
15  | 洗之曰:予覽《荆楚嵗時記》曰:陸士衡云:魏武帝劉婕妤以七月七日折琉璃筆,葢即《風土記》中語。案雲書但謂魏武物至景初時為宫人所折耳,二記並誤,又云是士衡書亦舛。然謂魏武不得有婕妤,尤非也。魏武遺令曰:吾婕妤伎人著銅雀臺于臺堂上,施六尺牀張繐帳,朝晡上脯□之屬,月朝十五,輙向帳作伎」。據此,則曹公當時頗奪漢宫嬪御,不覺于遺令露之耳。又 |
16  | 雲再拜:爾乃使熊羆之士,虓闞之將雄,聲泉湧,逸氣風亮,超三軍以奔厲,賈餘勇以成壯,兆洪音于寂寞,先無聲而髙唱,元兵時紛若屯雲,煥若積波,授教斯謐,靜言勿譁,嚴鼔隱其雲戒,萬夫翕而咸和,治安步以止立,應金奏而靡戈,進總干以乘言,退揮旅而成羅。及至景陵,禮既畢,歸旅將振,尋縈員轉,因瀨葢旋,若疾流之繞駿。沈驚飈之靡狂塵,羊腸轉時,命屏翳以夕降,式飛亷而朝興,涂蒙雨而後清,景帶天而先澄,陪俊臣於雕輅,列名僚于後乘。猛將起而虎嘯,商風肅其來應,士憑勢而響駭,馬噓天而景凌。梅禹金曰:此有韻之文頗大類賦,不知首何以云再拜為書也?前書有云:此中語,于諸賦中何如?且篇內有「羊腸轉時」之語,則此為賦明甚。然特言兵旅,豈所謂羊腸轉者,或是陣法如率然邪?當以此附書後,并呈平原後人混寫耳。 |
17  | 洗曰:嬰按陸雲《南征賦序》曰:「太安二年秋八月,羊𤣥之、皇甫商敢行稱亂,遷逼乘輿,大將軍身統三軍,以謀國難,四方之㑹,衆以百萬,軍旅之盛,自古未之有也。十月,軍次朝歌講武,治戎觀兵于殷墟,于是作《南征賦》。觀此首所載命屏翳十句,與熊羆之士至成羅十八句,並在賦中,但無元兵時」三字,與及「至景陵」至「羊腸轉時」七語耳。中間章次字法亦微異同,葢此屬草未定,先呈平原也。所謂靜言勿譁,景陵禮畢,陪俊臣于雕輅,列名僚于後乘,皆非征伐之容,乃是說講武事。雲更有與兄書,云欲作講武賦,逺言大體,獻之大將軍才不便作大文,得少許佳語,不知此可出否,故鈔以白兄推尋始末,正謂此篇數行,所謂少許佳語也。禹金注云:雲集無講武賦。予謂雲《易》講武為南征耳。然此首非書在洞詮中,宜刪予。又按《晉書》帝紀及八王二陸傳》,成都王頴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轉陸雲大將軍、右司馬、前鋒將軍。頴恃功驕奢,百度廢弛,憚長沙王乂在內,與河間王顒表誅后父羊𤣥之、左將軍皇甫商,以平原內史陸機為前鋒都督,與顒將張方伐京師,惠帝遣皇甫商距方于宜陽。九月癸巳,羊𤣥之奉帝旋于城東。頴次朝歌機列軍,自朝歌至于河橋,鼔聲聞數百里,漢魏以來,出師之盛,未之有也。十月戊申,長沙王乂奉天子與機戰于鹿苑,機軍大敗,頴収斬之,并収雲夷三族㨿此。葢與《雲南征賦》序同。雲兄弟皆在頴軍也,委身非所以臣伐君,天人不與長沙忠于帝室,羊及皇甫帝所倚仗,而謂之稱亂,諂頌成都以及孔懷,謂逆為順,祗為詞費,且臨事而懼,此正其時,而游情文墨,以百萬之師為謔,曾未浹日,身死族殱,于盧志何?尤于孟玖何恨乎!此賦葢雲之絶筆也。 |
18  | 苻丕書 |
19  | 洞詮、苻丕致謝𤣥求救,書曰:「欲假途求糧,還赴國難。須援軍既接,以鄴與之。若西路不通,長安陷沒,請率所領保守鄴城,乃覊縻一方,文降而已。注云:「《晉書》,苻丕鎮鄴,為慕容垂所攻,請救。于𤣥。書稱云云,洗之曰:此首詞理,舛錯不全。按書似苻丕在鄴進退路窮司馬楊膺倡歸順之計,丕不從,及為王師所敗,乃請救于𤣥。崔史謂之書稱葢約畧其詞,且發露其詐耳須援軍二語,述丕二端之意,乃覊縻兩語,則笑丕偽降之情。按《王莽傳》,𤓰田儀文降未出。師古《注》曰:「上文書言降而身未出也」。《後漢書皇甫規傳》:「貨賂羣羌,令其文降」。《後秦録》:姜紀說姚碩,徳曰:吕隆孤城無援,大軍臨之,勢必請降。然彼徒文降而已,未肯遂服也」。葢與此同。梅氏皆以為丕書誤矣。 |
20  | 謝書 |
21  | 洞詮謝靈運《與弟書》曰:「聞惡溪道中九十九里有五十九灘,王右軍遊此惡道,嘆其竒絶,遂書突星瀨于石注,引李白詩逺尋惡溪去,不憚惡,溪惡途聞。李北海灘聞謝康樂。 |
22  | 洗之曰:「按《御覽》引《處州圖經》曰:「麗水縣有惡道,有突星瀨。謝靈運《與弟書》曰:「聞惡道溪中九十九里,有五十九灘」。《永嘉記》曰:「王右軍遊惡道灘,竒絶,遂書突星瀬于石」。又書部引《永嘉郡記》曰:昔王右軍經于惡道,右軍書南邊大石,今猶見墨跡,而字不甚了了。尋靈運書只聞惡道二語耳。「王右軍二語,乃引《永嘉記》也。洞詮》依《尺牘》清裁,刪《永嘉記》曰四字,而并以為謝書,非也。又惡道溪作惡溪道,亦倒矣。 |
23  | 王徽 |
24  | 洞詮、王徽與何偃書曰:「吾與義興真恨相知之晚,每惟君子知我者。若夫嘉我小善,矜余不能惟賢叔耳」。梅氏云:徽,琅邪臨沂人。歴廷尉,為交州刺史。何偃叔父悠之,為義興太守、侍中太常,與徽相善。悠之卒,徽與偃書,尺牘作王微與偃書,葢亦誤也。洗曰:按《宋書》,吏部尚書江湛舉王微為吏部郎,論者云微見舉,何偃亦參其議。偃慮為微所咎,與書自陳微報偃言書首云:卿昔稱吾于義興,吾嘗謂之見知」。則何尚之《傳》所云弟悠之與琅邪王徽相善者,葢即王微特字譌為「徽」耳。史以王微名士,故引其與偃書示悠之雅人深致也。《良吏傳》云:太祖元嘉四年,以廷尉王徽為交州刺史,其人非有才聞,何足重悠之而休文著其寥寥數語耶?微傳云:「年十六,舉秀才,元嘉三十年卒,時年二十九」。予謂亦譌也,當作「二十九年卒,時年三十。何者?江湛為吏部尚書,元嘉二十七年也。微卒,遺令以常所彈琴置牀上,何長史來,以琴與之?何長史者偃也。偃為始興王濬北征長史》,元嘉二十九年也,上距四年二十六載矣,王交州尚無恙乎?