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 2 | 明文海卷六十九 餘姚黄宗羲編碑三 |
| 3 | 興寧縣城隍廟碑唐李陽氷記縉雲城隍神，言祀典無之。宋史謂城隍諸祠由禱，祈感應而封賜之，非通祠。魏慕容儼有一事云：其地先有城隍神，言有亦非常祀也。陸游記寧徳廟言：「自唐以來，郡縣皆祭之。又云：社稷雖尊，特以令式從事，明此非令式。故城隍歴代咸不在祀典，至本朝乃甚重。洪武初，以公、侯、伯三等分封府州縣，其號皆曰鑒察司民，顯佑後復去之而列常典，與社稷均禮。凡小大守臣禮，先夙祭，誓於神，然後莅民施政，朔望走謁，祠祀厲，則牒邀神共臨之，每行事拜以四，皆懸著令，甲盛之至矣，而民之私事者，尤極恭肅，遇事禱祈，匍匐控叩，即無事，亦以時瞻頓凜凜如事生逺近之所同也。嵗乙亥，予來窣興寧，率國章弗敢弗䖍於神邑，地陋憙事，鬼而於神，特嚴予以其正弗止也。凡民有事，兩自謂直，不肯下家族，鄉侶判以理，未遽服，寧並走廟，號於神矢之願，福直禍枉，乃遂釋去，雖沉痛重貨，寘不復校，以為神司之矣，至兩造於訟庭，或有疑須左驗，而人若劵劑不存，官將諏於衆，不願願，即神共，誓後便聼，如所擬，無復譁，其崇信秪畏如此，然其始蓋誠然既習以玩，則曲者亦恬然為之乂黷而巳矣。戊寅之嵗，予初考將盈，每謁祠見，頗有未葺，餙處稍以私錢整之，因文於碑，終為民徼於神，且以儆民焉。夫甲乙儷詛，豈雙直乎？必有一欺神矣，神不彰，別善淫，久將弛，厥敬信焉。又凡曲者，既繆為之，至不肖之舉殺刦姦，偷亦凟神，以倖免請焉。若是者，彼固自為黠然，實頑㝠不靈，不知神之聰明正直不爾聽也，今而後願神直之小子，才躓徳涼，臨事暗鈍，政為多迷，用弗闖於治，或者信其愛人，而不惑乎上下者，又有之矣，兹惟庸愚之效，然而如傷之心，絲縷𦕈𦕈，可質於神，神鑒之矣，行當去此，斯民者，神之民也，神既洞灼，物隱於素，以予所知斯土，汙習多岐，有如刼禾奪婚，侵防冐田，誣冢墓，屠耕犍，輕身自毒，是則最繁。其甚者，乃嚚訐健訟，陵弱暴寡，又甚者乃寇掠劉殺，斯二大憝，冐聲于邑，亦孔之醜，惟神樞機其間，先導之趨辟後，布之祥殃，煌赫震厲，俾潛遷於良良，人益安嵗，穰物熙邑，用大康兹，惟神之休，長吏之志，而黎人之攸企，願欽事亡斁，敢因以薦聞，神其采諸？ |
| 4 | 《晉烈士廟碑》 |
| 5 | 余讀遷史至程嬰、公孫、杵臼之事，及左氏所紀提，彌明、鉏、麑之死，靈輒之亡。與夫韓獻子啓景公立孤之言，未嘗不掩巻悲怛，引袂雪涕，而泣下弗巳也。乃嘉靖癸未秋，余巡都邑，至忻州之九原。夫九原者，晉卿大夫之葬域，趙宣孟之田邑也。世家謂趙孤復立，得其田邑如故。《檀弓》、《國語》並載趙文子與叔向觀乎九原，蓋即此地云。余駐馬遲徊，詢程嬰、杵臼、韓獻子諸墓，父老曰：吾郡程侯山乃嬰之故村。韓溝乃獻子宅里。逯家莊乃公孫中社原頭。左城，公孫之東西社也。三子者之墓在焉。余因命父老導謁之，出城南郭門，則酹嬰墓反而出城北七里，則酹杵臼墓，又東南馳二十里，則酹獻子墓，晡而旋宵而永喟維緬。諸烈士年代遼逖，塋壟荒薉，非建祠以合祀之不可，乃進郡大夫而諭之曰：諸烈士風概在天壤間，霆轟星耀，震動千古，矧兹故都也。汝亟擇地而廟祀之。翌日，郡大夫報曰：城西北一里有龍王廟焉，撤淫祀正，不亦可乎？余往相之，則見短碣，伏草莽間，篆刻莫辨，洗剔徐覽，始知是廟為杵臼，故祠乃白其事。巡撫都御史長垣胡公、巡按監察御史萊陽王君咸是之，且謂余曰：匪祠何以表烈？匪碑何以昭逺？盍紀其事而載之碑。按宣子，晉之賢大夫也，下宫之變，屠氏之無道極矣，嬰朔之友也。杵臼，朔之客也。獻子，宣、孟所薦士也。杵臼死之，嬰立之，厥贊之，卒滅屠而反其田邑，可不謂難矣哉？當宣子之驟諌也，靈公患之。鉏麑者，受命於公而賊宣孟者也。提彌，明車右也，靈輒，翳桑之餓人也，觸槐搏獒，接踵死焉，倒㦸報食，不告亡焉，皆感宣孟之義而奮不顧身，不可不謂之難也，宜合祀之。於是貌宣子於中，而厥嬰、杵臼、彌明、麑輒咸配食，是故合祀之者禮也，先宣子者主也，次獻子者貴也，次嬰杵，臼者功也，次彌明、麑輒者，惟及其烈也。春秋饗之者，思也，廟曰烈，士者悼也。廟既成余，作迎送神，樂曲二章，教忻之人於春秋饗祀之日，婆娑歌舞以樂神而并刻之石。其辭曰： |
