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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八十三·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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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八十三》

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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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仲连者,齐人也。好奇伟俶傥之画策,〈一〉而不肯仕宦任职,好持高节。游于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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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按:《广雅》云「俶傥,卓异也」。《正义》:俶,天历反。鲁仲连子云:「齐辩士田巴,服狙丘,议稷下,毁五帝,罪三王,服五伯,离坚白,合同异,一日服千人。有徐劫者,其弟子曰鲁仲连,年十二,号『千里驹』,往请田巴曰:『臣闻堂上不奋,郊草不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急不暇缓也。今楚军南阳,赵伐高唐,燕人十万,聊城不去,国亡在旦夕,先生柰之何?若不能者,先生之言有似枭鸣,出城而人恶之,愿先生勿复言。』田巴曰:『谨闻命矣。』巴谓徐劫曰:『先生乃飞兔也,岂直千里驹!』巴终身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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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孝成王时,而秦王使白起破赵长平之军前后四十馀万,秦兵遂东围邯郸。赵王恐,诸侯之救兵莫敢击秦军。魏安厘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于荡阴不进。〈一〉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二〉闲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为急围赵者,前与齐泯王争强为帝,已而复归帝;今齐(泯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复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预未有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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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地理志〉河内有荡阴县。《正义》:荡,天郎反,相州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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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新垣,姓;衍,名也。为梁将。故汉有新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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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鲁仲连适游赵,会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柰何?」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万之衆于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令赵帝秦〈一〉,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仲连曰:「吾始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新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绍介〈二〉而见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见新垣衍曰:「东国有鲁仲连先生者,今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交之于将军。」新垣衍曰:「吾闻鲁仲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平原君曰:「胜旣已泄之矣。」新垣衍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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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新垣衍欲令赵尊秦为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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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郭璞曰:「绍介,相佑助者。」《索隐》:按:绍介犹媒介也。且礼,宾至必因介以传辞。绍者,继也。介不一人,故《礼》云「介绍而传命」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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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连见新垣衍而无言。新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观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曷为久居此围城之中而不去?」鲁仲连曰:「世以鲍焦为无从颂而死者,皆非也。〈一〉衆人不知,则为一身。〈二〉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三〉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四〉彼卽肆然而为帝,〈五〉〈六〉而为政于天下,〈七〉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八〉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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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鲍焦,周之介士也。见《庄子》。《索隐》:从颂者,从容也。世人见鲍焦之死,皆以为不能自宽容而取死,此言非也。 《正义》:《韩诗外传》云:「姓鲍,名焦,周时隐者也。饰行非世,廉洁而守,荷担采樵,拾橡充食,故无子胤,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子贡遇之,谓之曰:『吾闻非其政者不履其地,污其君者不受其利。今子履其地,食其利,其可乎?』鲍焦曰:『吾闻廉士重进而轻退,贤人易愧而轻死。』遂抱木立枯焉。」按:鲁仲连留赵不去者,非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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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言衆人不识鲍焦之意,焦以耻居浊世而避之,非是自为一身而忧死。事见《庄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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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谯周曰:「秦用衞鞅计,制爵二十等,以战获首级者计而受爵。