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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二十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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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通鑒卷二百二十六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戶食實封六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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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唐紀四十二起屠維協洽(己未)八月,盡重光作噩(辛酉)五月,凡一年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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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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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曆十四年八月甲辰,以道州司馬楊炎門下侍郎大曆十二年,楊炎以黨元載貶。懷州刺史喬琳為御史大夫,並同平章事。考異曰 崔祐甫與皆自門下遷中書,是時中書在上也。憲宗以後,門下在上,中書在下,不知何時升改。上方勵精求治,治,直吏翻。不次用人,卜相於崔祐甫相,息亮翻。祐甫薦炎器業,上亦素聞其名,故自遷謫中用之。琳,太原人,性粗率,喜詼諧,粗,讀曰麤。喜,許記翻。無他長,與張涉善,涉稱其才可大用,上信涉言而用之;聞者無不駭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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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之世,吐蕃遣使求和,吐,從暾入聲。數,所角翻。使,疏吏翻;下同。而寇盜不息,代宗悉留其使者,前後八輩,有至老死不得歸者;俘獲其人,皆配江、嶺。使,疏吏翻。俘,方無翻。江,謂大江之南。嶺,謂五嶺之外。上欲以德懷之,乙巳,以隨州司馬韋倫太常少卿,使于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賜襲衣而遣之。少,始照翻。襲衣,衣一襲也。衣一稱為一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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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律郎沈既濟上選舉議,唐志:協律郎,掌和律呂,辨四時之氣,八風五音之節,屬太常寺,正八品上。上,時掌翻。以為:「選用之法,三科而已:曰德也,才也 ,勞也。今選曹皆不及焉;選,須絹翻;下同。考校之法,皆在書判、簿歷、言詞、俯仰而已。唐擇人之法有四,曰:身、言、書、判。身,取其體貌豐偉;言,取其言詞辯正;書,取其楷法遒美;判,取其文理優長。簿歷,所以著其資考殿最。俯仰,則觀諸身之間。夫安行徐言,非德也;麗藻芳翰,非才也;累資積考,非勞也。執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盡矣。今人未土著,夫,音扶。著,直略翻。不可本於鄉閭;鑒不獨明,不可專於吏部。臣謹詳酌古今,謂五品以上及群司長官,宜令宰臣進敘,吏部、兵部得參議焉。長,知兩翻。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屬,許州、府辟用,其牧守、將帥守,手又翻。所類翻。或選用非公,則吏部、兵部得察而舉之。罪其私冒不慎舉者,小加譴黜,大正刑典。責成授任,誰敢不勉!夫如是,則賢者不獎而自進,不肖者不抑而自退,眾才咸得而官無不治矣。今選法皆擇才於吏部,試職於州郡,若才職不稱,稱,尺證翻。紊亂無任。紊,文運翻。任,音壬。責於刺史,則曰命官出於吏曹,不敢廢也;責於伺郎,則曰量書判、資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量,音良。責於令史,則曰按由歷、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黎庶徒弊,誰任其咎!若牧守自用,則罪將焉逃!必州郡之濫,獨換一刺史則革矣。如吏部之濫,雖更其侍郎無益也。焉,於虔翻。更,工衡翻。蓋人物浩浩,不可得而知,法使之然,非主司之過。今諸道節度、都團練、觀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將以下,皆使自擇,縱其間或有情故,大舉其例,十猶七全。則辟吏之法,已試於今,但未及於州縣耳。利害之理,較然可觀。曏令諸使僚佐盡受於選曹,則安能鎮方隅之重,理財賦之殷乎!」既濟,吳人也。等使,疏吏翻;下諸使同。將,即亮翻。令,力丁翻。選,須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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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治行,治,直吏翻。行,下孟翻。衡州治衡陽縣,屬湖南觀察。湖南觀察使辛京杲疾之,大曆五年,辛京杲為湖南觀察使。陷以法,貶潮州刺史。度嶺為貶。楊炎在道州,知其直,及入相,復擢為衡州刺史。相,息亮翻。復,扶又翻。始,皋之遭誣在治,在治者,謂獄吏治其事。皋以囚服在列。念太妃老,將驚而戚,出則囚服就辯,入則擁笏魚,唐高宗給五品以上隨身魚銀袋,以防召命之詐,三品以上金飾袋。天授二年,改佩魚為龜。中宗罷龜,復給以魚。郡王、嗣王亦佩金魚袋。即于潮即,就也。以遷入賀;及是,然後跪謝告實。皋,明之玄孫也。曹王明,太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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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邠寧節度使李懷光既代郭子儀,邠府宿將史抗、溫儒雅、龐仙鶴、張獻明、李光逸功名素出懷光右,皆怏怏不服。邠,卑旻翻。龐,部江翻。怏,於兩翻。懷光發兵防秋,屯長武城,軍期進退,不時應令。監軍翟文秀勸懷光奏令宿衛,既離營,監,工銜翻。翟,萇伯翻。奏令,力丁翻。離,力智翻。使人追捕,誣以他罪,且曰:「黃萯之敗,黃萯敗事見二百二十四卷九年。萯,音倍。職爾之由!」盡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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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甲戌,改淮西曰淮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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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節度使、同平章事崔寧,在蜀十餘年,永泰元年,崔旰入成都,至是,十四年矣。恃地險兵彊,恣為淫多,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入朝,加司空,兼山陵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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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王閤羅鳳卒,子鳳迦異前死,孫異牟尋立。朝,直遙翻。使,疏吏番。卒,子恤翻。迦,音加。冬十月丁酉朔,吐番與南詔合兵十萬,三道入寇,一出茂州,一出扶、文,吐,從暾入聲。文州,漢陰平之地,隋為曲水縣,義寧三年,分武都之曲水、正西、長松置文州。扶州,古鄧至地,後周天和中,置扶州。舊本置龍涸防,與陰平接界。蓋吐翻出扶、文,南詔出黎、雅也。一出黎、雅,黎州之地,漢屬越嶲郡界,隋置漢源縣,武后大足元年置黎州。黎州,漢沈黎縣;雅州,漢嚴道縣;境相接也。考異曰:建中實錄、裴垍德宗實錄,此月吐蕃三道入寇,皆在梁、益之境。而來年四月,乃云:「去冬吐蕃三道來侵:一自靈武,一自山南,一自蜀。」又云:「贊普謂韋倫曰:『今靈武之師,聞命輟矣,而山南已入扶、文,蜀師已趣灌口,追且不及。 』」與此自相違。今不取。曰:「吾欲取蜀以為東府。」崔寧在京師,所留諸將不能禦,將,即亮翻。虜連陷州、縣,刺史棄城走,士民竄匿山谷。