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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美奇逢骨肉團圓 立異績俘囚奏捷》[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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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美奇逢骨肉團圓 立異績俘囚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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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說邵才入城訪問邵公所在,知他已往嘉興去了,遂星夜趕至嘉興。暗想:「不訪得父親消息,不好去拜見母親。我今先去拜樂年伯,或者他知公婆父母下落亦未可知。」遂寫個年姪帖子去拜道尊。樂為善連忙出迎,相見過了。邵才問道:「老年伯可知家祖行踪否?」樂為善道:「令祖是誰?」邵才道:「家祖姓邵,名卞嘉。」樂為善駭異道:「怎麼邵卞老就是你令祖?」邵才道:「小姪蒙義父高公撫養,愚兄弟得附令郎驥尾。而生身之父是邵解元,名十州。」樂公道:「年姪姓來,又說高氏撫養,又說十州是父親,昆玉又是何人?乞詳示明白。」邵才道:「小姪自襁褓時蒙青治邑侯高公撫養,取名邵才,舍弟取名邵學,即同榜的高邵學便是。小姪因同給諫來年叔入都稍遲,不及鄉試,却認作來公隨任之子觀塲,故改姓來,不意聯捷。在都時曾將生身父母告訴樂年兄。年兄說家君信杳,家祖尚同年伯避難江右,故先來叩候年伯。」樂公聽了,大笑稱奇。問道:「年姪曉得貴同袍祁文新是誰人?」邵才道:「祁年兄是江西籍。小姪雖叨同榜,未獲相知。今姪奉旨而來,與他同寅,未知祁年兄此時按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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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公道:「此就是老年姪尊大人了。」邵才大驚道:「怎麼祁年兄就是家大人?敢問委曲?」樂公把十州焦山改粧分別,匿身黃公府中,與玉娘翠樓私訂婚姻,後又娶霍小姐,生子霍繼祖亦是同榜。十州因要尋親陷於江西尼菴九載,幸遇祁道尊相救出來,又得中解聯捷,前四月到此,重逢令祖,夫妻會合,俱往杭州赴任,昨日報至。正按臨錢塘、仁和兩縣,督理戰舡禦寇,說了一遍。邵才聽了,如夢方覺,喜得手舞足蹈,比中探花時更勝十倍。就辭樂公,連夜往杭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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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說霍繼祖因選了江西提學,同高邵學、馮翊兩個年兄同路赴任,三人意氣相投。一日到一個寓所,霍繼祖把一本《雪梅三集》展玩,思念父親愀然不樂。這高邵學因高公說明了父母緣故,一向無處訪覓,也把這半本《雪梅二集》常常展玩,見霍繼祖這般光景與己相似,因問道:「霍年兄有甚心事常常不樂?」繼祖道:「小弟因家君一別十年,杳無音耗,所以不樂。」邵學道:「這般說來,年兄與小弟同病相憐了。」繼祖愕然道:「高年伯現在長安,年兄何出此言?」邵學道:「這是小弟恩養之父。小弟尚有親父,自襁褓失迄至今一十六載,無從訪問。每對家君手澤,不勝愴懷。」說罷,便從拜盒內取出半本文集與繼祖看。繼祖展開一看,淒然泪下。邵學忙問道:「年兄為何傷感?」繼祖道:「此手跡亦是家君之筆,弟覩睹物思人,愈深傷感也。」亦取出《雪梅三集》與邵學看,邵學取來一對,筆跡真正無二。馮翊說道:「高年兄,你先說令尊翁的情節來看!」邵才道:「委曲小弟尚未十分曉得,大約家君姓邵,諱十州,號有二,長安朱冠解元,潛踪興府因同家母黃氏之親霍氏避難遠去。此時高恩父在嘉興為宰挈,邵學兄弟歸一雍揚,撫養教訓,致有今日。但父親同霍氏去後,迄今一十六載,踪跡杳然!」繼祖聽了大駭道:「據年兄說,小弟與年兄是親手足了!」邵學急問其故。繼祖將父親去尋親不還說了一遍。邵學聽了不勝驚喜,馮翊連連稱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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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行到揚州。高邵學到家住了兩日,遂起身趕到嘉興府。霍繼祖留馮翊、邵學暫住舟中。自己先上岸來,到家裡拜見外祖母,却不見母親,霍夫人,把他父親回來,從前委曲事情詳說與繼祖聽。繼祖聽了欢喜欲狂,遂差人去舟中請馮爺、高爺速速到來,就分付備酒欵待。。