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志卷十三》 |
1 | 天門胡承諾𧩿 |
《父兄篇第四十七》 |
1 | 顏之推曰同言而信信其所親同令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暴謔則師友之誡不如傅婢指揮止凡人鬩鬬則堯舜之道不如寡妻誨諭故君子家法雖備乎聖賢之書猶必申以話言如施衿結褵再嚴父母之訓耳孝之小者鄉黨稱良士孝之中者朝士稱篤行孝之大者則達乎天子矣故天子之孝以士禮通之所以為至德要道也〈內則〉所載皆天倫樂事也牀幃之前子婦肅雍孫穉怡豫環佩衿纓紳鞞綦履翼然立于其側匪直昧爽為然其為晨昬也復然其為冬夏也復然和順從容之意油然自生如草木甲坼而勇榮為父母者視天下之樂無足易此矣疾痛疴癢自為抑搔不若孫子之愼也行步疾徐中乎節奏不若諸幼之扶持也飴蜜旨甘滫瀡柔滑槃匜沃盥敦牟履杖時所欲而進之不如溫以柔色之為悅也為人子者和豫以為容敬愼以趨事聰聽以承訓先意以迎歡竭力致養守身歸全下堂傷足懷數月之憂夙興夜寐存稱器之恥不貽其所不受不瀆其所不安致其尊不敢褻致其敬不敢渝致其謹不敢殆有所營為榮辱其親之余頃步弗㤀此孝子之志也其或供養及時户庭相依無王事不遑無異方悵望無饑寒生離無罪戾貽憂無期逝不至貽憂無號呼求養不得請于君相而退自傷悼不比于人此人生之幸不可取必于世者也若夫恆舞酣歌燕遊偷肆淫朋比德貪明忿慣汗漫突盜嵬瑣詭僻行之堅言之玷否則庸駑劣下不見叛於人親老窮苦無一日之養否則妻子不道不能裁以大義使遂其惡皆貽憂之道人子所當戒也事君以道事父以義命有所不從而不名為逆諫過以微致微以敬敬而不入怨乂懲創無所容其憤激性之所近意之所鍾生則承順沒則思慕器物有閩藏焉有展視焉幼賤有常愛焉尊長有常敬焉劬勞所胝人之所憚孝子處此若有餘力詬厲扑責人所難堪孝子處此若有餘恩將順匡救人所難工孝子處此若有餘才故曰:孝子不匱非直不匱于心常不匱于事也事親之道終于立身立身之行愛敬而巳矣凡親九族平政治惠鮮鰥寡澤逮黎庶皆愛之屬也居上不驕處下不亂謹言愼行恪共明神皆敬之屬也伐木殺獸必以其時豈必有濟于天下亦云:愛而已矣不登高臨深不苟訾苟笑豈必有益于天下亦云:敬而已矣常以愛敬為心則所行無過以為下則順以為上則明以治人則有用以立德則有本在上之人不必更有敎令在下之人不必更有學術以此二義博觀而近取比類而知方愛敬在此感化在彼上通神明下徹物類若鐵炭之相召桴鼓之相應也尊貴之養嚴父配天貧賤之家啜菽飲水苟義所自盡其致美一也修身潔已不愧藜藿穢名涴行有慚黻冕苟內省甚嚴其無忝一也正考甫之業歸美弗父何苟能身之所履不近非道其義皆相通也季子之感皋魚之哭苟能貧賤不恥守義恬淡其理亦何憾也父母之于子愛之在心不在其事使之以事不在其憐導之以道在乎服習不在相强羈廾成童必就師傅居處與偕必擇仁里朋友講習必求良士誦說討論必務正學臨財取予必尚辭讓役使僮僕必多慈良居官服事必謹廉隅父母之心未嘗有棄子也子孫不受敎所以敎之者無不至也鄭師克蔡子產獨憂子國怒之賢父之心不以其子智略為重以醢謹為重也馬援敎子務在敦厚周愼而戒輕薄浮華王永命子悉取渾默冲虛讎眞顧名思義不敢違越又言輕貴者不可法而澹守者可法性行不均得失相參者不足慕湻粹履道內敏外恕者宜慕陸遜曰子弟有才不憂不用不宜私出以要榮利若其不佳終必取禍顏之推曰:父子之嚴不可以狎骨肉之愛不可以簡簡則慈孝不接狎則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異宮不狎之道也抑搔痛痒懸衾笁枕不簡之敎也柳玭曰祖考忠孝必為名門子孫驕奢必為覆族德行文學根株也正直剛毅柯葉也慈孝友悌忠信篤行乃食之醯醬不可一日無也金谿陸氏酌先儒冠昬喪祭之禮行于家故其家道之整著于州里房玄齡集古今家誡以為屛風諸子各取其一曰留意于此足以保躬凡此諸賢莫不有益義方而况兼善乎父母于子雖有惡未可棄也舉以示人不可盡言也《春秋傳》曰:父母于子雖有罪猶若不欲服罪然禮曰子放婦出而不表禮焉左氏曰