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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三十二

《卷三十二》[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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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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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二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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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元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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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夘,太兴二年汉定,号赵后赵髙祖。石勒元年,赵旧大国一,赵□国二成、凉新大国一,后 ,凡四僭国。春二月,石勒献捷于汉,勒拔平阳事具前。汉斩其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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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遣长史王修献捷于汉,汉主曜遣使授勒太宰,进爵赵王。修舍人曹平乐留仕汉,言于曜曰:「勒遣修来,实觇强弱,俟其复命,将袭乘舆」。曜乃遣使斩修,勒大怒曰:「孤事刘氏,于人臣之职有加矣。彼之基业,皆孤所为,今既得志,还欲相图,赵王、赵帝,孤自为之,何待于彼耶!」由是曜勒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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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合祭天地于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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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亲祀南郊,以未有北郊并地祇合祭之。诏尊琅邪恭王为皇考,既而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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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琅邪恭王宜称皇考,贺循曰:「礼子不敢以已爵加于父」。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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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将军陈川以浚仪注见前。叛降石勒。初,蓬陂,即《春秋》蓬泽注见前。坞主陈川自称宁朔将军、陈留太守。祖逖之攻樊雅也,事具前。川遣其将李头助之。头力战有功,逖厚遇之。头每叹曰:「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而杀之,大掠豫州诸郡。逖遣兵击破之,遂叛降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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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王保,自称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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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既称王,改元建康,置百官。时上邽大饥,士衆困廹,复为陈安所逼,陈安叛保,事具前。张寔遣兵救之,安乃退。既而保为诸将张春、杨次所杀,保体肥大,重八百斤,喜肿,好读书,而暗弱无断,故及于难。先是,陈安自称秦州刺史,降于汉,又降于成。及闻保被杀,奉表刘曜以讨贼,执杨次,斩之,以天子礼𦵏,保于上邽,諡曰元。张春奔枹罕。安㝷叛曜,有衆十馀万,自称凉王。逾年,曜撃斩之。安善抚士卒,及死,陇上人思之,为作《壮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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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祖逖讨陈川,石勒遣兵救之,逖退保淮南,勒兵守蓬闗蓬陂之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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逖攻陈川于蓬闗,石勒遣石虎、桃豹救之,逖兵败,退屯淮南。虎徙川部衆于襄国,留豹守川故城,即蓬陂坞。以周访为荆州刺史,王敦自领之,表加访安南将军。初,王敦患杜曽难制,谓周访曰:「若擒,曽当相论为荆州」。至是,访破斩曽,并得第五猗,送敦斩之。而敦不用。王廙在荆州,多杀陶侃将佐,士民怨怒,帝徵为散骑常侍,而以访代之,从事郭舒说敦曰:「荆州虽荒弊,乃用武之国,不可以假人,宜自领之,访为梁州足矣」。敦从之,乃加访安南将军,馀如故。访大怒,敦手书譬解,并玉环玉椀遗之,访抵之于地,曰:「吾岂贾竖可以寳悦耶?」访在襄阳,务农训兵,隂有圗敦之志,守宰有缺辄补,然后奏敦不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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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改号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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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主曜徙都长安,立宗庙、社稷、南北郊,改国号为赵。冬十一月,石勒称赵王。是为后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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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即赵王位称元年,以将军支雄等主胡人辞讼,禁胡人不得陵侮华族,遣使循行州郡,劝课农桑,朝㑹始用天子礼乐,加张賔大执法,専总朝政,礼遇优显,羣臣莫及,呼曰右侯而不名。以石虎为骠骑将军,督诸军,赐爵中山公。勒悉召武乡耆旧诣襄国欢饮,勒㣲时与李阳邻居,数争沤麻池相殴,阳由是独不敢来,勒曰:「孤方兼营天下,岂讐匹夫乎!」遽召与饮,引阳臂曰:「孤徃!日严卿老拳,卿亦饱孤毒手!」因拜都尉。 沤麻池,在辽州榆杜县北,有李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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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三年春,以慕容廆为平州。武帝置,统昌黎、辽东等五郡。刺史初,平州刺史崔毖以士民多归慕容,廆心不平,隂说髙句丽、段氏。宇文氏使共攻廆,廆大败之,遂取辽东,遣长史裴嶷来献捷。嶷至建康,盛称廆之忠欵朝廷,始重之。帝欲留嶷,嶷曰:「旧京沦没,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龙骧竭忠王室,使臣万里归诚。今臣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也」。帝然之,遣使随嶷拜廆为安北将军、平州刺史。崔毖已奔髙句丽,故以廆为刺史。廆㝷,进爵平州牧、辽东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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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杀其刺史张寔,寔弟茂代领州衆。京兆人刘𢎞客居凉州,以妖术惑衆。张寔左右皆事之,𢎞自言天与神玺应王凉州。于是帐下阎涉等谋杀寔而奉之。寔弟茂知其谋,告之。寔遣收𢎞,未至,涉等遂杀寔。寔所遣兵执𢎞,轘之,诛其党数百人。左司马隂元等以寔子骏尚㓜,推茂为刺史,茂以骏为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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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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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民之可教者千五百人,择儒臣以教之。赵主曜作酆明观及西宫、陵霄台,又营夀陵,侍中乔豫、和苞谏曰:「前营酆明,市道细民,咸讥其奢,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陵霄,其为劳费亿万酆明,又营夀陵,周围四里,□椁金餙,殆非国内之所能办也。昔秦始皇下锢三泉,土未乾而发毁,奈何踵其事乎?」曜下诏曰:「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可谓社稷之臣矣!其悉罢诸役夀陵一遵霸陵之法」。以豫苞领谏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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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后赵兵退走,祖逖进屯雍邱,诏加号镇西将军。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使千馀人运以馈潜,又使数人担米息于道,豹兵逐之,即弃而走。豹以为逖士衆丰饱,大惧。后赵运粮馈豹,逖又使潜邀击获之,豹宵遁,逖使潜进屯封邱以逼之。逖镇雍邱,后赵镇戍归者甚衆,诏加逖镇西将军。逖与将士同甘苦,约已务施,劝课农桑,抚纳新附,虽踈贱者皆结以㤙礼。河上诸坞,先有任子在后赵者,皆聴两属,时遣㳺军伪抄之,明其未附,坞主皆感㤙,后赵有异谋,輙密以告,由是多所克获。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晋,逖练兵积谷,为取河北之计,后赵王勒患之,乃下幽州,为逖修祖父墓,置守冡,因与逖书,求通使及互市,逖不报书,而聴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门童建降于后赵,勒斩送其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之恶也」。逖亦禁诸将不使侵暴,后赵之民,邉境之问,稍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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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梁州刺史周访卒,諡曰壮。诏以甘卓代之。访善于抚纳,士衆皆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齿。敦由是终访之,世未敢为逆。及卒,敦遣郭舒监其军。帝以甘卓镇襄阳,徴舒为右丞,敦留不遣。后赵定九品,举六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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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赵王勒用法严峻,使张賔领选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嵗举、秀才至孝亷、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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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以谯王氶为湘州刺史。帝之始镇江东也,王敦与从弟导同心翼戴,帝亦推心任之。敦统征讨,导専机政,羣从子弟,布列显要,时人为之语曰:「王与马,共天下」。