| 6 | 縆瑶瑟兮拊鼓，巫緩節兮應舞。神之來兮前素，旗紛玉珮兮光陸離。風颯颯兮淒其若，有言兮傷悲。曰：遭時兮靡昌，匪諸良兮疇襄。聨虯駟兮徜徉，澹忘歸兮樂故鄉。睨九原兮晉疆相，顧歔欷兮涕泗浪浪。 |
| 7 | 右迎神。 |
| 8 | 終獻兮徹爼，停律兮降羽。靈濟濟兮既歆，焱去我兮何所太。行委蛇兮滹沱東流。吁嗟此邦兮神之樂丘。春芳菲兮秋黍，胡不留兮容與。陵谷變兮時代移，逺有塚兮近有祠英。風萬祀兮在兹，怳我氓兮永思。 |
| 9 | 右送神。 |
| 10 | 《㑹稽雙祠碑》 |
| 11 | 嘉靖廿有六年丁未十月，㑹稽雙義祠成，祀宋義士唐公珏、林公徳暘也。宋社既屋，䝉古氏據有中夏，不修政教，信用邪說，首毀故宫為寺，而宋諸陵之在㑹稽者，悉發而夷之，以翦王氣，姦僧楊璉真珈，實倡率之，珠𥜗玉㭱，悉為攫取，而投骨榛莽，極其憯慽，璉方貴橫，莫敢傍睨，二公先後以他骨竄易而瘞之，植冬青以志，賦詩激烈，不勝遺黎悲慨之感。未幾，璉裒遺骸、雜枯骼，築為鎮南浮圖，謂可以夷滅摧盡，而不知雅非蛻玉矣！方二公舉事之時，履危探險，艱阻百出，而卒潰於咸，其志亦烈矣，顧正史不傳，而其事雜出於元儒紀事之書，其言不皆同，而皆有所徴，要為不誣也。夫千載河清廢興有時開國之君，往往以封植陵墓為首事，而元之君臣，乃首發諸陵以事厭勝，於是乎有以知元祚之不永也，或謂此皆姦僧之為，而非元君之意，按世祖以丙子下江南，丁丑二月，即詔璉為江南總攝，尋命以所發宋陵金寳修天衣寺，又以寧宗攢宮故地為泰寧寺，其後以臺臣言其盜用官物及流毒江南，請正典刑，而世祖竟赦不殺，雖嘗沒入土田家口，尋給還之，其委曲蔽覆，蓋可見矣，初年秕政，固無足言，獨怪當時輔佐諸臣，多一時名碩，亦有前宋遺老，曽無一人興懐，而奮身抗義，乃出於布衣韋帶之士，其事有足慨者。且其時宋巳滅亡，時移運改，二公者豈復有所覬乎？說者謂其無所為而為髙義卓行，比隆豫讓夫讓，嘗受智伯，國士之知，以國士報之宜矣。二公在宋，曽不沾一命之榮，而慷慨從事，至於變服為丐鬻家具以需間關，覉逆以圖即功，其難易厚薄，君子蓋能辨之矣！稽之前史、漢唐易世之後，其陵寢亦多被發，不知當是時亦有髙義之士，反虆梩而掩之如二公者乎？蓋有其人而不見紀載，則夫二公之義，雖謂之前，無古人可也，抑於是有以知宋養士之厚，而獲報之無巳也，縣故有祠在名宦祠之左，嵗久且敝南充，張君鑑以甲辰進士來知縣事，考縣志得二公之事，謂公所為得名，直以陵寢之故，陵傍故多隙地，依陵植祠，於事為宜，嵗時有事六陵，以次及公祠，與陵相為終始，亦庶幾二公之志也，於是言於郡守吳江沈公］，公亟俞其請，相與成之，以書屬徴，明記其事為論次，如此，而二公事始具於鄭元祐、陶宗儀者，不暇詳也。 |
| 12 | 建武城碑》 |
| 13 | 夜郎為寇，中國僭稱侯王，自莊蹻畧西極以來，軍法所不制，蠻中惟夜郎部最號梟雄，是稱都蠻，竊據犍僰，要害四塞，險絶猨猱，虎豹所宮，即有孫吳提重兵壓境，賊乗髙客軍處其下，如人射鵰，雲中決眥向空，功力俱喪，故先朝諸將戰守，多敗屈失利，常置不問，明興二百年間，王師西下討罪，前後數百戰，訖無成功，憲皇帝常勅大司馬提軍十八萬駐境上師，老將罷，纔搏一捷，然所耗傷甚重，得不補亡。今聖神文武皇帝嗣位，朝覲萬國，薄海窮裔，包奉貢獻，無敢後時，唯都蠻擁部落橫行塞下，數犯慶長，髙珙筠戎，漸逼敘瀘，所到疆土，盡赤刳衈人血肉，以釁邊甿，野死無弔，開府中丞曽公上疏，言臣待罪西垂，不能絶邊患，無所稱塞意㫖，願將戮力破蠻，赭其巢畧地以聞。皇帝下閣臣議奏，言蜀在中國，為西南重鎮，叛不速討，諸羌將望風起事，蜀豈得全？