《考異苑》曰:「王徽之宋文帝元嘉四年為交州刺史,在道,有客命索酒炙炙,至取自割之,終不入,怒投地,顧視向炙,變為徽之頭,又覩其首在空中,至州便殞」。又《幽冥記》曰:「元嘉中,交州刺史太原王徽始拜椉車,出行,聞其前錚錚有聲,見一輀車當路,而餘人不見,至州遂亡」。二事,《太平廣記》並載《太平御覽》引《異苑》太原玉徽》之字,伯猷亦言對客割炙事,據此,則是時徽亡久矣。微又有《與從弟僧綽書》,勸以持盈畏滿。而僧綽傳亦曰,元嘉末,參與朝政,從兄徽清介士也,懼其太盛,勸令損抑。此與微書事合,則微字亦譌為「徽」矣。又謝莊傳,元嘉二十七年,索虜㓂彭城,虜尚書李孝伯與鎮軍張暢共語孝伯訪問莊及王徽。此徽字亦微之誤。若交州刺史所謂車載斗量名聲,何足達于異域。洞詮謂徽琅邪、臨沂人,葢誤以尚之傳譌字之徽為即王交州,不知交州乃太原人也。史冊轉冩帝虎日,增論世考》時,梗槩自得。僧綽傳云:元㓙収害之時,年三十一。若微卒于三十年而年二十九,則僧綽為從兄矣。此題王氏為得梅氏失之,當改從尺牘。 |
25  | 詔報。 |
26  | 洞詮魏太武帝詔報太子曰:「朕有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為?假復求訪,此人輩亦何可得?」注曰:李孝伯為髙祖所任遇,太子奏請徴賢,詔報之,見孝伯子豹子䟽。 |
27  | 洗之曰:「按豹子上書曰:于時儲后監國,奏請徴賢,詔報曰:朕有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為!此無假復求訪兩語。惟孝伯本傳,恭宗曾啓世祖,廣徴俊秀。世祖曰:朕有一孝伯云云,葢面相往復之語,非詔板也。又魏収之書,魏主問答,通謂之詔,豹子書意或同耳勑。 |
28  | 洞詮、魏宣武勑:「奚康生果者果如朕心棗者,早遂朕意」。注云:梁直閤將軍徐𤣥明戍郁州,以城內附,詔遣康生迎接,賜細御銀纒槊并棗柰果,面勅云云,洗之曰:按面勑者面諭耳,非勑書也。洞詮収之非是崔元。 |
29  | 洞詮、盧璩與崔元書曰:「豈有亂首抗巾以入都城,衣不在體而以適人。昔戴叔鸞箕坐,見邊文禮,此皆衰世之慢行也」。注曰:「元散騎常侍、鴻子秘書郎謀反,逃竄赦免」。 |
30  | 洗之曰:「按《太平御覽》,簡傲門應璩與崔元書,元傳》在《晉書》上,洞詮乃列之。後魏為盧璩書,盧璩于魏無所見,若崔鴻子則名子元,與此不合。惟崔寔字子真,一名台,字元始。寔不拘細行,休、璉差及同時,或與書箴之乎?李弼、莊弼。 |
31  | 《洞詮》載魏孝靜帝《答李弼詔注》云:「弼字輔𤣥,中山曲陽人,仕魏中書令。性好名理,探味𤣥宗,帶并州驃騎府長史表,上注《老子道徳經》,詔答之」。又載莊弼遺張普惠書注》曰:「弼字輔𤣥,中山曲陽人,歴膠州刺史,忤顯祖,誅普惠,魏諫議大夫時,靈太后父司徒胡國珍薨,贈相國、太上秦公。普惠疏陳不可,太后召五品以上博議,普惠不屈。弼遺之書,普惠美之。洗之曰:」按《北齊書》,杜弼字輔𤣥,中山曲陽人」。注《老子》表上帝答詔洞詮作李弼,誤矣。又《魏書張普惠傳》,《莊弼與《普惠書》,莊弼、杜弼,不知是一是二清,「裁」作「杜弼《洞詮》」,仍作「莊弼」。而又注云:字輔𤣥,中山曲陽人。且并以與邢邵書者為一人。按魏孝靜詔及與邢邵書,並見《北齊書》中《杜弼傳》。洞詮一以為李弼一以為莊弼而杜臺卿之父反沒其姓名,誤亦甚矣。 |
32  | 髙隆之 |
33  | 洞詮齊文襄,帝密與髙隆之書曰:「仲密枝黨與之俱西者,宜悉収其家屬,以懲將來」。注云:右出《資治通鑑》,隆之字延興,髙平金鄉人,魏太保入齊,録尚書事,領大宗正。髙仲密之將叛,隂遣人扇動冀州豪傑,使為內應,東魏遣髙隆之馳驛慰撫,由是得安,澄密書與隆之。 |
34  | 洗之曰:「按《北齊書》有髙隆之封,隆之二人同名也。封隆之字祖裔,渤海蓨人,魏孝靜帝時,尚書、侍中,興和元年,拜右僕射。武定初,北豫州刺史髙仲宻將叛,遣使隂通消息于冀州,豪望,詔隆之馳驛慰撫,遂得安靜。世宗密書與封隆之云:「仲密枝黨,同惡向西,宜悉収其家累,以懲將來。隆之啓髙祖,事遂得停。據此文襄書與封祖裔也,司馬誤以為與髙延興,梅氏承之,奚啻千里答贈詩。 |
35  | 梅鼎祚詩,乘載邯鄲淳答贈曰:「我受上命,來隨臨淄,與君子處,曾未盈期,見召本朝,駕言趣期,羣子重離,首命于時,餞我路隅,贈我嘉辭,既受德音,敢不答之?余惟薄徳,既局且鄙,見養賢侯,于今四祀,既庇西伯,永誓沒齒,今也被命,義在不俟,瞻戀我侯,又慕君子,行道遲遲,體逝情止,豈無好爵,懼不我與,聖主受命,千載一遇,攀龍附鳳,必在初舉,行矣去矣,別易㑹難,自強不息,人誰獲安?願子大夫勉簣成山,天休方至萬福」。爾臻注曰:此淳應召別臨淄侯詩也。洗之曰:按《文選三山詩注》引行矣去矣,別易㑹難兩句,以為邯鄲湛《贈伍處𤣥詩,尋詩中稱西伯聖主者,葢主曹瞞而賢侯,我侯謂子建也。君子、羣子子大夫之稱,皆呼同僚,則選注所云答伍處𤣥,為得梅氏,葢臆說之謬。然以㑹畧考之,是時曹瞞為漢丞相子桓五官中郎將耳,門生下吏,便己擁戴推崇,至云聖主受命,曰附鳳攀龍,而眀目張膽,曾不有所顧忌,當塗之臣,吏皆如此,則漢祚安得久長? |
36  | 歌闋 |
37  | 詩乘》載《青溪小姑歌》二首,一曰「日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二曰歌闋夜已久,繁霜侵曉幕。何意空相守,坐待繁霜落」。 |
