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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第九十六

《卷第九十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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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九十六起柔兆敦牂正月,盡六月,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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諱桓,徽宗長子,母曰恭顯皇后王氏。元符三年四月己酉,生於坤寧殿。初名亶,封韓國公;明年六月,進封京兆郡王;崇寧元年二月甲午,更名烜;十一月丁亥,又改今名。大觀二年正月,進封定王;政和三年正月,加太保;五年二月乙巳,立為皇太子;宣和七年十二月戊午,除開封牧;庚申,受內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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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宗恭文順德仁孝皇帝靖康元年金天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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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丁卯朔,受群臣朝賀,退,詣龍德宮,賀道君皇帝。詔中外臣庶實封言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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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監軍宗望使奏於金主曰:「自郭藥師降,益知宋之虛實,請以為燕京留守。及董才降,益知宋之地里,請任以軍事。」金主俱賜姓完彥氏,皆給以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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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金宗弼取湯陰,攻浚州。內侍梁方平領兵在黃河北岸,敵騎奄至,倉卒奔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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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南岸守橋者望見金人旗幟,燒斷橋纜,陷沒凡數千人,金兵因得不濟。方平既遁,何灌軍亦望風潰散,守兵在河南者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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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金人至邯鄲,遣郭藥師為前驅,付以千騎,藥師求益,復以千騎與之。藥師疾馳三百里,質明,遂至浚,具言州縣無備。其後金人邀取金繒、暴掠宮禁事,皆藥師導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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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下詔親征,令有司並依真宗幸澶淵故事。命吳敏為親征行營副使,許便宜從事;兵部侍郎李綱、知開封府聶山為參謀官,團結兵馬於殿前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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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自今除授黜陟及恩數等事,並參酌祖宗舊制。」罷內外官司局所一百五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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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吳敏知樞密院事,吏部尚書李棁同知樞密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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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聞浚州不守,夜漏二鼓,道君車駕東幸,出通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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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放歸田里。責王黼為崇信軍節度使,永州安置。賜李彥死,仍藉其家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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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以兵部侍郎李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同知樞密院李棁副之,聶山為隨軍轉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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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從官以邊事求見者,皆非時賜對。綱侍班延和殿中,適宰執奏事,議欲奉鑾輿出狩襄、鄧。綱語知東上閤門事朱孝莊曰:「有急切公事,欲與宰執廷辨。」孝莊曰:「舊例未有宰執未退而從官求對者。」綱曰:「此何時,而用例也!」孝莊即具奏。詔引綱立於執政之末,因啟奏曰:「聞諸道路,宰執欲奉陛下出狩避敵,果有之,宗社危矣。且道君皇帝以宗社之故傳位陛下,今舍之而去,可乎?」帝默然。白時中曰:「都城豈可以守?」綱曰:「天下城池,豈復有如都城者?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捨此欲何之?若能率勵將士,慰安民心,豈有不可守之理!」時內侍陳良弼領京城所,自內殿出奏曰:「京城樓櫓創修,百未及一二。又,城東樊家岡一帶,濠河淺狹,決難保守,願詳議之。」帝顧綱曰:「卿可蔡懋、良弼往觀,朕於此候卿。」綱詣東壁觀城濠,回奏延和殿,帝顧問:「如何?」綱曰:「城堅且高。樓櫓誠未備,然所以守不在此。濠河唯樊家岡一帶,以禁地不許開之,誠為淺狹,然可以精兵彊弩據也。」