百官？多以蜀道艱難，什倍塞漠，噤不置可否，間有以漢武使唐䝉畧通夜郎事對，不報，閣臣遽入奏，上取進止，詔遣使授中丞、弓劔、節斧行大將軍事，聽自擇官中丞。既受詔督軍，夜郎以左布政使成能叅政宮，用伯龍兵巡副使江僉事，思充咸入贊計畫，分局受事，表請以南中軍都督顯為節帥，統制諸軍，以故總兵成叅將澤等十二人為偏將，自宣撫效忠以下咸聽節制。元年春三月，中丞南嚮誓師，傳令軍中無殺降無縱亡匿，敢有黷賄市奸、宣漏風指，坐以黨叛伏誅，臨敵首竄攜貳，逗遛進退者，其斬以狥，誓巳密進，顯計師所嚮顯議：九絲城蠻中都㑹，自比漠南，王庭蕃漢土，著無賴亡命所歸，地深阻不猝得拔，凌霄砦九絲便門都砦，比東霤先擊便門，次東霤，即王庭蚤晩可得，獨凌霄王阿茍最桀黠，蠻所怖畏，然喜貪賂，遺封爵，使通老㗖，令下關，執其王，并六酋帥以獻，羣獠奪氣。夏五月，軍襲落豹，設伏，擒四賊，將取惡淚坂，進迫蠻營，顯以牙校，鯨將鋭卒五千，與成澤軍合圍，連決十餘戰，城破，賊敗走，追斬二百級，誅名王阿么名賊將六七人，梟其頭夜郎都市。夏六月，以鎮雄兵三千攻落亥鯨軍藍澱坂，襲淇匡成軍，董木與鎮雄兵犄角攻蠻巢千餘，賊迎敵，決殊死戰，執其兩名王，斬首麾下，盡收都砦部落，秋七月，始計取九絲城城，據夜郎西山兩壁對望，中阻長谷庫入谷，兩陣夾攻，無得脫者。厓磵斗絶四十里，三雄王壘其上，控弦數萬王，皆彊力曉軍事，貫攻戰，聞別柵既破，益防隘拒險嚴，矢石塹牢自衛，顯使間諭三雄王大將軍用兵如神聲，號聞海外，今以百萬師摧兩砦，如搏雛鷇，理豈得逃？能先事降我，許待以不死？蠻懼且遲回，觀望不决，部下乞降者二千四百有竒。秋八月，令募郡國敢死惡少年，増兵至十四萬，公按兵法，分五部，進各將二萬八千，以行營副使、江監督諸軍事，顯仁威引兵入黒胃軍，其西斷呂郜烏，䝉豕哦諸路，成將所部出印覇軍其南，以當芒部越巂牂牁澤軍出穀爆陳其北，以絶冉駹，董下韓、胡朝似軍，得穵口，陳東北，斷其內寇，使毋猾餉道，毋阨儲胥，以資寇食。位祖軍西南，與顯兵合，五陳環絡如連珠，緩急相應，兵既㑹，賊出勁卒鏖柵下，十餘遇皆北，始退保兩壁間，乗城轉石，發標弩下擊䎒䎒，如雹霰不休，時鬼方多淫雨，𤣥霧晝𡨕，彼堅持不下，秋九月，公傳檄責戰厲甚，用顯計，令軍中厚賞賚土漢衝鋒死士，使夜襲城，㑹鯨等將顯所用諜，夜入帳中見顯諜，言蠻中以九日作社，椎牛大饗，且見霖潦無搏戰，理將弛兵，酗酒自放，顯密諭諸將，宜出不意，廼夜發猿臂軍千人，乗飛隥，嗛枚取道間，關霧雨中，遲明，進薄城下，斬守門者，破關以入，諸路軍取鳥嘴為節刻期㑹，戰起，寅至午所格，殺貫戰數百人，賊大披靡，前軍引火炬燒城中囤舎千餘，炎燄張天，賊勢窮赴，火墮崖谷死者數萬，雄王皆棄壘走，分兵大索，冬十月，取次就擒都蠻至是盡滅，計先後攻下城柵六十有竒，擒王三十六人，俘斬四千六百，有竒畧地四百里，還報闕庭，皇帝御皇極殿傳制曰：國有戎兵，予不敢臆决，惟爾中丞哲肅勞瘁，封疆能䇿，諸將士破賊，擒王，以速成丕功，用奠西垂，康靖我國家。其晉爾右副都御史顯以下爵賞有差，其以九絲城為建武城，置府衛兵，下控西南部落，命所司伐蔡，䝉石，勒朕文武臣功，使能賦者，銘其勞聲諸永世」。其辭曰： |
| 14 | 天王神聖，威加九夏，僰胡為者坤之社，其山硉矹谷，●閜蠶樷，開國來百戰不得下，鬼其讐之聲在野狸晝號，守以虎䝤不庭戒邉櫓，其誰使者狥西土。殿中有丞，既文且武，願假旄鉞斬桀虜丞哉？飛檄怒濤發英風，颯爽能起邊城，八萬四千戰死之，白骨笔，籌赤牘，肝膽壯勁，氣直上蒼，龍闕雲旓羽旂盪摩日月墨王●廖，王●落豹熭，落抝鈯長鎩，夜擣雄王窟。三十六碎領顝，土有賸壤，戸有㖓，卒且蘭靡莫咋舌，不敢唾楪榆卭莋，磔狗飲血，斷出沒，咦雀入淮化，蠣房雉入海化，蜃先寇盜得險化。侯王窅窅建武城，列雉天一方。守者非忠賢能，無化豺狼。蜀有天險上為劔，閣下瞿塘割據自，古昔可獨問夜郎誰借明王三尺銕為君？世代誅豪彊？蜀不割蠻不屋蔡，䝉補天之石髙崒嵂長與乾坤鎮南服，無使三十六王城下鬼夜哭。 |