38  | 洗之曰:《續齊諧記》曰:㑹稽趙文韶為東宮扶侍,住清溪中橋,與尚書王叔卿家隔巷,秋夜佳月,悵然思歸,倚門唱西烏夜飛,其聲哀怨,忽有青衣前曰:王家娘子逐月遊戲,聞君歌聲,故遣相聞文韶,便邀相過。女年十八九,行步容色可憐,將兩婢自隨,曰:聞君歌聲,豈能為一曲耶?文韶為歌草生磐石下,音韻清暢,深㑹女心,女曰:但令有瓶,何患不得水?顧婢子取箜篌為扶侍鼓之約,兩三彈泠泠楚絶,乃令婢子歌繁霜,自解裙帶繫箜篌,腰抽簪,扣之以倚,歌歌曰:日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歌繁霜侵曉幕何意空相守坐,待繁霜落歌闋夜,巳久遂相佇,燕寢四更別去脫金簪贈文韶文,韶報以銀椀白琉璃七。既明,文韶出,偶至清溪廟,歇神座中,見椀疑之,屏風後則七在焉。箜篌帶,宛然如故。廟有女姑神像及青衣婢在前,皆夜所見者,宋元嘉五年也。按此歌本是一章,紀作二首,詩乘因之,而歌「繁霜侵曉幕」句,乃作歌闋「夜已久繁霜侵,曉幕予按歌闋」句,乃記者之言。述其留連光景意耳,覽齊諧志自明。且既云歌闋,豈可入詞乎禹,金識曲」者也,顧亦草草如是。若詩歸止選日暮」四句,乃棄其半也。 |
39  | 《詩乘》又云:此歌本在宋而小姑,晉人,晉清商有《青溪小姑曲,因附晉。予謂此叔庠假託為詩,何暇辨其真?晉、宋且黃能之魄,晉世始聞白馬之神,五季方著,亦可附之虞日、魏年乎?」《異苑》曰:「青溪小姑,蔣子文第三妹子,文孫氏,時人母乃當復附吳耶?」按齊諧未嘗言是,青溪小姑之為說,乃諸家俱失之矣。 |
40  | 陸凱 |
41  | 《詩乘》載陸凱《贈范曄詩》曰:「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梅氏注》引《荊州記》曰:「陸凱與范曄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來詣長安,兼贈之詩。陸凱字智君,代北人梅曰」。按范曄未嘗至長安,此當有誤。 |
42  | 洗之曰:予按陸智君仕孝文之朝,孝文立三年而齊已受禪,與蔚宗生不同。時若詩果智君所作,則陸出代北,范産江南,范宜以梅寄陸,而陸乃折花貽范,何其倒也。《吳志》:陸凱字敬風,吳郡人,為孫皓左丞相。而《御覽》十九卷引《荊州記》作凱與路曄為友,《寄梅贈詩》,其詩作折花逢秦使,所謂路曄者,史未有見,而所稱陸凱亦未曉是敬風否也。《詩藪》云:吳有丞相《陸凱集》一卷,非《折梅》之陸凱也。然有集傳》于隋,則詩文固非所短矣。此亦持其兩端焉耳。 |
43  | 李那 |
44  | 《梅氏詩》,乗載李那有適重陽閣》詩曰:「銜悲向玉闕,垂淚上瑤臺。舞閣懸新網,歌梁積故埃,紫庭入緑草,丹墀染碧苔,金扉晝常掩,珠簾,夜暗開方池含水思芳樹,結風哀行雨歸將絶朝雲去不迴獨有西陵上,松聲薄暮來」。 |
45  | 梅禹金注曰:「徐陵與李那書》曰:獲陪駕終南入重陽閣。詩:昔魏武虗帳,韓王故臺,自古文人皆為詞賦,未有登兹舊閣,歎彼幽宫,標句清新,發言哀斷,豈止悲聞!帝瑟泣望羊碑,一咏歌梁之言,便掩盈懷之淚,正指是詩也。舊題作「重適陽閣」,乃倒置之誤。庾信、宇文昶並有陪駕終南詩,李那當與同時。又曰:按《周書》,武帝保定元年,遣治御正殷不害,使陳文苑英華,徐陵與李那書云:殷儀同至。止那答書云:殷御正啣命來歸,正謂不害。其稱那云:雍容廊廟,獻納便繁,則仕周者也。 |
46  | 洗之曰:「按《周書》:明帝武成二年三月,重陽閣成,㑹郡公列將卿大夫于芳林園,賜錢帛,四月,帝崩。然則閣葢周明之雀臺那亦經賜物者,故詩皆悲慟語,《文苑英華》題作重適,陽關諸家皆承其誤,今從梅氏嬰。又按《周書北史》,李昶,頓丘臨黄人,小名那祖彪,名重魏朝,父遊,有才行。爾朱之亂,遊奔江右,昶幼解屬文,十嵗為明堂賦》。周文以為丞相府記室叅軍,轉黄門侍郎,封臨黃伯,奏為御史中尉,賜姓字文氏,拜內史。明帝初,行御史中大夫。保定初,進驃騎大將軍、開府,轉納言,進爵為公。昶于周文世已當樞要,兵馬處分,專以委之,詔冊文筆,皆昶所作,常曰:文章不足流後世經邦政治,庶及古人,故文筆了無藁草,惟留心政事,此頗與陵書合。《文苑英華》李那答徐陵書》曰:僕世傳經術才謝劉歆,家有賜書,學非班嗣,弱齡有意頗愛雕蟲,嵗月三餘,無忘肄業,此與昶傳又合,則李那即是李昶耳。然徐陵賛美那終南陽閣二製,而今傳陪駕終南者,乃宇文昶作庾信既和宇文內史終南篇,又有和宇文內史入重陽閣之作。竊謂昶以賜姓宇文,故稱宇文昶。何者庾子山撰,周將相文,如田𢎞、段永、辛威、陸逞、鄭常諸人,功在伯朝,名書周史,即松楸掩隧,碑表在阡,咸從賜姓之榮,舍因生之本。且陸通之女,遂襲步孤。竇熾之娃,亦承紇豆市朝亟革,李和始變其名,覊旅無歸髙賔,仍傳其嗣,雖國史存其舊徳,而朝典守其憲章,湮沒雖多,梗概猶在外。此唯唐瑾遺傳,萬鈕靡稱,崔訦殘碑,屬籍不綴,此例差寡,葢有之焉。以是而推,則宇文內史又即李那也。宇文昶騰于朝列,示不違君,李那行于隣,交示不誣。祖況那父在江南,則徐陵所居父母國也。與書稱名,安可不從父所命?反覆論世,灼然可憑。庾信重陽閣之詩,亦殊覺甚為愴惻,葢即和此篇云。 |
47  | 原謝 |
48  | 知星 |
49  | 五,雜組天部。引習鑿齒謂星人曰:「君嘗聞知星宿有不覆之義乎?大凡占星者,皆于中天野外窺之,故云不覆。 |
50  | 原曰:知星宿衣不覆,古之遺諺也。晉陶侃宅無吉凶攝生論》引之,謂術彌精而窮益甚也。是以桓宣武以絹一疋為戱在杭不悟《晉書》有字為衣字之譌,遂至燕說矣奔牛。 |
51  | 五雜組云:丹陽有奔牛壩,相傳梁武帝時,有人于石城掘得,一僧瞑目,坐土中,奏于帝。帝問誌公,公曰:此入定耳,令人于傍擊磬,則出定矣。帝命試之,果開目問之,不答。誌公乃說其前事,僧一視誌公即起,南向奔去。帝遣人逐之,至此,地化為牛,因名。近時樵陽子亦類此。 |