:石碏純臣也大義滅親杜預曰:明小義則當兼子愛之朱子曰:人倫之閒若無仁厚之意則父子兄弟不相管攝矣諺曰:搏貍之鳥非護異巢噬虎之獸知愛已子後世律令亦有五服相容隱之條義葢如此末世敎衰人不知禮狀其子孫失道如博寇讐如傳爰書君子傷之掩耳不欲聽也故曰:君子以兼愛望人父以友悌責人兄非直崇長厚也端本之道也不可得而假合者兄弟之謂也人情莫親父母莫樂妻拏而兄弟兼有之惟妻子可以行意其于兄弟則有不可直遂者此節文所從出也故兄弟者匪直親愛之府葢亦道義之門是故其常也致美救之賀善弔災祭敬哀喪無適而不自盡其變也死喪相求急難相助外侮相扦憂娛苦樂無適而不相恤此先聖敎人處兄弟之道人無兄弟其孤特也都非人情所堪人有兄弟其驩娛也亦非妻孥所勝賓客燕飲非此不暢歲時伏臘非此不歡王化雖微而壎篪之和亦足自裕此先王誘人以兄弟之樂所以常棣之詩其志切其情哀委蛇漸次曲盡人情以竦動其良心使樂聽從所謂雅頌之音感人者深也聖人處人倫之變不失義理之常非有意為此也其心常平其氣常和隨所感之情因而應之久變而忽得其常則喜其常不更虞其變也雖未必驟致大順其所消融亦過半矣不以小忿廢懿親不以家釁告閭黨不以齟齬絕天倫不以不報靳平施不幸而有闕伯實沈之憾至于死喪則釋怨而盡禮不義其行可以不與其勢不啖其利而無相絕之道葢人倫親疏之分卽此心自然之天則也予以自然之則則無有餘不足之患此所以不失常也《春秋》書天王出居者同氣至親不宜有難此人倫之變世道之憂故雖天子之尊必凶服降名以自貶損是以謂之有禮民閒兄弟所以至于相殘者莫非讒邪為之顏之推曰:譬猶居室一穴則雲之一隙則塗之庶無頹毀之患如雀鼠之不卹風雨之不防壁陷楹瀹無可救矣僕妾之為自鼠妻子之為風雨甚矣故人有妻妾而假合之端自此而始假合曰益隆天屬曰益替此不可不愼也。 |
《宗族篇第四十八》 |
1 | 族之為義歡喜相慶急難相賙死喪相卹有無相通疾病相養親愛獻悅而獄訟不作生人之樂王化之盛孰過于此然而闕伯實沈之釁不絕于時因而敎猱附塗之朝徧于天下且聚族而處者大率氣類不齊性情各異求索太煩尊卑相軋是以近而不相得則怨怒隨之鮮能以親愛終亦其勢然也〈行葦〉旣醉頍弁三詩親親之道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內睦九族外尊事黄耇養老乞言以成其福祿殷勤篤厚藹然肫然故為族姓者感恩誼之隆願以福之駢臻德之高明旣有賢子又有賢妻所生又賢一唱三歎眞切懇至信其為家人言也至于樂往哀來悽然傷懷勉以卒爵俾終一燕之歡以此卜祖德之隆焉以此觇後來之慶焉天下之家若此天地無戾氣四海無凶人矣太和之氣充盈兩閒人受此氣自然動盪薰蒸故其相與輒相期以吉祥相慶以福祉君子則思致福之原故君子之福能自得之而不盡聽于天也記曰福者大順之謂也大順者仁厚之風也帝王以此居心則仁厚見于天下父母以此居心則仁厚見于子姓仁厚所在百邪遠矣衆善生焉未有仁厚而天下不治者未有仁厚而宗族不昌者所以為百福之原也故宗族之燕歡暢而不為湎備物而不為奢祝頌而不為諂盜美而不為佞先王立宗法五世之內冠娶必告死必赴有所維繫統屬而不至乖離也程子族人遠來則大㑹其族以合之雖無事猶月一為之古人花樹堂家㑹法是其所取也本先王立宗之指用程子㑹食之法則無離絕陵犯之事矣或問于子曰:獨子可為人後乎應之曰母弟之子為兄後禮也繼祖者大宗繼禰者小宗獨子之伯父宗子也以獨子為後是繼祖也獨子之父支子也以獨子自為後是繼禰也舍祖繼禰舍大宗繼小宗非禮也程子曰: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則繼祖之宗絕亦當繼祖禮雖不言可以義起正謂此也然則獨子之父可無後乎應之曰小宗無後當絕何休言之矣古者小宗絕不為立後惟大宗絕則以支子立後邱文莊公取之矣且不有攝主之義乎攝其宗祀待以歲年獨子復有餘子然後以一子繼大宗以一子繼小宗孰攝之必至親者攝之孰為至親其親于巳之子出為兄後者也一世再世至三四世皆可攝也後世禮義不明人以無嗣為諱不肯顯立同宗之子寧潛養異姓之兒《春秋》書莒人滅鄫垂戒後世或族人利其所有藉口獨子不為人後遂以