| 15 | 嶺東平三饒寇碑 |
| 16 | 漢人有言曰：兵者所以明徳除害也，故舉得於外，則福生於內。確哉言乎，乃今徴之矣！欽惟聖皇在宥，啓廸鴻猷，四海𤣥同，臻於悠久。夫朔南之相距，固萬里也，然徳意所孚，如在咫尺，雖不軌不譓之徒，時或孽牙其間，亦皆闟然而服，儵然而化，殆猶日月容光，必照而奚㣲小之遺哉？自嵗丁未，倭奴窺潮東鄙，戊午，遂侵饒平，於是逆賊張璉負固竊發，始則肆行剽掠，恐喝鄉衆，以遏追呼，旋苞三饒，築重城，結圍寨以自固，巳而四往結聚大埔，則賊酋蕭雪峯、程鄉則，賊酋梁寧、王朝曦、王子雲，南洋則賊酋王伯宣煽動飈發海陸，相為犄角，自是流刼於外，跳梁而不可禦矣！初破閩之雲霄鎮，轉掠三河，詭執縣官，要求招撫，時方罹倭患，瀕海所在盜起，故璉得以陽降陰叛，而其徒因尊向之，比陷鎮海衛，破南靖縣城，遂逼豫章，憲臣被害，潮素號繁庶，王伯宣復導倭奴大行殺僇，民不聊生，莽多暴骨，雖有良將，遮守要害，莫可誰何，三省乃各上其事於朝，辛酉秋，簡命少司馬兼都憲百川張公起諸家食，賜之璽書，俾撫百粵，與總兵平江伯陳公興師討之，復特勅代巡侍御蔡公，紀覈功次，㑹議僉同，廼下令選調漢達土目官軍合十萬有竒，而檄吾藩預備粮賞，且逆慮其敗走，不北入贑，則東入閩，先遣竒兵萬人，餉金萬兩，趍往䖍臺分發，詔安和平二哨以防守，而又戒約閩之海道，提師西遏，公遂移鎮駐潮，乃分我師為五道，指授方畧，刻期齊發，密令大兵臨寨，則多方設竒，預簡精卒，持利㦸，勦滅梁寧，以斷其羽翼，先鋒至寨，生擒賊帥宋興璉，巳奪氣矣，而王子雲復被擒於程鄉，前後俘馘數多，璉漸窮蹙於時，中哨由大埔渡江，夷道刋木，憑陵險阻，以衝其腋，分守嶺東，左叅議馮君臯謨與鎮守廣西副總兵王君寵監統之，攻克烏槎等九村及圩嶺等寨，前哨由饒平北入，分巡嶺東，僉事張君冕與瓊雷叅將門君崇文監統之，簡竒兵三千為左哨，控扼要地，防遏海倭，統以惠潮，叅將張君四，維仍令與前哨夾擊，攻克石湖、馬岡等巢，寨後哨督賴家營以扼其亢，則分巡嶺西，僉事皇甫君渙與肇廣叅將鍾君坤，秀監統之，攻克小靖埔坪等巢寨，右哨由大埔胡料鄉，以掣其臂，則分巡南韶，僉事賀君涇與潯梧叅將祝君明監統之，攻克白堠、吳家畚等巢，而饒平連結，大埔之凑，遂摧折矣。公先榜諭，令賊能俘賊者，俱准報功給賞。是後右二哨計擒蕭雪峯以獻，璉勢益孤，思遯海而震疊無措中，及前左三哨麾兵齊進，其徒遂紿璉擒之，及其謀主李逢時歸於我師，賊帥偽都督詹世旺等皆攜偽印以降，適王伯宣統衆數千人入府城下，公密運籌使，守巡及知府何鏜分兵執之，即磔伯宣於市，觀者驩抃稱快，倭奴暨璉殘黨俘馘無算，巢穴次第悉平，潮民始出湯火，云是舉也，四月十八日，始臨寨行誅，迄五月十三日，獲璉而告武成，信神速矣哉！昔齊伐燕，五旬而舉之，自說人力不至於此，今也不浹旬月，而賊酋自縛大類，炎帝之世，夙沙來歸，而堯戰丹水，舜征有苗，風斯下矣！於是有司稱賀，公遜謝曰：我聖皇，天也！肅將天威，惟恐不副，敢貪功乎？於是馮君立碑紀功，乃授簡，俾予載筆：猗乎公承天命，克襄天功而不居，可謂至矣！嘗聞進賢之北，湖肖二曜，百川歸之，涵混天碧，有日月得天之象焉。公實鍾靈，挺生履星，辰而上之，其在今哉！輔成天徳，丕寧萬國，既昭萬世無疆之休，則垂萬世無疆之問。易曰：日月得天，而能久照。詩曰：明明天子，令聞不巳。此之謂也。 |
| 17 | 《重修徳化寺碑銘》 |
| 18 | 道也者，自動自靜，自闔自闢，孰得而思維之？能思維其所不能思維則通乎道矣，故道有盈虛，有消息，陰陽之義也。儒佛之論興，而道益以晦道，未嘗晦而人見之晦也。夫道何嘗無儒與佛亦何嘗有儒與佛？謂儒為盡道，非也，謂佛為非道，亦非也，世教之盛，則道縁於儒世，教之衰，則道縁於佛，故道無所不縁，豈惟縁佛縁於衆庶，縁於小人道也者，天也，天之將滅小人耶？則稔其惡矣。小人之惡不稔，則聖人之徳不昌，故霜霰積而陽春生矣，西極晦而東方明矣，今之時世，非耶保安新城，東上徳化寺，天順間有僧天然創之，其徒圓達繼之，而㘣達之徒徳鑛，復建天王鐘樓，并碑亭三座，徳鑛性淳實，有佛行，始余謫遷，即臥病其中，謂余有忠義大節，朝夕顧視為切，至而余宗子應璧業儒，是燕趙名士，率諸弟子數十人，讀書於其精舎，因屬余為碑文，記其大畧，予曰：兹非鑛所思維者，此道將縁佛而興儒者之化，使余得推明聖人之意，以警將滅之小人，豈不有自然者哉？因不辭而文於其碑，而且銘銘曰： |