后敦恃功骄恣,帝畏而恶之,乃引刘隗、刁协等为腹心,稍抑损王氏,权导亦渐见疎外。中书郎孔愉敬康,山隂人。言:「导有佐命勲,宜加委任」。帝出愉为长史,敦益不平。其参军沈充士居,呉兴武康人。钱鳯皆巧謟,㓙狡知敦有异志,隂为画䇿,敦上疏为导讼屈,辞语怨望。左将军、谯王氶,忠厚有志行,帝亲信之。夜,召氶,以敦疏示之。隗亦为帝谋,出心腹以镇方面。㑹敦表充为湘州刺史,帝谓氶曰:「敦奸逆已著,朕为恵皇,帝以恵帝自比,言当受制于强臣也。其势不逺湘州据上流,控三州之㑹,欲以叔父居之」。氶曰:「臣奉诏命,何敢有辞!然湘州经蜀冦之馀,民物雕弊,茍未及三年,虽灰身无益也」。诏以氶为刺史。时湘土困弊,氶躬自俭约,倾心绥抚,甚有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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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四年春三月,日中有黒子。是月四日,日出,髙六七丈,精光,潜昧色都赤,中有异物,大如鸡子,又有青黑之气,共相搏撃,良乆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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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佐郎郭璞景纯,河东闻喜人。上疏,以为:「隂阳错缪皆繁,刑所致,赦不欲数,然子産知铸刑书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须以救弊故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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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赵陷幽、冀,并州抚军将军、幽州刺史叚匹磾死之。先是,匹磾为后赵所攻,奔依冀州刺史卲续。已而后赵石虎攻续,执以归,虎执续使降其城,续呼兄子竺,谓曰:「吾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磾为主,勿有贰心」。虎送续襄国,勒以为忠,释而礼之。时匹磾与弟文鸯方进攻蓟州,归而与续子缉等续被执,朝廷不能救,乃以续任授其子缉。固守。至是,虎复攻匹磾于厌次,汉县,明省。故城在今山东武定府阳信县。孔苌攻其统内诸城,悉拔之。文鸯出战,力尽,被执。匹磾欲单骑归朝,续弟洎不聴并,欲执台使晋朝所遣使者。送虎,匹磾正色曰:「卿不能遵兄志,逼吾不得归朝,已甚矣,复欲执天子使者乎!」泊与缉、竺等出降。匹磾见虎曰:「我受晋恩,志在灭汝,不幸至此,不能为汝敬也!」虎素与匹磾结为兄弟,即起拜之。于是幽、冀、并三州皆入于后赵,匹磾不为勒屈,常持晋节乆之,与文鸯、邵续皆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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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终南山注见前。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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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以戴渊都督司豫,刘隗都督青、徐诸军事,王导为司空,录尚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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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渊为征西将军,督六州镇,合肥隗为镇北将军,督四州,镇淮隂,名为讨胡,实备王敦也。隗虽在外,而朝廷机事,进退士大夫,帝皆与之宻谋。帝以敦故,以导为司空、录尚书事,而实疎忌之。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为不宜听孤臣之言,放逐旧徳。帝颇感悟,导由是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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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常山即恒山,注见前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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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豫州刺史祖逖卒,以其弟约字士少代之。逖以戴渊吴士,虽有才望,无宏致逺识,且已剪荆棘,收河南地,而渊一旦来统之,意颇怏怏,又闻王敦与刘刁构隙,将有内难,知大功不遂,感激发病,然犹志圗进取不辍,营缮虎牢,使诸将筑垒,未成而卒。豫州士女若䘮父母谯梁间皆为立祠,敦由是益无所惮,约无绥御之才,不为士卒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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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弑其君郁律子贺傉魏恵帝,立拓䟦猗㐌妻惟氏,忌代王郁律之强,恐不利其子,乃杀鬰律而立子贺。傉郁律之子什翼犍魏昭成帝㓜在襁褓,其母王氏匿于袴中,祝之曰:「天茍存,汝则勿啼」。久之不啼,乃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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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永昌元年春正月,王敦举兵反,谯王氶、甘卓移檄讨之。敦分兵㓂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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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敦既与朝廷乖离,乃覊录朝士有时望者,置已幕府,以羊曼祖延,佑从孙。谢鲲为长史。至是举兵,武昌上疏称:「刘隗佞邪谗贼,威福自由,臣輙进军致讨,隗首朝悬,诸军夕退。昔太甲颠覆厥度,幸纳伊尹之忠,殷道复昌。愿陛下深垂三思,则四海乂安,社稷永固矣」。沈充亦起兵于吴兴以应敦。敦至芜湖,汉县,今属江南太平府。乂上表罪状刁协。帝大怒,下诏曰:「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亲帅六军以诛大逆,有杀敦者,封五千户侯」。时谯王氶起兵,移檄逺近,列敦罪恶,州内皆应之。惟敦姊夫郑澹为湘东,吴郡,今湖南衡州府是。太守不从命,氶讨斩之。遣主簿邓骞字长真,长沙人。说甘卓曰:「刘大连虽骄蹇失衆心,非有害于天下。大将军以私憾称兵向阙,此忠臣义士竭节之时也」。先是,敦亦恐卓于后为变,约共举事,卓许之。至是,复遣参军乐道融丹阳人徃邀之,道融愤敦悖逆,说卓伪许敦而驰袭武昌。卓遂露檄,数敦逆状,帅所统致讨,遣参军至广州约陶侃,侃遣参军髙寳帅兵北下武昌,城中传卓军至,人皆奔散。敦遣魏乂帅兵攻谯王氶于长沙,时城池不完,资储又关,人情震恐。或说氶南投陶侃,或退据零、桂。氶曰:「吾之志欲死,忠义岂可贪生茍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令百姓知吾心耳」。乃婴城固守。司马虞望战死,甘卓遗氶书劝之,且云:「当以兵出沔口,断敦归路,则湘围自解矣」。氶复书曰:「足下能卷甲电赴,犹有所及,若其狐疑,则求我于枯鱼之肆矣」。卓不能从。 虞望,字子都,临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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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敦据石头,杀骠骑将军戴渊、尚书仆射周顗。甘卓还襄阳。夏四月,敦还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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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徴戴渊、刘隗入卫,隗与刁协劝帝尽诛王氏,帝不许。王导帅宗族每旦诣台待罪,周顗将入,导呼之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顾。既见帝,言导忠诚,申救甚至,帝纳其言。顗出,导又呼之,顗不与言。顾左右曰: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繋肘,后径出。又上表明导无罪,言甚切,导不知恨之。帝命还导朝服召见之。导稽首曰:逆臣贼子,何代无之!不意今者近出臣族!帝跣而执其手曰:茂𢎞方寄卿以百里之命,是何言耶!」以为前锋大都督。诏曰:「导以大义灭亲,可以吾为安东时节假之。将军周札、阳羡人,处之子。素矜险好利,帝使隗军金城在江寜府句容县北。札守石头。敦至石头,欲攻隗,杜𢎞曰:「隗死士多未易,克周札少恩,兵不为用,攻之必败,札败,则隗走矣」。敦从之,以𢎞为前锋,札开门纳𢎞敦,据石头,叹曰:吾不复得为盛徳事矣。谢鲲曰:「何为其然也!但使自今以往,日忘日去耳」。谓日忘前忿,则君臣猜疑自去。帝命协、隗渊导顗等分道出战,皆大败。太子绍𣣔自帅将士决战,温峤执鞚谏曰:「殿下国之储副,奈何以身轻天下!」抽剑断鞅,乃止。敦拥兵不朝,放士卒刼掠,宫省奔散,惟将军刘超案兵直卫及侍中二人侍帝侧。帝遣使谓敦曰:「公若不忘本朝,于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如其不然,朕当归琅邪以避贤路」。协、隗败还,帝流涕执其手,劝令避祸,给人马使自为计。协素无恩纪,募从者皆去,为人所杀,隗奔后赵。帝令百官诣石头见敦,敦谓渊曰:「前日之战有馀力乎?」渊曰:「岂敢有馀,但力不足耳!」敦曰:「吾今此举,天下以为何如?」渊曰:「见形者谓之逆,体诚者谓之忠。敦大笑曰:「卿可谓能言」。又谓周顗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帅,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以太子有勇畧,为朝野所向,欲诬以不孝废之。大㑹百官问温,峤曰:皇太子以何徳称?声色俱厉。峤曰:鈎深致逺,盖非浅局所量,以礼观之,可谓孝矣。衆皆以为信然,敦谋遂沮。帝召周顗谓曰: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大将军固副所望耶?顗曰:二宫自如明诏,臣等尚未可知。或劝顗避敦,顗曰:吾备位大臣,朝廷䘮败,寕可革问求活,外投胡、越邪!敦参军吕猗,素以奸謟,为渊所恶,因说敦曰:周、戴皆有髙名,足以惑衆。公若不除之,恐必有再举之忧。敦然之,以问导曰:「周、戴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疑也。导不答。又曰:止应令仆邪?又不答。敦曰:「若不尔,正当诛尔。又不答。敦遂遣部将收之。顗被收,路经太庙,大言曰: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枉杀忠臣神祇若有灵,当速杀之。收者以㦸伤其口,血流至踵,容止自若,遂并渊杀之。帝使敦从弟彬劳敦,彬素与顗善,先往哭之,然后见敦。敦怪其容惨,问之。彬曰:向哭伯仁,情不能已」。敦怒曰:「伯仁自致刑戮,何哀而哭!彬勃然数敦曰:「兄抗旌犯顺,杀戮忠良,图为不轨,祸及门户矣」。辞气慷慨,声泪俱下,敦大怒曰:「尔以吾为不能杀汝邪?」导时在坐,劝彬起谢,彬曰:「脚痛不能拜,且此复何谢?」敦曰:「脚痛敦若颈痛。彬殊无惧容。竟不肯拜导。后检中书故事,乃见顗救已之表,执之流涕曰: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㝠之中,负此良友!」 彬字世儒,正之子。初,敦闻甘卓起兵,大惧。卓兄子卬为敦参军,敦遣卬归说卓使旋军。卓虽慕忠义,性多疑少决,闻周戴死,流涕谓卬曰:「吾之所忧,正为今日。若径据武昌,敦势逼,必刼天子以絶四海之望,不如更思后图。吾据敦上流,敦亦不敢遽危社稷也」。即命旋军。乐道融曰:「今分兵断彭泽,使敦上下不得相赴,其衆自然离散,可一战擒也。将军起义兵而中止,窃为将军不取也」。卓不从。道融忧愤而卒。卓径还襄阳。敦改易百官及诸军镇,惟意所欲,将还武昌,谢鲲曰:「公若朝天子,使君臣释然,则物情皆悦服矣」。敦竟不朝而去。甘卓还镇,家人皆劝卓备敦,卓不从,悉散兵。佃作襄阳太守周虑承敦意,袭杀之,传首于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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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兵陷长沙,湘州刺史谯王氶死之。魏乂等攻湘州,百日,拔之,执谯王氶,将杀长史虞悝,望之兄。子弟对之泣,悝曰:「人生㑹当有死。今阎门为忠义鬼,亦复何恨!」遂被害。乂以槛车载氶,送武昌主簿桓雄、长沙人。书佐韩阶、长沙人从事武延,阳翟人。毁服为僮从氶,不离左右。乂杀雄王廙,承敦旨,杀氶于道阶。延送氶䘮至都,𦵏之而去。
39