是以秦人每战胜,老弱妇人皆死,计功赏至万数。天下谓之『上首功之国』,皆以恶之也。」《索隐》:秦法,斩首多为上功。谓斩一人首赐爵一级,故谓秦为「首功之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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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言秦人以权诈使其战士,以奴虏使其人。言无恩以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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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肆然犹肆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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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正义》:至「过」字为绝句。肆然其志意也。言秦得肆志为帝,恐有烹醢纳管,遍行天子之礼。过,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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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谓以过恶而为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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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正义》:若赵、魏帝秦,得行政敎于天下,鲁连蹈东海而溺死,不忍为秦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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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垣衍曰:「先生助之将柰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新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者,则吾乃梁人也,先生恶能使梁助之?」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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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垣衍曰:「秦称帝之害何如?」鲁连曰:「昔者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馀,周烈王崩,〈一〉齐后往,周怒,赴于齐〈二〉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三〉东藩之臣因齐后至,则斮。』〈四〉齐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五〉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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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烈王十年崩,威王之七年。」《正义》:〈周本纪〉及年表云烈王七年崩,齐威王十年也,与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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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郑玄云:「赴,告也。」今文「赴」作「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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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按:谓烈王太子安王骄也。下席,言其寝苫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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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公羊传》曰:「欺三军者其法斮。」何休曰:「斮,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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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正义》:骂烈王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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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垣衍曰:「先生独不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而智不若邪?畏之也。」〈一〉鲁仲连曰:「呜呼!梁之比于秦若仆邪?」新垣衍曰:「然。」鲁仲连曰:「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新垣衍怏然不悦,曰:〈二〉「噫嘻,〈三〉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鲁曰:「固也,吾将言之。昔者九侯、鄂侯、〈四〉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献之于纣,纣以为恶,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牖里之库百日,〈五〉欲令之死。曷为与人俱称王,卒就脯醢之地?齐泯王之鲁,夷维子〈六〉为执策而从,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舍,〈七〉纳管钥,〈八〉摄衽抱机,〈九〉视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听朝也。』鲁人投其钥,不果纳。〈一0〉不得入于鲁,将之薛,〈一一〉假途于邹。当是时,邹君死,泯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棺,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一二〉邹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固不敢入于邹。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赙襚,〈一三〉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鲁,邹、鲁之臣不果纳。〈一四〉今秦万乘之国也,梁亦万乘之国也。俱据万乘之国,各有称王之名,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不肖而与其所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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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言仆夫十人而从一人者,宁是力不胜,亦非智不如,正是畏惧其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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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怏,于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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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上音依。