52  | 原曰:「按《南齊書》,全景文與沈休之出都,到奔牛埭,有人相之曰:君等皆方伯也」。景文孝建初,以功封漢水侯。《宋書》曰:孔覬反㑹稽太守,遣建威將軍沈懷明東討,至奔牛,築壘自固。又元凶劭之立,世祖入討,遣顧彬之、劉季之合勢,與劭將燕欽等相遇於曲阿,奔牛塘,欽等大敗。據此,則奔牛之名,宋、齊前已有云,梁僧化,謬也申、董。 |
53  | 灄字 |
54  | 董遐周《吹景集》曰:「古音畧。灄字音書涉切,引董仲舒頌《舟輿浮》灄章樵注灄、浮栰之類,此字諸書不収張。按《荊州記》,灄陽縣東有鳳岡江乘記,木廬山上有鍾乳,流出灄河,上思村山。《𢎞君舉食檄》云灄河獨穴之鯉」。《水經注》:江水左得湖口水,通大湖,又東合灄口水」。考《兩漢地理》、《郡國志》俱逸之。惟沈《宋書》「劉粹,灄陽縣男。又荊州有灄陽子相,晉安陸人朱伺求分安陸東界為此縣,則縣創宋時,此前宜無聞也。又溫公《通鑑》:「姚弋仲據灄頭。胡三省註云:「此清河之灄頭也」。《水經注》:「郝昭營,陳倉城成,諸葛亮圍之。今灄水對亮城,是與昭相禦處也。則南北之內有二灄水矣。申曰《廣韻》,灄水名,在西陽」。《水經注》溳水東通灄水,又曰江水東合灄口水,上承沔水于安陸縣而東逕灄陽縣北」。《晉書愍帝記》:「建興二年,杜𡸅别帥王真襲荊州刺史陶侃于林障,侃奔灄中」。又曰:「朱伺字仲文,安陸人為郡將,督張昌之逆,太守弓欽走灄口,伺率部黨攻昌,滅之,伺部曲以諸縣附昌。惟本部倡義討逆,逆順有嫌,求別立縣,因此遂割安陸東界為灄陽縣而貫焉」。又《宋符瑞志》:「晉簡文帝時,甘露降隨郡灄陽縣界桑木」。而《劉粹傳》粹封灄陽,是平劉毅後在義熙八年,固晉時事耳。《載記》:「冉閔攻襄國,石祇遣使詣姚弋仲乞師,弋仲遣子襄率騎三萬八千至自滆頭。何超《音義》曰:滆音鬲,《通鑑》似誤。然《十六國》《春秋》及《魏書》咸作灄頭,又未知誰是。《搜神記》曰:「諒輔字漢儒,廣漢人。時夏枯旱,輔以五官掾出禱山川,曰:輔為郡股肱,不能和調隂陽,令天下否灄,萬物枯焦。此灄字似有閉塞之義。然或字譌,以《藝文》所引聊燕說之耳。陳倉之灄疑亦誤書也。 |
55  | 《泰誓》今文 湯武逸書 |
56  | 《吹景集》曰:《河內女子》所獻泰誓》一篇,亦與古文不同。按《史記》:武王渡河中流,白魚躍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復于下,至于王屋,流為烏,其色赤,其聲魄。云《索隱》曰:此己下至流為烏見。今《文泰誓》:馬融曰:王屋,王所居屋,流行也。魄然,安定意也。鄭𤣥曰:《書說》云:烏有孝名。武卒,父大業,故烏瑞臻。赤者,周正色也。《索隱》曰:按今文泰誓流為鵰鵰鷙鳥也。然則今文泰誓,唐初猶有存者,即河內女子本也,惜無從見之。又詩䟽引泰誓》曰:師乃鼔譟,前歌後舞,格于上天,下地咸曰孜孜無怠。又引泰誓》曰:司馬在前。漢書》引泰誓云:立功立事。劉歆三統厯論引今文泰誓云:丙午還師。說苑》引《泰誓》曰:附下而罔上者死,附上而罔下者刑。與聞國政而無益于民者退。在上位而不能進賢者逐。墨子引泰誓曰:小人見姦巧,乃聞不言也,發罪鈞。又引泰誓去發篇曰:惡乎君子,天有顯徳。其行甚章,惟我有周,受之上帝。《毛詩注疏鴻雁小序注引書曰:天將有立父母,民之有政有居。疏云:今泰誓文言天將有立聖徳者,為天下父母。民之得有善政,有安居安居為重也。漢郊祀志引泰誓》曰: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律。注今文,泰誓也。此皆古文不載者。《史記》載湯征亦逸書,其詞云: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伐之。湯曰:予有言人視水見形,視民知治不。伊尹曰:明哉,言能聽道乃進君。國子民為善者皆在王官,勉哉!湯曰:汝不能敬命,予大罰殛之無有攸赦,作湯征」。又周本紀云:九年,武王上祭于畢,東觀兵至于盟,津為文王木主載中軍,武王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乃告司馬、司徒、司空諸節、齊、栗信哉!予無知以先祖有徳臣小子受先功,畢立賞罰以定其功,遂興師師尚父,號曰總爾,衆庶與爾舟檝後至者斬。按此文語極《爾雅》,今書不載,豈亦書之逸篇耶?并錄于此申曰:孔頴《達虞書疏》曰:按《尚書》伏生所傳三十四篇,謂之今文,則夏侯勝、夏侯建、歐陽和伯所傳及蔡邕所勒石經是也。鄭𤣥承其後,所注皆同。賈馬之學賈題曰《古文尚書》云。又書序疏曰:《史記》伏生得《尚書》二十九篇,以教于齊、魯之間,則今之《泰誓》非初伏生所得。按馬融云:《泰誓》得後,鄭𤣥《書論》亦云,民間得《泰誓別錄》曰,武帝末,民有得《泰誓》書于壁內者,獻之與博士使讀說之數月,皆起傳以教人。則《泰誓》非伏生所傳,而言二十九篇者,以司馬遷在武帝世,見《泰誓》,出而得行,入于伏生所傳內,故史總謂之也。但伏生雖無此篇,而書傳有八百諸侯俱至盟津、白魚入舟之事與《泰誓》同,不知為是《泰誓》出後,後人加增此語也。案王充《論衡》及後漢史獻帝黃門侍郎房宏說宣帝時河內女子壞老屋,得《古文》、《泰誓》三篇奏之。今史、漢書》皆云伏生傳二十九篇,則云宣帝時女子所得亦不可信。而古今文不同者,或于先有張霸之徒,譌造《泰誓》以藏壁中,故後得而惑世耳。嬰按今《論衡》惟言得逸《尚書》一篇,而疏云河內女子出古文,《泰誓》,伯厚必以今文泰誓出一女子,是刻舷之論也。又《史記》武王渡河之上其聲魄云之下各十餘語,皆今文泰誓詞。伯厚以小司馬之言遂不敢掇入矣。《詩疏》在《大明篇》引司馬在前。