帝顧大臣曰:「策將安出?」皆默然。綱進曰:「今日之計,莫如整厲士馬,聲言出戰,固結民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之師。」帝曰:「誰可將者?」綱曰:「朝廷平日以高爵厚祿富養大臣,蓋將用之於有事之日。今白時中、李邦彥等,雖書生未必知兵,然藉其位號,撫馭將士以抗敵鋒,乃其職也。」時中厲聲曰:「李綱莫能出戰否?」綱曰:「陛下不以臣為懦,儻使治軍,願以死報;第人微官卑,恐不足以鎮服士卒。」帝問執政有何闕,趙野以尚書右丞對,時宇文粹中扈從東幸故也;帝即命除綱右丞。時宰執猶守避敵之議,綱曰:「臣今正謝,猶服綠,非所以示中外。」即時賜袍帶并笏,綱服之以謝,且言:「方時艱難,臣不敢辭。」帝入,進膳,賜宰執食於崇政殿門外廡,再召對於福寧殿,去留之計猶未決也。乃命綱、棁為留守。綱力陳所以不可去之意,且言:「唐明皇聞潼關失守,即時幸蜀,宗社朝廷,碎於賊手,累年後僅能復之,範祖禹謂其失在於不能堅守以待勤王之師。今陛下初即大位,中外欣戴,四方之兵,不日雲集,敵騎必不能久留。捨此而去,如龍脫於淵,車駕朝發而都城夕亂,雖臣等留守,何補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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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朝廷,且將丘墟,願陛下審思之。」帝意頗回,而內侍王孝竭從旁奏曰:「中宮、國公已行,陛下豈可留此!」帝色變,降榻曰:「卿等毋執,朕將親往陜西,起兵以復都城,決不可留此!」綱泣拜俯伏,以死請。會燕、越二王至,亦以固守為然,帝意稍定,即取紙,書「可回」二字,用寶,俾中使追還中宮、國公。顧謂綱曰:「朕今為卿留,治兵禦寇,專以委卿。」綱受命,與棁同出,宿於尚書省。中夜,帝復遣中使諭宰執,欲詰旦決行。質明,綱入朝,見禁衛擐甲,乘輿服御,皆已陳列,六宮襆被將升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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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厲聲謂禁衛曰:「爾等願以死守宗社乎?願扈從以巡幸乎?」皆呼曰:「願以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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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出,與殿帥王宗濋等入見曰:「陛下已許臣留,今復戒行,何也?六軍之父母妻子,皆在都城,豈肯捨去,萬一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且敵騎已逼,彼知乘輿之去未遠,以健馬疾追,何以御之?」帝感悟,始命輟行。綱傳旨語左右曰:「上意已定,敢復有言去者斬!」因出傳旨,禁衛皆拜伏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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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御宣德門,百官將士班樓前起居。帝降輦勞問將士,命李綱、吳敏敘金人渝盟,欲危宗社,決策固守,各令勉厲之意,俾閤門官宣諭六軍,將士皆感泣流涕,於是固守之議始決。賜諸軍班直緡錢有差。命綱為親征行營使,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曹曚副之,置司於大晟府,辟置官屬,賜銀錢各百萬,朝議、武功大夫以下及將校官誥宣貼三千道,許便宜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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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兼門下侍郎白時中罷,以李邦彥為太宰兼門下侍郎,張邦昌為少宰兼中書侍郎,趙野門下侍郎翰林學士承旨王孝迪為中書侍郎,同知樞密院事蔡懋為尚書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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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金人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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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督諸路勤王兵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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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生陳東上書曰:「臣竊知上皇已幸亳社,蔡京、朱勔父子及童貫等統兵二萬從行。臣深慮此數賊遂引上皇迤邐南渡,萬一變生,實可寒心。蓋東南之地,沃壤數千里,其監司、州縣官,率皆數賊門生,一時姦雄豪強及市井惡少,無不附之。近除發運使宋奐,是京子攸妻黨;貫昨討方寇,市恩亦眾,兼聞私養死士,自為之備。臣竊恐數賊南渡之後,假上皇之威,振臂一呼,群惡響應,離間陛下父子,事必有至難言者。望速追數賊,悉正典刑;別選忠信可委之人,扈從上皇如亳,庶全陛下父子之恩以安宗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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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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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金宗望軍至京城西北,屯牟駝岡。天駟監芻豆山積,異時郭藥師來朝,得旨打球於其間,金人兵至,徑趣其所,藥師導之也。自金騎叩河,梁方平焚橋而遁,金人不得遽渡,取小舟能容數人者以濟,凡五日,騎兵方絕,步兵猶未集也;旋濟旋行,無復隊伍。既據牟駝岡,獲馬二萬匹,笑謂沈琯曰:「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寧河,我輩豈得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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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金人攻宣澤門,以火船數十順流而下。李綱臨城,募敢死士二千人,死布拐子城下,火船至,摘以長鉤,投石碎之;又於中流排置杈木,及運蔡京家山石疊門道間,就水中斬獲百餘人,迨旦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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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帝御樓之後,方治都城四壁守具,以百步法分兵備御,每壁用正兵萬二千餘人,而保甲、居民、廂軍之屬不與焉。