秋七月,后赵拔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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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泰山太守徐龛以郡叛降石勒,龛与下邳内史刘遐同讨沛贼周抚龛,部将撃斩抚,及论功而遐先之。龛怒,故叛。刘遐,字正长,广平易阳人。周抚,一名坚,沛人。 诏以羊鉴景期,泰山人。为都督,及徐州刺史蔡豹士宣,陈留圉城人。等讨之。王导以鉴为龛之州里冠族,必能制之。鉴深辞才非将帅,郗鉴亦表鍳不可使导,不从 。事在太兴二年。鉴至下邳,不敢前。豹败龛于檀邱。胡三省注:在鲁国卞县东南,见卞县注 前。石勒遣兵救龛,龛疑而杀之,龛求救于勒,勒遣其将王伏都以兵救之。伏都淫暴,龛疑其袭已,乃斩伏都及其衆三百馀人。因请降。朝廷不许,敕鉴进兵,鉴犹疑惮不进,于是诏除鉴名,刁协劾鉴,免死除名。王导以失举乞贬,不许。以豹代领其衆。㑹石虎以兵撃龛,龛送妻子乞降于虎,虎许之,将击豹,豹军退,为龛所败。诏收豹送建康,斩之。 事在三年。已而龛复以郡来降,事在四年。及是,虎攻拔之,执龛,送襄国,杀之。命王伏都等妻子刳而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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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后,赵冦谯祖约,退屯夀春。祖逖既卒,后赵屡㓂河南,及是围谯祖,约不能御,退屯夀春,后赵遂取陈留,后赵之抜泰山也,兖州刺史郗鉴退屯合肥,既而后赵㓂下邳、彭城,徐州刺史卞敦退保盱眙,后石虎复陷青州,石瞻取东莞,东海,石生攻河南,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黙军屡败,乃附于赵,赵主曜自将撃生,大败还长安,郭黙南奔建康,李矩亦率衆南归,卒于道。于是司、豫、青、徐、兖之地皆入于后赵州。卞敦,字仲仁,壼从兄东莞,晋郡治莒,今山东沂 府、莒州是。闰十一月,帝崩。司空导受遗诏辅政,太子绍即位是为明帝,帝以忧愤成疾而崩,太子即位。
42
后赵右长史张賔卒。
43
賔谦虚敬慎,屏絶阿私,入则尽规,出则归美,后赵主勒倚重之,及是卒,勒哭之恸曰:「天不欲成吾事邪?何夺吾右侯之早也!」程遐代为右长史,勒每与遐议有不合,輙叹曰:「右侯舍我去,岂非酷乎!」因流涕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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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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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太寜元年春二月,𦵏建平陵。在江寜府上元县。史臣曰:元帝恭俭有馀,而明㫁不足,故大业未复而祸乱内兴。
46
夏四月,敦移屯姑孰,即今太平府当涂县,晋时置城戍守,后遂为重镇。《元和志》:姑孰城以姑孰溪名溪,在今当涂县南。自领扬州牧,以王导为司徒。
47
敦谋篡位,讽朝廷徴已,帝手诏徴之,敦移镇姑孰,屯于湖,晋县,隋废,故城在今当涂县。以导为司徒,自领扬州牧。敦欲为逆,王彬諌之甚苦。敦变色,目左右收之,彬正色曰:「君昔嵗杀兄,今又杀弟」。郭敦乃止。
48
六月,立皇后庾氏。军谘祭酒琛之女。以后兄亮为中书监。秋八月,敦表江西都督郗鉴为尚书令。
49
帝畏王敦之逼,以鉴为外援,使督扬州江西军事,镇合肥。敦忌之,表鉴为尚书令。鉴还台,遂与帝谋讨敦。赵撃凉州张茂降,封茂为凉王。是为前、凉。
50
赵主曜自陇上西击凉州,茂力屈,乃遣使称藩。曜拜茂太师,封凉王,加九锡。
51
冬十一月,敦以其兄含字处𢎞。督江西军,敦欲强其宗族,陵弱帝室,乃徙兄含督扬州江西诸军事,含先督荆州。从弟舒字处明。彬为荆江刺史,初,舒子允之方总角,敦爱其聪警,每以自随。敦常夜饮,允之辞醉先卧。敦与钱鳯谋为逆,允之悉闻其言,即于卧处大吐衣面,并汚鳯出。敦果照视,见允之卧于吐中,不复疑之。会舒拜廷尉,允之求归省,悉以其谋白舒,舒与王导俱启帝,隂为之备焉。 王允之,字深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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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二年,凉王张骏,太元元年夏五月,赵凉王张茂卒,世子骏字公庭嗣。
53
茂疾病,执骏手泣曰:「吾家世以孝友恭顺著称,晋室虽㣲,汝奉承之,不可失也」。且下令曰:「吾官非王命,茍以集事,死之日,当以白帢入棺,勿以朝服敛」。及卒,赵以骏为凉州牧、凉王。
54
六月,加司徒、导大都督、扬州刺史,督诸军讨敦。敦复反,至江寕,帝亲征,破之,敦死,衆溃,其党钱鳯、沈充伏诛。敦无子,飬兄含子应字安期为嗣,至是疾甚,矫诏拜为武卫将军以自副,钱鳯曰:脱有不讳,便当以后事付应。郭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应年少,岂堪大事!我死之后,释兵归朝,保全门户,上计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及吾尚存,悉衆而下,万一侥幸下计也。鳯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䇿也。遂与沈充定谋,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畨休二。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鳯,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鳯甚恱,㑹丹阳尹缺,汉丹阳治宛陵三国,呉移治建业,晋初因之。东晋于此建都,改曰丹阳尹。宋、齐、梁、陈皆同隋废阳。考丹阳之在江南者有四,一为秦故县,亦曰小丹。 今太平府当涂县,是一为汉故郡,今宁国府宣城县是一为晋京尹,今江寜府是一为唐所置县,今镇江府丹阳县是。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敦然之,问谁可者,峤荐钱鳯,鳯亦推峤,峤伪辞,敦不聴,遂表用之,使觇伺朝廷。峤恐既去而鳯扵后间之,因敦饯别起行,酒至鳯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鳯帻坠,作色曰:钱鳯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为醉,两释之。峤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閤复入者再三行。后鳯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与亮画计讨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王导书曰: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帝加导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使峤与将军卞敦、应詹、郗鉴分督诸军。鉴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字子髙,掖人。兖州刺史刘遐等入卫,帝屯于中堂。胡三省注:在建康定阳门外。导闻敦疾笃,帅子弟为之发哀,衆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于是尚书腾诏下敦府曰:敦輙立兄息以自承代,不由王命,顽㓙相奬,志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鳯复煽逆,今遣司徒导等讨之,诸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敦之将士,从敦弥年,违离室家,朕甚愍之。其单丁遣归,终身不调,馀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畨。敦见诏甚怒,而病转笃,将举兵,使郭璞筮之,璞曰:无成复间。璞曰:吾夀几何?璞曰:明公起事,祸必不乆,若住武昌夀,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夀几何?璞曰:命尽今日日中。乃收璞,斩之。使王含、钱鳯、邓岳陈郡人、周抚访之子等帅衆向京师,鳯问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称天子,便尽卿兵势耳?含水陆五万,奄至江宁今县,晋太康初置。南岸司徒导遗含书曰:大将军已不讳兄,此举谓可如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乱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临终之日,委重安期!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臣之事也。导门戸大小,受国恩厚,今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頼而生矣!含不答。或以为含鳯衆力,百倍苑城,孙吴筑晋,置台省于此,亦曰台城,在今上元县治北。小而不固,宜及军势未成,大驾自出拒战,郗鉴以为非万全计,不从。帝乗骏马,㣲行出觇敦军,敦方昼寝,梦日环其营,惊起曰:黄须鲜卑儿来邪!」亟遣骑追之不及。帝母荀氏、代人帝类外氏须黄敦,故云。帝乃帅诸军出屯南皇堂,在中堂之南。夜,募壮士遣将军叚秀匹磾弟等率千人渡水,掩其未备,平旦,战于越城,在今江寜府聚寳门外,俗呼为越台,大破之。敦闻含败,大怒曰:「我兄,老婢耳!门户衰,事去矣,我当力行」。因作势而起,困乏复卧,乃谓应曰:「我死,汝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营塟」。敦寻死,应秘不发䘮。帝使人说沈充,许以为司空,充不奉诏,遂举兵与含合,刘遐、苏峻等帅精兵万人至撃充鳯,大破之。㝷阳太守周光亦访之子帅千馀人赴敦求见应,辞以疾,已而光见其兄,抚曰:「王公已死,兄何为与钱鳯作贼!」衆皆愕然。含等遂烧营夜遁。明日,帝还宫,含奔荆州,王舒遣军迎之,舒时为荆州刺史。沈其父子于江。周光斩鳯,诣阙自赎。充为故将吴儒所杀,传首建康。敦党悉平,有司发敦瘗,焚其衣冠,跽而斩之,与充首同,悬于南桁。即朱雀桁在江寜县南,桁与航同列航为桥,故亦曰朱雀桥,在国之南,故又曰南桁。郗鉴曰:「前朝诛杨骏等,皆先极官刑,后聴私殡。臣以为王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宜聴敦家收塟」。帝许之。导等皆以讨敦功受封赏,有司奏王彬等当除名,诏曰:「司徒导以大义灭亲,犹将百世宥之,况彬等皆其近亲乎!悉无所问。有诏:敦纲纪除名,参位禁锢,温峤上疏曰: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为其属者,恒惧危亡,原其私心,岂遑安处!必其賛导㓙悖,自当正以典刑,如其枉䧟奸党,谓宜施之寛贷。郗鉴以为先王立君臣之教,贵于仗节死义。王敦佐吏,虽多逼廹,然进不能止其逆谋,退不能脱身逺游。凖之前训,宜加义责」。帝卒从峤议。
55
乙酉三年春二月,赠故谯王氶、戴渊、周顗等官有差。诏故谯王氶、戴渊、周顗及甘卓、虞望、郭璞等赠官有差。初,周札为㑹稽内史,敦以札宗强盛,使沈充袭之,札拒战而死。至是,札故吏为札讼寃,尚书卞壼议以为札开门延㓂,不当赠諡,王导以为:「徃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识以上,皆所未悟,与札无异,既悟其奸,札便以身许国㝷取枭夷。臣谓宜与周、戴同例。郗鉴谓周、戴死节,周札延冦,事异赏均,何以劝沮!如司徒议,则谯王、周、戴皆应受责,何赠諡之有!今三臣既褒,则札宣贬明矣。导曰:札与谯王、周、戴所见有异同,皆人臣之节也。鉴曰:敦之逆谋,履霜日乆,若以徃年之举,义同桓、文,则光帝可为幽厉邪!然卒用导议。
56
立子衍为皇太子。
57
夏五月,以陶侃都督荆、湘等州军事。侃复镇荆州,士女相庆。侃性聪敏恭勤,终日敛膝危坐,军府衆事,检摄无遣,未甞少闲,常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隂,至于衆人,当惜分隂,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耶!」诸参佐以谈戱废事者,命取其酒器蒱博,蒱,樗蒱,博局戯也。博物志云:老子入,胡作说文,以为古者乌曹作。之具悉投于江,将吏则加鞕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戱!耳老荘浮华,非先王之法,言无益实用,君子当正其威仪,何有蓬头跣足,自谓宏达邪!」侃,甞造船,其木屑竹头,侃皆令籍而掌之,人咸不解。后正㑹积,雪始晴聴,事前犹湿,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
58
秋闰七月,帝崩。司徒导中书令庾亮、尚书令卞壼受遣诏辅政。太子衍即位,是为成帝。尊皇后为皇太后,临朝称制。右卫将军虞𦙍、济阳外黄人,元敬皇后弟。左卫将军南顿王宗字延祚,汝南王亮之子。俱为帝所亲任,典禁兵,直殿内,多聚勇士以为羽翼。王导、庾亮颇以为言,帝待之愈厚,宫门管钥皆委之。帝寝疾。亮夜有所表,从宗求钥,宗不与,叱亮使曰:「此汝家门户邪!」亮益忿之。及帝疾笃,羣臣无得进者。亮疑宗𦙍有异谋,排闼入见,请黜之。帝不纳。引太宰西阳王羕、司徒导及尚书令卞壼、将军邪鉴、庾亮、陆昱、字士光,吴郡人。丹阳尹温峤并受遗诏辅太子,更以亮为中书令而崩。太子即位,生五年矣。羣臣进玺,导疾不至。壼正色于朝曰:「王公非社稷臣,大行在殡,嗣皇未立,岂人臣辞疾时邪!」导阆之,舆疾而至。太后临朝,以导録尚书事,与亮、壼参辅朝政。然大要皆决于亮,尚书召乐谟为郡中正,庾怡为廷尉评。谟,广之子。怡、珉之子,各称父命不就。壶曰:「人非无父而生职,非无事而立若父各私其子,则王者无民,而君臣之道废矣。广、珉受宠圣世,身非已有,况后嗣乎!」谟、怡不得已就职。
59
𦵏武平陵。
60
贺善賛曰:明帝即位三年,独能奋发刚㫁,躬殄大憝,可谓明矣。使歴年乆而复能以仁武济之,晋祚其庶几乎!
