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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聖諭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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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傳聖諭一道:
朕遭九六之運,車書間阻,方資群策,旋軫故都。時復秋高,共茲舟漏,乃自殿爭起釁,馴至穴闘成風;封事雖勤,廟算安在?先皇帝神資獨斷,彙眾納流,天不降康,咎豈在上?爾文武大小臣工,鑒於前車不遠,精白乃心,匡復王室。昔漢室起於艱難,丙魏合志,唐肅興于靈武;李郭同心,若彼鑽此矛。爾虞我詐,袒分左右,口構黃,天下事不堪再壞,且視朕為何如主?兹特諭爾諸臣,和衷集事,息忿圖功,刎頸之交,仇忘廉藺,同車之雅,嫌化復恂。朝廷臣以此望爾諸臣,諸臣以此上體朝廷德意,庶君臣之間,禮全始終。不則祖宗成憲,弗尚姑息。各宜欽承朕言,不再特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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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日,刑部侍郎賀世壽擬進『從賊六等』條議。
奉聖旨:「這所擬從賊諸欵,尚多未協。如為賊領兵、獻策、條陳的,明係謀危社稷,即在庶僚,豈可末減。督撫總兵降賊的,情罪極重,豈可列第二等內;四五品京堂及科道翰林侍從之臣,污賊偽命,為賊要職,並守巡等官降的,豈可止於一絞?庶官受偽命的,其中科道、翰林、吏兵等部司官,及封疆大吏,巡方司道,聞變倡逃的,罪豈止於一流?或獻女獻婢媚賊,及受偽官的,罪豈止於一徒?國家罹此大變,先帝后飲恨升遐,諸臣負恩辱國如此,朕守祖宗大法,須有定案。昭示天下後世,以振肅人心,表章綱紀,法司當秉公奉法,毋枉毋縱,稱朕平允之意。這條議,着再確擬來看。」

啓·福王登極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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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供奉臣文震亨拜手恭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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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聞監國自福邸至淮也,南都文武大臣及科道諸臣方集議擁立之事。僉謂以親、以賢、以序即,當推奉為臣民主;操臣誠意伯劉孔炤、督臣馬士英,各傳諭所部將士,以代來中興之意。將士聞命感泣,亦願奉為六軍主,建義旗討賊。諸臣恭謁陵廟,告非常大變,慟哭;乃告奉監國之議。議協,參贊機務兵部尚書史可法至浦口,具啟迎駕于淮安;禮部司務官齎南都百官公啟,迎駕於儀真渡江,泊燕子磯,百官郊迎,命以王禮見。監國素袍角帶,對百官慟哭;百官行禮,手掖之,尋賜茶。言及宗社震驚、大行異變,復哭失聲。因流涕言:「封疆大計,惟仗諸先生主持;至迎立,決不敢當。蓋播遷以來,國母尚無消息,故不攜宮眷一人,始意欲擇浙東僻地暫居,以使迎奉。今值國難至此,迎立之事,何忍言!」睿音琅然,而睿容具日月表,百官瞻覲,咸舉額謂宗社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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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為五月朔戊子。從水西門啟駕,繇城外至孝陵,乘馬,導引官請從東門御路入;監國遜避,從西門至饗殿,祭告禮畢,即問懿文太子陵園,駐瞻良久。