王肅曰:司馬,太公也。《漢書》引立功立事者,《郊祀志》王商等議。《泰誓》曰:正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律。師古曰:今文泰誓》,《周書》也。丕,奉也。律,法也。言正考古道而立事則可。長年享有天下,是則奉天之大法也。又平當上書引書曰:正稽古,建功立事,可以永年,傳于無窮。師古亦曰:今文《泰誓》之辭。墨子引《泰誓》,皆本古文于兼愛下,引《泰誓》曰:文王若日若月乍照,光于四方,顯于西土非命。上曰泰誓曰:紂夷處,不肯祀上帝鬼神禍厥先,神禔不祀,乃曰:吾民有命,無廖其務,天亦棄之,縱而弗葆,非命下曰:太誓之言也。于去發曰:惡乎君子,天有顯徳,其行甚彰。為鑑不逺在。彼殷王謂人有命,謂敬不可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上帝不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順,祝降其䘮,惟我有周,受之大帝。昔者紂執有命,武王為《泰誓》,去發以非之,既稱太誓,又云去發未得其解。然此皆在孔氏所傳中,但或細衍其義,或剪截其詞,或錯綜其語以為古文不載,非也。至所採《周本紀,則正今《泰誓》前段文,裴駰集注》于諸節下錄。馬融曰:諸受符節,有司也,于號曰下錄。鄭𤣥曰:號令之軍法重者,葢馬、鄭亦皆注今文也。嬰按《坊記疏》曰:漢時別有《尚書逸篇》,四月,太子發,上祭于畢。以下三篇之事,今更尋之,復得數,則并疏之。 |
57  | 詩思文正義引曰:惟四月,太子發上祭于畢,下至于孟津之上,太子發,升舟、白魚,入于王舟,王跪取出涘以燎之。至于五日,有火自上復于下,至于王屋,流之為鵰,其色赤,其聲魄。五注:以穀俱來。注曰:白魚入舟,天之瑞也。魚無手足,象紂無助。今尚仁,人在位,未可伐也。得白魚之瑞,即變稱王,應天命定號也。涘,涯也。王出于岸上,燔魚以祭,變禮也。五日燎後日數,王屋所在之舍,上流猶變也。鵰當為鴉鴉,烏也。燎後五日而有火為烏,天報武王以此瑞。書說曰:烏有孝名,武王卒,父業,故烏瑞臻赤,周之正,穀記后稷之徳以上,皆鄭𤣥注也。又鄭注合符后云:五至猶五來」。 |
58  | 杜篤論都賦注引今文泰誓曰:太子發,升舟中流,白魚入于王舟。王跪取出以燎,羣公咸曰:休哉休哉!漢書董仲舒對策曰:書曰:白魚入于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周公曰:復哉復哉!顔師古注曰:今文尚書泰誓之辭。復歸也,周公視火烏之瑞,乃曰:復哉!復哉!復報也。言周有盛徳,故天報以此瑞也。春秋繁露引尚書傳言周將興之時,有大赤烏銜穀之種而集王屋之上者,武王喜,諸大夫皆喜。周公曰:茂哉!茂哉!周禮大祝疏引泰誓云:周公曰:都茂哉!予聞古先哲王之格言!太子發,拜手稽首。又引今文泰誓,使上附以周公書報誥于王,王動色變。又李善注范尚書來引周書曰:武王將渡河,中流白魚入于王舟。王俯取出涘以祭。不謀同辭不期,同時一朝,㑹武王于郊,祀者八百,諸侯」。 |
59  | 《史記齊太公世家》曰:「武王即位九年,欲東伐以觀諸侯,集否師行師。尚父左杖黄鉞,右把白旄以誓曰:「蒼兕蒼兕,摠爾衆庶,與爾舟楫,後至者斬!」遂至盟津,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諸侯、諸侯皆曰:「紂可伐也」。武王曰:「未可還師,與太公作此」。《泰誓索隱》曰:按馬融曰:蒼兕主舟楫,官名。此文上下並今文《泰誓》。 |
60  | 《幽通賦注》引《周書》「武王觀兵于盟津,諸侯皆曰:「帝,紂可伐矣」。武王曰:「汝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師。又《魯頌正義》云:「《泰誓》說十一年觀兵盟津之時,八百諸侯皆曰受可伐。王曰:爾未知天意,葢有所未可也」。 |
61  | 《論衡》:武王將誅,紂哀而憐之。故《尚書》曰:「予惟率夷憐爾」。《詩譜序正義》曰:「《泰誓》說武王伐紂,衆咸曰:孜孜無怠,天將有立父母,民之有政有居」,讀此則知大明疏之引《泰誓》與《鴻雁注》之引書,葢連語也。然嬰以為此篇人各斷章家為摘句,即鳩而合之,未得成全璧也。要是史臣記事之體,誓衆之詞,惟《說苑》稍見一斑。 |
62  | 南雲東雲西雲北雲 |
63  | 《吹景集》曰:晏元獻公詞雁過南雲行,人迴淚眼根溪引南雲北雁」語,誤以江總為文通。陸士龍《贈曼季》詩「聲播東汜,響溢南雲」。又《真誥東華靈妃歌》云:「彈璈南雲扇,香風鼔錦波」。江令詩亦其餘唾,然不獨南雲可紀也。阮嗣宗大人先生傳來東雲駕西風」,陶徴士答龎參軍詩,依依南楚邈。邈《西雲文通詩》:「北雲竦征人,讀書不半袁豹妄甲乙,古人諺所云「少所見多所怪見」。槖駞,言馬腫背也。余昔有《西雲》詩曰:「誰其俟公弋延,領留西雲。但懷徑寸璜,日與漁子羣。客繆謂此語可「陵江匹阮」,殊過情差,或免杜撰耳。又閔康公引《呂覽》有云:「雲氣西行,水泉東流」。 |
64  | 申之曰:心逐南雲,逝形隨北雁來江總揚州,九日詩也,然不獨一再見沈滿,願昭君歎詩,情寄南雲,反思逐北風還」。魯秀奉辭南平王曰:近係南雲,傾屬東日,謝靈運勸伐河北,書注心南雲,為日已久,宋太祖北伐詩,不覩南雲隂,但見胡風起,陸雲九愁云:眷南雲以興悲,濛東雨而涕零。陸機思親賦曰:指南雲以寄欵,望歸風而效誠。又袁豹檄蜀文,豈不遡誠南凱,延首東雲。此皆昔人之緒言也。唯西雲北雲作者罕,及謝朓曲池歌曰:「浮雲自西北,江海思無窮。梁簡文帝樂府浮雲西北起,孔雀東南飛。虞世基初渡江,詩無復東南,氣空隨西北,雲王胄酬陸常侍詩何言?西北雲復覿,東南美則合,西北為詠也。楊乂雲賦曰:「東西絡繹,南北油裔」。鄭𤣥箋東門之詩曰:「如雲者,如其從風東西南北也」。墨子曰:「夏后開使翁難雉乙卜于白若之龜乙。言兆之繇曰:亨矣!逢逢白雲,一南一北,一西一東。九鼎既成,遷于三國,則四方之雲形矣。然此語起于夏啓之時,厥亦古哉五觀。 |