上憂之,趣寧歸鎮。趣,讀曰促。寧已辭,楊炎言於上曰:「蜀地富饒,寧據有之,朝廷失其外府,十四年矣。寧雖入朝,全師尚守其後,貢賦不入,與無蜀同。且寧本與諸將等夷,因亂得位,威令不行。今雖遣之,必恐無功;若其有功,則義不可奪。是蜀地敗固失之,勝亦不得也。願陛下熟察。」上曰:「然則柰何?」對曰:「請留寧,發朱泚所領范陽兵數千人,雜禁兵往擊之,何憂不克!泚,且禮翻,又音此。因而得內親兵於其腹中,蜀將必不敢動,然後更授他帥,將,即亮翻。更,工衡翻。帥,所類翻。使千里沃壤復為國有,復,扶又翻,又如字,是因小害而收大利也。」上曰:「善。」遂留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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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馬璘忌涇原都知兵馬使李晟功名,遣入宿衛,為右神策都將。璘,離珍翻。使,疏吏翻。晟,成正翻。將,即亮翻。上發禁兵四千人,使晟將之,發邠、隴、范陽兵五千,邠、隴,邠寧、隴右二鎮之兵也。將,即亮翻。又音如字;下同。使金吾大將軍安邑曲環將之,以救蜀。史炤曰:曲,姓也。漢有代郡太守曲謙。東川出兵,自江油趨白垻,江油,漢、魏為無人之地,晉始置平武縣,隋改為江油縣,帶龍州。利州管下景谷縣西北有白垻鎮城。垻,必駕翻。蜀人謂平川為垻。與山南兵合擊吐蕃、南詔,破之。范陽兵追及於七盤,吐,從暾入聲。七盤縣,屬巴州,武后久視元年置。又破之,遂克維、茂二州。李晟追擊於大渡河外,大渡河,在雅州盧山縣。寰宇記:大渡河,自吐蕃界經雅州諸部落,至黎州東界,流入通望界,於黎州,為南邊要害之地。又破之。吐蕃、南詔飢寒,隕於崖谷死者八九萬人。吐蕃悔,怒殺誘導使之來者。異牟尋懼,築苴咩,自瀘州南渡瀘水六百五十里,至羊苴咩城。舊史:陽苴咩城,南去大和十餘里,東北至成都二千四百里,去雲南城三百里。誘,羊久翻。咩,莫者翻,又徐婢翻。史炤曰:苴,音酢,又徐嗟切。咩,音養,又彌嗟切。薛能聞官軍破吉浪詩:「越嶲通遊客,苴咩鬧聚蚊。」又西縣塗中:「野色生肥羊,鄉儀搗散茶。梯航經杜宇,烽火徹苴咩。」延袤十五里,徙居之。吐蕃封之為日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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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用法嚴,百官震悚。以山陵近,禁人屠宰;郭子儀之隸人潛殺羊,載以入城,隸人,僕隸之屬。右金吾將軍非裴諝奏之。或謂諝曰:「郭公有社稷大功,君獨不為之地乎?」諝曰:「此乃吾所以為之地也。郭公勳高望重,上新即位,以為群臣附之者眾,德宗之猜忌,裴諝于其初政已窺見之。諝私呂翻。吾故發其小過,以明郭公威權不足畏也。如此,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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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葬睿文孝武皇帝于元陵;元陵,在京兆富平縣西北二十五里檀山。廟號代宗。將發引,上送之,見轀輬車不當馳道,稍指丁未之間,引,羊晉翻。轀,音溫。輬,音涼。考異曰:按車指丁未之間,則行出道外矣。蓋出門,欲斜就道西,不當道中間行耳。問其故,有司對曰:「陛下本命在午,不敢衝也。」上哭曰:「安有枉靈駕而謀身利乎!」命改轅直午而行。肅宗、代宗皆喜陰陽鬼神,喜,許記翻。事無大小,必謀之卜祝,故王嶼、黎幹皆以左道得進。上雅不之信,璵,音余。雅,素也。山陵但取七月之期禮:天子七月而葬。事集而發,不復擇日。復,扶又翻;下謀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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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丁丑,以晉州刺史韓滉為蘇州刺史、浙江東、西觀察使。滉,呼廣翻。使,疏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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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琳衰老耳聵,聵,五怪翻。上或時訪問,應對失次,所謀議復疏闊。壬午,以琳為工部尚書,罷政事。上由是疏張涉。喬琳,涉所薦也。尚,辰羊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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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炎既留崔寧,二人由是交惡。炎託以北邊須大臣鎮撫,癸巳,以京畿觀察使崔寧為單于、鎮北大都護、朔方節度使,鎮坊州。單,音蟬。以荊南節度使張延賞為西川節度使。又以靈鹽節度都虞候醴泉杜希全知靈、鹽州留後;代州刺史張光晟知單于、振武等城,綏、銀、麟、勝州留後;炎欲奪權,且窺其所為,令三人皆得特奏事,仍諷之使伺寧過失。令,力丁翻。伺,相吏翻。考異曰:舊傳:「初,寧代喬琳御史大夫、平章事,寧以為選擇御史當出大夫,不謀及宰相,乃奏請以李衡、于結等數人為御史。楊廾大怒,其狀遂寢。炎又數讒毀劉晏,寧又救解之,因此大怒。其年十月,南蠻大至,上遣寧還鎮。炎懼怨己,入蜀難制,奏止之。」按寧為御史大夫,在吐蕃、南蠻寇蜀後。舊傳恐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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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乙卯,立宣王誦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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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制,天下金帛皆貯於左藏,太府四時上其數,比部覆其出入。唐制:太府掌廩藏、財貨出納、比部掌句會。蜀注曰:唐制:天上財賦皆納於左藏,太府四時以數聞,尚書比部覆校其出入。貯,丁呂翻。藏,徂浪翻。上,時掌句會。比,音毗。及第五為度支、鹽鐵使,琦,音奇。度,徒洛翻。使,疏吏翻。時京師多豪將,求取無節,琦不能制,將,即亮翻。乃奏盡貯於大盈內庫,百寶大盈庫,始於玄宗朝,詳見二百二十八卷德宗建中四年十月注。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給為便,故久不出。由定以天下公賦為人君私藏,有司不復得窺其多少,校其贏縮,藏,徂浪翻。復,扶又翻。贏,有餘也。縮,不足也。殆二十年。宦官領其事者三百餘員,皆蠶食其中,蟠結根據,牢不可動。楊炎頓首於上前曰:「財賦者,國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輕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猶或耗亂不集。耗,當讀曰眊,或讀如字。今獨使中人出入盈虛,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蠹敝,莫甚於此。請出之以歸有司。度宮中歲用幾何,度,徒洛翻。量數奉入,量,音良。不敢有乏。。如此,然後可以為政。」上即日下詔:「凡財賦皆歸左藏,一用舊式,歲於數中擇精好者三、五千匹,進入大盈。」下,遐稼翻。考異曰:德宗實錄作「三、五十萬匹」,今從建中實錄。炎以片移人主意,議者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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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晦,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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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賊帥王國良阻山為盜,帥,所類翻。上遣都官員外郎關播招撫之。唐都官郎,掌俘隸簿錄、給衣糧、醫藥而理其訴冤。辭行,上問以為政之要,對曰:「為政之本,必求有道賢人與之為理。」上曰:「朕比以下詔求賢,比,毗至翻,近也。「以」,當作「已」。又遣使臣廣加搜訪,庶幾可以為理乎!」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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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祐甫有疾,上令肩輿入中書,或休假在第,令,力丁翻。