噫者,不平之声。下音僖。嘻者,惊恨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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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徐广曰:「邺县有九侯城。九,一作『鬼』。鄂,一作『郉』。」《正义》:九侯城在相州滏阳县西南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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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正义》:相州荡阴县北九里有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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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按:维,东莱之邑,其居夷也,号夷维子。故晏子为莱之夷维人是也。《正义》:密州高密县,古夷安城。应劭云「故莱夷维邑也」。盖因邑为姓。子者,男子之美号。又云子,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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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辟音避。避正寝。案:礼「天子适诸侯,必舍(于)〔其〕祖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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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索隐》:音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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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索隐》:音纪。《正义》:衽音而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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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索隐》:谓阖内门不入齐君。《正义》:钥卽钥匙也。投钥匙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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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正义》:薛侯故城在徐州滕县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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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索隐》:倍音佩。谓主人不在殡东,将背其殡棺立西阶上,北面哭,是背也。天子乃于阼阶上,南面而吊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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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正义》:衣服曰襚,货财曰赙,皆助生送死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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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索隐》:谓时君弱臣强,故邹、鲁君生时臣并不得尽事养,死亦不得行赙襚之礼。然齐欲行天子礼于邹、鲁,邹、鲁之臣皆不果纳之,是犹秉礼而存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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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新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出,不敢复言帝秦。」秦将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会魏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军,秦军遂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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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平原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让(使)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卽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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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二十馀年,燕将攻下聊城,〈一〉聊城人或谗之燕,燕将惧诛,因保守聊城,不敢归。齐田单攻聊城〈二〉岁馀,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鲁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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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今博州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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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徐广曰:「案年表,田单攻聊城在长平后十馀年也。」《索隐》:按:徐广据年表,以为田单攻聊城在长平后十馀年耳,言「三十馀年」,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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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闻之,智者不倍时而弃利,勇士不却死而灭名,〈一〉忠臣不先身而后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顾燕王之无臣,非忠也;杀身亡聊城,而威不信于齐,非勇也;功败名灭,后世无称焉,非智也。三者世主不臣,说士不载,故智者不再计,勇士不怯死。