65  | 《吹景集》曰:「《左傳》夏有觀扈國語》,楚士亹云:啟有五觀。韋昭注:五觀啟子,太康昆弟也。酈道元《水經注》因之。按書《五子歌》,惓惓先訓。此五子者,啟賢𦙍也,何得以商均管、蔡況之、王伯厚?已有辨考《竹書》。帝啟十一年放王季子。武觀沈約注武觀即五觀也。十五年武觀復叛,彭伯夀征之,乃來歸。觀誠、朱均之亞矣。按漢東郡有畔觀縣,當由據觀以畔而名之耶? |
66  | 申之曰:《韓子》亦曰:啟有五觀云云。武王所誅者,皆父子兄弟之親,以其害國傷民,敗法圯類也。《古今人表》:太康兄弟五人,號五觀。夫此五觀者,由《歌》、《詩》考之則賢由史傳,求之則不肖。且五人中固應有一人徇義守正者,而胡淪胥以逝耶?《竹書》啟十一年,放王季子武觀于西河,謂之季子,則武觀一人耳。善長巨洋水注,以五觀為啟子,名曰名,則非五人矣。且未有五人而并封一邑者也。啟十五年》武觀來歸間一年太康畋于洛表,《五子之歌》,應在此時,豈三年之內,五人乍悖而乍賢耶?又《墨子》非樂引《武觀》曰:「啟乃淫溢,康樂野于飲食。將將銘》:莧磬以力,湛濁于酒,渝食于野,萬舞翼翼,章聞于天,天用弗式。此逸書也,不知何指矣。 |
67  | 毦字義。 |
68  | 吹景集,既徧搜毦字,又廣推其義,曰筆亦可名毦。魏辛毘云:「御史簪筆以奏。不法如今者,直偹位毦筆耳。《隋志》令文官七品以上通毦之是也。貂,亦可名毦。董巴《輿服志》云:「內常侍加黄金附蟬,毦尾,謂之「惠文冠」。《隋志》云「侍臣毦豐貂」是也。拂亦可名毦。張敞《晉東宮舊事》云:「皇太子納妃,有白毦拂二枚。《南史婆利國主坐金髙座,侍女持白毦拂及孔雀扇」是也。珠亦可名毦。《北史》:吐谷渾得夸呂,椎髻毦珠,以皂為帽是也。色絲亦可名毦,《梁書》貞惠世子以五色毦,辮鮑泉鬚」是也。鳥羽俱可名毦。《沈佺期詩》:「鸚鵡林中彩毦,分栁絮荻花,亦可名毦。《內典》飜譯名義集》云:兠羅,棉亦翻。楊華或稱兠羅毦。梁元帝春荻,詩》云:「非秋無有毦,未燒不生烟」。是也,藤亦可為毦。《齊民要術》云:毦藤大小如萍,蒿蔓衍,生人采取,剝之以作毦是也。據《服䖍《通俗文》曰:毛飾曰毦。則凡絲羽華草之下垂者,並可以毦名矣,毦之義于是乎大備。 |
69  | 申之曰:《說文》曰:毦,羽毛飾也。毦為物飾,而作毦之物,與所飾之物,豈可據以毦名,試舉吹景,所遺難焉。《後漢書》宧者傳金銀罽毦,施于犬馬。又西南夷傳》:冉駹夷有旄牛無角,一名童牛,肉重千斤,毛可為毦。宋書江夏王義恭傳:有司奏槊毦不得孔雀白氅,則孔雀、旄牛,犬馬統可名毦耶?蜀志,姜維每出北征,羌胡每出馬牛羊氈毦及義糓禆軍糧。東宮舊事,皇太子初拜,有石山安車,四馬,有毦幢,鹵簿有黃旄。南齊、魏虜傳黒氊行殿,輦邊三郎曷刺真槊?多白真毦。梁書:狼牙修國王出乗象,有幡毦旗,鼔罩台。葢蠕蠕傳》:賜阿那環露絲銀纒槊,二張並白毦,赤漆槊十張並白毦。隋《禮儀志》:齊永明制,永露上施重屋樓棲寳鳳,皇綴金鈴,鑷珠璫、玉蜯佩,四角金龍銜,五綵毦。帝皆省之。唐禮儀志,屬車左右廂第十一行大鋋,白毦,青地雲花襖、冒。又夾轂隊三十人,胡木鍪毦,蜀鎧懸鈴𤣥武幢,次細矟十二。孔雀為毦,則玉輅氊輦幢幡,塑鋋鍪鎧鈴矟,俱可以毦名耶?南齊輿服志》:玉輅斗,葢結仙人,綬雜色,真孔雀毦。隋音樂志:大業時,端門外列為戯。場伎人為婦人服,鳴環佩,飾以花毦者,殆三萬人。《南蠻傳》:赤土國居僧祇城,有門三重,圖畫飛仙仙人菩薩之像,懸金花鈴毦。則仙人、伎人、菩薩咸可名毦也。隋食貨志:煬帝修旄旗、羽儀之飾,課天下州縣,凡皮革毛羽堪為氅毦者,皆責焉。吳時外國傳黒白毦,出天竺國。古今注,昔有神巫,名曰寳毦,能符劾百鬼,則豈獨毛羽可以毦名,即皮革不可名毦乎?予博考數者,中惟華蘤,得名為毦。何者?郭璞《江賦》,「揚皜毦擢紫茸,皆花也,此為可證。陳子良看羣公朝還詩,「迎風綵毦轉照曰:「綬花開毦花作儷。葢亦此解餘「毦」字皆當說為纓緌,流蘇之類。至于毦筆毦」,貂毦蟬」,當與「珥金珥銀」同作「珥」字。《文選六臣注》:「珥,挿也,戴也,執也,又服也。作毦字,並誤書耳」。《後漢書注「毦」,如「志反從耳」。從毛廣雅「㲨,而恭反從「茸」,從毛梁簡文山池詩》,「飛艫飾羽㲨,長慢覆緹油」。此應為羽毦,「㲨」字亦譌。若《武夷志》:「慢亭之宴肴,有名㲨者」。《注》云:「音軟水,苔也」。葢作上聲。予觀《嵇叔夜集》向子期、阮徳如,皆有相難文,故為遐周申之。遐周聞此,將無一大噱乎?商、艾 |
70  | 四凶 |