假,古訝翻。大事令中使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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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神武孝文皇帝一諱适,代宗長子也。諡法:諫爭不威曰德,言不威拒 諫也;執義揚善曰;德,言稱人之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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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元年(庾申、七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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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號曰聖神文武皇帝;上,時掌翻。赦天下。始用楊炎議,「命黜陟使與觀察、刺史約百姓丁產,定等級,改作兩稅法。楊炎作兩稅法,夏輸無過六月,秋輸無過十一月,視大曆十四年墾田數為定。比來新舊徵科色目,一切罷之;比,毗至翻。比來,猶云近來也。二稅外輒率一錢者,以枉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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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賦斂之法曰租。庸、調,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戶則有調。玄宗之末,版籍浸壞,多非其實。及至德兵起,所在賦斂,迫趣取辦,斂,力贍翻。調,徒弔翻。趣,讀曰促。無復常準。復,扶又翻,又音如字。賦斂之司增數而莫相統攝,統,他綜翻,俗從上聲。各隨意增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紀極。民富者丁多,率為官、為僧以免課役,而貧者丁多,無所伏匿,故上戶優而下戶勞。吏因緣蠶食,旬輸月送,不勝困弊,勝,音升。率皆逃徙為浮戶,其土著百無四五。著,直略翻。至是,炎建議作兩稅法:先計州縣每歲所應費用及上供之數而賦於人,量出以制入。戶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州、縣有主戶、客戶。天寶三載,令民十八以上為中男,三十三以上成丁。量,音良。見,賢遍翻。為行商者,在所州縣稅三十之一,使與居者均無僥利。言居行皆無僥幸之利也。僥堅翻。居人之稅,秋、夏兩徵之。其租、庸、調雜傜悉省,皆總統於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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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左僕射劉晏吏部尚書楊炎為侍郎,不相悅。射,寅射翻。尚,辰羊翻。元載之死,晏有力焉。事見上卷代宗大曆十三年。載,祖亥翻,又如字。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權,眾頗疾之,多上言轉運使可罷;多上,時掌翻。使,疏吏翻。又有風言晏嘗密表勸代宗立獨孤妃為皇后者。風言,謂得於風聞而言之者也。楊炎為宰相,欲為元載報仇,因為上流涕言:「晏與黎幹、劉忠翼同謀,幹、忠翼死於大歷十四年,事見上卷。為,于偽翻。相,息量翻。臣為宰相不能討,罪當萬死。」崔祐甫言:「茲事曖昧,陛下已曠然大赦,不當復究尋虛語。」曖,音愛。復,扶又翻。炎乃建言:「尚書省,國政之本,比置諸使,分奪其權,尚,辰羊翻。比,毗至翻。今宜復舊。」上從之。甲子,按是月無甲子,恐是丙子,否則戊子。}}詔天下錢穀皆歸金部、倉部,唐志:金部掌天下庫藏出納之數,京市、互市、和市、宮市、交易之事。倉部掌天下庫儲,出納、租稅、祿糧、倉廩之事。罷晏轉運、租庸、青苗鹽鐵等使。考異曰:建中實錄曰:「初,大曆中,上居東宮,貞懿皇后方為妃,有寵,生韓王回。帝又鍾愛,故閹官劉清潭、京兆尹黎幹與左右嬖倖欲立貞懿為皇后,且言韓王所居獲黃蛇,以為符,動搖儲宮,而晏附其謀,冀立殊效,圖為宰輔。時宰臣元載獨保護上,以為最長而賢,且嘗有功,義不當移。王縉亦謂人曰:『黠者也。今所圖無乃過黠乎!』後其議漸定。貞懿卒不立。上憾之。至是,以晏大臣而附邪為姦,不去將為亂。託陳奏不實,謫為忠州刺史。」沉既濟、楊炎所薦,蓋附炎為說。今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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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黜陟使,始置於太宗貞觀八年。先是,魏博節度使田悅事朝廷猶恭順,先,悉薦翻。朝,直遙翻。河北黜陟使洪經綸,考異曰:建中實錄,黜陟使十一人,而無名。德宗實錄有十人名,而無河北道及經綸名。蓋脫誤也。不曉時務,聞悅軍七萬人,符下,罷其四萬,令還農。下,遐稼翻、令,力丁翻。悅陽順命,如符罷之。既而集應罷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軍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為黜陟使所罷,將何資以自衣食乎!」眾大哭。悅乃出家財以賜之,使各還部伍。於是軍士皆德侻而怨朝廷。為田侻連諸鎮之兵以拒命張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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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祐甫以疾,多不視事;楊炎獨任大政,專以復恩讎為事,奏用元載遺策城原州,任,音壬;載,祖亥翻,又音如字。元載策見二百二十四卷代宗大曆八年。又欲發兩京、關內丁夫浚豐州陵陽渠,以興屯田。陵陽渠,在豐州九原縣。上遣中使詣涇原節度使,使移軍原州,以四鎮、北庭留後劉文喜為別駕。為劉文喜以涇州拒命張本。京兆尹嚴郢奏:「按朔方五城,舊屯沃饒之地,自喪亂以來,郢,以井翻。喪,息浪翻。人功不及,因致荒廢,十不耕一。若力可墾闢,不俟浚渠。今發兩京、關輔人於豐州浚渠營田,計所得不補所費,而關輔之人不免流散,是虛畿甸而無益軍儲也。」疏奏,不報。疏,所據翻。既而陵陽渠竟不成,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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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用楊炎之言,託以奏事不實,己酉,貶劉晏忠州刺史舊志:忠州,京師南二千一百二十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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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以澤潞留後李抱真節度使為李以澤潞為國藩翰張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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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炎欲城原州以復秦、原,秦、原,謂秦州、原州。李懷光居前督作,朱泚、唯寧各將萬人翼其後。泚,且禮翻,又音此。將,即亮翻,又音如字。詔下涇州為城具,下,遐稼翻。為築城之具也。涇之將士怒曰:「吾屬為國家西門之屏,十餘年矣。將,即亮翻。屏,必郢翻,蔽也。始居邠州,甫營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涇州,邠,卑旻翻。著,直略翻。徙涇州見二百二十四卷大曆三年。披荊榛,立軍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先棄原州不守,故云投之塞外。吾屬何罪而至此乎!」李懷光始為邠寧帥,即誅溫儒雅等,事見大曆十四年。帥,所類翻;下同。軍令嚴峻;及兼涇原,諸將皆懼,曰:「彼五將何罪而為戮?五將,即史抗、溫儒雅、龐仙鶴、張獻明、李光逸。將,即亮翻。今又來此,吾屬無能憂乎!」劉文喜因眾心不安,據涇州,不受詔,上疏復求段秀實為帥,不則朱泚上,時掌翻。疏,所據翻。復,扶又翻,或如字。不,讀曰否,又讀如字。泚,且禮翻,又音此。癸亥,以朱 泚兼四鎮、北庭行營、涇原節度使,代懷光。使,疏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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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翰林學士、左散騎常侍張涉受前湖南觀察使辛京杲金,事覺;上怒,欲置于法。