修樓櫓,挂氈幕,安砲座,設弩床,運磚石,施燎炬,垂櫑木,備火油,凡防守之具畢備。四壁各以從官、宗室、武臣為提舉官,諸門皆以中貴大小使臣分地而守。又團結馬步軍四萬人為前後左右軍,中軍八千人,有統制、統領、將領、隊將等,日肄習之。以前軍居通津門外,護延豐倉,倉有豆粟四十餘萬石,其後勤王之師集城外者,賴之以濟。後軍居朝陽門,占樊家岡,使金騎不敢近。而左、右、中軍居城中以備緩急。自五日至八日,治戰守之具粗畢,而敵兵抵城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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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駕部員外郎鄭望之充軍前計議使,親衛大夫高世則副之。望之奉命即行,少頃,金亦遣吳孝民來,舉鞭與望之遙相揖,約孝民至城西相見。是夜,望之等縋城下,入何灌帳中。孝民亦至,言欲割大河為界,副以犒軍金帛。望之與辯論之久,孝民不答,遂與望之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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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望之入奏使事,退,引見金使孝民,言願遣親王、宰相到軍前議和,帝顧宰執,未有對者。李綱請行,帝不許,命李棁奉使,望之、世則副之。宰執退,綱獨留,問所以不遣之旨。帝曰:「卿性剛,不可以往。」綱對曰:「敵氣太銳,吾大兵未集,固不可以不和。然所以和者得策,則中國之勢遂安;不然,禍患未已。宗社安危,在此一舉。李棁柔懦,恐誤國事。」因言:「敵人貪婪無厭,又有燕人狡獪以為之謀,必且張大聲勢,過有邀求。如朝廷不為之動,措置合宜,彼當戢斂而退。若朝廷震懼,一切與之,彼知中國無人,益肆凱覦,憂未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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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既退,棁與望之再對,帝許增歲幣三五百萬兩,免割地。次論及犒軍,許銀三五百萬兩。又命棁押金一萬兩及酒果賜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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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人至,宗望南向坐見之,遣燕人王汭等傳道語言,謂:「都城破在頃刻,所以斂兵不攻者,為趙氏宗社也。議和所須犒師金銀絹採各以千萬計,馬駝驢騾之屬各以萬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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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其國主為伯父,凡燕、雲之人在漢者悉歸之。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之地,又以親王、宰相為質。」棁等不敢有言,第曰:「有皇帝賜到金萬兩及酒果。」宗望令吳孝民受之。夜,宿孳生監,金人遣蕭三寶努等來言:「南朝多失信,須一親王為質;割地必以河為界。」望之但許增歲幣三百萬,三寶努不悅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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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金人移壁開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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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吏部尚書唐恪同知樞密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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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李綱方入對,外報敵攻通天、景陽門一帶甚急。帝命綱督將士捍禦,綱請禁衛班直善射者千人以從。敵方渡壕,以雲梯攻城,班直乘城射之,皆應弦而倒,將士無不賈勇,近者以手炮、檑木擊之,遠者以神臂弓射之,又遠者以床子弩坐炮及之。而金人有乘筏渡壕而溺者,有登梯而墜者,有中矢石而踣者,紛紛甚眾。又募壯士數百人縋城而下,燒雲梯數十座,斬獲酋首數十級。敵又攻陳橋、封丘、衛州等門,矢集城上如胃毛,綱登城督戰,帝遣中使勞問,手札褒諭,給內庫酒、銀碗、采絹等以頒將士,人皆歡呼。自卯至未、申間,殺獲凡數千,乃退。武泰軍節度使何灌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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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游騎四出,抄掠畿縣,唯東明、太康、壅丘、扶溝、鄢陵僅存。金人恥小邑不破,再益騎三千,急攻東明,京東將董有鄰率眾拒之,斬首十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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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望之等在金營,宗望約見之,引李鄴、沈琯於其坐後,需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牛馬萬匹,表緞百萬匹,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地,并宰相、親王為質。出玉帶、玉篦刀、名馬各一,遣蕭三寶努、耶律忠、王汭來獻,夜,到驛。棁、望之入對福寧殿,具奏所言,帝令與大臣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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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燕山都監武漢英、知信德府楊信功及李鄴、沈琯等並歸自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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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避正殿,減常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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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括借私家金銀,有敢隱庇轉藏者,並行軍法;倡優則籍其財。