羣從之子懷而取之名號所假裸獻几筵之前血氣所通隔絕廟門之外迹若有後而實絕矣鬼猶有知能無莒人滅鄫之隱痛乎是在有司聽茲訟者深知小人之無厭宜以義禮裁制禁羣從之攘取明繼祖之大義庶幾革貪昧父鬼神若欲利調衰世苟徇無厭之情終非通義也且立後之禮必得賢者則無降為皁隸與若敖滅宗之患是以鬼神馮依又在德也詎可聽人攘取邪記曰別子為霈繼別為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所云大宗也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所云小宗也何以昔宗之而今廢之葢諸侯之子為大夫者宗子世嗣其爵支庶皆得食采地之入凡在氏族中無論親盡未盡冠昬喪祭皆告始祖之廟廟在宗子家故必宗之是以百世不遷無世祿則無廟無廟則冠昬諸事不告宗子家故大宗廢也小宗之法因高祖廟所在宗之也今世無廟神主所在卽廟也吾高祖主在五世長兄家五世者三從也雖長兄亡而子孫世奉其主國有祭告之事必于其家告之是以宗之至于吾子則為親盡之祖矣不往告矣故其宗以遞遷今聚族而處者鮮矣。五世之主不祀一處屬有祭告恆苦隔越不得不別立位于所居之寢禮所當告無復至宗子家故小宗亦廢也然則宗法之廢為曰久矣葢與世祿相因為絕續有世祿者不可無宗無宗則食祿之人無所統屬奸邪不軌與游惰失職雜處賢者之列莫可分別其患甚大無世祿者雖欲立宗不得其維繫之具則與路人無異彼奸邪不軌游惰失職之人猥以宗子維繫之其患亦匪輕也且大宗之子行輩常卑有如童昬無行辱及其先奚取乎奉以為宗冠娶妻必告死必赴也哉故程朱亦本世祿言之不及庶姓也。 |
《夫婦篇第四十九》 |
1 | 夫婦之義,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嗣,故昬禮主敬,敬則克終,克終則成物之道也,克終則延世之道也。六禮之接,皆主人筵几于廟而拜迎于門外,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所以致敬也。贊見婦于舅姑,舅姑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亦所以致敬也父母舅姑以敬先之內外大小執事之人莫敢不敬矣少子幼婦所見無非敬者莫不自處于敬矣有父母舅姑之敬而後可訓內外大小之敬有內外大小之敬而後可訓小子幼婦之敬其始能敬終身無不敬之日矣嫁女非難娶婦為難嫁女者具資幣遣之而已。娶婦之家內外大小不可不敬,慢易媟越,雖冠冕之裔,吾必謂之委𮎨矣;𢚈敬儼恪,雖農野之子,吾必謂之學士矣。《易》曰:君子以永終知敝。終而不敝,在乎敬焉爾。古者男女氏族皆擇德焉,非崔盧之謂、而鍾郝之謂也。新婦入門,以高山景行致其慰勞,其世俗之情哉?故凡議昬者,小大不偶,非禮也;尊卑不偶,非禮也;少長不偶,非禮也。不必避焜燿、取淸貧,但微察其先世士農之家子孫朴魯、親戚相依、數世之益也;游惰之家,子孫狙詐、親戚相聚數世之累也亦不必舍其邑里遠之鄰封他不具論第以中饋言之婦人隆父母家其天性也嫁不越乎邑里內外中表燕好常接雖有隆替疏數不見其迹若獨饗鄰封之賓必有不期隆而自隆者異同之見一啟舅姑子婦皆觀語其閒非所以道迎和氣也若夫女之尤者非其人不可近非其德不可近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天下至言也擇壻之法亦不必大遠人情如詩所云蹶父之事必求壻家土地肥美物產殷阜然後以女字之亦足見經術之義未始不在人情中也昬家而論貨財儀僧之行也聘婦而求贅壻臧獲之心也古之行禮者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此貨財之則也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賈誼謂之惡俗秦之行戊也先發贅壻賈人後及市籍之民則知贅壻之風黷貨棄禮彼俗亦賤之久矣且以