| 19 | 燕趙之際，秦郡上谷，州為保安，漯陽是躅，已巳構變，辛未發足，五百之年，神貺其輻，雞鳴翹首，八寳潛育，三川盤旋，㑹於坤復，佛舎曜祥，神宫展籙，儒行光明，章甫雲簇，寄跡雙林，揚聲九牧，大悲救難，小隱巻曲，車行彭彭，馬亦何跼，擒彼六賊，惟神之屬。吾斯銘斯非鑛也，獨宗子相祠碑。。 |
| 20 | 往嘉靖戊午，倭冦起閩海，躪福清，遂以其勁搗省，其大帥恐甚，部分諸監司乗城守，而故廣陵宗君子相以叅議，得西門西門，最為省要害，郭外之氓叟婦稚，跳賊而求入者，踵相囓也，大帥念賊或得以間乗之，下令毋內民內者坐軍，令宗君謂奈何，遂拒吾赤子而委之賊，且賊逺未遽乗也，乗吾力能辦之，大帥益恐，欲設難難，宗君則謂省無百日粮而驟益，人以耗吾食非計，更令入而挾芻粟者入之，其非挾芻粟者弗聽，宗君又謂吾赤子奚擇奈何？遂拒其饑者而委之賊，賊又必不能為百日攻也，於是大帥之難窮，而宗君遂大開門縱其入，諸見阻他門者，亦轉旋而入，凡數萬計，宗君度入且盡，徐徐治守具而出竒以創賊，賊竟逡巡遁走，於是宗君之聲，稱冠諸道，遷其省按察副使、督學政，竟用積䜪病周嵗卒，當宗君之為叅議副使，而汀守徐君某以事趨幕府，故善君因得從君遊其遊，輒於西門之烏石山，山有薛老峯、鄰霄臺、蟠桃塢之屬，皆遒聳深秀，昔人之所詫以為靈仙窟宅者，宗君樂之，間謂徐君曰：天地大矣！而有兹山為兹山，億萬年而始有吾二人哉？則又曰：吾去吾官，若脫展耳，而不能遽舍兹山也！庶幾異時神遊乎哉？蓋宗君沒之十六年而為萬厯之丙子，徐君自謫起數遷，而為其省之叅政，以至按察使，嘗經行西門咤，嘆曰：此故宗君所入避寇吏民道也！指謂其父老若猶記宗，使君否，父老涕涔淫下曰：微公言吾能忘宗使君。其為人長者稍出，而謂郭外之民記宗使君，否則大戚中有號哭者曰：微宗使君而不肉於倭冦者幾希？且吾猶使君子也，更問徐君宗，使君不幸而夭，吾聞活千人者，後必封使，君所活詎止數萬人？其後何若？徐君亦泣而不能答，以宗君之無子也，則相聚而泣，其頴者曰：吾聞之朱仲卿，而以桐鄉民愛之，故謂後世子孫奉嘗我，不若桐鄉及死，而其子葬之桐鄉西郭，民果為仲卿立祠，嵗時祭不絶，今宗使君無子，獨不能捐西郭之咫尺地以祀之，而視其為若敖氏之餒乎哉？徐君乃曰：無庸也！吾不忍以宗使君故損汝曹。橐乃搜贖鍰之羡與學，匿租百五十金以為祠費，行地而得烏石之址，喜曰：此故宗君所屬，神游地也，其必食矣。於是閩令裔先丞從周受工焉，為堂三楹，牆繚之，出石橋而門，與西山對，復得傍寺僧之匿田供嵗，祀其民，以時禱祈者勿禁，徐君乃走書及狀，而屬世貞曰：請假子之一言，以示永久。余謝不敏，則謂韓退之嘗誌柳柳州之墓，而又記其羅池廟，以知柳州深也。今吾幸辱宗君，知亦為之一誌其墓矣！宗君文當不下柳州，故嘗為要官而外除，亦畧相同。其遷地之近，與賜復之易，宗君雖若少勝之，乃其年與其後不及也，獨所謂少年勇於為人，不自貴重，毋論宗君無之，而烏石之祀，亦其民之久而不忘，與徐君之獨居厚也，非若所謂死能驚動禍福之以食其土也！巳，余文固不敢望退之，其何能辭？乃記其事，報徐君，而復為樂章，一以迎送神，俾刻之石，其辭曰： |
| 21 | 築宮兮嶔岑。望烏石兮參差。桂棟兮玫垣。薜蕙兮繚之藂，百馨兮廡門。攬遊鯈兮橋池，黄流兮灌鬯。實籩兮肥羜，氓紛紛兮若囝。靈何為兮延佇。倩覡餙兮前舞。靈徘徊兮心獨。苦秋蘭兮紫莖。濯清泚兮流素馨，靈翛然兮若來，獨流睞兮友生，風謖謖兮茄帶。怳若襲兮靈之。袂彷徨兮不得吐。將兩誠兮𡨕㑹夷猶兮澹忘。惆悵兮日將暮。金支蕩兮迴照。霓車轔兮澤霧朝汎兮，歐冶夕栖兮丁戊靈之格兮羣愉。靈之逝兮我憂吻滄海兮不波，束金﨑兮使安流。憯莫憯兮百年，樂莫樂兮千秋正學書院碑 |