李忠臣以檢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請,散,悉亶翻。騎,奇寄翻。校,古效翻。朝,直遙翻。言於上曰:「陛下貴為天子,而先生以乏財犯法,以臣愚觀之,非先生之過也。」張涉先侍讀東宮,故李忠臣言以為先生。上意解,辛未,放涉歸田里。辛京杲以私忿杖殺部曲,有司奏京杲罪當死,上將從之。李忠臣曰:「京杲諸父兄弟皆戰死,獨京杲至今尚存,臣故以為當死久矣。」上憫然,左遷京杲諸王傅。忠臣乘機救人,多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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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炎罷度支、轉運使,度,徒洛翻。命金部、倉部代之。既而省職久廢,謂尚書省諸司失其職已久。耳目不相接,莫能振舉,天下錢穀無所總領。癸巳,復以諫議大夫韓洄為戶部侍郎、判度支,以金部郎中萬年杜佑權江、淮水陸轉運使,皆如舊制。復,扶又翻,或如字。諸杜居城南,時號「城南韋、杜,去天尺五。」戶貫則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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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喜又不受詔,欲自邀旌節;夏四月乙未朔,據涇州叛,遣其子質于吐蕃以求援。質,音致。上命朱泚李懷光討之,泚,且禮翻,又音此。又命神策軍使張巨濟將禁兵二千助之。使,疏吏翻。將,即亮翻,又音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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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始聞韋倫歸其俘,吐,從暾入聲。帝初即位,欲以德懷吐蕃,遣倫歸代宗朝所獲之俘。不之信,及俘入境,各還部落,稱:「新天子出宮人,放禽獸,英威聖德,洽於中國。」吐蕃大悅,除道迎倫。贊普即發使隨倫入貢,且致賻贈。致代宗之賻贈也。賻,音附。癸卯,至京師,上禮接之。既而蜀將上言:「吐蕃豺狼,所獲俘不可歸。」將上,上即亮翻,下時掌翻。上曰:「戎狄犯塞則擊之,服則歸之。擊以示威,,歸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懷遠!」悉命歸之。又悉歸劍南所獲之俘。考異曰:建中實錄曰:「及境,境上守陴者焚樓櫓、棄城壁而去。初,吐蕃既得河、湟之地,土宇日廣,守兵勞弊,以國家始因用胡為邊將而致禍,故得河、隴之士約五十萬人,以為非族類也,無賢愚,莫敢任者,悉以為婢僕,故其人苦之。及見倫歸國,皆毛裘蓬首,窺覷墻隙,或搥心隕泣,,或東向拜舞,及密通章疏,言蕃之虛實,望王師之至若歲焉。君子曰,惜乎,人心之可乘也。若逾代之後,斯人既沒,後生安於所習,難秋哉!」此恐沈既濟之溢美,且欲附楊炎復河、隴之說耳。今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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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於常賦之外競為貢獻,貢獻多者則悅之。武將、姦吏,緣此侵漁下民。自代宗迄于五代,正、至端午、降誕,州府皆有貢獻,謂之四節進奉。將,即亮翻。癸丑,上生日,上生於天寶元年四月十九日,抔置節名。四方貢獻皆不受。李正己、田悅各獻縑三萬匹,縑,并絲繒也。上悉歸之度支以代租賦。度,徒洛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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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戊辰,以韋倫太常卿;乙酉,復遣倫使吐蕃。復,扶又翻。倫請上自為載書,載書,盟誓之書。與吐蕃盟;楊炎以為非敵,請與郭子儀輩為載書以聞,令上畫可而已,從之。令,力丁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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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泚等圍劉文喜於涇州,泚,且禮翻,又音此。杜其出入,而閉壁不與戰,久之不拔。天方旱,徵發餽運,內外騷然,朝臣上請赦文喜以蘇疲人者,不可勝紀。朝,直遙翻。上,時掌翻。勝,音升。上皆不聽,曰:「微呩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將劉海賓入奏,呩,魚列翻。將,即亮翻。海賓言於上曰:「臣乃陛下藩邸部曲,帝初以雍王為天下兵馬元帥,討史朝義,凡在行營,皆部曲也。豈肯附叛臣,必為陛下梟其首以獻。為,于偽翻。梟,堅堯翻。但文喜今所求者節而已,願陛下姑與之,文喜必怠,則臣計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孔子之言。爾能立效固善,我節不可得也。」使海賓歸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減御膳以給軍士,城中將士當受春服者,賜予如故。予,讀曰與。於是眾知上意不可移。時吐蕃方睦於唐,不為發兵,為,于偽翻。城中勢窮。庚寅,海賓與諸將共殺文喜,傳首,考異曰:邠志曰:「詔李懷光朱泚并軍誅之,師圍涇城,數月不拔。文喜使其子求救于吐蕃。蕃眾將至,二將議退軍以避之。都遊弈使韓遊緕爭之曰:『西戎若來,涇眾必變,義不為文喜沒身於戎虜。』秋七月,西蕃遊騎登高,麾涇人。涇人果曰:『始吾為文喜求節度耳,王師致討,困則歸之,安能赤土塗面為異方之人乎!』劉海賓因之殺文喜,以眾降泚。泚無所戮,涇人德之,萌泚之亂亦自此始。」按是時吐蕃通好,無入援文喜事。又實錄此月涇州平,而邠志云七月西蕃至,皆相違。今從建中實錄。而原州竟不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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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即位,李正己內不自安,遣參佐入奏事;涇州捷奏至,上使觀文喜之首而歸。正己益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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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甲午朔,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薨,呼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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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數年,暫有離宮之厄。上,時掌翻。力智翻。臣望奉天有天子氣,宜高大其城以備非常。」辛丑,命京兆發丁夫數千,雜六軍之士,築奉天城。考異曰:舊傳云:「道茂待詔翰林,建中初,神策修奉天城,道茂請高其垣墻,大為制度。德宗不之省。及朱泚之亂,帝蒼猝出幸,至奉天,方思道茂之言時道茂已迕,命祭之。」今從實錄及崔庭光幸奉天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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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回紇風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異,故眾志專一,勁健無敵。紇,下沒翻。及有功於唐,謂平安、史也。唐賜遺甚厚,遺,于季翻。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築宮殿以居婦人,有粉黛文繡之飾;中國為之虛耗,可,從刊入聲。汗,音寒。為,于偽翻。而虜俗亦壞。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驕不為禮。九姓胡附回紇者,說登里以中國富饒,今乘喪伐之,可有大利。使,疏吏翻。說,式芮翻。考異曰:既云乘喪入寇,當在去年。今因源休冊命,追敘之耳。登里從之,欲舉國入寇。其相頓莫賀達干,登里之從父兄也,相,息亮翻。從,才用翻。諫曰:「唐,大國也,無負於我,吾前年侵太原,獲羊馬數萬,可謂大捷,事見上卷代宗大曆十三年。」而道遠糧乏,比歸,士卒多徒行者。比,必利翻,及也。道遠糧乏,士卒殺馬食之,故多徒行。今舉國深入,萬一不捷,將安歸乎!」