不一時,馮高兩乘橋到了。繼祖出來門外候他下橋,便挽邵學的手大叫道:「哥哥,父親、公公都有下落了!」邵學忙問道:「今在何處?」繼祖道:「說來也甚奇怪,那祁按君就是父親。」把方纔霍夫人說的話述與邵學聽了,攜手到中堂請霍夫人出來相見。霍夫人把邵學一看暗想:「甥女這兒子與我女兒的兒子,恰是一人一個貴子!」忽上人傳三張紅帖進來,說樂道尊來拜,分付要面會的。原來樂為善早堂時,驛中報三位官員到,一個是提學,一個理刑,一個知縣。樂公看了報條,都是年姪,兩個有二的令郎,所以立刻就來拜。繼祖見了名帖知是年伯,分付添一桌酒,三人出外迎接進來。馮翊先見過了,然後他兄弟一齊見禮。樂為善見他兄弟二人與十州無異暗暗称奇。因問兒子樂志彬的起居,繼祖取出寄來家信送上。樂公拆開看過,謝了郵寄之勞,就把邵才前日尋父始末細述一遍。家人來稟酒席完備,繼祖便邀入席,樂公也不推辭。入席飲了數杯樂公將卞嘉的事体并十州的踪跡一一敘述出來。這高邵學方曉得父母是這樣會合,自身兄弟是這般來歷。霍繼祖也明白了父母這些事体。馮翊在旁聽了稱異。四人直飲至三鼓,樂公方才別去。次日三人同來拜謝樂公,繼祖、邵學同到黃公府中拜見黃公夫婦,回來拜辭霍夫人,下舡往杭州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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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邵十州自合巹之後,領了三位夫人按臨杭州。忽報倭寇從福建沿海而來,十州聞報即委官吏收拾器械舡隻,預備迎敵。又見京報朝廷差來探花下來協理軍情大事。不隔上五六日探事來報,翰林來爺已到省了,各官俱迎接去了。不一時,外邊堂鼓連響,不知為着甚事,十州慌忙出堂來問。只見巡捕官進稟,說是新任翰林來爺到門,說有要緊事稟見,現立儀門外。十州見無名帖,心中不解道:「纔得上任,有甚麼緊急公務?」即傳諭開門請進,十州下階相迎。邵才趨到面前跪下道:「孩兒不孝,有失定省。」十州大駭,扶他起來道:「年兄莫非錯認?」邵才道:「孩兒就是高邵。」十州會意說道:「且進堂上細講。」邵才隨十州到堂上,十州問道:「為何改了來姓?」邵才道:「孩兒因要京都鄉試,不料到京稍遲,不及選舉。因認作來年伯的子姪,隨任觀塲中了,以此姓來。容入內拜見母親再行細稟。」十州大喜,同入後堂,先請卞嘉夫婦出來拜見過了。卞嘉見這個孫子與十州初無二樣歡喜異常。又請玉娘、春暉、翠樓三個一齊拜見罷。玉娘、翠樓兩個心中暗,不知邵才是誰養的。當下公孫父子上下列坐,十州道:「我兒,你試把一向踪跡述與我聽。」邵才方將自己入贅武家成親,到京聯捷榮歸一段情由備細述了。個個歡喜無限。玉娘忙問:「媳婦何在?」邵才道:「現在舡裡。」十州便叫衙役速去請進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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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五月中,天氣炎熱。邵才討湯淨浴,在左手一間房裡解衣浴體。十州喚書童瓊林過去伏侍,隨分付道:「你看大爺腰胯邊有個黑痣沒有?」略停一會,瓊林出來回覆道:「大爺腰下左右兩傍俱有黑痣。」十州笑道:「我曉得了。」這瓊林當做奇事,報與三位奶奶。玉娘心下已明白,是自己生的。及邵才整冠出來,外面傳報,接到舟中家小進來了。邵才接進武氏,再請祖父祖母雙雙拜見。次又拜見十州夫婦。玉娘三人見了一對少年夫妻,心內好不快活。當日排了筵席,吃到二鼓纔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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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日,外面傳進來說有兩位小老爺到此。十州不解,命開門請進,自同邵才到後堂來看。原來是高邵學、霍繼祖在嘉興星夜趕到,留馮翊在舟中,他兩個就同到按君衙門裡來。一開門時,二人齊步入來。邵才遠遠望見,便對十州道:「是邵學同霍家兄弟來了。」十州喜溢眉端,叫邵才迎他兩個,自己跑入裡面報與春暉等知道。三人聽見喜出了神,一步做兩步奔到私衙門首,見邵才同邵學、繼祖一同走進私衙,十州與三位夫人迎着。當下,邵學與繼祖雙雙拜見一父三母,拜罷起來。邵學又另拜玉娘翠樓四拜,繼祖另拜春暉四拜。十州喚邵才過來,指玉娘道:「我兒,此是你生身之母。」又喚邵學指翠樓道:「我兒,這是你生身之母。你兩人雖是二母所生,先後不過五日。彼時我同你霍氏母親避難廣東,你兩個母親迭相乳哺。後來家難相乘,煩高年伯挈歸撫養致有今日。你須念母親守志之苦,并望你成人之意。」二人悚然聽命,就請出祖父祖母來拜見。卞嘉夫婦又見兩孫與邵才面顏酷肖,不勝喜異。又請武氏出來,二人拜見嫂嫂。從此邵才是長,邵學是二,繼祖是三,雁行序定。