今死生荣辱,贵贱尊卑,此时不再至,愿公详计而无与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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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却死犹避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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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楚攻齐之南阳,〈一〉魏攻平陆,〈二〉而齐无南面之心,以为亡南阳之害小,不如得济北之利大,〈三〉故定计审处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东面;衡秦之势成,〈四〉楚国之形危;齐弃南阳,〈五〉断右壤,〈六〉定济北,〈七〉计犹且为之也。且夫齐之必决于聊城,公勿再计。今楚魏交退于齐,而燕救不至。〈八〉以全齐之兵,无天下之规,与聊城共据期年之敝,则臣见公之不能得也。且燕国大乱,君臣失计,上下迷惑,栗腹以十万之衆五折于外,〈九〉以万乘之国被围于赵,壤削主困,为天下僇笑。国敝而祸多,民无所归心。今公又以敝聊之民距全齐之兵,是墨翟之守也。〈一0〉食人炊骨,士无反外之心,是孙膑之兵也。〈一一〉能见于天下。虽然,为公计者,不如全车甲以报于燕。车甲全而归燕,燕王必喜;身全而归于国,士民如见父母,交游攘臂而议于世,功业可明。上辅孤主以制羣臣,下养百姓以资说士,〈一二〉矫国更俗,〈一三〉功名可立也。亡意亦捐燕弃世,东游于齐乎?〈一四〉裂地定封,富比乎陶、衞,〈一五〉世世称孤,与齐久存,又一计也。此两计者,显名厚实也,愿公详计而审处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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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卽齐之淮北、泗上之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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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平陆,邑名,在西界。《正义》:兖州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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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卽聊城之地也。《正义》:言齐无南面攻楚、魏之心,以为南阳、平陆之害小,不如聊城之利大,言必攻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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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此时秦与齐和,故云「衡秦之势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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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弃楚所攻之泗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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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又断绝魏之所攻齐右壤之地平陆是也。言右壤断弃而不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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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志在攻聊城而定济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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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索隐》:按:交者,俱也。前时楚攻南阳,魏攻平陆,今二国之兵俱退,而燕救又不至,是势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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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集解》:徐广曰:「此事去长平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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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正义》:如墨翟守宋,却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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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正义》:言孙膑能抚士卒,士卒无二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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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索隐》:言旣养百姓,又资说士,终拟强国也。刘氏云读「说士」为「锐士」,意虽亦便,不如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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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索隐》:欲令燕将归燕,矫正国事,改更獘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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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索隐》:亡音无。言若必无还燕意,则捐燕而东游于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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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索隐》:按:延笃注《战国策》云「陶,陶朱公也;衞,衞公子荆」,非也。王劭云「魏冉封陶,商君姓衞」。富比陶、衞,谓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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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吾闻之,规小节者不能成荣名,恶小耻者不能立大功。昔者管夷吾射桓公中其钩,篡也;遗公子纠不能死,怯也;〈一〉束缚桎梏,辱也。若此三行者,世主不臣而鄕里不通。鄕使《管子》幽囚而不出,身死而不反于齐,则亦名不免为辱人贱行矣。臧获且羞与之同名矣,〈二〉况世俗乎!故《管子》不耻身在缧绁之中而耻天下之不治,不耻不死公子纠而耻威之不信于诸侯,故兼三行之过而为五霸首,〈三〉名高天下而光烛邻国。曹子〈四〉为鲁将,三战三北,而亡地五百里。鄕使曹子计不反顾,议不还踵,刎颈而死,则亦名不免为败军禽将矣。曹子弃三北之耻,而退与鲁君计。桓公朝天下,会诸侯,曹子以一剑之任,枝桓公之心〈五〉于坛坫之上,颜色不变,辞气不悖,三战之所亡一朝而复之,天下震动,诸侯惊骇,威加吴、越。若此二士者,非不能成小廉而行小节也,以为杀身亡躯,绝世灭后,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感忿之怨,立终身之名;弃忿悁之节,〈六〉定累世之功。是以业与三王争流,而名与天壤相獘也。愿公择一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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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遗,弃也。