71  | 艾千子評墨曰:堯不誅四凶而舜誅之,以是為堯、舜之優劣,陳大士、章大力常言之,此量天測海之論也。考之于書,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所謂在位言居攝也。孟子亦曰:舜相堯二十有八載。記舜之居攝三十年中,其間人才之用舍奚止!如漢文帝、唐貞觀、開元,宋仁宗享國久而事多,興廢沿革,史不絶書者,比乎鯀之績用勿成,僅九載耳。九載之外,堯能待舜之即位至于三十年,民之為魚也久矣,而後堯之殂落而乃不用之耶?然則四凶之用也,四凶之誅也,皆在堯之朝舜。居攝之年,堯總其成,舜相之而已矣。邇年邪說盛行,乃有此論,真世道人心之憂也,不容不辨。子有駁堯不誅四凶論,刻出與海內共見之。商曰:案國語,太子晉曰:有崇伯鯀,播其淫心,遂稱共工之過,堯用殛之于羽山。左傳:太史克曰: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又子産曰:昔堯殛鯀于羽山。大戴禮孔子曰:堯流共工于幽州以變北狄。放驩兠于崇山以變南蠻,殺三苗于三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莊子曰:堯于是放驩兠于崇山,投三苗于三危,流共工于幽都,此不勝天下也。荀子議兵曰:堯伐驩兠,舜伐有苗,禹伐共工。韓非子曰:堯欲傳天下于舜。鯀諫曰:不祥哉,孰以天下傳之匹夫乎?堯不聽,舉兵而誅殺鯀于羽山之郊。共工又諫曰:孰以天下而傳于匹夫乎?堯不聽,又舉兵而誅共工于幽之都,于是天下莫敢言,無傳天下。與舜淮南修務訓曰:堯立孝慈仁,舜使民如子弟,放驩兠于崇山,竄三苖於三危,流共工于幽州,殛鯀于羽山。《說苑曰:堯誅四凶以懲惡。《漢書鮑宣書曰:堯放四罪而天下服。《後漢書樊鯈曰:唐堯大聖,尚優游四凶之獄,使天下咸知,然後殛罰。又何休左氏膏肓曰:孔子云:蕩蕩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今如左氏堯在位數十年,久抑元愷而不能舉養育凶人,為民害而不能去,則孔子稱堯虗言也。桀紂為惡,一世則誅四凶,歴世而無誅放。易云: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虗言也。曹植賛堯,亦曰:克平共工,萬國同塵。 又何孟春餘冬序錄曰:傳謂舜誅共鯀,非也。鯀之誅,堯之命也,事非出堯,則禹于舜為父讎,禹事讎哉?韓非有言云云,韓書不足據,以理而斷之,吾深然其言」。據此,則古以四凶為堯所去者多矣,艾子豈從其說乎?然孔氏書四罪䟽云:洪範曰: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左傳僖三十三年:「舜之興也,殛鯀。其舉也,興禹,襄二十一年」。又云:「鯀殛禹興」。此皆言殛鯀而後用禹,是四罪在治水之前,明是徴用時所行也。鄭𤣥以為禹治水事畢,乃流四凶。王肅難云:若用禹功成,而後以鯀為無功殛之,是舜用人子之功而流放其父,則禹之勤勞,適足使父致殛舜,失五典克從之義。禹陷三千莫大之罪矣。而于左傳文十八年正義曰:聖主莫過于堯,審官王政所急。大聖之朝,不才總萃,雖曰帝,其難之復何甚也!此四凶者,才寔中品,雖行有不善,未為大惡,故能仕于聖世,致位大官,自非聖舜登庸,大禹致力,則滔天之害,未或可平。以舜禹之成功,見此徒之多罪,勲業既謝,愆釁自生,為聖所誅,其咎葢大。此似以元圭既告,四憝乃除,即孔氏亦不能明也。夫謂禹已奏功,彼乃蔽罪,誠為躗說。顧謂徴用時事則為不然。何者?虞書舜受終,文祖類禋,望徧巡狩方岳,始有四凶之誅。孔安國曰:終謂堯終帝位之事。孔頴達曰:類禋,望徧告受禪也。夫禪則以位受矣。孔子曰:唐、虞禪,自孟子而始,言攝其後,孔安國、司馬遷之徒不得不從。不知孟以辨博折羣言,與尼父虞史之論不合也。魏、晉、宋、齊、梁、陳,六代即祚,咸作禪文,欲以比徳唐、虞,遡隆、舜、禹,未聞禪後而漢獻魏奐、晉恭、宋順、齊寳融、梁方智猶得干預新政也。即以攝言之,百官總已國命,獨持周公之制禮作樂,何曾復關孺子?孔子卻萊夷,誅少正,曷嘗必告季桓、宋繆之攝也?宋之政與夷不與,聞魯隱之攝也。魯之事桓公不得問,倘此,既履藉聽斷,而彼猶拱手畫諾,是為佐命之臣,又非攝代之義矣。相之與攝,正不可同日而語。孟子既言舜攝,又言相堯,亦自矛盾耳。史記云:堯薦舜于天,堯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據此,則舜雖執權堯,已巽位矣。又云:舜巡狩歸而言于帝,請流四凶」。按堯求禪之年,耄期逾六,舜四巡而歸堯,年九十有一矣,豈少壯寛慈至此而乃慘礉少恩乎?且既已避位,又聞其政,孟氏所謂二天子也。鄭𤣥云:舜不刑四人者,以為堯臣不忍刑之,此猶為舜解嘲亦可見四夷之投堯不與聞矣。王粲難太平論亦曰:聖莫盛于堯而四族凶佞,帝舜因之而三苗叛戾。而陸徳明莊子音義乃曰:堯六十年放驩兠于崇山,六十四年,流共工于幽州。六十六年,竄三苗于三危。與虞書、孟子、史記又異,不知復何案據也。夫古今之言,六藝者,折衷于仲尼之徒。論語曰:舜有天下,舉臯陶,不仁者逺矣,臯陶即八愷之庭堅也。不仁者逺,非四凶之誅乎?予反覆其事尚有可徴者,史記稱堯仁如天智如神,其人葢寛蕩,意多嚴,烈氣少,故熈績若采必咨。臣岳蒐慝,雖集山藪,自𢎞朝無刑辟之官,國無纓鞞之典,及舜召試,日隂未移,娥英已降,三載始竟,天下胥遷,可謂悅賢如加膝,去佞如㧞山,各有當也,至舜而英毅之風漸開精嚴之道兼用,御大寳兮守金鏡,操太阿兮握魁柄,故孔頴達以為舜自受終後,萬事皆自主之,但行巡狩,不禀堯命,予謂不但是也。踐位之後,勅命二十二人,惟禹益垂夷,岳牧咸薦,其他十有八人,獨斷獨命,不復詢謀,至總師歸,禹受神宗僅遣征苗,餘權弗假,年百十餘,蒼梧零陵,翠華躬狩,其聪明神武,古今莫並也。自孔、孟之書,推美虞夏,其後百家之言,如竹書云:舜囚堯偃塞丹朱,不使與父相見,故拔地志鄄城縣有囚堯城,又有偃朱城。史通引𤨏語云,舜放堯于平陽,其地有城曰囚堯。韓非云,瞽瞍為舜父,而舜放之,象為舜弟,而舜殺之。放父殺弟,不可為仁妻。帝二女而取天下,不可為義。越絶云:堯有不慈之名,舜有不孝之行。孔頴達又按世本堯是黄帝𤣥,孫舜是黄帝八代之孫,堯女于舜之曾祖為四從姊妹,以之為妻,于義不可,世本之言難信,或者古道質故也。此等書在今皆為誹謗,聖人得罪名教,學者口噤于誦耳,畏于聞,憤悱之徒,懷疑滿腹,雖有喙三尺,不敢更端若此,非一矣。