登里不聽。頓莫賀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舉兵擊殺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為合骨咄祿毗伽可汗,遣其臣聿達干與梁文秀俱入見,咄,當沒翻。伽,求迦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見,賢遍翻。願為藩臣,垂髮不翦,以待詔命。乙卯,命京兆少尹臨漳源休冊頓莫賀為武義成功可汗。少,始照翻。臨漳縣,屬相州,本鄴縣地,東魏孝靜帝分鄴縣,于鄴城中置臨漳縣。考異曰:舊傳曰:「休妻,即吏部侍郎王翊女也,因小忿而離,妻族上訴,下御史臺驗理。休遲留不答款狀,除名,配溱州。久之,移岳州。建中初,楊炎執政,以京兆尹嚴郢威名稍著,心欲傾之。郢,即王翊甥伲也。休與王氏離絕之時,炎風聞休、郢有隙,遂擢休自流人為京兆少尹,俾令伺郢過失。休既在職久,與郢親善,炎怒之,奏令以本官兼御史中丞,奉使回紇。」按休奉使時,回紇方恭順,張光晟未殺董突,炎安知回紇欲殺休而遣之!今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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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丙寅,邵州賊帥王國良降。帥,所類翻。降,戶江翻。國良本湖南牙將觀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岡,將,即亮翻。使,疏吏翻。武岡縣,漢零陵郡都梁縣之地,晉分都梁置武岡縣,今岡東五十里,有漢都梁故城,是也。後漢武陵蠻為漢所伐,來保此岡,故謂之武岡。郡國志云:武岡,接武陵,因以得名,隋廢,武德四年,分邵陽復置武岡縣,屬邵州。新志曰:本武攸縣,武德四年更名。梁夫夷縣,在今武岡界。以扞西原蠻。京杲貪暴,國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國良懼,據縣叛,與西原蠻合,聚眾千人,侵掠州縣,瀕湖千里,咸被其害。被,皮義翻。詔荊、黔、洪、桂諸道合兵討之,荊南節度使,治荊州。黔中觀察使,治黔州。江南西道觀察使,治洪州。桂管經略觀察使,治桂州。黔,音禽。連年不能克。及曹王皋為湖南觀察使,曰:「驅疲甿,誅反仄,非策之得者也。」乃遺國良書,遺,于季翻。言:「將軍非敢為逆,欲救死耳。我與將軍俱辛京杲所構,曹王皋事見上大曆十四年。我已蒙聖朝湔洗,何心復加兵刃於將軍乎!朝,直遙翻。復,扶又翻,又音如字。將軍遇我,不速降,後悔無及。」國良且喜且懼,遣使乞降,猶疑未決。皋乃假為使者,從一騎,越五百里,抵國良壁,鞭其門,大呼曰:「我曹王也,使,疏吏翻。騎,奇寄翻。呼,火故翻。來受降!」舉軍大驚。國良趨出,迎拜請罪。皋執其手,約為兄弟,盡焚攻守之具,散其眾,使還農。詔赦國良罪,賜名惟新。按新書南蠻傳:西原蠻居廣、容之南,邕、桂之西,地數千里,種落甚眾。乾元以來,累為叛亂,與夷獠梁崇牽、覃問、西原酋長吳功曹合兵內寇,陷道州,進攻永州,陷邵州。辛京杲遣王國良戍武岡,國良亦叛。建中初,城漵州以斷西原,國良乃降。降,戶江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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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遙尊上母沈氏為皇太后。沈氏以開元末選入代宗宮,安祿山之亂,玄宗避賊,諸王妃妾不及從者,皆為賊所得,拘之東都之掖庭。代宗克東都,入宮,得沈氏,留之東都宮中。史思明再陷東都,遂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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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南節度使庾準楊炎指,奏忠州刺使劉晏朱泚書求營救,辭多怨望,又奏召補州兵,欲拒朝命,忠州,荊南巡屬也,故庾準得以誣奏劉晏。使,疏吏翻。泚,且禮翻,又音此。朝,直遙翻;下同。炎證成之;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縊殺之,縊,於賜翻,又于計翻。己丑,乃下詔賜死。天下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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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安、史之亂,數年間,天下戶口什亡八九,州縣多為藩鎮所據,貢賦不入,朝廷府庫耗竭,中國多故,戎狄每歲犯邊,所在宿重兵,仰給縣官,朝,直遙翻。仰,牛向翻。所費不貲,皆倚辦于晏。晏初為轉運使,獨領陜東諸道,寶應元年,劉晏充度支、轉運等使。代宗廣德二年,始以晏為河南、江、淮以來轉運使,乃疏浚汴水以開漕運之利。陝,失冉翻。陝西皆度支領之,末年兼領,未幾而罷。度,徒洛翻。大歷十四年,晏兼判度支,建中元年罷。幾,居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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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有精力,多機智,變通有無,曲盡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遞相望,覘報四方物價,覘,丑廉翻。雖遠方,不數日皆達使司,使司,謂轉運使司。食貨輕重之權,悉制在掌握,國家獲利而天下無甚貴甚賤之憂。常以為:「辦集眾務,在於得人,故必擇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於句檢簿書,悍,候旰翻,又下罕翻。句,古候翻。出納錢穀,必委之士類;吏惟書符牒,不得輕出一言。」常言:「士陷贓賄,則淪棄於時,名重於利,故士多清脩;吏雖潔廉,終無顯榮,利重於名,故吏多貪污。」然惟晏能行之,他人效者終莫能逮。其屬官雖居數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語言,無敢欺紿。紿,待亥翻。當時權貴,或以親故屬之者,屬,之欲翻。晏亦應之,使俸給多少,遷次緩速,皆如其志,然無得親職事。其場院要劇之官,俸,扶用翻。少,始紹翻。場,謂交場、船場。院,謂巡院。必盡一時之選。故晏沒之後,掌財賦有聲者,多晏之故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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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又以為戶口滋多,則賦稅自廣,故其理財以愛民為先。諸道各置知院官,知院官,掌諸道巡院者也。每旬月,具州縣雨雪豐歉之狀白使司,豐則貴糴,歉則賤糶,或以穀易雜貨供官用,及於豐處賣之。知院官始見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須如干蠲免,某月須如干救助,使,疏吏翻。如干,猶言若不也。程大昌曰:若干者,設數之言也。干,猶箇也。若箇,猶言幾何枚也。又說:干者,十干,自甲至癸也,亦以數言也。及期,晏不俟州縣申請,即奏行之,應民之急,未嘗失時,不待其困弊、流亡、餓殍,然後賑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業,戶口蕃息。殍,居表翻。賑,津忍翻。蕃,音煩。晏始為轉運使,時天下見戶不過二百萬緡,季年乃千餘萬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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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專用榷鹽法充軍國之用。時自許、汝、鄭、鄧之西,皆食河東池鹽,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東,統,他綜翻,俗音如字。緡,眉巾翻。榷,古岳翻。代宗寶應元年,更豫州為蔡州,避上名也。皆食海鹽,晏主之。晏以為官多則民擾,故但于出鹽之鄉置鹽官,收鹽戶所煮之鹽轉鬻於商人,任其所之,自餘州縣不復置官。復,扶又翻;下價復同。其江嶺間去鹽鄉遠者,轉官鹽於彼貯之。或商絕鹽貴,則減價鬻之,謂之常平鹽,後又榷茶,遂置常平茶鹽官。貯,丁呂翻。官獲其利而民不乏鹽。其始江、淮鹽利不過四十萬緡,季年乃六百餘萬緡,由是國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其河東鹽利,不過八十萬緡,而價復貴於海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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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運關東穀入長安者,先,悉薦翻。