女待男非所以養廉恥先配後祖非廣嗣繼宗之義婦巳歸矣而非其家是無歸也三義皆失焉事之最悖者士大夫之家確乎不可行也古者男女旣成持非國家有故未有過時無匹者桃夭摽梅獨紀聖人之化亦以著男女之及時也世衰道微政煩吏酷有軍旅供億之警有徭役匱竭之患雖有男女而仇匹非時所以绸繆〈采綠〉諸詩于其喜之深則知其曠之久又有可歎者先王敎人必使知儀家之道而後為夫婦知成人之道而後為父子一夫一婦庶人不乏于室妾媵有數侯王不踰其制故女子守貞信而惡非禮男子重伉儷而賤淫奔末世政敎旣衰柔曼之傾意恣其所欲貴賤無等取女過度諸侯妻妾以百計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列屋而閑居者旣衆苟合而輕棄者亦多馴致政散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民閒怨曠旣多求匹非時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而風俗壞矣又有蚤昬少聘不解以禮自閑男子耽樂無極女子席寵曰驕始則委曲順從久且互生厭棄燕私旣析忿恨遂深求為路人不可得已家人之義明內而齊外明內者好惡不偏也齊外者威儀不瀆也君子齊家先正乎內以已視人則已為內以身視心則心為內正已者所以正人也正心者所以正身也古之育女者旣與男子皆有胎敎于未生之前迨其成人則有師傅保姆之助珩璜琚瑀之飾威儀動作之度其最備者更有詩書圖史以為勸戒其在家也男女異長自為伯仲示不相離也今之敎女者鮮矣。旣嫁之後,處閭閻之下、閨闈之中,慶賞𠛬威、文告意指所不及也。非男子以身為𠛬于將誰取法焉?文王之化及于婦人女子,莫不知道義之重而㤀其私昵,此必男子儀𠛬有素,足以為法也。《易》曰:家人利女貞,非女自正,正之者男子也。家庭之內稱引綱常、敎導禮儀,凡勢利傾險之言不出于口,喜怒有節,動止有度;凡僭忒瀆嫚之行不見于躬,父兄子弟,妻妾奴僕之前,莫不如此,所謂正也。若冒于勢權貪于貨賄没于廉恥為害于鄉鄰得罪于君國雖其事不與妻子相關要皆失儀𠛬之道亦所謂不正也至於謔浪笑敖嬖妾所喜伉儷所惡儀家者所最忌也中饋者隂之養也畜藏者陰之利也儀𠛬者陽之倡也嚴厲者陽之壯也庶人之家勤謹治生備物餉客公卿之家丈夫積德累行以致爵位婦人能循法度不失內職至于祭祀之時終事有儀少女能敬而益見其德之盛他若君子行役獨處而思猶必勸之以義勉之以正則男女各盡其道矣。匡衡曰㛰姻之理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由此觀之匹耦若非其人品物必有不遂天命必有不全此終身之憂也人世不如意之事未有非其自取而牀笫之間為尤甚雖成子姓猶未知其負荷與蕩覆也。晉獻公臧其國而嬖其女魯莊公釋父之怨而娶仇人女以終事觀之甚可危悚最小之愆猶不免恥辱焉靜女之詩其婦人相贈而不知羞其君子誇詡而不知諱衛之淫婦既為人所棄不自咎失身而責士無信君子讀此而有感焉政傾俗壞至于如此生其時者賢士無良匹孝子無貞母則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所行亦可知巳司政敎者宜豫為之防未可謂男女之私而忽焉孔子司寇三月魯之道路幾于文王之化夫文王之化不可求者婦人也詠之者男子也彼皆不犯非禮矣善哉先儒之言曰色出于性淫出于氣君子持志以御氣所以止淫縱也且情之不能已絀于義而自止以義止情勝㤀情者多矣此先王之澤孔孟之學也婦人不妒忌則子孫衆多不獨多置妾媵也其性情之中和德之仁厚律身之莊敬皆凝福之基也未有福大而子孫不衆者也性辟戾則不中和行安忍則不仁厚專房闥則不莊敬皆薄福之事未有福薄而子孫蕃衍者也媵女淺事《春秋》書之明妾媵之制不可廢也所以廣繼嗣戒專寵乃以不曠之故任情而動持身無禮至于息𦙍微弱骨肉離乖綱紀廢弛禮度敗壞則祖考之罪人人道之怨耦乃知一人有子三人緩帶書傳載之以為美談不亦宜乎陰陽之氣感欲其專應欲其至不專則氣不聚不至則精不凝不凝不聚故不能成胚胎也又必問其正與不正時