得金二十萬兩,銀四百萬兩,而民間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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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省言:「中山、太原、河間府并屬縣及以北州軍,已於誓書議定交割,如有不肯聽從之處,即將所毘州府令歸金國。」從之,命降詔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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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肅王樞及康王構居京師,帝退朝,康王入,毅然請行,曰:「敵必欲親王出質,臣為宗社大計,豈應辭避!」即以為軍前計議使,張邦昌、高世則副之。詔稱金國加大字,命引康王詣殿閣,見宰執。李棁曰:「大金恐南朝失信,故欲親王送至河耳。」王正色曰;「國家有急,死亦何避!」聞者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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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宰執進呈金人所須之目,李綱力爭,謂:「犒師金幣,其數太多,雖竭天下之財且不足,況都城乎?太原、河間、中山,國家屏蔽,號為三鎮,其實十餘郡地塘濼險阻皆在焉,割之何以立國!又保塞,翼祖、順祖、僖祖陵寢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於遣使,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今日之計,莫若擇使姑與之議所以可不可者,金幣之數,令有司會計。少遲數日,大兵四集,彼以孤軍深入重地,勢不能久留,必求速歸,然後與之盟,則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也。」宰執議不合,綱因求去,帝慰諭曰:「卿第出治兵,益固城守,此事當徐議之。」綱復曰:「金人所須,宰執欲一切許之,不過欲脫一時之禍,它日付之何人?陛下願更審處,恐後悔無及。」帝不聽,即以誓書授李鄴往。綱尚留三鎮詔書不遣,冀少遲延,以俟勤王兵集,徐為後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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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張邦昌從康王詣金營,自午至夜分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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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勤王之師踵至,日或數萬人,四壁各置統制官糾集,給芻糧,授器甲,立營寨,團隊伍,皆行營司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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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道君幸鎮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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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路允迪僉書樞密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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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破陽武縣,知縣蔣興祖死之。興祖,宜興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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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大風走石,竟日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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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制官馬忠以京西募兵至,遇金人於順天門外,乘勢擊之,殺獲甚眾。范瓊將萬騎自京東來,營於馬監之側,王師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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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勤王兵未集,金人氣驕甚,橫行諸邑,旁若無人。至是始懼,游騎不敢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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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城以南,民稍奠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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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省廉訪使者官,罷鈔旁定貼錢及諸州免行錢,以諸路贍學戶絕田產歸常平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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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河北、河東路制置使種師道,武安軍承宣使姚平仲,以涇原、秦鳳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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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師道被詔勤王,聞命即行,過姚平仲,有步騎七千與之俱。比至洛陽,聞宗望屯京城下,或言敵勢方銳,願少駐汜水以謀萬全。師道曰:「吾兵少,若遲回不進,形見情露,只取辱耳。今鼓行而前,彼安能測我虛實。都人知吾來,士氣自振,何憂敵哉」!」揭榜沿道,言種少保領西兵百萬來,遂趨汴水南,徑逼金營。