從朝陽門入至東華門,步行過殿陛,行謁奉先殿禮,出西華門,暫以內守備府為行宮。百官進見,行四拜禮,傳令旨,召諸臣入議事。兵部尚書可法、魏國公徐弘基、靈壁侯湯國祚各有奏;國祚以戶部靳餉,奏對微激,署禮部、兵部侍郎呂大器謂非對君體,止之。京畿道御史祁彪佳,因奏綱紀法度為國之本;吏科李沾合諸科道奏,以朝班宜肅。蓋時舊京朝儀久廢也。彪佳又奏早頒大號、敬天法祖諸事,監國皆虛懷納之。朝畢,群臣退。議登極監國次第,咸謂:「仰窺睿意,必欲發喪誓師,曉然示天下以討賊大義,而後正位。宜先上監國璽綬,而後勸進。」乃即範金鑄監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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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次日入朝,大臣仍面奏勸進,監國復辭,諭諸臣,謂:「人生忠孝為本,今大讐未報,孤不能事君;先王殉節、國母播越,孤不能事親,無遽登大寶之禮。且聞東宮與永、定二王尚在賊中,或可致之。又桂、惠、瑞三王皆叔父行,惟諸先生擇賢迎主。」言訖,淚俱。大臣及言官再奏,求允所請。監國遜謝如前。署禮部臣大器率百官跪奏勸進第一箋,傳旨:暫領監國。百官退逾時,又進第二箋,命傳進,手書批答:仍允監國,餘所請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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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次日,傳百官止服青錦繡朝拜,仍行王禮,不必穿帶朝服。百官以典禮重大,具朝服入。監國親行告天禮,升座,百官四拜,魏國公弘基率百官跪進監國符寶;受訖,再行四拜禮,乃退。諸臣尚有言『宜即登大位,以鎮人心』者,御史彪佳謂:「令旨先受監國之請,其名極正,賢德益彰。既可以示謙,讓海內聞之,皆知監國無因以得位之心。俟發喪擇吉,登大寶,布告天下為當」。禮臣、魏國皆然其議,議乃定。即用右都御史張慎言為吏部尚書,傳旨會推閣員。疏上,先用兵部尚書可法,進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如故;戶部尚書高弘圖改禮部尚書、進東閣大學士,俱即入閣辦事。而召工部侍郎周堪賡為戶部尚書;鳳督士英進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都察院右都御史,總督鳳陽等處如故;而以前會推疏,詞林僅推掌翰林院詹事府詹事薑曰廣一人。傳旨吏部:「予察祖制,閣員俱用詞林;至先帝間用別衙門官。今正推如何列姜先生一人,似與祖制不符。著該部再行添推來看。」吏部會九卿再具疏,仍以曰廣居首,而推禮部尚書王鐸、禮部右侍郎陳子壯、詹事府少詹事黃道周、右春坊右庶子徐汧;令旨再點用首次二員,俱進東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入閣辦事,諸臣以次待用。六卿九列既備,官復催補科道各員,皆一時人望。尋特遣彪佳頒赦諭江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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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舉也,群臣當攀號憤變之後,天柱地維,摧陷頃刻矣。值真主纘運,日月重光,實惟二祖、列宗在天式憑以有此。海內聞當陽在即,用人行政,動協人情,未有朝端已見清寧而丑類不授首膏鉞者。刻日恢復神京,寸磔逆賊,雖在草莽,胥忍死拭目俟之。若諸臣思祖宗三百年德澤在人、大行十七載焦勞求治,洗滌肺腸以事新主,掃除門戶以修職業,何事不可辦、何罪不可討,亦何功名不可就哉?聞法駕入都之日,都人聚觀呼萬歲;見兩大星夾日而行,鐘山紫氣中五色雲見。而先是龍江浮楩楠巨木千章,若為鼎新大內而出者;兩都並建,聿還舊觀。江北諸大帥,皆上表勸進。所傳遼東總兵吳三桂,疾馳至山海結虜入關,大殺賊十數萬,奪其輜重無算;邊鎮諸宿將,無不投袂奮劍,以報國仇者。中興大業,豈靈武草次、靖康偏安之足比哉!