與不時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燕私之意不形乎動靜所謂正也董子曰:新牡十日而一遊于房年漸長則以次倍之禮曰雷將發聲必戒其容止所謂時也正而且時所生之子亦必得氣之正而邪氣頗類不與焉如嘉禾靈草麟趾鳳雛自有埏埴必非庶類之感召也大夫以上不再娶有嬪御以治內可以不娶也大夫以下或事舅姑或承祭祀或主內事故不得已而娶今欲杜吉甫伯奇之禍能如曾參王駿則大善如不然不假名器猶為得之溺情寵授而不知節終為釁尤不可測巳朱暉云時俗希不以後娶敗家者此之謂也帝王之道不窺人閨門之私不聽聞中苒之言士大夫杯酒鄉曲喜談燕私為笑樂原夫不敬伉儷是以至此有識者正色拒之不為過也士大夫不嚴出妻之禮是以育女無訓取婦無擇儀家不講求其法女德無極何所懲而不為惡焉夫以義合者不義則離故程子曰:妻有罪出之何害但語言之閒不可令彼曲我直自有含容之意則可爾春秋內女之出必謹書之所以敬愼重正終始凜然而情欲之私不得行乎其閒也紀叔姬出而未嫁夫家復請歸葬《春秋》不削其事亦所以示法云。 |
《祀先篇第五十》 |
1 | 祀先之禮有義有儀講求其義所以一此心也服習其儀所以律此身也愛敬仁孝之謂義品物度數之謂儀君子有過人之德義之所發無不摯至是以鬼神日監在茲此先王萃渙之道先儒思成之指也祭之為義莫重于志志淸則物嘉非甘芳之謂也志愨則物重非寶玉之謂也志順則物時非鮮新之謂也以物之馨香屛除內心之邪慝以物之貴重消釋內心之鄙賤以物之時宜節宣內心之和平故《春秋》重志志敬而節具謂知禮也為宮室以居之設木主以象之陳玩好以娛之薦芬響以悅之所以達死者之志也聯親疏敦長幼以職事序賢能以禮誼逮幼賤以燕飲合宗族惠澤洽遠邇所以達生者之志也祭之曰賓客修其容子孫榮其事擯相詔其節文學士大夫于此觀禮于此道古主人更無他心盡其誠敬而巳矣祭也者人道之常也思慕彷佛人道之愛戀也饋奠祝嘏人道之綢繆也忠信誠愨人道之敦篤也能盡人道而後為君子能為君子而後能事上使下祭也者所以養事使之德也所以敎事使之學也講究習熟于平日安行蹈節于臨事為學之本務也不可得而久者父母之養也天地萬物莫不相禪無盡獨父母之歲月不得有餘于子子之愛養不得有餘于父母一朝悔其不足終身無望其足矣故父母之年方其充然有餘子乃童穉不足自盡及其竭力耕田供為子職或稱被一命差致菽水此時父母之年已若竹箭奔流不可追矣子路曰枯魚銜索幾何不蠹三復斯言何痛如之終天之訣一絕毛裏之屬焉在惟祭之日始一相通旣苦為時甚暫又恐居心未一若復慮事不豫比物不具終身無相屬之頃宜揚子有豺獭之戒皋魚有在野之哭也天地之閒無時非理與氣流行不息然于賢者論道德之旨則當直氣言理葢氣有昬濁理皆純粹仁義禮智之性君子不謂命是也與衆人論幽明之故則當置理言氣益理本大段相通氣則一綫不假鬼神非其族類不歆禋祀乃氣之不可假借也天地山川古先聖王聖賢之類是理之相感也要以承祭之頃止當言氣如天子祭天地由與天地之氣通諸侯祭山川社稷由與山川社稷之氣通葢天地生萬物山川出雲雨萬物徧乎天下雲雨澤乎一方天子功如天地諸侯澤如山川故可云相通也〈洪範〉庶徵因乎五事人之貌言視聽思與雨暘燠寒風相感亦氣相通也祖考之氣雖散而有子孫相屬則氣復存祭祀之頃子孫心志專一則氣聚而祖考之神亦聚故有感格若非其祖考氣原不通此之心志雖聚彼之精氣別有所屬何由通焉葢嘗譬之猶是人也有執贄而見者有款洽而語者有一揖而退者有終曰相見若江河泯祲適相值而已者接覲之時稍有不當人我皆有憾其于鬼神亦然匹夫焉可對答帝王然帝王欲見之則亦可對答矣有精神相嚮也諸侯時見天子禮也然天子不聞宣詔殿門未許通籍忽焉闌入則為罪人精神原未相嚮也故諸侯決不可祝天地大夫決不可祝山川士庶人決不可祝非族本無精神相屬忽焉致其薦獻如之何其能感召也祭祀者杳冥之事宜先求其理有迹甚杳冥理實粲然者祖考之來格是也有形雖陳列理則幻𡚶者浮屠老子之宮像設儼然者是也學者理之所在以心求之則為仁人之饗帝孝子之饗親理所不在求之以心汎汎悠悠不能相通然猶無得無失若專精獨好必為鬼神所憑而疾厲生矣先王制祀典但使渙散者聯屬幻𡚶者杜絕是謂知