谓弃子纠而事小白也。《正义》:管仲傅子纠而鲁杀之,不能随子纠死,是怯懦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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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方言》曰:「荆、淮、海、岱、燕、齐之闲骂奴曰臧,骂婢曰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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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按:齐桓最初得周襄王赐文武胙、彤弓矢、大辂,故为五伯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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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鲁将曹昧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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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按:枝犹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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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正义》:忿,敷粉反。悁,于缘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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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将见鲁连书,泣三日,犹豫不能自决。欲归燕,已有隙,恐诛;欲降齐,所杀虏于齐甚衆,恐已降而后见辱。喟然叹曰:「与人刃我,宁自刃。」乃自杀。聊城乱,田单遂屠聊城。归而言鲁连,欲爵之。鲁连逃隐于海上,曰:「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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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肆犹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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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阳者,齐人也。游于梁,与故吴人庄忌夫子、〈一〉淮阴枚生〈二〉之徒交。上书而介于羊胜、公孙诡之闲。〈三〉胜等嫉邹阳,恶之梁孝王。孝王怒,下之吏,将欲杀之。邹阳客游,以谗见禽,恐死而负累,〈四〉乃从狱中上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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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忌,会稽人,姓庄氏,字夫子。后避汉明帝讳,改姓曰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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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名乘,字叔,其子皋,《汉书》并有传。盖以衔枚氏而得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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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言邹阳上书自达,而游于二人之闲,或往彼,或往此。介者,言有隔于其闲,故杜预曰「介犹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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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诸不以罪为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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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一〉衞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蚀昴,而昭王疑之。〈二〉夫精变天地而信不喻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三〉左右不明,〈四〉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衞先生复起,而燕、秦不悟也。愿大王孰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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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应劭曰:「燕太子丹质于秦,始皇遇之无礼,丹亡去,故厚养荆轲,令西刺秦王。精诚感天,白虹为之贯日也。」如淳曰:「白虹,兵象。日为君。」烈士传曰:「荆轲发后,太子自相气,见虹贯日不彻,曰:『吾事不成矣。』后闻轲死,事不立,曰『吾知其然也。』」《索隐》:烈士传曰:「荆轲发后,太子自相气,见虹贯日不彻,曰『吾事不成』。后闻轲死,事不就,曰『吾知其然』。」是畏也。又王劭云「轲将入秦,待其客未发,太子丹疑其畏惧,故曰畏之」,其解不如见虹贯日不彻也。《战国策》又云聂政刺韩傀,亦曰「白虹贯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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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苏林曰:「白起为秦伐赵,破长平军,欲遂灭赵,遣衞先生说昭王益兵粮,乃为应侯所害,事用不成。其精诚上达于天,故太白为之蚀昴。昴,赵地分野。将有兵,故太白食昴。食,干历之也。」如淳曰:「太白乃天之将军也。」 《索隐》:服虔云:「衞先生,秦人。白起攻赵军于长平,遣衞先生说昭王请益兵粮,为穰侯所害,事不成。精诚感天,故太白食昴。昴,赵分也。」如淳云:「太白主西方,秦在西,败赵之兆也。食谓干历之也。」又王充云:「夫言白虹贯日,太白食昴,实也。言荆轲之谋,衞先生之策,感动皇天而贯日食昴,是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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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张晏曰:「尽其计议,愿王知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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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言左右之不明,不欲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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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卞和献宝,楚王刖之;〈一〉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详狂,〈二〉接舆辟世,〈三〉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孰察卞和、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四〉无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五〉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