竊案呂氏春秋,堯以天下,讓舜,鯀為諸侯,怒于堯曰:得天之道,為帝,得地之道為三公。我今得地道而不為三,公以堯為失,論欲為亂,比獸角為城,舉其尾為旌,召之不來,仿佯于野舜,于是殛之于羽山,副之以吳刀。書疏云:舜以側微起升上宰。初來之時,天下未服,既行四罪,故天下咸服,用刑之當也。予因思舜揚畎畝共驩之徒,相與目攝不行,意表之事,不足奪天下之情。諸人素宦于朝,威名久著,附麗擁佑,實繁有徒。是時二八既登,羽翼已備,且羣牧羣后奉之于外,五刑五宅,裁之于內,于是而四人分崩,播越裔土矣。咸服者葢懾其用,威未必欽其不濫也。夫共工靜言,象恭罪安,所據驩兠,舉人不用,反與同辜崇伯績用弗成,顧猶能障洪水,為禹修功之地,乃皆使之流離囚錮,畢命無人之鄉,三苗之行,孔頴達云:堯典無文,先儒以左傳相考,知是饕餮,此亦以臆疑人。案博物志及郭璞山海經注,堯以天下讓舜,三苗之君非之,帝殺之,有苗之民叛入南海,為三苗國,葢亦以議沮揖讓,得戾新朝。由此言之,四罪之施,當乎否與?且兠惟以保任共工,一言攖罪,則鯀之用也。四岳彊請,言愈切至,海宇愁墊,實岳之由,是宜先為羽淵,波臣而終,偃然南面,豈非否徳之讓意,存媯汭克諧之對,恩不可㤀特,盖其罪而不以宣與暮世加恩,舉主至同,㒺極四岳之貸,實為濫觴也巳,太公始封于齊,誅狂矞華士,營蕩潘阯,亦四罪而齊人之,豈其效舜之英威乎?抑諸家言,禹治洪水三載,功成于時,已有八議之法矣,流沙既被,羽山可返,而不聞舜施議功之恩,禹陳議親之請者,豈羽泉之熊已化遼東之鶴無歸,與後世暱其門生,故吏又不同者,亦千載之疑端也。請更一揚搉之增姚。 |
72  | 莆中方言: |
73  | 吾鄉姚旅,字園客,作《露書數十卷,內載莆中方言數條,余覺其未偹,聊因筆墨之間,采諸所見而增之。增曰:「先王畫疆分野,邦域既異,語音必殊,而岐海之聲,傖人每笑為閩語,此不知音者也」。予閲經史言,多有與敝邑同者,故掇拾以貽好事。 |
74  | 莆人遇意外事而駭動者,發聲輒云夥移。史記陳勝故人見殿屋帷帳曰:「夥」。頥涉之為王沉沉者,《索隱引服䖍曰:楚人謂多曰夥,又言頥者,助聲之辭也,謂涉為王宫殿帷帳,其物甚多,驚之,偉之故稱夥頥也。莆閨人嬌,其稚子者,發聲輒云詡畜」。按《漢書》京兆眉憮」,孟康注曰:「憮音詡,北方人謂媚好為之詡畜」。此二語,葢閭巷恒言其出處,乃《爾雅》如是且夥,頥詡畜更可作一佳對也。 |
75  | 人物瘦瘠謂之眚本。《周禮》大司馬職馮弱,犯寡則眚之」。鄭𤣥注曰:「眚猶人眚瘦也」。亦作「省」。謝承《漢書》曰:「袁閎面貎省瘦」是也。 |
76  | 掘土地中,謂之竁本」。《周禮小宗伯》鄭氏注:「今南陽名,穿地為竁,聲如腐脺之脺」。 |
77  | 縶維人獸,謂之傒淮南,本經訓傒人之子女」。髙誘注:傒,音鷄,繫囚也。 |
78  | 羮縻多湆,謂之滒。淮南子甚淖而滒髙,誘曰饘粥多瀋者曰滒。 |
79  | 淅米渟水謂之潘。鄭𤣥王制注》曰:「湯沐曰潘」。陸徳明曰:「芳,袁反,米汁也」。 |
80  | 炙物于火,謂之別。《北齊書》:侯瑱、任約攻郢州,城中食少,人有死者,即取其肉,火別分噉。 |
81  | 「垢汙所觸謂之黦」。《廣雅》曰:「墨也於物反,單家呼父謂之爸」。《廣雅》曰:「步可反父也」。謂寒涼憀戾為淒。其本詩「絺兮綌兮」,淒其以風」語也。謂縱任游戲曰「達」,挑葢亦本詩「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也。幼穉謂之侲本。《史記》:「秦使徐福入海求神異物,遣侲男女三千人資之」。徐廣注引《西京賦》「侲子萬童」,裴駰案薛綜曰:「侲子,童男女也」。 |
82  | 天從鐵因聲本《周易》,《毛詩》讀也。屈原九歌,亦「沖天」與「愁人」叶語「來,如釐」,本《儀禮》。「來女,孝孫也」。《漢書》亦曰:「莫說詩匡鼎來,呼空如康盡也」。徐幹《室思詩》「摧且傷」與「常飢空」叶年從禰因聲」。《漢書武帝敘傳》:「永年與百神叶馬從母果聲」,潘岳《西征賦》為「馬與寄坐」叶。 |
83  | 詮鍾 |
84  | 鼔缶。 |
85  | 《詩歸載逸詩云:「君子有酒,小人鼔缶」。雖不見好,亦不見醜。鍾惺曰:「孔子刪詩,不入三百篇者,非必盡以詞理之佳惡為去取,亦自有單詞錯簡不能成篇者,存此以志其凡」。 |
86  | 詮曰:嘗讀《淮南子》說,林文有此非詩也。又文子上徳篇》曰:「君子有酒小人鞭,缶雖不可好,亦可以醜鴻烈,特取辛氏言耳。何據以為尼父删也? |
87  | 古諺古語。 |
88  | 《詩》歸載古諺曰:「將飛者翼伏,將奮者足跼。將噬者爪縮,將文者且朴」。鍾伯敬云:「大好,勝人所為」。譚元春云:「將文者,且朴至理也」。句法之妙妙在,不與上三句相同。 |
89  | 詮曰:蔡洪化清經文也,且朴下尚有伏龍,非我馬白日非我燭藏之埋之保此𤣥樸四語,《意林》載化,清經爪縮下有將言者,口黙一句,安在句法之不同也。鍾以為古語,不知其出自松滋耳。 |
90  | 松果 |
91  | 水經注:「河水南流潼溵關山,因謂之潼關,灌水注之。水出松果之上」。鍾伯敬鈔云:「水出松果之上,竒境竒語」。 |
92  | 詮曰:《山海經》曰:太華山東六十里曰松果之山,濩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則「灌水當作「濩水,而之上當作「之山。松果山名。伯敬,評㩁云然。豈以為懸泉樹杪,激波木末乎? |
93  | 巵林》卷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