鬼神之情狀旣不為氣之所屬更不必言有其相屬之理若深求其理則天下之為物者其理皆可相通必有狡狯之巫觋值惑溺之夫婦借相通之理以實狂𡚶雖明哲君子莫能勝也然必不可曰吾之氣與浮膚《老子》相通也與魑魅罔兩妖狐厲鬼相通也亦爽然矣凡隂陽之理陰非陽不立故以子孫精神聚祖考精神而後有所馮依若精神不聚神必不假故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也若子孫不舆神亦失其所馮故《傳》曰:神所馮依將在德也至于祖考賢者必能求肅于天以祐其子孫《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子孫賢者亦能光大先靈以受福于天《詩》曰:燕及皇天克昌厥後此何與于非族而受其狂惑哉鄉人腸孔子朝服立阼階存室神也存室神者欲神依已無恐也由此觀之巫祝之流不可號此于家恐致鬼神不安怨恫斯作祀浮屠老子之神于寢非所云敬而遠之也且神在宅為中靄在野為社故家主中靄而國主慰中靄之神家之常祀也今世不修淫及二氏𡚶矣愚俗之事二氏非不虔也禮居祖考之上食甘桑門之饌至於廢老者供養減賓客恆豆宜若凡事惟謹者然而嗜欲未訖也心志未防也惡幾未毖也貪墨而滯財者奢沈不已棄所餘以飯其徒敗攘而藏金者殺越未厭裒所剽以豐其居鬼神曾不譴責亦未嘗默誘其衷使遷善改過鬼神非有𡚶也禍福之為𡚶于此徵之矣夫所謂鬼神非世俗所云也天地之閒凡有可見之迹象皆鬼神也以其有所栽培有所傾覆則謂有性情有生長收藏以及物有焄蒿昭明悽愴以及人則謂有靈爽有變化生成則謂有功效其實杳冥無形所有者理爾理之為體實有是無髮者故鬼神在天地亦實有是而無髮但遠之而愈有卽之而愈幻者也尊之為理則益神求之以事則為物者也虐而求助者亾之徵有而更祈者失之兆非族而事者喪宗之祥中才之人戾氣滿前恬不知怪而杳冥之物反惕然戒懼惟恐譴怒則何為者耶古人毀淫祠者衆矣未聞鬼為祟也知道未眞狐疑芥蔕久之妖由人興不曰此心未密而曰鬼神見譴漢哀帝是也賢者深知鬼神卽可祛淫祀之惑深知天下之理卽可嚴鬼神之惑也古者天子至于士皆有廟見于經傳者夷伯游氏是也王珪不作廟四時祭于寢為有司所劾太宗立廟愧之世亦以儉不中禮少之故唐世家廟為多宋詔三公立廟而有司疑難其制惟潞公廟成溫公作碑載其制度頗詳世所準望也攷潞公為相請建家廟事下有司時蘇子容為禮官議曰禮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是有土者乃廟祭也有土則有爵無土無爵則子孫無以祀是有廟者止于其躬子孫無爵祭乃廢也故必參合古今之制依約封爵之令為之等級錫以土田然後廟制可議若猶未也請考案唐人寢室祠享之儀用燕器常食而巳以此觀之作廟之事非請于朝經禮官駁正不可行也雖有世官而無世祿亦格于無田不祭之例不當行也是以祠堂通行廟制寖湮也忌日者君子終身之憂也古人叔父之私猶踧踖焉况父母乎朱子黪巾素服以居不御酒肉不樂不矧夕寢于外墓祭之日哀省三周再拜洒埽而後裸皆後世法古者郊蘇為祈子之神葢祭天于郊以先媒配謂曰:禖者神明之也其儀以玄鳥至曰牲用大牢此天子之禮今民閒不可祀天而祈子之祀猶可義起益于春分設祭主人夫婦望空祈禱用家庭常祀之儀祝詞奠告歲一行之或疑其太疏則祭以每月朔望其禮稍殺但告神而巳否則告諸祖考之主而已今民間祈子之祀輒歸二氏𡚶誣甚矣未有能正之者。 |
《奉身篇第五十一》 |
1 | 人受形有生,卽有治生之累。寒而欲衣,飢而欲食,為嗣欲室,戴天履地,幼學壯行而欲仕,雖曰附麗以生,要皆生之累也。