合家大小都拜見過三位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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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一府官員都來拜賀送禮。漸漸傳到通省十二府,六十八個州縣,所屬官員個個聞祁按君父子四人同登金榜,誠曠世難●缺字:左上「𠫓」左下「丹」右「見」之事,都來送禮致意。十州父子被這鄉紳同僚喜慶筵席整整吃了十餘日。遂打發邵學、繼祖赴任江西,留父親和家小於衙。自同李虛齋、邵才三個總領兵官,王世祿統二千精銳,出巡寧波府。到下馬時,巡海的舡一連四五報進來,說大洋中一派大篷如蟻簇而來,定是倭寇之舡。十州便請教李虛齋。虛齋道:「貧道一月前已知之矣。賢喬梓數應於此地不世之功,獲財五百餘萬。主我行間要傷大將一員,折兵三百四十人。當須出城紮營迎敵。」十州聽了半晌不語。李虛齋道:「吾兄何事沉疑?」十州道:「適尊諭折將損兵之說,姪思吾輩建功,此三百四十一人同事,而獨遭其慘,吾心何忍!」虛齋道:「天道好生,人誰樂死。但數不可逃,雖欲救之亦無益於事。」十州便跪下哀求道:「小姪不惜此膝為若輩屈於仙翁,求仙翁曲為畫策,能脫此難,姪願捐萬金,廣修福德。」李虛齋扶起道:「兄乃朝廷重臣,教貧道如何消受,但這事係天數注定,似難挽回。今吾兄可速出城,準備明日酉時迎敵,貧道迎期救這些人便了。」十州大喜,點齊兵馬,出馬駐剳。此時寧波馬步軍士有二千名,鎮守南海總兵華昌有三千名水師,定海等處防禦守,備共有三千名健卒。現候按君所調,衆軍隨按君去海八里安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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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軍師李虛齋排下五寨梅花營。邵十州和李虛齋駐中營總督前三營,邵才駐後營理糧草,督後二營。分付明日一鼓進飯,二鼓披甲執兵,三鼓聽點。到明日辰時探事的來報說,探得賊寇大小戰舡二十餘隻,將進荻花港來。軍師傳令,所有海邊人馬盡行迴避,讓寇入港,不必迎敵。這些守港將士,巴不得要躲此難,一聞此言,盡數回營。此時軍中三鼓已畢,李虛齋將一摺小紙遞與十州道:「此吾所云將卒姓名也。」又附耳說,「如此如此便可解厄。」十州欣然接來,傳令放炮開營,親點將士。十州白盔白袍銀鎧,邵才銀盔緇袍烏銀鎧坐在上面。十州照虛齋那摺紙上逐名點去,頭一名主將江浩,其餘軍士一營中或二十或三十或數人,共點三百四十人。衆將見主帥如此點法,不解其意。只見主將點完了名,分付江浩道:「你可領這一隊人馬到港口迎敵,不得有悞。」這江浩曉得倭寇厲害,廣東福建整萬人馬,被他殺得寸草不留。今日却叫他去當頭陣,只點三百餘人,駭得魂不附體。不敢回說不去,只得領命出來,這三百餘人都面相覷,你推我推不肯移動。忽然主帥喚入去,將鼓在案上一拍道:「你這玩命的奴才,既承將令,尚敢徘徊顧盼!當按軍法。」叫左右把江浩綁出轅門梟首。邵才從旁告曰:「今乃出軍吉日,若先斬一將,恐軍心不安。求大人寬恕。」十州姑道念小將軍之言,江浩捆打四十送監,俟寇平治罪。餘兵三百四十人,邵清軍同知各杖三十監候,另日發落。遂遣參將孟通領兵三千為左哨,遊擊陸彪領兵二千為右哨,總兵官孔珪都督同知緒尚緒各領兵一千為左右救應,邵才領兵二千壓後,自領兵二千為前。調遣已畢,遂從乾方開門進帥,離營五里布成八門金鎖陣,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面埋伏。傳令將士不許擅離步位,若帥字黃旗豎起,方許驅兵追殺,如不見旗起,只許搖旗擂鼓,以壯兵威,有擅動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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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已畢,只見前面塵土大起,數倭賊蜂擁而來,看吶喊逼近。衆賊見衆兵不來交戰,又不迴避,便一齊殺入陣來。忽然狂風大作,𮨶沙走石,這些賊寇不辨你我。俱聞戰鼓之聲,我千軍萬馬殺來。衆賊在黑暗中,把刀亂砍,自酉時殺至子時,數千倭寇自相屠戮,只剩得八九百人。忽然風止雲開,現出一輪明月。我兵不曾血刀,倭屍直倒遍野。本營兵將見黃旗高標,遂奮勇廝殺。這倭寇被風砂蒙了半夜,眼都張不開,那有氣力廝殺,忙轉身望海邊奔走。我兵在後追殺,又活死了大半,其餘奔往舡只忙把兩隻舡開去。衆將追至海邊,獲舡二十二隻。十州令:「(隻)查驗。」[得]艙底俱是珊瑚、瑪瑙、珍珠、琥珀、金寶之類,又得元寶三千餘錠,零銀五十二桶,令軍扛回營寨。明天回府,查將卒不折一人。大賞三軍,歡聲震地,就把遊擊江浩𣸪還原職,其餘三百四十人盡行釋放,仍賞一月銀米。遂遣人入報捷,就回杭州。要觀後事,再看下回分解。
URN: ctp:ws73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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