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則為成勞,受優賞。晏以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隨便宜,造運船,教漕卒,江船達揚州,汴船達河陰,悍,下罕翻,又侯旰翻。汴,皮變翻。江船達揚州,入淮;汴船自清口達河陰。開元二十二年,分汜水、武涉、滎澤,置河陰縣,屬河南府,1河陰倉。河船達渭口,渭口達太倉,渭口,謂渭水入河之口。其間緣水置倉,轉相受給。自是每歲運穀或至百餘萬斛,無斗升沈覆者。沈,持林翻。船十艘為一綱,使軍將領之,艘,蘇遭翻。將,即亮翻。十運無失,授優勞,官其人。數運之後,無不斑白者。晏於揚子置十場造船,每艘給錢千緡。艘,蘇遭翻。緡,眉巾翻。或言「所用實不及半,虛費太多。」晏曰:「不然,論大計者固不可惜小費,凡事必為永久之慮。今始置船場,執事者至多,當先使之私用無窘,則官物堅牢矣。若遽與之屑屑校計錙銖,窘,巨隕翻。八銖為錙,十絫為銖。安能久行乎!異日必有患吾所給多而減之者;減半以下猶可也,過此則不能運矣。」其後五十年,有司果減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計費以給之,無復羨餘,復,扶又翻,又音如字。羨,于線翻,羨贏也。船益脆薄易壞,易,以豉翻。漕運遂廢矣。宋白曰:武德、永徽之後,姜行本、薛大鼎、褚朗皆言漕運未通濟。後監察御史王師順請運晉、絳之粟于河、渭之間,始置渭橋倉。開元初,李傑為水運使,始大興漕事。十八年,裴耀卿以言漕運拜江淮轉運使,以崔希逸、蕭炅為副。轉運、鹽鐵有副使自此始。肅宗初,第五琦以錢穀見,始置江淮租庸使,乾元初,加鹽鐵使,始大鹽鐵法,就山海井緖收榷其鹽,立監院官吏。至劉晏,始以鹽鐵兼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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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人勤力,事無閒劇,必于一日中決之,不使留宿,後來言財利者皆莫能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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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甲午,振武留後張光晟殺回紇使者董突等九百餘人。董突者,武義可汗之叔父也。晟,成正翻。紇,下沒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紇之名,雜居京師,殖貨縱暴,與回紇共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董突盡帥其徒歸國,輜重甚盛。帥,讀曰率。輜,莊持翻。重,直用翻。至振武,留數月,厚求資給,日食肉千斤,他物稱是,稱,刀證翻縱樵牧者暴踐果稼,振武人苦之。光晟欲殺回紇,取其輜重,而畏其眾彊,未敢發。九姓胡聞其種放為新可汗所誅,多道亡,踐,息淺翻。種,章勇翻。董突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歸,乃密獻策於光晟,請殺回紇。光晟喜其黨自離,許之。上以陜州之辱,事見二百二十二卷寶應元年。陜,失冉翻。心恨回紇;光晟知上旨,乃奏稱:「回紇本種非多,紇,下沒翻。晟,成正翻。種,章勇翻。所輔以彊者,群胡耳。今聞其自相魚肉,頓莫賀新立,移地健有呩子,登里可汗名移地健。及國相、梅錄各擁兵數千人相攻,國相,息亮翻。宋白曰:梅錄,回鶻將軍號。柳公綽帥河東時,有梅錄將李暢入貢。國未定。彼無財則不能使其眾,陛下不乘此際除之,乃歸其人,與之財,正所謂借寇兵齎盜糧者也。引李斯諫秦王逐客之言。請殺之。」三奏,上不許。光晟乃使副將過其館門,故不為禮;董突怒,執而鞭之數十。光晟勒兵掩擊,并群胡盡殺之,聚為京觀。獨留一胡,使歸國為證,曰:「回紇鞭辱大將,且謀襲據振武,故先事誅之。」將,即亮翻。觀,古玩翻。先,悉薦翻。上徵光晟為右金吾將軍,遣中使王嘉祥往致信幣。回紇請得專殺者以復讎,上為之貶光晟為睦王傅以慰其意。睦王述,上弟也。為,于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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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盧龍、隴右、涇原節度使朱泚兼中書令,盧龍、隴右節度如故。使,疏吏翻。以舒王謨為四鎮、北庭行軍、涇原節度大使,行軍,當作行營。以涇州牙前兵馬使河中姚令言為留後。為後姚令言以涇原兵作亂張本。考異曰:舊傳:「孟皞尋歸朝,遂拜令言為四鎮、北庭行營、涇原節度使。」按實錄,建中三年八月,以涇原節度留後姚令言節度使,此年必始為留後也。按姚令言傳:建中元年,孟皞為涇原節度留後,自以文吏進身,不樂軍旅,頻表薦令言謹肅,堪任將帥。皞尋歸朝。謨,邈之子也。邈,代宗子,大歷八年薨。早孤,上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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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詔贈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餘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第」,恐當作「策」。凡百二十有七通;中使以馬負而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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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壬午,將作奏宣政殿廊壞,十月魁岡,未可脩。陰陽家拘忌,有天岡、河魁。凡魁岡之月及所繫之地,忌修造。史炤曰:魁岡者,北斗魁星之氣,十月在戌,為魁岡。宋白曰:陰陽氏書,謂是歲孟冬為魁岡,不利修作。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則吉矣。安問時日!」即命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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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歷以前,賦斂出納俸給皆無法,長吏得專之;重以元、王秉政,貨賂公行,斂,力贍翻。長,知兩翻。俸,扶用翻。元、王,謂元載、王縉也。天下不按贓吏者殆二十年。考異曰:建中實錄云「三十年」,蓋字之誤也。江西觀察使路嗣恭按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時以宣、歙二州依山而扼江、湖之要,分置觀察使。使,疏吏翻。歙,音攝。員,音運,姓也。冬十月己亥,貶連山尉。連山縣,屬連州,晉武帝分桂陽立廣惠縣,隋改為廣澤,仁壽元年,改為連山縣,避太子廣諱也。於是州縣始畏朝典,不敢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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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初即位,疏斥宦官,親任朝士,而張涉以儒學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朝,直遙翻。繼以贓敗。宦官武將得以藉口,曰:「南牙文臣贓動至巨萬,而謂我曹濁亂天下,豈非欺罔邪!」將,即亮翻。邪,音耶。於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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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舍人高參請分遣諸沈訪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為奉迎使,工部尚書喬琳副之,又命諸沈四人為判官,與中使分行諸道求之。尚,辰羊翻。行,下孟翻,又音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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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訪以時政得失,遠人疾苦。令,力丁翻。朝,直遙翻。使,疏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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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婦不答。