金人懼,徙砦稍北,斂游騎,但守牟駝岡,增壘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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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師道年高,天下稱為老種。帝聞其至,喜甚,開安上門,命李綱迎勞。時已議和,入見,帝問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對曰:「金人不知兵,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歸乎!」帝曰;「業已講和矣。」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餘非所敢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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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綱言於帝曰:「勤王之師漸集,兵家忌分,非節制歸一不能濟,願敕師道、平仲兩將聽臣節制。」帝不聽,曰:「師道老而知兵,且職位已高,與卿同官,替曹矇可也。」於是別置宣撫使,令師道為之,以平仲為都統制。應四方勤王兵,並隸宣撫司,又撥前後軍之在城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者,獨左、右、中軍而已。帝屢申飭兩司不得侵紊,而節制既分,不相統壹,宣撫司所欲行者,往往託以機密,不復關報,自是權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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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開封府言:「故太傅王黼,行至雍丘縣南二十里輔固村,為盜所殺,百姓遂謂之負國村。」詔籍其貲。小人乘隙爭入黼第,掠取絹七千餘匹,錢三十餘萬緡,四壁蕩然。
59
先是吳敏、李綱請誅黼,事下開封府聶山,山方挾宿怨,遣武士戕之民家。帝以初即位,難於誅大臣,托言盜殺之。議者以不正天討為失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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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大霧四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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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綱、李邦彥、吳敏、種師道、姚平仲、折彥質同對於福寧殿,議所以用兵者。綱奏曰:「金人張大其勢,然兵實不過六萬,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部落。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二十餘萬,固已數倍之矣。彼以孤軍入重地,猶虎豹自投檻阱中,當以計取之,不可與角一旦之力。為今之策,莫若扼關津,絕糧道,禁抄掠,分兵以復畿北郡邑,俟彼游騎出則擊之,。以重兵臨敵營,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困七國者,待其糧盡力疲,然後以將帥檄取誓書,復三鎮,縱其北歸,中渡而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帝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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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太學生陳東言:「昨聞道路之言曰:高傑近收其兄俅、伸等書,報上皇初至南京,不欲前邁,復為蔡京、童貫、朱勔等挾之而去。迨至泗州,又詐傳上皇御筆,令高俅守禦浮橋,不得南來,遂挾上皇渡淮以趨江、浙。斥回隨駕衛士,至於攀望慟哭,童貫遂令親兵引弓射之,衛士中矢而踣者凡百餘人。聞俅父子兄弟在旁,僅得一望上皇,君臣相顧泣下,意若有所言者。而群賊之黨,遍滿東南,皆平時陰結以為備者,一旦乘勢竊發,控持大江之險,東南郡縣必非朝廷有,陛下何為尚不忍於此?得非梁師成陰有營謀而然邪?師成威聲氣焰,震灼中外。國家至公之選,無如科舉之取士,而師成乃薦其門吏使臣儲宏,廷試賜第,仍令備役。宣和六年春,親第進士,其中百餘人,皆富商豪子,每名所獻至七八千緡。又創置北司以聚不急之務,專領書藝局以進市井游手無賴之輩。濫恩橫賜,糜費百端。師成之惡如此,而至今不去,群賊倚為奧援,陛下雖欲大明誅賞,胡可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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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詔暴師成朋附王黼之罪,責授彰化軍節度副使,遣使臣押赴貶所;行至八角鎮,賜死。
64
初,王黼嘗為鄆王楷陰畫奪宗之計,師成力保護太子,得不動搖。及道君東幸,嬖臣多從以避罪,師成自以舊恩留京師。至是陳東疏其罪,布衣張炳亦以為言,遂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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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金人索金銀數至多,欲取禁中珠玉以充折,令聚置宣和殿。是日李棁、鄭望之入對,命閱所列珠玉,悉津至金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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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丁酉朔,李棁、鄭望之至金營,金人先遣棁歸。是夜,宣撫司都統制姚平仲率步騎萬人劫金營,以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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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種師道以「三鎮不可棄,城下不可戰。朝廷固堅守和議,俟姚古來,兵勢益甚,然後使人往諭金人,以三鎮係國家邊要,決不可割,寧以其賦入增作歲幣,庶得和好久遠。如此三兩返,勢須逗留半月。重兵密邇,彼必不敢遠去劫掠。孳生監糧草漸竭,不免北還,俟其過河,以騎兵尾襲。至真定、中山兩鎮,必不肯下。彼腹背受敵,可以得志。」會李綱主平仲之謀,師道言卒不用。平仲,古之養子也。帝以其驍勇,屢召對內殿,賜予甚厚,許以成功當受節鉞。平仲議欲夜叩金營,生擒宗望,奉康王以歸,而其謀泄,金先事設備,故反為所敗。金人以是責康王,張邦昌恐懼涕泣,王不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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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綱會行營左右軍將士,質明,出景陽門,與金人鏖戰於幕天坡,斬獲甚眾。