甲申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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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老人臣馮夢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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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燕都之變,道路既壅,風聞溢言,未可盡信。候選進士沂水彭遇颷於四月一日、候選經歷慈谿馮日新於十二日、東海布衣盛國芳於十九日先後逃回,各有述略,不無同異。武進士張魁十六日出京,有北來公道單,敘忠逆近實,而未及紀事。吾鄉有賈人於五月望日出城,則李賊已遯,而燕京化為胡國,所述甚悉。龍為參次而存之,以俟後之作史者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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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賊之犯燕都也,蓋自犯榆林始也。九邊之兵,榆林最勁,曾一破賊,殺數千人;賊恚甚,悉眾而來。脫中樞有知兵者,勿狃小喜,預請濟師為掎角,可令賊奪氣去。而一籌不展,束手而竢其敗;既失榆關,而真、保、河間諸郡風靡矣!時賊已僭號曰『大順』,改元『永昌』,烽火且燭神京,而舉朝若夢,薦某人營某缺,惟門戶苞苴是務,有識之士無不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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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大學士李建泰,自言西人,知賊中事,請駐師保定以遏賊衝。先皇帝宴勞,禮極隆重,倚之不啻長城。比賊至,不遺一矢。或云今在賊中,甚可怪也。賊檄略云:『君非甚黯,孤立而煬蔽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甚至賄通宮府,朝廷之威福日移。利入戚紳,閭左之脂膏盡竭。』嗚呼!仕路無人,為賊所笑,豈不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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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恃山海為固,而賊從宣大跳驅,軼居庸關如蹈虛然。武夫重閉,不知國家牖戶何以頹塌至此!昌平兵亂,疑有賊間之。賊偵騎已在城下,猶云潰卒易與耳;漸乃大集,始愳。而火藥貯外教場,已盡為賊有。城上發大炮,有聲無子,軍司曰未備。從來泄遝之習,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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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閣臣或進南遷之策,復有言及陵寢者,先帝嘿然,徐曰:「朕當死守。」既聞賊警,再召諸大僚商之,咸曰:「守門乏員。當今之急,無如考選科道。」此外絕無一言。噫!使滿朝盡科道,未審能以白簡擊賊否?司禮監杜姓者按,司禮監有杜秩亨;而長林布衣所紀,說降太監又名杜勳,未知孰是。,監薊鎮總兵唐通兵出拒,不戰而降,賊益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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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賊攻平則門。踰時止,遣叛監杜縋城入講,欲讓西北一帶,並犒軍銀百萬。當軸茫無以應,亦不敢上聞。或請留杜,杜云:「營中有親藩,不反命者,屠矣。」遂縱去。賊衣黃罩甲,四面如黃雲蔽野,炮聲轟轟不絕。守埤軍皆貴近家,詭名冒糧。臨時倩窮人代役,日給錢纔三十文。雖外城二堵置一卒,內城五堵置一卒,率饑疲不堪任;而董其事者內監,百官不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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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上午,大雨。雨止,賊急攻彰義門。門忽啟,或云大璫王相堯實揖之。官軍魚鳥散,賊遂薄內城。是夜,先帝率親軍四百餘騎抵前門,門者疑內變,欲反砲拒擊,乃從白家衚衕繞出城上。