61
冬十一月癸巳朔,日食。
62
十二月,叚辽弑其君牙而自立。叚氏自务、勿尘以来,日益强盛,其地西接渔阳,东至辽水,所统胡、晋三万馀户,控弦四五万骑。末柸卒,弟牙代立,至是,就陆眷之孙辽攻牙,杀而代之。
63
代王贺傉卒,其弟纥那魏炀帝立。
64
显宗成皇帝
65
丙戌,咸和元年夏六月,以郗鉴为徐州刺史。司徒导称疾不朝而私送鉴卞,壼奏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请免官」。虽事寝不行,举朝惮之。壼俭素亷洁,裁㫁切直,当官干实,性不茍同时好,故为诸名士所少,阮孚字遥,集咸之子。谓曰:「卿常无闲泰,如含瓦石,不亦劳乎!」壼曰:「诸君子以道徳恢𢎞,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壼而谁!」时贵㳺子弟多慕王澄、谢鲲为放达,壼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大焉。中朝倾覆,实由于此」。欲奏劾之,导及庾亮不聴,乃止。
66
秋八月,以温峤都督江州军事,王舒为㑹稽内史。初,王导以寛和得衆,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颇失人心,祖约自以名辈不后郗卞,而不预顾命,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亮删之。歴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峻前率兵撃破沈充、钱鳯等。威望渐著,卒锐器精,有轻朝廷之志,招纳亡命,衆力日多,皆仰食县官,稍不如意,輙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陶侃之得衆,乃以峤镇武昌,舒守㑹稽以广声援,又修石头以备之,丹阳尹阮孚谓所亲曰:「江东创业甚浅,主㓜时艰,庾亮年少,徳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
67
冬十月,杀南顿王宗,降封西阳王羕为弋阳县王。宗自以失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亮欲诛之,宗亦欲废执政中丞锺雅字彦胄,颍川人。劾宗谋反,亮收杀之,降封其兄羕为弋阳县王。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愈失衆心。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乆之,问亮曰:「常日白头公何在?」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十一月,后赵攻夀春,歴阳、苏峻击走之。
68
石聡攻夀春,祖约屡表请救,朝廷不为出兵,聡遂进冦阜陵,注见前。建康大震,苏峻遣其将韩晃击走之。朝议欲作涂塘,涂,读曰滁。今江寜府六合县有滁河,上自滁州流入,下至𤓰歩入大江,三国吴于此筑塘曰堂邑涂塘,以淹北道。以遏胡㓂,约曰:「是弃我也!」益懐愤恚。
69
十二月后,赵始定九流,立孝秀试经之制丁亥。二年夏五月甲申朔,日食。
70
冬,徴苏峻为大司农,峻与祖约举兵反。庾亮以苏峻在歴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徴之。司徒导曰:「峻必不奉诏,不若且包容之」。亮曰:「今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卞壼曰:「峻拥强兵,逼近京邑,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之」。温峤亦以书止亮,亮皆不聴。峻闻之,遣司马诣亮辞,亮不许。徴为大司农,以其弟逸代领部曲。峻上表辞,复不许,峻遂不应命。温峤即欲帅衆下卫建康,三吴亦欲起义兵。亮报峤书曰:「吾忧西陲,谓陶侃在荆州。过于歴阳,足下无过雷池,即大雷水,在安庆府望江县南。《寰宇记》:大雷水至望江县,积而为池,谓之雷池。又东入江,谓之大雷口。一步也」。亮复遣使谕峻,峻曰:「䑓下云我欲反,岂得活邪!我寜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峻知祖约,亦怨朝廷,乃请共讨亮。约大喜。谯国内史桓宣曰:「使君助国讨峻,则威名自举。今乃与俱反,安得乆乎!」约不从,宣絶之约,遣兄子沛、涣、壻许柳以兵㑹峻。
71
十二月,峻袭陷姑孰,诏庾亮督诸军讨之。宣城内史桓彝起兵赴难。
72
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司徒属有司马。陶回丹阳人言于司徒导,请及峻未至,急断阜陵,注见前。守江西当利,浦名,在江南和州东。诸口导然之,庾亮不从。至是,峻使其将韩晃等袭陷姑孰,亮方悔之,京师戒严,假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在太平府当涂县北以拒之宣城,晋郡,今江南、寜国府是内史桓彝欲起兵赴朝廷,长史禆恵,谓郡兵寡弱,山民易扰,宜且案甲以待之」。彝厉色曰:「见无礼于君者,若鹰鸇之逐鸟雀!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遂进屯芜湖,韩晃击破之,因攻宣城,彝退保广徳。呉郡,今江南广徳州是。徐州刺史郗鉴欲帅所领赴难,诏以北冦,不许。
73
戊子三年,后赵太和元年春正月,温峤以兵赴难,至㝷阳,晋郡治柴桑,今江西九江府是。汉㝷阳,在黄州。注详前。尚书令成阳公卞壼督军讨峻,战败,死之。庾亮奔㝷阳,峻兵犯阙。
74
温峤欲救建康,军于㝷阳。韩晃袭司马,流于慈湖,流败死。峻济自横江,台兵屡败,陶回谓庾亮曰:「峻知石头有重戍,必向小丹阳南道步来,宜伏兵邀之,可一战擒也」。亮不从。峻果如回言,而夜迷失道,无复部分,亮始悔之。朝士多遣家人入东避难,左卫将军刘超独迁妻孥入居宫内。诏以卞壼都督大桁,即朱雀航,以秦、淮诸航,此为之最,故名。东诸军及峻战于西陵,在江寜县西。大败。峻攻青溪栅,在今上元县东北。《寰宇记》:溪泄元武湖水,南入秦淮。壼又拒击之。峻因风纵火烧䑓省诸营皆尽,壼背痈新,愈疮,犹未合,力疾战死。二子眕、盱亦赴敌死,其母抚尸哭曰:「父为忠臣,子为孝子,夫何恨乎!」丹阳尹羊曼、黄门侍郎周导、庐江太守陶瞻侃之子。力战死,亮及郭黙、赵𦙍俱奔㝷阳。亮将行,顾谓侍中。锺雅曰:后事深以相委。雅曰:栋折榱崩,谁之咎也。峻兵入台城,即苑城,注见前。司徒导谓侍中禇翜色洽切,字谋远,阳翟人。曰:「至尊当御正殿」。翜即入閤,抱帝登太极前殿,导及光禄大夫陆晔、荀崧、尚书张闓共登御牀卫。帝、刘超、锺雅及翜侍立左右,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庙,峻兵既入,叱翜令下。翜呵之曰:「苏冠军来觐至尊,军人岂得侵逼!峻兵不敢上殿,突入后宫,宫人皆见掠夺,府藏一空。或谓锺雅曰:君性亮直,必不容于㓂,盍早为计!雅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遯逃以求免,何以为臣!峻以王导有徳望,犹使以本官居己之右,以祖约为太尉。峻自录尚书事。弋阳王羕诣峻,称述功徳,峻复以为太宰、西阳王。温峤闻建康不守,号恸,人有候之者,悲哭相对。庾亮至寻阳,宣太后诏,以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峤曰:「今日当以减贼为急,未有功而先拜官,何以示天下!」遂不受。峤素重亮,亮虽奔败,峤愈推奉,分兵给之。
75
三月,皇太后庾氏以忧崩,峻南屯于湖,𦵏明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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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温峤以陶侃入讨峻,峻迁帝于石头。郗鉴、王舒来赴难。
77
温峤将讨峻,与庾亮互相推为盟主。峤从弟充曰:「陶征西位重兵强,宜共推之」。峤乃遣督䕶王愆期诣荆州,邀侃同赴国难,侃犹以不预顾命为恨,峤屡说之,乃遣督䕶袭登帅兵诣峤,峤有衆七千,于是列上尚书陈峻约罪状,移告征镇,洒泣登舟。侃复追登还,峤遗书曰:「近已移檄逺近,言于盟府,惟须仁公军至,便齐进耳。今乃反追军还,或者遂谓仁公缓于讨贼,此声难追,愿深察之。愆期亦谓侃曰: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公宁有容足之地乎!侃感悟,乃戎服登舟,兼道而进。郗鉴在广陵得诏书,即流涕誓衆,入赴国难,鉴遣将军夏侯长等间行,谓峤曰:「或闻贼欲挟天子东入会稽,当先立营垒,屯据要害,既防其逸,又㫁贼粮运,然后清野坚壁以待贼,贼攻城不拔,野无所掠,必自溃矣。峤深以为然。侃至寻阳,议者谓侃欲诛亮以谢天下,亮甚惧,用峤计,诣侃拜谢,侃止亮曰:庾元规乃拜陶士行邪?亮引咎自责,侃乃释然曰:君侯修石头以拟老子,今日反见求邪!遂同趣建康,戎卒四万。峻闻之,自姑孰还,迁帝于石头,司徒导固争不从,帝哀泣升车,时大两泥泞,刘超、锺雅步侍左右,峻给马不肯乗,而悲哀慷慨,峻恶之。峻以仓屋为帝宫,日肆丑言。超雅与荀崧、华恒、丁潭等不离帝侧,时饥馑,峻问遗超,一无所受,缱绻朝夕,臣节愈恭。虽居幽厄之中,犹启帝授孝经》、《论语》。 华恒,字敬则,平原髙唐人。丁潭世康,㑹稽山隂人。导宻令张闓以太后诏谕三吴,使起义兵。会稽内史王舒使庾氷字季坚,亮之弟。将兵一万西渡浙江。于是呉兴太守虞潭、字思奥,馀姚人。吴国内史蔡谟、字道明,考城人。义兴太守顾衆字长始,吴郡人,荣族弟。等皆应之。峻遣其将管商等拒之。峤以南兵习水,峻兵,便歩令将士有上岸者死,㑹峻送米万斛馈祖约、毛寳字硕真,阳武人。为峤前锋,告其衆曰:「兵法,军令有所不从,今视贼可击,乃不上岸击之邪!」率衆袭取之,约由是饥乏。峤表寳为庐江太守,侃表舒、潭监浙东西军事,郗鉴都督扬州八郡军事。