| 22 | 婺州之崇正祠，勝國時行省中書請，而秩之祀典，我朝憲廟，復詔建為祠，故四主，宋何先生子、恭、元金先生、吉父許先生益之、王先生㑹之，皆鄉人，服元晦之學，議述多行於世。楓山章，先生，濲人也，力學玉山之陽，與一峯之徒相權輿郡國，旌其澤，祔於廟，春秋比之釋奠，然廡櫳圜道無有也。其址赭城，右翠，翼巒環縈，松谷舒其西脉，紫室映其北垂，烏溪騰帶，永水盪胷，引湖鑿汭，匝為近襟，逺眺信安諸峯，綢雲浮玉，風土靈潔，信名賢所都居也。張君來守是邦，暨余祀故祠，瓦堙木刋，二三先生且暴露，歸土偶矣，士莫愛道及此數耶？楊子曰：匪伏匪堯，禮義哨哨，其先有衣冠，言行而可遷，則豈在思逺規賤儒懼枯也？走秦魯趙衛之郊求止也，聞至言指簡易，相率而駭，如爰居恥祀一二門牆之人，其心畸行。畸曰：盡偽事也，不知教人之無類也，道若川，若途有贊矣有和矣，茫昧於中道而戰癯交集，易之繫禮之庸士，尚不能明而斤斤闢，三諦之業，烏在服其心而與之甚矣！今天下數士，病道也，燕雀不忘，故都士居先生之地，而興起易動，習尚易釐，信之則祖父之戒，諭佩之則青出於藍也，世無河汾之席，董薛逸少之響，不必應，時乏北海之門，中逺鴻豫之徒，不必覩造士，有塾塾，有期期，有課課有髙山之仰，亦或王之席而鄭之門也。張君於是占氣審食，建襲經之閣，布編蒲之牖，届於玉池，為堂二廡，二亭一龕，一藏一徒，室百十有六，肩牆百有十丈。壯哉，祠之周也，周哉祠之壯也，閲嵗績用，大播，無懸甕之文，而有鍾離之治，其峋然塑繪，若衣冠言行之佹具，足以振隱淪之脉，而興百世之風。所謂周禮盡在魯矣耳！六代之樂者，言必及雅，吾大張其戶庭，而彼焉巧於岐路，往者不拒來者，不追冐僭王之譏，而黜非服之儒，則吾所謂待能者也。詩曰：維彼鶺鴒載飛，載鳴而月斯征而日斯邁，彊不息也，學士何不反其窳溺者，而精進道不可離也，不自顧其鳶魚之察，而川上之逝，終食顛沛，造次胥與役也，其功日益岐，而性日益昧，乾坤簡矣易矣！夫婦之與知，大人之不失學士，胡不格物而識之？童習白攻，非盡牽耳目也，如是則內照不殆，不殆悅不畫矣，正我之習而無以相似，窮彼之是而無以相，是令二氏之自見也，其無以與孔孟争造影也，外道將自降，此非吾之言，而聖門之言，聖門之言，先生不以為不我似也，則學士何不學其學人其人，而相與一變之為快也？張君輾然曰：圖之此其時矣！甲戌之嵗，糺相翳明，天下萬宇俱廢，斯土佳氣鬱葱，而余首其事熾於宋元，而●●若生，不是過也。嗚呼！百家禮樂可燔乎？而濟南吃其餘訓，學徒庠塾可滅野可祭乎？而東山新其徃蹟，使夫士與士言，義大夫與大夫言政，其化速矣而天下往，吾以是知斯文之不地也，乃銘曰： |
| 23 | 遹彼象賢，居城之東，塹苔碣蘿，庭蔬踰紀，如川閲水，幽谷莫響，惟守於行，以古傳祀。幅富捐甘，峙楩編茨，跨堂密宇，華觀丹楣，周垣四葺，棊櫺相經，古則膠庠，今也惟聚廬洞，千羣鵞湖。問系士說，師經漢詁。晉訓蘭芷紛如，四科競入子駿輕移景伯條例，祀由光國，學莫愆家，周衍無知，鸞嶺外驅，無文猶興，地徳參禎，背白石之仙蹤，祖雲黃之嶤阿，面雙流之清直，奠海沙之敞宫。攢林織坳，野蒔承隅。審勢宅休，累世誕貞。景止五賢，功阜一人。純徳純師，是邦之君。朂哉子衿，蓐籍振纓，毋為𪇬斯，大道蕩平。 |
| 24 | 《海常祠碑》 |