累之所及、與生終始,譬如窶人子有所假貸于長者,窮年迄歲奉其所舉之責至老且死尚齎逋負入地若隨事取償亟燔其券不更舉責長者之門則是人者可優游而終天年矣人之生也以中年為界中年以前處乎曰増者也割情去欲逃諸人事外聖人未許也中年以後血氣曰衰形容曰瘁親愛不常在左右憂喜得失逝而不留多矣彼造物者旣許我以日減可減不減或中絕而復續以有限之身殉無涯之役甚矣其惑也譬良田焉春夏之閒封殖嘉穀鋤去稂莠,惟力是視誰能禦之秋冬之際戒以零露申以嚴霜不惟根莠不育卽嘉穀亦不再殖矣善乎田豫曰年過七十而居位譬猶鐘鳴漏盡夜行不休是罪人也嗚虖冥行不休者人罪之年過不知止者天奪之矣石季倫金谷非不麗也平泉草木非不侈也田江南之夢抽旃旄而抑兕首非不樂也東都車馬漢隂冠葢非不赫亦當時也峴山之登臨東陽之藏歌非不稱道後世也至觀後人弔古之感與天地無終極反怪昔時行樂何其暫也假令無此樂則亦無此感矣子夏貧衣若懸鶉人曰子何不仕曰諸侯驕我者吾不為臣大夫驕我者吾不復見有道之士不當如是邪形氣所美而有弗得吾為之悵然性情所共美而形神未接者吾未悵然也事理所𠔏而有弗能吾為勃然事理雖固然而天機所本無者吾未勃然也苟能去此悵然勃然之心物與我各有其美能與不能亦各有所能也山林皋壤志在避俗者樂焉未嘗避之而自不近俗不更少一展轉乎爵祿名譽性斂約者多所不勝焉如其不勝而自不營不更省一留心乎以黄白與棗栗遺羣兒羣兒取棗栗不取黄白也以海錯與粢糲遺飢人飢人急米糲不急海錯也三世長者知衣服五世長者知飲食㴱山窮谷之人不行此以養生也千石之鐘萬石之簴隱隱眩眩如鈞天廣樂竝奏彼擊轅叩角未嘗不樂其樂也治生良苦者手可搏刃奉養備至者跣必視地奉身不求赢餘,則居心亦少係戀。內境旣淸,外物皆退聽矣。勢利之好,痛自降伏,能使重者漸輕,迷者漸悟,不惟勢利不能入,卽日用燕器亦隨具取足,無身外長物之健羨矣。一介之士恆舞于宮,酣歌于室,始進之日,窮奉養之樂,聚貨財之好,莫不殃禍隨之。故《易》之為書,自〈乾〉之〈謙〉十五卦,初六之𧰼無全乎凶者,獨〈豫〉之初六,直言其凶,不許以補過,以鳴豫也。初六卑位也,懽豫佚志也,豫不可鳴,卑位尤非鳴豫之時,以其反道而行為已甚矣。聖賢敎人誘以無窮之樂,警以終身之恥,勸乎日進之功,驗乎昔賢之事,俾其天常定、其欲易足、其心無競,其所奉莫非義命也。葢度形而求衣,量腹而進食,此口體所須也。其紛多猥積者,皆在口體之外者也。然則庸人所較量者,皆長物耳,曾是君子而不能㤀情乎?況乎勞苦愉佚今之所遭向之所去何不可釋然公卿侍從此之所矜彼之所倦何者謂之確然知所遇之無定安之而後可知所好之非我忍之而後可且人之本心原無欲者也天下之物皆非吾所固有一旦相值何所容其欣羨何所容其厭憎固有之心守而勿失亦不覺苦難不覺矜弃是以君子身無二事事無二適日用飲食莫非淸明之氣何脂膏之好焉苟道義旣輕俗情必重或矜已所有或羨人所有世味彌深心彌不愜美溢于外、神危于內,貧賤之喪德猶富貴也,富貴之喪氣猶貧賤也。去彼取此,不亦宜乎?亦有初辭榮膴,後極泰奢者,葢由辭榮之時,非能樂天,未免憤世。苟憤激未能盡㤀,則藏私尚有其所。一𫝹微動,終身所守、崇朝而盡失之,葢由義不勝情、識不匡欲,故至此耳。故治生非能累人也,但隨才稱等,不𡚶為趨舍,斯可矣。又有不止此者明君在上人樂其養闇君在上人樂其貧樂其養者備物也樂其貧者備德也備物者天下皆泰備德者未能㤀憂此又在境遇之外者也。 |
《養生篇第五十二》 |
1 | 甚矣有生之難也有陰陽必有動靜有動靜卽有屈伸有屈伸卽有生死究乎五行交運變化實多人生其閒以形體之微入大鈞之冶內與嗜欲相搏外與隂陽相戰身非木石安得無壽天獨值其堅且久者不亦難哉。孟子夜氣之說葢養生上藥也人一日中勞形苦神之事皆足傷生幸而嚮晦晏息形體希靜精神凝聚故子刻之半元氣復生酒色過度勞役過度元氣微弱雖得晏息而子半所生亦復微弱不能勝旦晝之戕害故養生者不可不保全夜氣或取法天時或節省嗜欲或防六氣之淫或避人事之煩或積道義以自作元命凡天地之氣順則和競則逆陰陽之爭死生之分其相競時也一歲則二至為重一日則子午為重于斯時也遠聲色愼舉動減滋味息神志以避诊氣所謂法天時也物所以養魄也理所以養魂也貧賤之致物也難故常得全于理富貴之循理也易然每受累于物魄彊而魂衰者壯而驟蹶魂彊而魄衰者疾而不死所以務節省也陰陽風雨晦明感于人者人莫能避也定其形固其精安處其神雖在六氣中常若遊乎其外故六淫不能侵也君子朝以聽政書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作則象物而動息則申儆而備又聽樂有五節致味有五齊煩而不舍皆能生疾及時舍之則節宣矣故人事不可煩也。