鉴遂帅衆渡江,与侃等㑹舟师,直指石头,峻望之,有惧色。侃部将李根请筑白石垒,在上元县西北,本名白石陂,后于此设城,因曰白下城。侃使庾亮守之,峻攻之,不克,舒等数战不利。侃乃令鍳退,据京口,立大业,里名,在镇江府丹阳县北。曲阿注见前。庱亭在常州府武进县西三国。呉志孙权射虎于庱亭,即此。三垒以分峻兵势,祖约遣祖涣、桓抚袭湓口,湓水入江之处,在江西九江府德化县西,亦曰湓浦。毛寳中流矢,贯髀彻鞍,寳使人蹋鞍拔箭,血流满鞾,还击,破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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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峻分兵䧟宣城,内史桓彝死之。桓彛闻京城不守,进屯泾县,注见前。禆惠劝彛与峻通使,以舒交至之祸,彝曰:「吾受国恩,义在致死,焉能忍耻与逆臣通问,如其不济,此则命也」。彝遣将军俞纵宣城人守兰石,地名,在寜国府泾县东。韩晃攻之,将败,左右劝退军,纵曰:「吾受桓侯㤙厚,当以死报。吾之不可负桓侯,犹桓侯之不可负国也」。力战而死,晃遂进军。至是城䧟,执彝,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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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陶侃、温峤讨峻于石头,峻伏诛,峻弟逸领其衆,西军与峻相持,乆不决。温峤军食尽,贷于陶侃,侃怒,欲西归,峤曰:「师克在和,古之善教也。峻约小竖㓙逆滔天,何忧不灭!奈何舍垂立之功,设进退之计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臣子肝脑涂地之日,今之事势,义无旋踵,譬如骑虎,安可中下哉!公若违衆独返,人心必沮,义旗将回,指于公矣」。毛寳及竟陵太守李阳亦皆说侃,侃乃分米五万石以饷峤军,寳烧峻句容汉县,今属江寜府。湖孰汉县,隋废,故城在今上元县积聚,峻军乏食,侃遂不去。韩晃等急攻大业垒,侃将救之,长史殷羡字洪乔,陈郡长平人。曰:「吾兵不习步战,不如急攻石头,则大业自解」。侃从之,督水军向石头,亮、峤帅步兵万人从白石南上,峻逆战,乗醉突陈,不得入,将回马踬,侃部将斩之,三军皆称万嵗,馀衆大溃,峻司马任譲等共立峻弟逸为主,闭城自守。峤乃立行台,布告逺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台,于是至者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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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后赵王勒大破赵兵于洛阳,获赵主曜以归,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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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后赵石虎攻赵蒲坂,赵主矅击破之,遂攻石生于金墉,襄国大震。至是,勒欲自将救洛阳,程遐等固諌,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谓臣下曰:庸人之情,皆谓曜锋不可当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怠,以我初鋭击之,可一战擒也。若洛阳不守,曜席卷而来,吾事去矣。乃使内外戒严,命石堪等㑹荥阳石虎进据石门,在开封府河隂县西北。《水经注:汉灵帝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浚仪渠口,谓之石门。勒自统歩骑济河至成臯,勒见赵无守兵,大喜,卷甲衔枚,诡道兼行,出于巩訾,注俱见前。之间,曜专与嬖臣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諌曜以为妖言,斩之。俄闻勒自来色变,使释金墉之围,陈于洛西,衆十馀万,南北十馀里,勒望见曰:「可以贺我矣!」帅步骑四万入洛阳城,虎引步卒攻赵中军,堪以精骑击其前锋,大战于西阳门,勒躬擐甲胄,出阊阖门夹击之,曜素嗜酒,至是将战,饮数斗,至西阳门,挥陈就平地,堪因而乗之,赵兵大溃,曜昏醉坠马,为堪所执,勒乃下令班师。曜至襄国,勒严兵围守,使曜与其太子熈书,谕令速降曜,但敕熈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勒乃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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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四年,是嵗赵亡,大国一后,赵小国二成,凉凡三僭国。春正月,冠军将军赵𦙍拔歴阳约,奔后赵。
83
先是,后赵攻夀春,约衆溃,奔歴阳。至是歴阳,为𦙍所拔,约率其左右奔后赵。明年,后赵主勒诛约,夷其族。初,祖逖有胡奴曰王安,甚爱之。在雍邱,谓曰:「石勒是汝种类」。厚资遣之。安仕赵,为左卫将军。及约诛,安叹曰:「岂可使祖士雅无后乎!」乃徃观刑窃取逖,庻子道重匿之。及石氏亡,复归江南。
84
赵太子熈奔上邽,后赵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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熈与南阳王𦙍奔上邽,闗中大乱。蒋英拥衆数十万据长安,遣使降于后赵,石生率衆赴之。
86
二月,诸军讨逸,诛之及西阳王羕。初,苏逸使任让将兵入官,收右卫将军刘超、侍中锺雅。帝抱持悲泣曰:「还我侍中、右卫!」让夺而杀之。至是,诸军攻石头,建威长史滕含南阳,西鄂人修之孙。大破其兵,获苏逸、韩晃,斩之。含部将曹据抱帝奔温峤船,羣臣见帝,顿首号泣,请罪,杀西阳王羕。陶侃与任让有旧,为请其死。帝曰:「是杀吾侍中、右卫者,不可赦也」。乃杀之。司徒导入石头,令取故节,侃笑曰:「苏武节似不如是!」导有慙色。
87
以禇翜为丹阳尹。
88
时宫阙灰烬,峤欲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㑹稽,导曰:「孙仲谋、刘元徳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茍务本节用,何忧凋敝?且北㓂㳺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羣情自安」。由是不复徙都,而以翜为丹阳尹,翜収集散亡,京邑遂安。
89
三月,以陶侃为太尉,郗鉴为司空,温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庾亮为豫州刺史。
90
论平苏峻功,侃、鉴、峤以下封拜有差。諡卞壼曰忠贞,其二子眕、盱及桓彝、刘超、锺雅、羊曼、陶瞻,皆加赠諡。侃以江陵偏逺,移镇巴陵,朝议欲留峤辅政,峤以导先帝所任,固辞。又以京邑荒残,留资蓄具器用而后还藩。庾亮泥首谢罪,欲阖门投窜山海,帝手诏慰谕曰:「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也」。亮乃求外镇自効,遂以为豫州刺史,出镇芜湖。侃之讨□也,独湘州刺史卞敦拥兵不赴,又不给军粮,侃奏请槛车收付廷尉,司徒导以䘮乱之后,宜加寛宥,乃以敦为广州刺史。敦忧愧而卒。
91
夏四月,骠骑将军始安公温峤卒。谥忠武。峤卒,以峤军司刘𦙍为江州刺史。陶侃、郗鉴皆言𦙍非方伯才,王导不从。𦙍矜豪纵酒,不恤政事,将军郭黙袭杀之,诬以大逆,传首京师。陶侃闻江州乱,即日举兵讨黙黙,将縳黙以降,斩之。
92
秋八月,后赵石虎攻拔上邽,杀赵太子熈,遂取秦、陇。赵南阳王𦙍帅衆数万自上邽趣长安,石生拒守,虎救之,大破赵兵,乗胜追击上邽溃,虎执熈及𦙍等以下三千馀人,皆杀之。于是蒲洪、姚弋仲俱降于虎,秦、陇悉平。前赵自刘渊僭号,至曜亡,凡五主,合二十一年 。是后后赵止称赵。
93
代王纥那出奔宇文部翳槐魏烈帝立。翳槐,郁律之子也。既立,遣其弟什翼犍为质于赵以请和。庚寅五年,赵建平元年。春二月,赵王勒称赵天王,以石虎为太尉,封中山王。
94
赵羣臣劝勒即皇帝位,勒乃称大赵天王,行皇帝事,立妃刘氏为皇后,世子𢎞字大雅。为太子,子宏为大单于,中山公虎为太尉,进爵为王。虎私谓其子邃曰:「吾身当矢石二十馀年,以成大赵之业,大单于当以授我。乃与黄吻婢儿念之,令人气塞,不能寝食,待主上宴,驾后不足,复留种也」。中书令徐光以虎雄暴多诈,劝勒渐夺其权,程遐亦以为言,勒心然之而未能从。
95
秋九月,赵王勒称皇帝。
96
时赵将郭敬䧟襄阳,迁其民于沔北,城樊城注见前以戍之。
97
辛夘六年春三月壬戍朔,日食。夏,赵举贤良方正,起明堂、辟雍灵台。壬辰。七年春正月,赵大飨羣臣。
98
赵主勒谓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对曰:「陛下神武谋畧过于汉」。髙勒笑曰:「人岂不自知?卿言太过,朕若遇髙祖,当北面事之,与韩彭比肩,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宜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效曹孟徳、司马仲逹欺人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勒虽不学,好使诸生读书而聴之,时以其意论古今得失,闻者悦服。尝使人读《汉书》,闻郦食其劝,立六国,后惊曰:「此法当失,何以遂得天下!」及闻留侯谏,乃曰:「頼有此耳」。秋,太尉陶侃遣南中郎将桓宣攻拔襄阳,遂留镇之。赵郭敬南掠江西,陶侃遣桓宣乗虚攻樊城,悉俘其衆,敬旋救樊,宣与战,破之,敬遁去,遂拔襄阳,侃使宣镇之,宣招懐初附,简刑罚,畧威仪,劝课农桑,或载锄耒于轺轩亲帅民。芸获在襄阳十馀年,赵再攻之,宣以寡弱拒守,赵不能胜,时人以为亚于祖逖、周访。