| 25 | 海棠祠祠宋臣，淮海先生秦觀也，在橫州郊西之海棠橋側，即先生故所寓地，後人髙先生之風，為亭其上，又改為書院，實與祀典未載。初橫人以先生風義有益於其鄉之人合祀，於是祀先生於鄉賢，議者以事先生不宜以鄉，乃又祀於名宦，既又以先生編管也，處非所據，於神未妥，二者皆非所以康先生也，推先生之志，即生而血食之，將舍而棄去，復奚後之祀不祀羡耶？從後觀之，謂先生為橫人可也，莫土非吾也，謂先生為名宦可也，人有餘思也。嘉靖乙卯，南海髙君士楠來守州事，因亭宇圮壊，方積需，謀為修之，適先生之後，人有秦某者，以靈山丞過橫，復以請於髙君，乃為之立棟宇，築垣牆，將迎先生主祠其中，於是議專祀，今之論先生者，曰：詞人詞人甚，又沉迷禪㫖以寫佛書，為徼者所乗致，流竄無寧日，吁誰從而論先生之世耶？先生初為編修，與蜀黨諸君子忤，時窣章惇輩乃御史劉極承意，劾其修實録詆誣，被謫處州，實與范祖禹諸人同，既而以寫佛書徙柳州，既而徙橫州，徙雷州，益戞戞乎？靡有寧處，唐宋以來，髙修操厲之士半入禪家，而趙清獻、二蘇公、黃魯直諸人乃其尤者，豈學道未純，而好髙異之心易投難㧞，亦不覺其深入歟？及觀逆旅集》海棠祠有本無本」等語，乃知先生之叅禪，皆其居困之時，借以解外，紛以舒其抑鬱無聊之意，而實未嘗有害於吾道也，若致患之因，即不寫佛書，其遷徙猶是也，不究元祐碑中，諸黨人寧獨少游耶？乃為之歌曰： |
| 26 | 歐歍肪脂宅南方，臭肥滅鼻幽。以芳山澄水碧，清夜光，奎婁錯落燦文章，舌筆之吐離毫芒，危難之安思所傷。委命大郭托醉鄉，含孕苞元極，橫洋䦯閟，靈室配崇岡。風流後嗣宜久長。 |
| 27 | 《忠節廟碑》 |
| 28 | 按《西關志》，揷箭嶺舊有忠節廟云：嘉靖庚申，余自職方出備井陛志事，廼秋八月，提兵由曲陽縣趨倒馬關，遂駐揷箭嶺守焉。九月，又由浮圖峪走紫荊關，得備觀蜚狐諸隘口。蜚狐者，今廣昌縣也。其年，敵擁衆數萬，自大同入掠朔、應、忻、崞諸處，十餘日始遁去，余乃督諸將整兵伺之，兩閲月乃還。凡所歴，有倒馬、祭刀、曬甲諸石，皆宋將楊六郎遺跡始。余按：嶺之明日，即其廟，掃而拜焉。其前題曰「宋良將楊六郎祠」者，蓋宋髙陽關副都部署加團練使楊延昭之貌。其後寢所祀土人，稱令公者，則宋贈太尉、代州刺史楊業也。旁復肖其貎有七，皆捧胄執戈，凜凜然猶有生氣，尚欲搏強敵而噬之者，詢之皆云令公有子八人，其稱六郎者，則延昭也。余初至倒馬關，亦謁其祠，未見，題有《忠節廟碑，立馬欷歔者久之，今至祠下摩挲，所謂揷箭石，其遺識宛然，又未嘗不拊髀而歎也。余讀宋史，業本北漢舊臣，初名劉繼業。方其主繼元來降，業猶據城苦戰，太宗素知其勇，欲生致之，繼元方遣親信者往諭業，乃北向再拜，慟哭釋甲而往見焉，帝喜且厚慰之，復姓楊氏，授大將軍，尋晉為代州刺史，卒副潘美以破遼師，拔雲、應、寰、朔四州，至號楊無敵使，遼人忌之，望見旌旗，輒引去。及陳家谷之役，乃為䕶軍王侁所迫，業巳度其不利，且謂美等幸張步兵於此以相援也，及退趨狼牙村，而侁等巳麾兵卻走矣，業乃撫膺大慟，猶率麾下力戰，身被數十創，士卒殆盡，尚手刃十數人，遂墜焉，被擒，其子延玉死焉，業復三日不食，乃死於乎？若業者，謂之忠節非邪？真宗咸和之際，其子延昭復以團練使守髙陽關，契丹之侵遂州也，衆以城小，莫不色懼，延昭乃集衆登陴固守以候援至，且汲水灌城，悉為堅氷，城賴以完。今所遣揷箭及祭刀諸石，土人談之，烈烈如昨日事，凡水旱疾病，有禱輒應，是延昭之忠憤，猶有存者，余獨怪宋事以延昭輩為將，而寇凖方力主親征使，真宗不為王欽若所惑，則燕雲十六州可唾手以復奚啻，僅僅為澶淵之盟邪？後世子孫又何至南渡如靖康也？我國家奄有四海，威震朔漠，蓋嘗三犂北庭矣。今天子明聖、神武以文惪綏宇內，其有弗庭者，輒出師討之，曩余在職方，嘗檄諸邊帥，願以長纓繫單于之頸而致之，頃者視師關西，即與諸將士繕城，練兵矢心，以破北敵，諸將士亦攘袂思奮，因慕楊氏父子遺烈，慨然想見其人，恨不與之同時親覩其戰功，如宋史》所云，巳為之扼腕，顧瞻兹地，乃素所馳歴，以樹勲名者，乂可使之冺冺無傳耶？乃命守備李著伐石紀焉，且改題其額曰「宋良將楊父子忠節以告來者云。 |
| 29 | 《東吳靖海録》 |