83
 〈一〉《集解》:应劭曰:「卞和得玉璞,献之武王。武王示玉人,玉人曰『石也』。刖右足。武王没,复献文王,玉人复曰『石也』。刖其左足。至成王时,卞和抱璞哭于郊,乃使玉尹攻之,果得宝玉。」《索隐》:楚人卞和得玉璞事见《国语》及《吕氏春秋》。案世家,楚武王名熊通。文王名贤,武王子也。成王,文王子也,名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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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详音阳。谓诈为狂也。司马彪曰「箕子名胥馀」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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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张晏曰:「楚贤人,详狂避世也。」《索隐》:张晏曰「楚贤人」。《高士传》「楚人陆通,字接舆」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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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谓以楚王、胡亥之听为谬,故后之而不用。后犹下也。
87
 〈五〉《索隐》:按:韦昭云「以皮作鸱鸟形,名曰『鸱夷』。鸱夷,皮榼也」。服虔曰「用马革作囊也,以裹尸,投之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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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谚曰:「有白头如新,〈一〉倾盖如故。」〈二〉何则?知与不知也。〈三〉故昔樊于期逃秦之燕,藉荆轲首以奉丹之事;〈四〉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五〉夫王奢、樊于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而慕义无穷也。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而为燕尾生;〈六〉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七〉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燕,燕人恶之于王,王按剑而怒,食以駃騠;〈八〉白圭显于中山,中山人恶之魏文侯,文侯投之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坼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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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案:服虔云「人不相知,自初交至白头,犹如新也」。
90
 〈二〉《索隐》:服虔云:「如吴札、郑侨也。」按:《家语》「孔子遇程子于途,倾盖而语」。又志林云「倾盖者,道行相遇,軿车对语,两盖相切,小欹之,故曰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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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桓谭《新论》曰:「言内有以相知与否,不在新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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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藉音子夜反。韦昭云:「谓于期逃秦之燕,以头与轲,使入秦以示信也。」
93
 〈五〉《集解》:《汉书音义》曰:「王奢,齐人也,亡至魏。其后齐伐魏,奢登城谓齐将曰:『今君之来,不过以奢之故也。夫义不苟生以为魏累。』遂自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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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服虔云:「苏秦于齐不出其信,于燕则出尾生之信。」韦昭云:「尾生守信而死者。」案:言苏秦于燕独守信如尾生,故云「为燕之尾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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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集解》:张晏曰:「白圭为中山将,亡六城,君欲杀之,亡入魏,文侯厚遇之,还拔中山。」《索隐》:案:事见《战国策》及《吕氏春秋》也。
96
 〈八〉《集解》:《汉书音义》曰:「駃騠,骏马也,生七日而超其母。敬重苏秦,虽有谗谤,而更膳以珍奇之味。」《索隐》:案:《字林》云「决啼二音,北狄之良马也,马父驘母」。 《正义》:食音寺。駃騠音决蹄。北狄良马也。
97
    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者司马喜髌脚于宋,卒相中山;〈一〉范睢折胁折齿〈二〉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位,故不能自免于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自沈于河,〈三〉徐衍负石入海。〈四〉不容于世,义不苟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路,缪公委之以政;甯戚饭牛车下,而桓公任之以国。〈五〉此二人者,岂借宦于朝,假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于心,合于行,亲于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衆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者鲁听季孙之说而逐孔子,〈六〉宋信子罕之计而囚墨翟。〈七〉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以危。何则?衆口铄金,〈八〉积毁销骨也。〈九〉是以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蒙而强威、宣。〈一0〉此二国,岂拘于俗,牵于世,系阿偏之辞哉?公听并观,垂名当世。〈一一〉故意合则胡越为昆弟,由余、越人蒙是矣;不合,则骨肉出逐不收,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义,后宋、鲁之听,则五伯不足称,三王易为也。
98
 〈一〉《集解》:晋灼曰:「司马喜三相中山。」苏林曰:「六国时人,被此刑也。」《索隐》:事见《战国策》及《吕氏春秋》。苏林云:「六国时人,相中山也。」
99
 〈二〉《索隐》:案:应侯传作「折胁折齿」是也。《说文》「拉,摧也」,音力答及。
100
 〈三〉《集解》:《汉书音义》曰:「殷之末世人。」《索隐》:申屠狄。按:《庄子》「申屠狄谏而不用,负石自投河」。韦昭云「六国时人」。《汉书》云自沈于雍河,服虔曰雍州之河,又《新序》作「抱瓮自沈于河」,不同也。
101
 〈四〉《集解》:列士传曰:「周之末世人。」《索隐》:亦见《庄子》。张晏曰「负石欲沈」。
102
 〈五〉《集解》:应劭曰:「齐桓公夜出迎客,而宁戚疾击其牛角商歌曰:『南山矸,白石烂,生不遭尧与舜禅。短布单衣适至骭,从昏饭牛薄夜半,长夜曼曼何时旦?』公召与语,说之,以为大夫。」《索隐》:事见《吕氏春秋》。商歌谓为商声而歌也,或云商旅人歌也,二说并通。矸音公弹反。矸者,白净貌也。顾野王又作岸音也。禅音膳,如字读,协韵失之故也。《埤苍》云「骭,胫也」。《字林》音下谏反。
103