見守備單弱,亟詣成國公朱純臣第問計,而純臣猶在外赴宴。先帝歎息而返顧苓《國難紀聞》云,上召襄城及大司馬,問侍衛兵馬,不具,兩城兵餉絕。請帑,帑先盡。上怒,推案起。入宮未的,語聖母周曰:「大事去矣!」相與泣下。宮人亦環拜而泣,先帝揮使去,令自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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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旦,宮人狂走塞街巷。或叩周國丈門,猶堅臥未起。大金吾方僉牌禁訛言,而城中坑廁皆賊矣。京城壁立數仞,虜再至,俱不能登。賊砍楊樹為雲梯,漏下五鼓,使孩兒軍從東北猱升以上。孩兒軍者,賊中年少童子,習殺掠,閔不畏死者也。賊能用童子為軍,而國家養軍數十萬,不獲一童子之用,何哉?守卒見童子至,哄然蟻墜,脫衣委刀,惟恐知其為兵士者。城中火起,順成、齊化、東直三門,一時俱開,非奸人內應不至此。聞西人在京買賣,強半皆賊遣,有開典至數年者矣。近因鬻爵之令,賊輦金大至,以告身為信,人莫敢詰。而新募軍卒亦皆賊黨。赫赫王畿,已成蠹窟,欲不破,得乎?日午,賊首李自成擁百余騎從西安門入。自成方巾藍袍,貌奇陋,眇一目。其偽軍師宋獻策,浙人一云河南人,長不滿三尺,軍中呼為『宋孩兒』。百姓操香伏迎,門俱粘『順民』字;畏也,非好之也。賊入宮,覓先帝不得,懸萬金賞購之。得聖母及兩公主屍。頃之得皇太子及永、定二王于外舍,不敢害,幽偽國公劉宗敏營中。文武官真正死節者,范景文而下二十餘人而已,語具《紳志略》中。時內庫尚存金一窖、銀若干窖,元寶有重至五百兩者,鐫有『永樂』字,至是皆為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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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賊出示,令文武官俱于次早見朝。願回籍者聽自便,服者量才錄用,抗匿者主家並坐。復令偽官以重犒招集各衙門長班,使趨本官報名。諸紳一愚于『自便』之言,再怵于長班之脅,于是具腳色呈身者紛紛。名單一入,而此身已隸賊籍;苟善自匿,賊亦不能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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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百官囚服待罪於皇極門。太監王德化見大司馬張彥,不勝其憤,詈曰:「誤國賊,天子何在?汝尚焉在?」奮拳歐之,遂為賊所殺。諸臣遇賊党,咸強笑深揖。及矮宋至,有數人跪問新主出朝未,宋謾駡曰:「汝曹不戮為幸,些時豈不耐耶?」眾恧然為之卻步。是午,得先帝煤山凶問,自成竟不出。百官莫不束腹啼饑,抵暮始散。衣冠之取侮,甚矣!傳聞先帝與聖母決時,先勒自裁,所寵袁妃懸絕未死,先帝手刃之,并殺長公主長公主時年十五歲。潛走煤山,望見賊勢甚盛,乃縊。提督京榮太監王之俊從之。所縊山亭,乃先帝為內操特建者。籲嗟乎!內操何益之有哉?先帝被髪,衣白綿紬袷,藍紗道袍,下體白綿紬褌;一足跣,一足有綾襪及紅方舄。於衣帶得血詔云:「朕在位十有七年,薄德匪躬,上邀天罪。至虜陷內地三次,逆賊直逼京師,諸臣誤朕也。朕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以髪覆面而死。任賊分裂朕屍,勿傷我百姓一人。」嗚呼!失守之主,具有愆亡。先帝憂勤恭儉,不亞舜、禹,徒為肉食鄙夫所誤,遂至顛蹶。然守正而斃,且死猶惓惓于百姓。彼分曹營窟以國事戲者,肉穢豈足食哉!賊命以雙扉舁屍,與聖母俱置東華門側,殮以柳木,覆以蓬廠。百官莫敢往哭,惟襄城伯李國楨《見聞紀略》作宣城伯衛時春,然傳襄城者多。與兵部郎成德撫棺大慟,百姓多懸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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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叛監杜選擇宦官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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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百官復入朝聽點。自成帶尖頂白氊帽,服藍布上馬衣,躡䩺靴,坐于殿左,偽弘文館大學士牛金星坐殿右檻上。鴻臚以次唱名,繇西而東。前大學士魏藻德首向自成叩頭,言:「罪臣某參謁。臣三載新進書生,叨任宰輔。大明主不聽臣言,以有今日。」有京抄云,唱名時三呼藻德名,不應。即命速拿,乃以繩系頸,命送刑官拷打。按,閣臣皆在刑辱中,豈獨藻德以「不應」送拷?既背不應,何以入朝?此妄傳也。