先,悉薦翻。上命禮官定公主拜見舅、姑及伲之諸父、兄、姊之儀,舅、姑坐受於中堂,兄、姊立受于東序,如家人禮。有縣主將嫁,擇用丁丑,是日,上之從父妹卒,姊,蔣兕翻。從,才用翻。命罷之。有司奏:「供張已備,供,居用翻。張,知亮翻。且殤服不足廢事。」殤,音傷。說文:未成人而死者為殤。禮:十九至十六死者為長殤,十五至一二死者為中殤,十一至八歲死楮為下殤。上曰:「爾愛其費,我愛其禮。」卒罷之。卒,子恤翻。至德以來,國家多事,公主、縣主多不以時嫁,有華髮者,雖居禁中, 或十年不見天子;上始引見諸宗女,髮中白者曰華。見,賢遍翻。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齎小大之物,必經心目。己卯、庚辰二日,嫁岳陽等九十一縣主。齎,則兮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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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見韋倫再至,益喜。是年五月,韋倫再使吐蕃。吐,從暾入聲。十二月辛卯朔,倫還,吐蕃遣其相論欽明思等入貢。還,從宣翻,又音如字。相,息亮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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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歲,冊太氶母王氏為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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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稅戶三百八萬五千七十六,籍兵七十六萬八千餘人,籍兵,兵之著籍者也。稅錢一千八十九萬八千餘緡,穀二百一十五萬七千餘斛。緡,眉巾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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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正月戊辰,成德節度使李寶臣薨。恆、冀,成德軍。考異曰:建中實錄云:「二月丁巳,寶臣卒。」疑奏到之日也。今從德宗實錄。谷況燕南記曰:「忠志末年,惟納妖妄之人、兼陰陽、術數、諂媚苟且之輩,爭獻圖讖,稱有尊位,詐作朱草、靈芝,鑿石上作名字。又于後堂院結壇場,清齋菜食,置金杯、玉斝、銀盤,云甘露神酒自至其內。又言天符下降。忠志自謂命符上天,將吏罔有諫者。使行文牒,布告州縣云:『靈芝朱草,王者之瑞輒生壇上,香滿院中,靈石呈祥,天符飛應,甘露如蜜,神酒盈杯,匪我所求,不期自至,各牒管內郡縣,宜令知委,同為喜慶也。』既而日為妖妄者更相矯云:『不日當有天神下降,持金箱玉印至,然後即大位,為天所授也。四方皆自歸伏,不待征討,海內坐而定矣。』忠志大悅。多以金、銀、羅、錦、異物賞之。陰陰、妖妄者自知虛偽,恐事泄見誅,共言:『相公宜服甘露、靈芝草湯,即天神降速。。』忠志一任妖者,遂於湯中密著毒藥,既飲畢,便失音,三日而卒。」舊傳亦以為然。按方士妖妄,必為一府所疾,所憑恃者寶臣一人耳。若酖殺寶臣,身在府中,逃無所之,安能免死乎!計方士雖愚,必不為此。蓋時人見寶臣曾飲其湯,遇疾而死,以為方士所酖,谷況承而書之耳。寶臣欲以軍府傳其子行軍司馬惟岳,以其年少闇弱,少,詩照翻。豫誅諸將之難制者將,即亮翻。深州刺史張獻誠等,至有十餘人同日死者。寶臣召易州刺史張孝忠,孝忠不往,使其弟孝節召之。孝忠使孝節謂寶臣曰。「諸將何罪,連頸受戮!孝忠懼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朝,直遙翻。孝節泣曰:「如此。孝節必死。」孝忠曰:「往則併命,我在此,必不敢殺汝。」遂歸,寶臣亦不之罪也。兵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故寶臣特親愛之,以女妻其子士真,使,疏吏翻。妻,七細翻士真復厚結其左右;故孝忠、武俊獨全。史言人不可妄殺,且為孝忠、武俊歸國張本。復,扶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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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他奴勸惟岳匿喪二十餘日,詐為寶臣表,求令惟岳繼襲,上不許;令,力丁翻。遣給事中汲人班宏往問寶臣疾,且諭之。惟岳厚賂宏,宏不受,還報。惟岳乃發喪,自為留後,使將佐共奏求旌節,上又不許。汲縣,屬衛州。還,從宣翻,又音如字。將,即亮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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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寶臣與李正己、田承嗣、梁崇義相結,事見上卷代宗大曆十二年。嗣,祥吏翻。期以土地傳之子孫。故承嗣之死,見上卷大曆十四年。}}寶臣力為之請于朝,為,于偽翻;下屢為同。朝,直遙翻。使以節授田悅;代宗從之。悅初襲位,事朝廷禮甚恭,河東節度使馬燧表其必反,請先為備。至是悅屢為惟岳請繼襲,上慾革前弊,不許;或諫曰:「惟岳已據父業,不因而命之,必為亂。」上曰:「賊本無資以為亂,皆藉我土地,假我位號,以聚其眾耳。曏日因其所而命之多矣,而亂日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亂而適足以長亂也。德宗銳于削平藩鎮而發是言,誠中肅、代之病,而終不能巳亂,亦以召亂,所行者未能副其言也。長,知丈翻。然則惟岳必為亂,命與不命等耳。」竟不許。 悅乃與李正己各遣使詣惟岳,潛謀勒兵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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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輚節度副使田庭玠謂悅曰;「爾藉伯父遺業,田承嗣者,悅之伯父也。但謹事朝廷,坐享富貴,不亦善乎!柰何無故與恒、鄆共為叛臣!成德節度使治恒州,淄青節度使治鄆州,故以恒、鄆稱之。恒,戶登翻。鄆,音運。爾觀兵興以來,逆亂者誰能保其家乎?必欲行爾之志,可先殺我,無使我見田氏之族滅也。」因稱病臥家。悅自往謝之,庭玠閉門不內,竟以憂卒。卒,子恤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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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判官邵真聞李惟岳之謀,泣諫曰:「先相公受國厚恩,大夫衰絰之中,相,息亮翻。衰,倉回翻。遽欲負國,此甚不可。」勸惟岳執李正己使者送京師,且請討之,曰:「如此,朝廷嘉大夫之忠,則旄節庶幾可得。」使,疏吏翻。朝,直遙翻。幾,居希翻。惟岳然之,使真草奏。長史畢華曰:「先公與二道結好二十餘年,長,知兩翻。好,呼到翻。柰何一旦棄之!且雖執其使,朝廷未必見信。正己忽夾襲我,孤軍無援,何以待之!」惟岳又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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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刺史谷從政,惟岳之舅也,有膽略,頗讀書,王武俊等皆敬憚之,為寶臣所忌,從政乃稱病杜門。惟岳亦忌之,不與圖事,日夜獨與胡震、王他奴等計議,多散金帛以悅將士。將,即亮翻。從政往見惟岳曰:「今海內無事,自上國來者,時藩鎮竊據,自比古諸侯,謂京師為上國。皆言天子聰明英武,志欲致太平,深不欲諸侯子孫專地。爾今首違詔命,天子必遣諸道致討。將士受賞,皆言為大夫盡死;為,於偽翻;下且為同。苟一戰不勝,各惜其生,誰不離心!大將有權者,乘危伺便,咸思取爾以自為功矣。伺,相吏翻。}}且先相公所殺高班大將,殆以百數,撓敗之際,撓,奴教翻。其弟欲復仇者,庸可數乎!又,相公與幽州有隙,謂李寶臣襲朱滔也。事見上卷代宗大曆之十年。朱滔兄弟常切齒于我,今天子必以為將;滔與吾擊柝相聞,左傳曰:魯擊柝聞於邾。謂接境也。計其聞命疾驅,若虎狼之得獸也,何以當之!是後李惟岳禍敗,皆如谷從政所言。昔田承嗣從安、史父子同反,身經百戰,凶悍聞于天下,嗣,祥吏翻。悍,下罕翻,又戶旰翻。違詔舉兵,自謂無敵;及盧子期就擒,吳希光歸國,承嗣指天垂泣,身無所措。賴先相公按兵不進,且為之祈請,先帝寬仁,赦而不誅,事亦見上卷大曆十年。相,息亮翻。為,于偽翻。不然,田氏豈有種乎!況爾生長富貴,齒髮尚少,不更艱危,種,章勇翻。長,知丈翻。少,詩照翻。更,工衡翻。乃信左右之言,欲效承嗣所為乎!為爾之計,不若辭謝將佐,使惟誠攝領軍府,身自入朝,乞留宿衛,因言惟誠且留攝事。恩命決於聖志;上必侻爾忠義,縱無大位,不失榮祿,永無憂矣。不然,大禍將及。吾亦知爾素疏忌我,顧以舅甥之情,事急,不得不言耳!」惟岳見其言切,益惡之。從政乃復歸,杜門稱病。將,即亮翻。朝,直遙翻。惡,烏路翻。復,扶又翻,又音如字。惟誠者,惟岳之庶兄也,謙厚好書,得眾心,好,呼到翻。其母妹為李正己子婦。母妹者,惟誠同母之妹也。是日,惟岳送惟誠於正己,正己使復姓張,遂仕淄青。惟岳遣王他奴詣從政家,察其起居,將殺之,示之以意,使自引分。從政飲藥而卒;卒,子恤翻。且死,曰:「吾不憚死,哀張氏今族滅矣!」李寶臣本張忠志,故云然。