 〈六〉《索隐》:《论语》「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也。
104
 〈七〉《索隐》:案左氏,司城子罕姓乐名喜,乃宋之贤臣也。《汉书》作「子冉」。不知子冉是何人。文颖曰「子冉,子罕也」。又按:荀卿传云「墨翟,孔子时人,或云在孔子后」。又襄二十九年《左传》「宋饥,子罕请出粟」。按:时孔子适八岁,则墨翟与子罕不得相辈,或以子冉为是也。
105
 〈八〉《索隐》:案:《国语》云「衆心成城,衆口铄金」。贾逵云「铄,消也。衆口所恶,虽金亦为之消亡」。又《风俗通》云「或说有美金于此,衆人或共诋訿,言其不纯金,卖者欲其必售,因取锻烧以见其眞,是为衆口铄金也」。
106
 〈九〉《索隐》:大颜云:「谗人积久谮毁,则父兄伯叔自相诛戮,骨肉为之消灭也。」
107
 〈一0〉《索隐》:越人蒙未见所出。《汉书》作「子臧」。又张晏云「子臧,越人」。或蒙之字也。
108
 〈一一〉《索隐》:小颜云:「公听,言不私;并观,所见齐同也。」
109
    是以圣王觉寤,捐子之之心,〈一〉而能不说于田常之贤;〈二〉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三〉故功业复就于天下。何则?欲善无厌也。夫晋文公亲其雠,强霸诸侯;齐桓公用其仇,而一匡天下。〈四〉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110
 〈一〉《集解》:徐广曰:「燕王让国于其大臣子之也。」
111
 〈二〉《集解》:应劭曰:「田常事齐简公,简公说之,而杀简公。使人君去此心,则国家安全也。」
112
 〈三〉《集解》:应劭曰:「纣刳姙者,观其胎产也。」《索隐》:案:比干之后,后谓子也,不见其文。《尚书》封比干之墓,又惟云刳剔孕妇,则武王虽反商政,亦未必修孕妇之墓也。
113
 〈四〉《集解》:谓晋寺人勃鞮、齐管仲也。
114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兵强天下,而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吴,霸中国,而卒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一〉于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二〉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堕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狗可使吠尧,〈三〉而跖之客可使刺由;〈四〉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之湛七族,〈五〉要离之烧妻子,〈六〉岂足道哉!
115
 〈一〉《索隐》:案:三得相不喜,知其才之自得也;三去相不悔,知非己之罪也。
116
 〈二〉《集解》:《列士传》曰:「楚于陵子仲,楚王欲以为相,而不许,为人灌园。」《索隐》:案:《孟子》云陈仲子,齐陈氏之族。兄为齐卿,仲子以为不义,乃适楚,居于于陵,自谓于陵子仲。楚王骋以为相,子仲遂夫妻相与逃,为人灌园。《烈士传》云字子终。
117
 〈三〉《集解》:韦昭曰:「言恩厚无不使也。」《索隐》:及下「跖之客可使刺由」,此并见《战国策》。服虔云仲由也。应劭云许由也。
118
 〈四〉《集解》:应劭曰:「跖之客为其人使刺由。由,许由也。跖,盗跖也。」
119
 〈五〉《集解》:应劭曰:「荆轲为燕刺秦始皇,不成而死,其族坐之湛没。吴王阖闾欲杀王子庆忌,要离诈以罪亡,令吴王燔其妻子,要离走见庆忌,以剑刺之。」张晏曰:「七族,上至曾祖,下至曾孙。」《索隐》:湛音沈。张晏云「七族,上至曾祖,下至元孙」。又一说云,父之族,一也;姑之子,二也;姊妹之子,三也;女子之子,四也;母之族,五也;从子,六也;及妻父母凡七。
120
 〈六〉《索隐》:事见《吕氏春秋》。
121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一〉离诡,〈二〉而为万乘器者。何则?以左右先为之容也。〈三〉故无因至前,虽出随侯之珠,夜光之璧,犹结怨而不见德。故有人先谈,则以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贱,虽蒙尧、舜之术〈四〉,挟伊、管之辩,怀龙逢、比干之意,欲尽忠当世之君,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思,欲开忠信,辅人主之治,则人主必有按剑相眄之迹,是使布衣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122
 〈一〉《索隐》:孟康云:「蟠结之木也。」晋灼云:「盘柢,木根也。」
123
 〈二〉《集解》:张晏曰:「根柢,下本也。轮囷离诡,委曲盘戾也。」
124
 〈三〉《索隐》:谓左右先加雕刻,是为之容饰也。
125
 〈四〉《索隐》:案:言虽蒙被尧、舜之道。
126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一〉而不牵于卑乱之语,不夺于衆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之说,而匕首窃发;〈二〉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而归,以王天下。故秦信左右而杀,周用乌集而王。〈三〉何则?以其能越挛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于昭旷之道也。
127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陶家名模下圆转者为钧,以其能制器为大小,比之于天。」《索隐》:张晏云:「陶,冶;钧,范也。作器,下所转者名钧。」韦昭曰:「陶,烧瓦之灶。钧,木长七尺,有弦,所以调为器具也。」崔浩云:「以钧制器万殊,故如造化也。」
128
 〈二〉《索隐》:案:《通俗文》云「其头类匕,故曰匕首,短而便用也」。
129
 〈三〉《集解》:《汉书音义》曰:「太公望涂觏卒遇,共成王功,若乌鸟之暴集也。」《索隐》:韦昭云:「吕尚适周,如乌之集。」
130
    今人主沈于谄谀之辞,牵于帷裳之制,〈一〉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皂,〈二〉此鲍焦所以忿于世而不留富贵之乐也。〈三〉
131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言为左右便辟侍帷裳臣妾所见牵制。」
132
 〈二〉《集解》:《汉书音义》曰:「食牛马器,以木作,如槽也。」《索隐》:案:言骏足不可羁绊,以比逸才之人。应劭云「皂,枥也」。韦昭云「皂,养马之官,下士也」。案:养马之官,其衣皂也。又郭璞云「皂,养马器也」。 《正义》:颜云:「不羁,言才识高远,不可羁系。皂,在早反。《方言》云『梁、宋、齐、楚、燕之闲谓枥曰皂』。」
133
 〈三〉《集解》:如淳曰:「《庄子》云鲍焦饰行非世,抱木而死。」《索隐》:晋灼云:「《列士传》鲍焦怨世不用己,采蔬于道。子贡难曰:『非其代而采其蔬,此焦之有哉?』弃其蔬,乃立枯洛水之上。」案:此事见《庄子》及《说苑》、《韩诗外传》,小有不同耳。
134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利污义,砥厉名号者不以欲伤行,故县名胜母〈一〉而曾子不入,〈二〉邑号朝歌而《墨子》回车。〈三〉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摄于威重之权,主于位势之贵,故回面〈四〉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伏死堀穴岩(岩)〔薮〕之中耳,〈五〉安肯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
135
 〈一〉《集解》:《汉书》云里名胜母也。《正义》:《盐铁论》皆云里名,《尸子》及此传云县名,未详也。
136
 〈二〉《索隐》:按:《淮南子》及《盐铁论》并云里名胜母,曾子不入,盖以名不顺故也。《尸子》以为孔子至胜母县,暮而不宿,则不同也。
137
 〈三〉《集解》:晋灼曰:「朝歌者,不时也。」《正义》:朝歌,今衞州县也。
138
 〈四〉《索隐》:杜预云:「回,邪也。」
139
 〈五〉《集解》:《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140
  书奏梁孝王,孝王使人出之,卒为上客。
141
  太史公曰:鲁连其指意虽不合大义,然馀多其在布衣之位,荡然肆志,不诎于诸侯,谈说于当世,折卿相之权。邹阳辞虽不逊,然其比物连类,有足悲者,亦可谓抗直不桡矣,吾是以附之列传焉。
142
 《索隐》述赞:鲁连达士,高才远致。释难解纷,辞禄肆志。齐将挫辩,燕军沮气。邹子遇谗,见诋狱吏。慷慨献说,时王所器。
URN: ctp:ws764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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