自成旁揖之。藻德求試題,自成有所命。藻德聽不甚真,又不敢復請,皇遽而起。狀元宰相賡先帝特達之知者,作此舉動,面甲不啻十重矣。賊命牛金星分別諸文臣才品,武臣則付偽都督李某。拘李襄城至,欲降之。國楨要以三事:一改殯先帝;二勿傷皇太子;三勿犯陵寢。賊並諾。留禮部官議葬祭禮,葬以帝,祭以王。乃易他棺,設祭一壇,自成亦出拜垂淚。皇太子及二王俱出拜,但不令易服。三日後藁葬田貴妃墓之斜,惟襄城一人往送。嗚呼!天崩地塌,此恨何時已已?襄城返役,即自殺,其亦傭中佼佼者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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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諸叛臣詣偽內閣進履歷。偽內閣牛金星者,中州人,舉乙卯孝廉者也。侍讀何瑞徵、司成薛所蘊、戶科給事中劉昌皆同鄉,先送欵,不肖紳多藉三人以通于牛。而金沙周鐘,復社中所謂周介生先生者,素有文譽。金星令作《士見危授命論》,大稱賞,首薦之,不知此論何所措詞也。偽禮部黎志陞亦薦其座師項煜,復轉相學引,人選者凡八十餘人一云七十三人,一云一百十一人,分三等授官,大都新科者居多。不則人物豐偉,又不則賊黨有夤緣,不願留、不堪用者,俱責輸財助餉,名曰『追贓』,言衣冠所畜皆贓耳。劉、李二偽都督主其事。五員一連,鎖押以去,亦多有不繇報名而為兵卒所驅者。劉踞田皇親府,李踞周皇親府,至即夾栲認贓。閣臣陳演受栲,獻至銀五萬、金三千。閣臣丘瑜不勝痛而死,家財僅百計。賊亦廉瑜而穢演。惜乎瑜之不死於難,而死于刑也。方岳貢、魏藻德,俱以故相不用,被夾獻贓不等。既釋,軍士爭詈藻德,藻德不堪,竟自勒以死。岳貢傷,徐之亦死。等死耳,不悔晚乎!他坐贓動至千百。有沈學錄最貧,亦迫認至三百金,余可知矣。輸不及數,押令稱貸於前門官店,店主人即無一面,券立,不敢不應。有見其券者,書云:「某官同妻某氏,借救命銀若干。」生有重于泰山,豈謂是與!破城後,賊大張殺掠之禁,於是市肆如故。自貸贓事起,金銀既罄,繼以紬段。疋僅一金,而商人錢貨為之一空,賊之巧於行劫如此。又民間馬騾銅箭,俱責令輸營。賊將各踞巨室,藉沒子女為樂;而兵士充塞巷陌,以搜馬搜銅為名,沿門淫掠。稍違言,兵在其頸。門衛甚嚴,即欲兔脫而不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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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制度,賊任臆紛更。閣改『天佑』等名,六部尚書為『政府』,翰林院為『弘文館』,行人司為『文諭院』,御史為『直指』,給事中為『諫議』,主事為『從事』,布政為『統會』,巡撫為『節度』,按察為『防禦』,府為尹,州為牧,縣為令。公服領尚方,以雲為級:一品雲一,二品雲二,乃至九品雲悉如之。帶用犀、銀、角三等。廢輿乘馬。大篆曰符,小篆曰契。武臣,權將軍最尊,左右制將軍次之。守備名『守領』,把總名『守旅』。吏政府為叛臣宋企郊,日上堂蒞事,各官三日一選。隨賊西來生員及偽將,俱移送吏部選州縣。太學生及秀才入朝觀望,企郊叱曰:「朝賀大典,安用若輩?速回讀書,候新主考試。」數日後,果試諸生。首題《天與之》,次題《大雨數千里》,赴試者甚眾。噫!諸生科甲所自出,而如此趣嚮,國家何賴焉!賊先曾兩鑄永昌錢,不成文。至是私升御座,輒目眩,頭岑岑作楚。又見白衣人數丈前立,華蓋蟠龍,髯爪俱動,懼而止。雖云三六九朝集,然遲遲未正南面者。以此,往代纂竊之輩,殿或搖,地或陷,咎徵亦胡可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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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之日、六之日、九之日,官民三次勸進。其文云:「比堯舜而多武功,邁湯武而無慚德。」甚至斥先帝為獨夫,有臣子萬不忍言者,相傳系周鐘筆。中又有『行義行仁,存杞存宋』句,魏學濂向人曰:「此語出吾手,周介生想不到此。」噫!詞林省闥天子待從信親之臣,作此逆天喪心語,而猶揚揚得意,自𧥢佐命元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尚何面目偷息天地間耶?耆老不及二十人,賊訝其少。答言在鄉者,因門禁未至,賊頷之。毀太廟神主,遷太祖神主于歷代帝王廟中。擇十三日頒偽詔於天下,十五日百官于五鳳樓外習儀,十六日郊天,十七日御殿受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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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二日五鼓,而吳三桂之報至,軍民一時鼎沸。有粘示為先帝服喪,不服喪者即賊眾,共誅之。賊大纂嚴握𪘛,僭位之議遂寢。吳三桂者,遼東世將也。