仁義忠孝長生久視要藥也。廉謹退讓全身遠害良方也。好學克己,老而不倦,不使吾身有日昃之𧰼,雖非卻老之術,而有後凋之實,循理而動,造化在我,所以作元命也。天地之閒生物者皆和氣也,鳥之伏也,微暖相煦,是以成雛若火炙之則毈,草木之榮,薰風相蒸也,暖室焚穬則驟花而遽枯。故《易》曰:保合、太和乃利貞。《禮》曰: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人身亦然。所以盡性命之大期,亦在乎養和而已矣。有道之士,胷次灑落,翱翔千仞,事物暄囂,鮮不卑處其下,而塵累不及其上,存於中者,惟有太和之氣,更無餘念,安得不樂樂則生矣。先王以禮樂治天下,欲使有生之類皆得其和,故有食飲之禮有房中之樂皆為之節以養和也。任昉曰:神明在襟,履候無爽,體道為用,蹈理則和。此養生之要也。聖人愼疾而巳禱祠祈禜非所事也,病之作也,因血氣壅閼血氣不能無壅闕猶行路不能無險阻險阻所在御者下推車蔑不踰矣養生之道調攝為本調攝偶乖減省飲食屛絕嗜欲抑止思慮靜以待焉遲三五日則正氣通邪氣退矣。葢三日者,以時紀之。甲子之半五行已周至五日則全周矣。五行旣周,偏輕偏重,無不調適,是以疾無不去。《易》所云:七日來復者,以衝言也。衝者,天地自然之變。歲在壽星而衝降婁,故知魯多大喪,陽氣起子衝午,故知南國䠞王中厥目,皆以衝言也。七日者與始事之日相衝是以必𣀵病也。人身亦復如是久而不愈者服藥誤也葢醫能治疾不能操起居之節藥能去疾不能扶元氣之衰不幸品昧偶乖適足致病不能愈病故呂誨廉希憲皆以醫諷諫實至理也至于方士之藥尤不可近方士之藥多主金石金石為物性多酷烈一入腸腑為禍多端如擇之不精合之失宜則粗礦燥槔傷人醇懿孫思邈云藥勢有所偏出今人藏氣不平故郝處俊諫高宗廉希憲規元祖李東陽斥李廣韓愈志李于及邱處機去髓添草金盡時鐵之喻皆禺世炯戒不可不愼又且藥性燥烈服之不已必致性情卞急喜怒無常其為伏戎尤不可測唐之中葉屢以此敗臣民所不忍言也天地之氣正則通偏則塞人氣行則百脈皆平故容體端翔若敧斜跛倚必氣有不貫也養生家必端坐葢外體端翔百脈亦平也道家收視返聽取金水內映也葢木有榮枯火有生滅惟金堅不耗水流不窮故養生者取之金鑠水涸死期將至故美色動魄芳香悅魂若遇道勝之士皆下品也辛酸二味本乎金木木主發生酸則收斂金主收斂辛則發散二味與五行之性相反必非養人者也必用其相反以伐病故不可多食也用藥處方皆劫去彼藏之氣以益此藏此藏旣益彼藏潛虧矣。比來漸悟一法,如某藏偶傷,則以稻米煮薄粥稍糝腥血為滋味,各如其藏用之俾米氣入藏,為養腥血引米入藏,庶幾有益於此,無損于彼。《周禮》疾醫以五穀養病,是其義也。卦盡之年,元氣已竭,所以視息人世者,飲食之氣所延爾,如人雖無產業資本,或為工匠,或為傭作,或為胥役,隨事取給,尚可粗足衣食,不至乏絕,但不可奢用幾奢用而不乏絕者老而必衰者血氣也,神明在人與日俱長,不當衰也。神明之衰嗜欲害之故有血氣未衰神明已衰者則知神明之衰不關血氣君子寡欲以養其神明百年期頤而淸炯如故也死生之際人所難言然以意觀之如一絕深之澗卻當一躍而過非有甚難人苦負荷重擔不能輕舉跳躍所以艱難宛轉不勝其憊有道之士能使所負之擔逐歲減除至于老之旣篤而此身輕矣輕則易於飛騰只如踰一絕澗一躍而過神志自如又如一片瑩淨之冰光明洞澈煙氣薄之消融而巳纔有一綫未瑩卽有渣滓留著器中不能如彼消融物欲未淨愛戀相牽其狀何以異此否則負手曳杖逍遙行歌反席未安而沒又何留滯焉人有病革之時生平所為不善歷歷自道世俗或以為鬼責其說非也葢不善之事平曰:常負疚于心特以神能守氣故祕于心者不以語人至于將死神氣欲離神不能控持其氣心所伏藏逐氣而出非有祟也所以平日收斂身心納諸義理爾時必不散亂也。 |
2 | 《繹志》卷十三終 |
3 | 楊昌頤校字 周以存覆校 楊介康覆校 丁禧瀚覆校 李心地續校 丁兆松覆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