71
劉文喜之死也,李正己、田悅等皆不自安;劉晏死,正己等益懼,劉文喜、劉晏死皆見上年。相謂曰「我輩罪惡,豈得與劉晏比乎!」李正己、田悅非面相告語也,使人傳言有此語。會汴州城隘,廣之,東方人訛言「上欲東封汴,皮變翻。隘,烏介翻。東封,非東封泰山之謂,蓋用左傳燭之武說「秦伯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之語。,故城汴州。」正己懼,發兵萬人屯曹州;曹州,李正己巡屬,與汴州接壤。田悅亦完聚為備,杜預曰:完聚者,完城郭,聚人民。與梁崇義、李惟岳遙相應助,河南士民騷然驚駭。
72
永平舊領汴、宋、滑、亳、陳、潁、泗七州,此平李靈耀後,永平軍所領巡屬也。按代宗大曆七年,賜滑亳軍號永平;十一年,平李靈耀,增領宋、泗二州,十四年,增領汴、潁二州,滑亳未賜軍號之前,已領陳州,共七州。丙子,分宋、亳、潁別為節度使,以宋州刺史劉洽為之;以泗州隸淮南;又以東都留守路嗣恭為懷,鄭,汝,陜四州、河陽三城節度使。使,疏吏翻。守,式又翻。嗣,祥吏翻。陜,失冉翻。旬日,又以永平節度使李勉都統洽、嗣恭二道,仍割鄭州隸之,選嘗為將者為諸州刺史,以備正己等。統,他綜翻,俗又讀如字。將,即亮翻。
73
初,高力士有養女嫠居東京,嫠,里之翻。無夫為嫠。頗能言宮中事,女官李真一意其為沈太后,詣使者具言其狀。去年遣使求太后。上聞之,驚喜。時沈氏故老已盡,無識太后者。上遣宦官、宮人往驗視之,年狀頗同,宦官、宮人不審識太后,皆言是。高氏辭稱實非太后,驗視者益疑之,強迎入上陽宮。強,其兩翻;下所強同。上發宮女百餘人,齎乘輿服御物就上陽宮供奉。乘,繩證翻。輿,音于。左右誘諭百方,誘,音酉。高氏心動,乃自言是。驗視者走馬入奏,上大喜。二月辛卯,上以偶日御殿,群臣皆入賀。唐制:天子以隻日受朝賀,今喜於得太后,故以耦日御殿而受賀。詔有司草儀奉迎。高氏弟承悅在長安,恐不言,久獲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養孫樊景超往覆視,景超見高氏居內殿,以太后自處,處,昌呂翻。左右侍衛甚嚴。景超謂高氏曰:「姑何自置身於俎上!」謂將以詐偽伏罪,如置身俎上,以俟刀也。左右叱景超使下,景超抗聲曰:「有詔,太后詐偽,左右可下。」左右皆下殿。高氏乃曰:「吾為人所強,非己出也。」強,其兩翻。以牛車載還其家。還,從宣翻,又音如字上恐後人不復敢言太后,皆不之罪,曰:「吾寧受百欺,庶幾得之。」復,扶又翻。幾,居依翻。自是四方稱得太后者數四,皆非是,而真太后竟不知所。之,往也。
74
御史中丞盧杞,奕之子也,天寶十四載,安祿山陷洛陽,李竏、盧奕死之。貌醜,色如藍,有口辯;上悅之,丁未,擢為大夫,擢為御史大夫。領京畿觀察使。句。郭子儀每見賓客,姬妾不離側。杞嘗往問疾,子儀悉屏侍妾,獨隱几待之。離,力智翻。屏,必郢翻。隱,於靳翻。或問其故,子儀曰:「杞貌陋而心險,婦人輩見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無類矣!」
75
楊炎既殺鄮晏,朝野側目,李正己累表請晏罪,譏斥朝廷。炎懼,遣腹心分詣諸道,以宣慰為名,實使之密諭節度使雲:「晏昔朋附姦邪,請立獨孤后,上自惡而殺之。」上聞而惡之,朝,直遙翻。度使,疏吏翻。惡,烏路翻。由是有誅炎之志,隱而未發。乙巳,遷炎為中書侍郎,擢盧杞門下侍郎,並同平章事,不專任炎矣。杞蕞陋,無文學,蕞,徂外翻。炎輕之,多託疾不與會食;唐制:諸宰相,日會食于政事堂。}}杞亦恨之。杞陰狡,欲起勢立威,小不附者必欲置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齡為集賢殿直學士,親任之。盧杞以姦邪致亂張本。然杞為建中厲階,人皆知之,其欠裴延齡以樹黨,其禍蔓延,迄于貞元之末年,人未知其罪也。故通鑑著言之。
76
丙午,更汴宋軍曰宣武。按是時李勉以永平軍節度使鎮汴州,蓋以宋、亳、潁為宣武軍。當從新書方鎮表。更,工衡翻。
77
振武節度使彭令芳苛虐,監軍劉惠光貪婪;婪,盧含翻。乙卯,軍士共殺之。
78
發京西防秋兵萬二千人戍關東。時吐蕃通和,西邊無警,而河南、北諸鎮連兵拒命,關東騷然,故抽京西防秋之兵以戍關東。上御望春樓望春樓,在灞水之西,臨廣運潭。宴勞將士,勞,力到翻。將,即亮翻。神策軍士獨不飲,上使詰之,其將楊惠元對曰:「臣等發奉天,軍帥張巨濟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凱還之日,相與為歡。』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故不敢奉詔。」按建中元年,遺神策軍使張巨濟將禁兵助朱泚等討劉文喜。蓋涇州既平,巨濟還屯奉天也。詰,去吉翻。帥,所類翻。還,音旋,又如字。及行,有司緣道設酒食,獨惠元所剖缾罌不發。罌,烏莖翻。上深歎美,賜書勞之。勞,力到翻。惠元,平州人也。平州,北平郡。
79
三月,置塚州於郾城。魏收地形志:潁川郡曲陽縣有郾城。後齊置臨潁郡,隋廢郡,為郾城縣,唐屬蔡州。時分郾城、臨潁、陳州之塚水置塚州。塚,于巾翻。郾,于建翻。
80
,以汾州刺史王翃為振武軍使、鎮北、綏、銀等州留後。翃,戶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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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崇義雖與李正己等連結,兵勢寡弱,禮數最恭。或勸其入朝,朝,直遙翻。崇義曰:「來公有大功於國,上元中為閹宦所讒,遷延稽命;稽,緩也。及代宗嗣位,不俟駕入朝,猶不免族誅。來公,謂來瑱,死於廣德元年,事見二百二十二卷。吾歲久釁積,何可往也!」淮寧節度使李希烈屢請討之,方鎮表:大曆十四年,淮西節度使復治蔡州,賜號淮寧軍,事見上。崇義懼,益修武備,流人郭昔告崇義為變,郭昔以告崇義得流罪,史因稱流人以敘其事。崇義聞之,請罪,上為之杖昔,遠流之;為,于偽翻;下為陳同。使金部員外郎李舟詣襄州諭旨以安之。舟嘗奉使詣劉文喜,為陳禍福,文喜囚之,會帳下殺文喜以降,諸道跋扈者聞之,謂舟能覆城殺將。將,即亮翻。至襄州,崇義拒境不內,惡,烏路翻。復,扶又翻。拒境者,拒之于境上。上言「軍中疑懼,請易以他使。」上,時掌翻。時兩河諸鎮方猜阻,上欲示恩信以安之,夏四月庚寅,加崇義同平章事,妻子悉加封賞,賜以鐵券;遣御史張著齎手詔徵之,仍以其裨將藺杲為鄧州刺史。裨,賓彌翻。鄧州,治穰縣。
82
五月丙寅,以軍興,增商稅為什一。楊炎定稅法,商賈三十稅一。今增之。
83
田悅卒與李正己、李惟岳定計,卒,子恤翻,終也,竟也。連兵拒命,遣兵馬使孟祐將步騎于千北助惟岳。將,即亮翻,又音如字。騎,奇寄翻。薛嵩之死也,田承嗣盜據洺、相二州,事見上卷大曆十年。洺,音名。相,息亮翻。朝廷獨得邢、磁二州及臨洺縣。臨洺,漢之易陽縣地,屬趙國,晉屬廣平郡,後魏屬郡,後齊廢入襄國縣,置襄國郡,後周改置易陽縣,別置襄國縣,隋開皇之六年,改易陽為邯鄲,十年,改邯鄲為臨洺,屬武安郡,唐屬洺州。范成大北使錄:臨洺縣,東至洺州三十五里。朝,直遙翻。磁,牆之翻。悅欲阻山為境,曰:「邢、磁如兩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馬使康愔將八千中圍邢州,使,疏吏翻。愔,挹淫翻。將,即亮翻,又音如字。別將楊朝光將五千人柵於邯鄲西北以斷昭義救兵,邯鄲縣,漢屬趙國,晉屬廣平郡,東魏廢,隋復置,屬武安郡,唐屬磁州。余按隋開皇十年,既改邯鄲為臨洺,隋志不復言別置邯鄲。至唐志則臨洺縣屬洺州,邯鄲縣屬磁州,蓋邯鄲縣必復置於唐世,與臨洺各為一縣,史逸其置縣之歲月也。宋白曰:臨洺縣,漢易陽縣地,屬趙國,魏屬魏郡,晉屬廣平郡,後魏省入邯鄲孝文于北中府城復置易陽縣,屬廣平郡,今理是也。隋開皇六年,改易陽為邯鄲縣,十年,移邯鄲堙陟鄉,在今邯鄲縣界,仍於北中府城置臨洺縣,北濱洺水為名。九域志:邯鄲縣在磁州東北七十里。柵,測革翻。邯,音寒。鄲,音單。斷,音短。悅自將兵數萬圍臨洺;考異曰:馬燧傳:「悅自將兵三萬圍邢州,次臨洺。」燕南記:「悅自統馬步五千人應接。」今從悅傳。邢州刺史李共、臨銘將張伾堅壁拒守。伾,音丕。
84
貝州刺史邢曹俊,田承嗣舊將也,老而有謀,悅寵信牙官扈崿而疏之,嗣,祥吏翻。將,即亮翻。崿,五各翻。及攻臨洺,召曹俊問計,曹俊曰:「兵法十圍五攻;此孫子兵法之言。尚書以逆犯順,勢更不侔。尚,辰羊翻。言以寡敵眾,勢已不侔,而以逆犯順,更不侔也。今頓兵堅城之下,糧竭卒盡,自亡之道也。不若置萬兵於崞口以遏西師,西師,謂澤潞、河東之師,自西山而下。崞,音郭。崞口,當西山之下,直相州之西。則,河北二十四州皆為尚書有矣。」河北二十四州,即玄宗所謂河朔二十四郡也。自至德改郡為州,安、史既平之後,河北又有分置之州。若以開元、天寶河北道采訪使所統大界言之,此時河北不止二十四州。邢曹飯之說,蓋因時俗傳習古語耳。諸將惡其異己,共毀之,悅不用其策。田悅摧敗張本。惡烏路翻。
URN: ctp:ws650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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