以征遼前鋒將軍宿重兵于寧遠城。謀入援,聞城破,憤甚,走北虜乞師。故師祖大陷虜中用事,與三桂有親誼,言於虜主,許以連兵入討。賊知三桂父驤在京,脅令作書招三桂。叛將唐通奉書往,啖以父子封侯。通盛誇闖主禮賢之節,且云東宮無恙。三桂驚喜曰:「審爾,願一見東宮而降。」通反命,賊許以定王往。通先馳報三桂,三桂陽與歡飲,伏甲斬之。殲其眾,免者纔七騎。賊怒,盡戮三桂家口三十餘人。三桂憤愈甚,令其兵皆薙髪如虜,益發虜騎。九王子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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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賊騎出都門,終夜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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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誅大臣陳演等,及成國、定國、宣城、新建諸勳戚。留偽閣臣居守,悉銳而行,輜重無算。按,南北勳衛四十餘家,今僅四分之一,其禍可知。或云偽將劉國能居守。先是,賊拘城中銀工,鎔銀作磚,預為西歸之計。宮殿惟正陽門及武英殿僅存。或見賊挾皇太子騎俱出,或曰定王也。行二日,忽有令箭至,焚毀城外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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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日,守者亦盡焚宮殿而去。則聞闖兵連戰俱大北,自成身中三矢,已踉蹌西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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虜五月朔入都城,九王子自稱攝政,建國大清,改元順治。初八日下令曰:「不薙髪,非賊亦賊。薙髪者,賊亦非賊。」於是城內外無完髪者。歸人見良涿亦然,邇聞漸及山東,殆不知胡底可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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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乘凶年繭絲之苦,以假仁偽義,蠱誘愚民,堤潰於中,溢于楚,氾濫于秦,波及於江北。所過淫暴,非復人理。如武昌既下,驅平民三十餘萬,溺之江中。德州偽州官奉賊將硃批,令徵土妓,設巷立籍,以供軍士。舉此二端,亙古未有,乃復妄邀無望,迭蕩神京,身享亂賊之名,而虜收漁人之利,愚哉!嗚呼!幽燕自石晉外市以後,淪於腥穢者四百四十餘年。我太祖高皇帝百戰,僅僅收之;成祖於焉定鼎,以為聖子神孫萬世之守;而無端為此賊所送,賊罪可勝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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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皇太子弱不勝騎,已薨。兩王賊中虜中,俱未可定。天眷皇明,福藩有子,樞臣史可法等奉之監國,為大行皇帝發喪。已而中外交章勸進,三讓乃許。詔以明年為弘光元年,南都禎祥屢見,洪武重光,休徵已著。時東南人心洶洶,強者謀亂,弱者謀遷。三詔既頒,莫不淒然悲、欣然喜,且帖帖然服也。新天子英明天縱,剛毅有為,樹賢輔,求真才,去苛征,除夙弊,肆薄眚,別貪廉,裁冗官,與天下更始。諸公卿洗心滌腸以應新運,百姓喁喁想望太平。中興之業,願如殷宗周室,超出晉元宋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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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昔惟一賊,今添一虜。賊若未滅,將無舍北而圖南。即虜能滅賊,亦且挾功而邀利。況將驕卒悍,軍民正費調停;國急家貧,征繕尚無良策。藩籬未固,保障何資?相夷吾于江左,陶祖乃效其驅馳;駕白衣之山人,李郭始成其勞績。今日在位仔肩,更有萬難于昔者。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勿狃處堂一日之怡,而不求療病三年之艾也。
URN: ctp:ws71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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