99
癸巳八年春,赵遣使来修好,诏焚其币。夏五月,辽东公慕容廆卒,世子皝字元真。嗣皝初嗣位,用法严峻,国人不安。先是,皝庻兄翰字元邕。母弟仁皆有勇畧,有宠于廆,皝忌之。至是,翰与其子出奔,叚氏仁据平郭,汉县,晋省。县城存在今奉天府盖平县。以叛,尽有辽东之地。后皝攻克辽东,袭仁,杀之,旧海水无氷,自仁叛后,冻合者三。皝乃从昌黎东践氷而进,轻骑趣平郭,遂禽仁赐死。 事在咸康二年。翰依叚辽,已复奔宇文氏乆之,逃还。宇文逸豆归忌翰才名,翰乃佯狂乞食归,信而不禁,翰得往来自任,遂窃归名马,擕其二子逃归。皝大喜,厚遇之。 事在咸康六年。
100
秋七月,赵主勒卒,太子𢎞立。赵主勒寝疾,中山王虎入侍,矫诏羣臣亲戚,皆不得入。时秦王宏、彭城王堪将兵在外,皆召使还,勒疾小瘳,见宏,惊曰:「吾使王处藩镇正偹,今日有召王者邪?当按诛之」。虎惧曰:「秦王思慕,暂还耳,今遣之」。仍留不遣。至是,勒疾笃,遗命曰:「大雅兄弟宜善相保,司马氏,汝曹之前车也。中山王宜深思周、霍,勿为将来口实」。遂卒。虎刼太子𢎞,使收程遐、徐光,下廷尉,召其子䆳,使将兵入宿卫,𢎞大惧,让位于虎,虎曰:「若不堪重任,天下自有大义,何足豫论!」𢎞乃即位,杀遐光,夜以勒䘮潜瘗山谷,乃备仪卫虚塟于髙平陵。 石勒冡,在顺徳府邢台县之西南。
101
甲午九年,赵主石𢎞延熈元年春二月,以张骏为征西大将军。先是,赵拜骏凉州牧,骏耻为之臣,不受。㑹赵破休屠王羌,羌部,落名。骏惧,乃称臣入贡。已而骏遣从事张淳假道于成来上表,成人欲留淳谓曰:「卿体丰大,天热,可且遣下吏先往湏凉」。淳曰:「寡君以皇舆播越,生民涂炭,故遣淳通诚上都,所论事重,非下吏所能传,虽火山汤海犹将赴之,岂寒暑之足论哉!」成主雄知不可夺,厚为礼而遣之,卒致命于建康。至是,诏以骏为征西大将,骏遣使报谢,自是每嵗使者不絶。
102
夏六月,太尉长沙公陶侃卒。諡曰桓。侃晚年深以满盈自惧,不预朝权,屡欲告老归国,佐吏等苦留之。至是疾笃,上表逊位以后事付司马王愆,期舆车就船,将归长沙,顾谓愆期曰:「老子婆娑,犹徘徊,谓未及早归去也。正坐诸君」。未几,卒。侃在军四十一年,明毅善断,识察纎密,人不能欺。自南陵迄于白帝,数千里中,路不拾遗。尚书梅陶尝谓人曰:「陶公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陆抗诸人不能及也」。谢安每言:「陶公虽用法而恒得法外意」。 南陵,晋戍,梁置郡,隋以后为县,今属寜国府,其故城在今县西北。谢安,字安石,鲲从子。
103
成主雄卒,太子班字世文。立,以庾亮都督江、荆等州军事,亮镇武昌。辟殷浩字深源,羡之子。为记室参军。浩与禇、裒、字季野,阳翟人。杜乂字𢎞理,京兆人。皆以识度清逺,善谈《老》、《易》,擅名江东,而浩尤为风流所宗。桓彛尝谓裒曰:「季野有皮里春秋,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褒贬也。谢安曰:裒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矣。
104
冬十月,成李越弑其主班而立其弟期。字世运,雄第四子。初,成主雄立,兄荡之子班为太子,羣臣皆谏,雄曰:「吾兄,先帝之嫡统,有竒材大功,事垂克而早世,朕常悼之。且班仁孝好学,必能负荷先烈」。遂立之。及雄病,痬诸子皆恶而逺之,惟班昼夜侍侧。雄卒,班即位,雄子越先屯江阳,奔䘮归成都,与弟期弑班于殡宫,奉期而立之。期以越为相国。
105
十一月,赵石虎弑其主𢎞,自立为居摄天王。先是,石虎自为丞相,弑太后刘氏,石生、石朗起兵讨之,皆被杀。至是,赵主𢎞自赍玺绶诣虎请禅,虎曰:「帝王大业,天下自当有议,何为自论邪!」尚书请依禅让故事,虎曰:「便当废之,何禅让也!」遂废而弑之,自称居摄天王。姚弋仲称疾不贺,累召乃至,正色谓虎曰:「弋仲尝谓大王命世英雄,奈何把臂受托而反夺之邪!」虎心虽不平,然察其诚实,亦不之罪。
106
乙未,咸康元年,赵石虎建武元年,成李期玉恒元年。春三月,幸司徒导府。时帝委政于导,导辟王蒙仲祖,太原晋阳人。王述字懐祖承之子。为掾属。蒙与沛国刘惔、字真,长相人。友善,当时称风流者,以惔蒙为首,蒙不修小㢘,而以清约见称。惔尝谓蒙性至通而自然有节,蒙曰:「君知我胜我自知」。述性沈静,年三十,尚未知名,人谓之「痴」,导以门第辟之。既见,唯问江东米价,述张目不答。导曰:「王掾不痴」。导每发言,一坐莫不賛美。述正色曰:「人非尧、舜,何得每事尽善!」导改容谢之。
107
秋九月,赵迁都邺。
108
初,赵主勒以天竺僧佛图澄豫言成败,数有竒騐,甚敬信之。及虎迁邺,奉澄尤谨,于是国人化之相竞,事佛,澄之所在,无敢向其方靣涕唾者。
109
冬十月乙未朔,日食。
110
代王纥那复入翳槐,奔赵。已,赵纳翳槐于代,纥那奔燕。张骏遣使上疏请北伐。
111
骏勤修庻政,总御文武,咸得其用。民富兵强,西域诸国皆诣姑臧朝贡。骏有兼秦雍之志,遣使上疏,以为「勒雄已死,虎期继逆,元老消落,后生不识,慕恋之心,日逺日忘。乞敕司空鉴、征西亮等泛舟江、沔,首尾齐举」。
112
丙申二年春正月,彗星见奎、娄。西方奎,十六星,天武、库娄三星为天狱。二月,立皇后杜氏。预,女孙。
113
赵作太武殿东、西宫。
114
赵作太武殿于襄国,作东、西宫于邺,皆甃以文石,以漆灌瓦。金璫、银楹、珠帘、玉壁,穷极工巧,选士民之女以实之,服珠玉,被绮縠者万馀人。教宫人占星气、马步射,以女骑千人为卤簿,皆著紫纶巾,熟锦袴,执羽仪、鸣鼓吹逰宴以自随。于是境内大旱,金一斤直粟二斗,百姓嗷然,而虎用兵不息,百役并兴。徙洛阳锺虡、九龙、翁仲、铜驼飞亷皆魏明帝时物于邺,又于邺南投石于河,以作飞桥,功费数千万亿,竟不成。既而虎复作台观四十馀所于邺,又营长安、洛阳二宫,役者四十馀万人,后又造猎车千乗,刻期较猎,自灵昌津南至荥阳数千里为猎塲,犯其禽兽者罪至死。
115
丁酉三年,是歳前燕始建国号,旧大国一赵,小国二成,凉、新、小国一燕,凡四僭国。春正月,赵王虎称赵天王。
116
虎依殷、周之制,称大赵天王即位于南郊,大赦先是,左枝令成,公叚作庭燎于杠末,髙十馀丈,上盘置燎,下盘置人虎,试而悦之。至是,文武五百馀人入上尊号,庭燎油灌下盘,死者二十馀人,虎恶之,腰斩成公叚。
117
立太学。
118
国子祭酒袁瓌山甫,阳夏人。等以江左寖安,请兴学校,帝从之。立太学,徴集生徒。而士大夫习尚老、庄,儒术终不振。
119
慕容皝自称王。是为前燕。
120
初,慕容皝既立,诏以为镇军大将军、辽东公。至是,镇军长史封奕等劝皝称王,皝从之,以奕为国相。戊戌四年,是嵗成,改号汉李夀,汉兴元年代昭成帝。什翼犍,建国元年,旧大国。一赵小国,三汉、凉燕、新小国,一代凡五僭国。春,赵王虎、燕王皝合兵攻叚氏,破之。虎拔令支,汉县,晋叚氏都此,故城在今直𨽻永平府迁安县。悉取其地。
121
先是,燕王皝欲伐叚氏,遣使称藩于赵,乞师㑹讨赵,王虎大悦,与定师期。至是,虎使桃豹等将舟师十万出漂渝,一作「榆」津,在今天津府天津县北。《水经》清河东北,遇漂渝邑入于海,即此。支雄等帅步骑七万为前锋,燕王皝引兵攻掠令支以北,叚辽弟兰悉衆追之,皝设伏邀击,大破兰兵,掠五千户而归。虎进屯金䑓,亦曰:黄金䑓,燕昭王筑寰宇记》:台在易县东南易县,今易州是。支雄长驱入蓟,降四十馀城。辽闻兰败,遂弃令支奔密云山,《水经注》:鲍邱水南迳御𢑱镇东南,宻云戍西胡三省曰:据《成帝纪》,辽奔平岗密云山,盖在汉平冈县界,御彛平岗注俱见前。虎徙其民二万馀户于司、雍、兖、豫四州。
122
夏四月,成李夀字武考,骧之子。弑其主而自立,改国号汉成主期骄虐日甚,多所诛杀,大臣多不自安,尤忌汉王夀威名,使出屯涪,夀惧不免,遂袭成都,夀世子势为翊军校尉,开门纳之,废期为县公,幽之,期缢而卒。夀遂称帝,改国号曰汉。
123
五月,赵王虎击燕,不克。燕慕容恪字元恭,皝第四子。追击,大败之。
124
燕王皝之破叚兰也,不待赵师之至,遂还。于是赵王虎以燕不㑹攻而自専其利,谓掠令支以北。伐之,下三十馀城,遂进攻棘城。注见前。皝欲出亡帐下将慕舆,慕容同祖别为氏。根谏曰:「赵强我弱,大王一举足,则赵之气势遂成。今固守坚城,其势自倍,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皝乃止,然犹惧形于色。元莬太守刘佩河间人曰:「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当自强以厉将士,事急矣,臣请出击之,纵无大捷,足以安衆」。乃将死士数百骑出冲赵兵,大捷而还。于是士气百倍。根等力战十馀昼夜,赵兵不能克而退。皝遣其子恪帅二千骑追之,赵兵大败,斩获三万馀级,悉复所失城。虎益造船运榖,谋再击燕。是冬,叚辽自密云遣使求迎于赵,已中悔,复遣使于燕。赵王虎遣麻秋率衆迎辽,燕王皝自将迎之。辽密与燕谋覆赵军。皝遣慕容恪㐲精骑于密云山,大败秋兵,尽得其衆,遂以辽归。初,赵之入蓟也,军北平相阳裕保燕山以自固,既而降赵。及迎辽裕为司马,兵败被执。皝素闻裕名,释其囚,以为郎中令,待辽以上賔之礼,乆之,辽谋叛,皝诛之。 阳裕,字士伦,右北平无终人。燕山注见前。
125
以司徒导为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郗鉴为太尉,庾亮为司空。六月,更以导为丞相。罢司徒官。
126