| 30 | 吳水國也，濵江帶湖，東漸滄海，當倭夷孔道蘇之崇明邑，尤斗絶治，海中所轄地，皆離立水面，非㠶棹不通，故稱各沙，云風氣澆薄，民俗輕悍，習於濤波之阻，狃於漁鹹之利，寇鈔讎殺，日尋干戈，雖復約束以文吏，鎮壓以戎行，而法久弊滋，綏禦無方，率三十年一遘，大亂如劉通如、施天泰如鈕、東山如董琦、侯仲金、王顧諸賊，皆沙編氓，而竊發相望，不踰常期，咸至用兵勦截，屈法招誘，乃克小康，良由草薙禽獮，不能芟其根株，破其巢卵，數載之後，醜類日繁，凶徳叅㑹，則始於盜賣漁鹽中，刼奪商旅，馴至罪釁叢積，主名顯著，非叛逆不能延其喘息，終階大亂，斯海寇頻仍之畧也！近嵗邑之長沙民秦璠、王良、王庠、宋文晟、邵漢、顧良、徐守正等，皆前叛族之黨裔，私分部曲，世濟兇醜，出沒江海，盜販流刼，為日乆矣，兵備憲司，屢檄州縣招撫之，不肯降，自分不赦，益嘯聚，亡命羣盜，鑄造兵器，樹立旗號，偽稱靖江王，內自太倉諸近地，外自大江千里間，白日殺人，燒刼市鎮，剽掠賈舶，不可勝計，沿江瀕海之民，騷然奔竄，而斥候捕邏之士，莫敢誰何，遂乃邀截運艘，戕殺兵吏，騰播妖言，無所顧忌，蠭屯豕突，勢漸獗猖，嘉靖庚子春，兵備副使王君儀遣官討捕州判石巍、千戶周朝卿等，違其方畧，並致喪衂，於是巡撫都御史松泉、夏公、巡按御史䝉泉、趙君上疏，請師誓圖勘定，上為之震怒，切責內外守備重臣及江防諸司逮繫僨事者，下之詔獄，仍勅本兵依今少師、大學士、桂州夏公，在諫垣時所論建置江淮總兵官，以專戎務，乃擢都指揮湯侯慶為前軍都督、充巡捕江淮總兵官，嚴期討賊。冬十月，湯侯乗傳至吳，與夏趙二公洎操江都御史王公、巡江御史周君，親臨太倉，相度賊勢，叅酌機宜，協贊軍務，若夫興發資儲，整勅戎器，戈船砲艦，長棘勁弩，艨艟百艘，飛騎萬楫，則夏公徴集之，招徠勁勇，選練驍敢，妙簡偏裨，撫循列校，虎士千羣，魚麗九變，則湯侯訓齊之，明賞罰之條，舉激揚之典，制中權之謀，建廟勝之䇿，則夏公與趙君運斡之，扼長江之險，控千里之勢，増守禦之防，恢掃蕩之畧，則王公與周君襄贊之用能，號令整齊，憲度嚴肅，資械山積，人心飈奮，固已不戰而奪之氣矣。十六日小遇於唐子口，擒其●酋，縱其奔逸，示以先聲，决我全勝。十一月三日，大軍出劉家渡口，賊勢鋭甚，海鰍巨艦，長蛇堅陣，彌亙聨絡，螳怒鴟張，其渠魁皆緋衣金帶，鼔吹儀，從談笑，揮霍指，顧拒敵，我師則長㠶蔽空，𤣥甲晃日，雲翔鳥集之隊，龍驤鷹揚之校，開闔左右，變化若神，既接戰，湯侯親秉白麾，往來督䇿，呼聲如雷，海水飛立神鎗，效靈竒，績先著戰，自朝至日中昃，賊徒殱焉，臨陣斬馘賊首秦璠等四人，賊從二百餘人，傷溺者二千餘人，臠屍沸血，洪濤為赤，惟王良以三舸逃歸長沙。翌日，副使王君密遣辨士陳熙持賞，購榜諭，曉說賊首小宋文晟捕斬王良，贖罪取功。十一日，小文晟果等猶屯結未散。越二十五日，湯侯乃以副使王君行營諸哨，開帆大洋，直擣長沙，焚其巢窟，夷其險阻，萑苻篠簜，鞠為灰燼，斬首四人，捕虜二百餘人，鯨鯢戮於淵渚，蛟鱷尸諸藁街，累年黠逋，一旦掃滅，三軍凱旋，萬口稱慶，臣盡其算，畧無所牽掣，協心同慮，克樹大功，海甸寧謐，永無東顧之憂，海隅蒼生，奠安袵席之上者，數公之力也。至若軍興而民不知擾，寇熾而列城安堵，俘馘千計而不及於無辜，資費巨萬不出於征斂，則乂巡撫公之雅量，操江公之逺畧，巡按巡江君之風裁，太守、馬侯之㢘能節，推陳侯之明慎，處分經畫，切中事機之所致也。洎夫元戎湯侯，副使王君，偏裨列校，竭忠宣力，經文緯武，勞績茂著之先後，則有聖天子賞功之典，在辛丑之秋，南岷王侯以名御史來守吾蘇，下車旬月，政教大行，乃謂節推陳侯曰：蘇維畿輔重地，意外之防，莫切於此，海沙之寇，顧兹偉績，誠宜請於立言鉅公鋪，張揚厲銘，勒貞石，樹之海壖，如銅柱故事，以昭示於無窮，庶幾有所懲勸。謂縉郡人也。聞見所及，諒得其詳，猥托以序，述不獲辭，遂録其實如左。 |
| 31 | 明文海巻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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