导性寛厚,委任诸将赵𦙍、贾寜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亮与鉴笺曰:「人主春秋既盛,不稽首归,政甫居师傅之尊,多养无頼之士,公与下官并荷托付,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欲共起兵废导,鉴不聴,或劝导密为之备,导曰:「吾与元规休戚是同,如君言,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哉!」参军孙盛安国,楚之孙。谏亮曰:「王公常有世外之懐,岂肯为凡人事邪!此必佞邪之徒欲间内外耳」。亮乃止。是时亮虽居镇而遥执朝权,趋势者多归之,导内不能平,尝遇西风尘起,举扇自蔽,徐曰:「元规尘汚人」。
127
冬十月,光禄勲顔含字𢎞都,琅邪莘人。致仕,含以老逊位。时论者以王导帝之师傅,百僚宜为降礼,太常冯懐以问含。含曰:「王公虽贵重,礼无偏敬。降礼之言,或是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识时务。既而告人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向冯祖思问佞于我,我岂有邪徳乎!致仕二十馀年而卒。初,郭璞甞遇含,欲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与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无劳蓍龟。
128
代王翳槐卒,弟什翼犍立。
129
翳槐弟什翼犍质于赵,翳槐病,命诸大人立之。翳槐卒,诸大人以什翼犍在逺来,未可,必谋立次弟,孤孤不可,自诣邺迎什翼犍,请身留为质赵王虎义而俱遣之,什翼犍即位,分国之半以与孤代。自猗卢卒后,国多内难,部落离散。什翼犍雄勇有智畧,能修复旧业,始置百官,分掌衆务,号令明白,政事清简,百姓安之。于是东自濊貉,西及破落那,唐书西域传:寜逺者,本拔汗那,或曰鏺汗,元魏时谓破落那,去长安八千里,居西鞬城,在真珠河之北。南距隂山,北尽沙漠,率皆归服,有衆数十万人。什翼犍求婚于燕,燕王皝以其妹妻之己亥。五年春三月,庾亮表请伐赵,诏谕止之。亮欲开复中原,表以桓宣镇襄阳,弟怿字叔豫镇魏兴注见前、翼字稚恭。镇江陵,毛寳、樊峻戍邾城,在今湖北黄州府黄冈县,战国时,楚迁邾人于此,故名。上疏欲帅大衆十万移镇石城,今湖北安陆府治是。水经注:沔水迳石城西城,因山为固。晋大傅羊祜立,元康九年置竟陵郡冶。此 考石城胡三省注甚明,冯智舒以为信阳州之石城山,误。遣诸军罗布江沔,为伐赵之规,帝下其议,丞相导请许之,太尉鉴议,以为资用未备,不可大举。太常蔡谟议曰:「时有否泰,道有屈伸,茍不计强弱而轻动,则亡不终日,何功之有!为今之计,莫若养威以俟时」。朝议多与谟同,乃诏亮不聴移镇。已而赵兵入冦沔南,邾城皆䧟,寳峻灾围,赴江死,江夏、义阳皆降于赵。
130
秋七月,丞相始兴公王导卒,諡文献。以何充为䕶军将军。庾氷为中书监、扬州刺史,参录尚书事。复改丞相为司徒。导简素寡欲,善因事就功,辅相三世,仓无储谷,衣不重帛。初,导与庾亮共荐丹阳尹何充于帝,及导卒徴,庾亮为丞相,亮固辞,遂以充及亮弟氷参录尚书事。氷经纶时务,不舍昼夜,賔礼朝贤,升擢后进,朝野翕然称为贤相。初导辅政,每从寛恕,至氷颇任威刑,丹阳尹殷融諌之,氷曰:「前相之贤,犹不堪其宏,况如吾者哉!」 殷融羡之弟。
131
八月,太尉南昌公郗鉴卒。諡文成。以蔡谟都督徐兖军事。鉴疾笃,上疏曰:「臣所统率多北人,人思归本。臣宣国恩量,与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衆情骇动。太常臣谟,平简贞正,素望所归,可为徐州鉴卒,即以谟代之。庚子六年春正月,司空庾亮卒。諡文康。以何充为中书令,庾翼都督江、荆等州军事。
132
时人疑翼年少,不能继其兄翼,悉心为治,戎政严明,数年之间,公私充实。
133
二月,有星孛于太微。
134
三月,代始徙都云中。魏书昭成帝纪:三年,徙都于云中之盛乐宫。《水经注》:白渠水西迳魏云中宫南。考白渠水即今归化城之黒河,云中宫盖即云中之盛乐宫也。
135
秋,汉大阅于成都,遣使如赵,赵人报之,赵王虎遗汉主夀书,欲连兵入㓂,中分江南,夀大喜,集士卒为舟师,大阅于成都,遣使如赵,致书署曰:「赵王石君虎不恱。中书监王波曰:「夀既僭大号,而以制诏与之,彼必酬返,不若复为书与之。会挹娄国注见前,献楛矢石砮于赵波,因请以遗之曰:「使其知我能服逺也」。虎从之,遣汉亡将李闳归,报闳至成都夀,下诏曰:「羯使来庭,贡其楛矢。虎闻之,怒黜波,以白衣领职初,蜀处士龚壮以父叔皆为李特所害,志在复讐而力弱不能及,特孙期立与李夀有隙,壮欲假夀以报,因说夀西取成都,称藩于晋,夀然之,由是杀期欲官壮壮,誓不仕,而屡劝夀事,晋至是,夀遣使于赵壮諌曰:与其与胡通,孰若与晋通夀?不从壮,乃诈称耳聋,辞归,终身不至成都。 龚壮,字子玮,巴西人。冬,赵大发兵以伐燕,燕人袭之入赵髙阳,汉县,今属直𨽻保定府赵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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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虎合兵五十万,具船万艘,自河通海,运糓千一百万斛于乐安城,在今直𨽻永平府乐亭县。水经注:濡水东迳乐安亭北,即此。自幽州以东至白狼,汉县以白狼山名,故城在今热河八沟界。大兴屯田,括取民马凡得四万馀匹,大阅于宛阳,今河南彰徳府临彰县西有赵王阅马台。水经注:漳水东迳阅马台,即此。欲以击燕。燕王皝谓诸将曰:「虎自以乐安城防守重椱,蓟城南北必不设备。今若诡路出其不意,可尽破也」。遂帅诸军入自蠮螉塞胡三省注自龙城取西道入蠮螉塞,据此塞,当在龙城之西。袭赵戍将,直扺蓟城,破武遂津,在保定府安肃县,易水迳其南。入髙阳,所至焚烧积聚,掠三万馀家而去,赵兵乃还。
137
辛丑七年春二月甲子朔,日食。封慕容皝为燕王。
138
皝自以称王未受晋命,遂遣长史刘翔来献捷,破赵之捷。且言权假之意。翔至建康,为皝求大将军、燕王章玺,朝议以为故事,大将军不处邉异,姓不封。王翔曰:「自刘、石构乱,未闻中华,公卿有能摧破㓙逆者,独慕容镇军,心存本朝,屡殄强敌,功烈如此,而惜北海之地不以封邑,何哉?吾非茍尊所事,窃惜圣朝踈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经年衆议不决,㑹皝上表罪状庾氏兄弟,又与氷书,责其当国不能雪耻,氷惧,乃与何充奏从其请,以皝为大将军、幽州牧、大单于、燕王,以翔为代郡太守。翔不受。翔疾,江南士大夫以奢纵相尚,甞谓充等曰:「四海板荡,奄逾三纪,宗社为墟,黎民涂炭,此乃庙堂焦虑之时,而诸君晏安,江沱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将,何以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慙。及翔北还,公卿饯之,翔曰:今石虎、李夀,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从事巴蜀,一旦石虎先并夀,据形便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谋矣」。中䕶军谢广曰:是吾心也。三月,皇后杜氏崩。
139
夏四月,𦵏恭皇后。
140
壬寅八年春正月己未朔,日食。夏六月,帝崩,琅邪王岳即位,是为康帝。帝不豫,或诈为尚书符勅,宫门无得纳宰相,衆皆失色。庾氷曰:「此必诈也」。推问果然。帝二子丕、即哀帝。字延龄,即海西公。皆在襁褓。氷请以母弟琅邪王岳为嗣,帝许之。中书何充曰:「父子相传,先王旧典,且今将如孺子何?」氷不聴帝」。乃诏氷充及武陵王晞、字道叔,元帝子。㑹稽王昱、元帝少子,即简文帝。尚书令诸葛恢道明,阳都人。并受顾命而崩。琅邪王即位,委政于氷充。已而封丕琅邪王,奕东海王。
141
秋七月,𦵏兴平陵。
142
史臣曰:成帝㓜冲嗣位不亲,庻政。及长,留心万几,务在简约雄武之度,虽有愧于前王恭俭之徳,兄追踪于往烈矣。
143
冬十月,燕迁都龙城。地在今热河、塔子沟东北,辽于此立兴中府所建三塔犹存。蒙古谓三为古尔板塔,为苏巴尔,汉故名曰古尔板苏巴尔汉城。
144
燕王皝使阳裕等筑城于桞城之北龙山,胡三省注:山在龙城东。之西,立宗庙宫阙,命曰龙城,遂徙都焉。
145
十一月,燕王皝击髙句丽,入丸都。高句丽所都故城,在今朝鲜国城东北丸都山下。
146
慕容翰说燕王皝伐髙句丽,翰曰:宇文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簒,窃得国,羣情不附,伐之必克,然髙句丽去国,宻迩𠂻虚,掩吾不备,此腹心之疾也,宜先除之,还取宇文如反掌耳。皝善其言,乃分兵二道伐之,高句丽有二道,北道平濶,南道险狭,翰曰:「虏必重北而轻南,王宜帅锐兵从南道击之,而别遣偏师出从北道」。皝从之,自将劲兵四万出南道,以翰为前锋,别遣长史王寓等出北道。髙句丽王钊战败,钊果以精兵拒北道,而自以羸兵备南道,翰先至,合战,皝以大衆继之,钊遂大败。燕军乗胜,遂入丸都,钊单骑走,会燕北道兵战没,遂不穷追。乃虏钊妻子,发钊父墓,载其尸,毁丸都城而还。明年,钊朝贡于燕,皝还其父尸,留母为质,数年而后归之。
147
十二月,立皇后禇氏。
148
时徴后父豫章太守禇裒为侍中,裒以后父不愿居中任事,乃除江州刺史,镇半洲城名,在江西九江府徳化县赵徴兵入㓂。
149
济南平陵即汉东平陵,注见前。城北石虎一夕移于城东南,有狼狐千馀迹随之,迹皆成蹊。赵王虎喜曰:「石虎者,朕也,自西北而东南,天意欲使朕平荡江南也。其敕诸州兵明年悉集」。于是诸州兵集者百馀万,会虎享羣臣于大武殿,有白雁百馀集马道之南。太史令赵揽曰:「白雁集庭宫室将空之象,不宜南行」。虎乃临宣武观大阅而罢。 事在建元二年。康皇帝
150
癸夘建元元年秋七月,诏议经畧中原,庾翼表遣梁州刺史桓宣伐赵。
151
翼为人慨慷,喜功名,与琅邪内史桓温字元,子彛之子。相友善,温尚南康公主,豪爽有气槩翼。甞荐于成帝曰:「温有英雄之才,愿勿以常壻畜之,宜委以方召之任,必有宏济之勲」。时杜乂、殷浩并才名冠世,翼独弗之重也,曰:「此辈宜束之髙阁,俟天下太平,然后徐议其任耳」。浩屡辞徵辟,屏居十年,时人以比管、葛、谢尚、王蒙至,伺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甞曰:「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翼请浩为司马,浩不应,翼遗之书曰:「王夷甫立名非真,实长华竞,明徳君子,遇会处际,寕可然乎!」浩犹不起之。谢尚,字仁祖,鲲 子。翼以灭赵取蜀为己任,遣使约燕、凉,刻期大举,朝议多以为难,唯庾氷意与之同。温及谯王无忌,字公夀,氶之子。皆賛成之,至是,诏议经畧中原。翼欲悉衆北伐,表桓宣督诸军趣丹水,注见前。桓温为先锋小督,帅衆入临淮。既而桓宣击赵李罴于丹水,为罴所败,宣慙愤而卒。汉主夀卒,太子势立。
152
庾翼移镇襄阳,诏以翼都督征讨军事,庾氷都督荆、江等州军事,徴何充为扬州刺史,録尚书事。
153
翼欲移镇襄阳,恐朝廷不许,乃奏移镇安陆。帝遣使譬止之,翼遂违诏北行,至夏口,复请镇襄阳。翼时有衆四万,诏加翼都督征讨军事,遣氷出镇武昌,以为继援,徴充辅政。明年,氷卒,翼移镇夏口,留子方之戍襄阳。
154
甲辰二年。汉李势,太和元年。春,燕王皝击灭宇文部,逸豆归走死,皝还杀其兄翰。
155
皝自将击逸豆归,以慕容翰为前锋。逸豆归遣南罗大涉夜干南罗,城名。大城之长,涉夜干长之名也。将精兵逆战,涉夜干,勇冠三军,宇文所頼翰直出,冲陈,斩之。宇文士卒不战而溃,燕兵乗胜逐之,遂克其都城。宇文氏都辽西紫□川。逸豆归走死漠北,宇文氏由是散亡。皝迁其部衆于昌黎。翰为流矢所中,卧病积时,后渐差于其家,试骋马,或告翰欲为变,皝虽藉翰勇畧,然终忌之,乃赐翰死。秋九月,帝崩,太子聃即位,是为移帝。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称制。
156
帝疾笃,庾翼、庾氷欲立㑹稽王昱为嗣。何充建议立聃为太子。帝崩,太子即位,由是翼氷深恨充。时太子方三嵗,太后临朝称制,设白纱帷于太极殿,太后抱帝临轩。充荐禇、裒宜综朝政。裒固请居藩,改督徐、兖,镇京口。尚书奏,裒见太后在公庭则如臣礼,私觌则严父从之。
157
冬十月,𦵏崇平陵。
158
孝宗穆皇帝
159
乙巳永和元年,燕王慕容皝称十二年,旧大国一,赵小国,三汉、凉代新,小国一燕,凡五僭国。夏四月,以㑹稽王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通典:晋初有吏部、三公、客曹、驾部、屯田、度支六曹。太康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盖六条也。
160
昱清虚寡欲,尤善元言,常以刘惔、王蒙、韩伯字康伯,颍川人。为谈客,又辟郗超景兴,鉴之孙。为抚军掾谢万万石,安之弟。为从事中郎。超少卓肇,不覊父,愔简黙冲退而啬于财,积钱数千万。甞开库,任超所取,超施散亲,故一日都尽。万清旷秀,迈亦有时名。 郗愔,字方回
161
二龙见于燕之龙山。
162
燕有黒白二龙见于龙山,交首逰戯,觧角而去。燕王皝祀以太牢,命所居宫曰和龙,是嵗始不用晋年号,称十二年。
163
秋七月,江州都督庾翼卒,諡曰肃。以桓温都督荆梁等州军事。
164
翼病,表子爰之翼,第二子。为荆州刺史,委以后任,及卒,朝议以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欲从其请。何充曰:「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强胡,西隣劲蜀,岂可以白靣少年当之哉!桓温英畧过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无出温右者,丹阳尹刘惔,每竒温才,然知其有不臣之志,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劝昱自镇上流,以已为军司马,昱不聴。遂以温代翼。又以惔监沔中军,代庾方之。翼长子。
165
冬十二月,张骏自称凉王。初,凉州僚属劝骏称王,骏曰:「此非人臣所冝言也」。然境内皆称之为王。至是,骏分其境内二十二郡,三营为凉,统武威等十一郡。河、统金城等八郡沙,统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䕶三营。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督摄之,始置百官,车服旌旗拟于王者。
166
丙午二年,汉嘉宁元年,凉王张重华永乐元年。春正月,扬州刺史都乡侯何充卒。諡曰文穆。
167
充有器局,临朝正色,以社稷为己任,所选皆以功效,不私亲旧。
168
三月,以顾和为尚书令,殷浩为扬州刺史。禇裒荐顾和殷浩,诏以和为尚书令,浩为扬州刺史。和有母䘮,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释哀绖从王事者,以其才足干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伤风俗耳」。浩亦固辞。㑹稽王昱与浩书曰「属当厄运,危弊理极,足下沈识淹长,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时之废兴也。家国不异,宜深思之」浩乃就职。
169
夏五月,凉王张骏卒,世子重华字泰临嗣。冬十一月,桓温帅师伐汉。
170
桓温将伐汉,将佐皆以为不可。江夏相袁乔彦叔,阳夏人。曰:「今为天下患者,胡、蜀二㓂而已。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将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势无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险逺,不修战备,宜以精卒万人轻赍疾趋,比其觉之,我已出其险要,可一战擒也。蜀地富饶,户口繁庻,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夏,若得而有之,国家之大利也」。温拜表即行,委长史范汪字元平,顺阳人。以留事使袁乔帅二千人为先锋。朝廷以蜀道险逺,温衆少而深入,皆以为忧,惟刘惔以为必克。或问其故,惔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为。但恐克蜀之后,温终专制朝廷耳。
171
丁未三年,是嵗汉亡,大国一赵,小国三,凉燕、代凡四僭国。春三月,桓温败汉兵于笮桥在成都府西南。《华阳国志》:万里桥西上曰夷星桥亦曰笮桥。笮,疾各反,进至成都,汉主势降,诏以为归义侯。
172
温军至青衣,汉县,后汉改阳嘉故城,在今四川。雅州府雅安县,县有青衣水,亦曰平羌江,出县之蒙山,至嘉定府乐山县入江。汉大发兵趋合水,青衣水入江之处。《水经注》:江水东南遇武阳县,青衣水沫水从西南来合注之,即此。以拒之。汉诸将从江北向犍为,注见前。温军自江南出彭模,军中议者欲分为两军,异道俱进,以分汉兵之势。袁乔曰:今悬军深入,当合势力以取一战之捷,万一偏败,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斋三日粮,以示无还心,胜可必也。温然之注:彭模即彭亡山。后汉岑彭被刺处, 见前。乃留参军孙盛将羸兵守辎重。温自将步卒直指成都,进遇汉将李权,三战三捷,汉兵走散。温军于成都之十里陌势,悉衆出战于笮桥,温前锋不利,矢及温马首,衆惧欲退,鼓吏误鸣进鼓,袁乔拔剑督士卒力战,遂大破之。温乗胜长驱至成都,纵火烧其城门,汉人惶惧,无复鬬志,势舆榇靣縳诣军门。温送势于建康,引汉司空谯献之等以为参佐,举贤旌善,蜀人悦之。留成都三十日,振旅还江陵,诏封势归义侯。后蜀自李特据成都,至势亡,凡六主,合四十六年。
173
夏四月,赵攻凉州,张重华遣谢艾将兵击破之。先是,赵遣王擢、麻秋攻凉,为凉将谢艾所破。至是,复遣麻秋攻枹罕,帅衆八万围堑数重,云梯地突,百道皆进,城中御之,秋衆死伤数万,退保大夏。汉县,唐废,故城在今甘肃兰州府河州。张重华遣谢艾帅步骑三万进军临河,艾乗轺车,戴白幍鸣鼔而行,秋望见,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黒稍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懮,艾踞胡床,指麾处分。赵人以为有伏兵,惧不敢进。别将张瑁自间道引兵截赵军后,赵军退,艾乗势进击,大破之。赵王虎复遣孙伏都帅步骑二万会秋军,长驱济河,艾又破之。虎叹曰:「吾以偏师定九州,今九州之力困于枹罕,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174
赵筑华林园,在临漳县西,本魏所筑,复广之。赵王虎据十州之地,聚敛财物,不可胜记,犹以为不足,悉发前代陵墓,取其金寳。沙门吴进言于虎以赵运将衰,晋当复兴,宜苦役晋人,以厌其气,虎遂发近郡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乗,运土筑华林园及长墙于邺北,然烛夜作暴风大雨,死者数万人。郡国前后献苍麟十六、白鹿七,虎命司虞调之,以驾芝盖,命太子宣祈福于山川,因行逰猎,宣乗大辂,羽葆华盖,建天子旌旗,戎卒十八万,出自金明门,虎升凌霄观望之,笑曰:「我家父子如此,自非天崩地䧟,当复何愁!但抱子弄孙曰为乐耳」。
175
冬十月,杨初遣使称藩,诏以为雍州刺史、仇池公。初,杨难敌降刘曜,曜封为武都王。已降于成,旋复叛成难。敌卒,子毅嗣,遣使来称藩。族兄初袭杀之,附于赵石虎。至是,初复通使,诏以为征南将军、雍州刺史、仇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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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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