復攻中軍,綱親率將士以神臂弓射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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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道復言:「劫寨已誤,然兵家亦有出其不意者。今夕再遣兵分道攻之,亦一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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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猶不勝,然後每夕以數千人擾之,不十日,敵人遁矣。」李邦彥等畏懦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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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滿意平仲必成功,既而失利,宰執臺諫交言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兵為敵所殲,無復存者,帝大驚,有詔不得進兵。遂罷綱尚書右丞、親征行營使,以蔡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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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廢行營使司,止以守禦使總兵事,蓋欲罪綱以謝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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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李綱詣崇政殿求對,既至殿門,聞罷命,乃退處浴堂待罪。蔡懋會問,行營司兵所失才百餘人,而西兵及勤王之師折傷千餘人,餘並如故。是夕,帝降親筆勞綱,賜白金五百兩,錢五十萬,且令吳敏諭復用之意,綱感泣以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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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望遣王汭來問舉兵之故。辛丑,遣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知東上閤門事王俅使金軍。
75
時虛中聞京師急,馳歸,收拾散卒,得東南軍兵二萬人,以便宜起李邈領之,令駐汴河。會姚平仲失利,援兵西來者皆潰,虛中縋而入城。帝欲遣使辯劫營非朝廷意,且將加罪其人,仍就迎康王。大臣皆不欲行,虛中承命,慨然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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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太學生陳東率諸生數百人伏宣德門下,上書曰:「李綱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所謂社稷之臣也。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棁之徒,庸繆不才,忌嫉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所謂社稷之賊也。陛下拔綱為執政,中外相慶;而邦彥等疾如仇讎,恐其成功,因緣沮敗,歸罪於綱。夫一勝一負,兵家常勢,豈可遽以此傾動任事之臣!且邦彥等必欲割地,曾不思河北實朝廷根本,無三關、四鎮,是棄河北也。棄河北,朝廷能復都大梁乎!又不知割地之後,邦彥等能保金人不復改盟否也?竊思敵兵南向,大梁不可都,必將遷而之金陵,則自江以北,非朝廷有。況金陵正慮童貫、蔡攸、朱勔等往生變亂,雖欲遷而都之,又不可得,陛下將於何地奠宗社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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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彥等不為國家長久計,又欲沮綱成謀以快私憤。罷命一傳,兵民騷動,至於流涕,咸謂不日為敵擒矣。罷綱非特墮邦彥等計中,又墮敵計中也。乞復用綱而斥邦彥等,且以閫外付種師道。宗社存亡,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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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奏,軍民不期而集者數萬人。會邦彥退朝,眾數其罪,嫚罵,且欲毆之,邦彥疾驅以免。帝令中人傳旨,可其奏。有欲散者,眾哄然曰:「安知非偽邪?須見李右丞、種宣撫復用乃退。」吳敏傳宣云:「李綱用兵失利,不得已罷之,俟金人稍退,令復職。」眾猶莫肯去,方撾壞登聞鼓,喧呼動地。開封尹王時雍至,謂諸生曰:「脅天子可乎?胡不退?」諸生應之曰:「以忠義脅天子,不愈於以姦佞脅之乎?」復欲前毆之,時雍逃去。殿帥王宗濋恐生變,奏帝勉從之。帝乃遣耿南仲號於眾曰:「已得旨宣李綱矣。」內侍朱拱之宣綱後期,眾臠而磔之,并殺內侍數十人。綱惶懼入對,泣拜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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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即復綱右丞,充京城四壁守禦使,綱固辭,帝不許,俾出外宣諭,眾又願見種師道,詔促師道入城彈壓。師道乘車而至,眾褰簾視之曰;「果我公也!」始相率聲喏而散。
80
壬寅,追封范仲淹魏國公,贈司馬光太師,張商英太保。除元祐學術黨籍之禁。
81
廢苑囿宮觀可以與民者。
82
詔誅士民殺內侍為首者,禁伏闕上書。王時雍欲盡致太學諸生於獄,人人惴恐。會朝廷將用楊時為祭酒,遣聶昌詣學宣諭,然後定。昌,即山也,帝嘗以其有周昌抗節之義,故改名昌。
83
癸卯,以著作佐郎沈晦從皇弟肅王樞使金軍。
84
徐處仁中書侍郎宇文虛中簽書樞密院事蔡懋罷。
85
乙巳,康王及宇文虛中、張邦昌還自金營。
86
宗望欲退師,遣韓光裔來告辭。帝遣虛中齎李綱所留割三鎮詔書以往。初,金人攻城,蔡懋禁不得輒施矢石,將士積憤。及李綱復用,下令能殺敵者厚賞,眾無不奮躍,金人稍有懼心。既得三鎮詔書,又蕭王為質,遂不俟金幣數足,引兵北去。京師解嚴。
87
種師道請乘金人半濟擊之,帝不許。師道曰:「異日必為中國患。」御史中丞呂好問言於帝曰:「金人得志,益輕中國,秋冬必傾國復來,禦敵之備,當速講求。」不聽。
88
丙午,以康王構為太傅、靜江、奉寧軍節度使。
89
省明堂班朔布政官。
90
丁未,日有兩珥。
91
戊申,赦天下。詔諭士民:「自今庶事並遵用祖宗舊制,凡蠹國害民之事,一切寢罷。」
92
王俅使金軍迎肅王。
93
己本,罷宰執兼神霄、玉清、萬壽宮使。
94
詔用祖宗故事,擇武臣得軍心者為同知、僉書樞密院,邊將有威望者為三衙。
95
以金人講和,詔:「官民昔嘗附金而復歸本朝者,各還其鄉國。」
96
李綱言:「澶淵之役,雖與遼人盟約,及其退也,猶遣重兵護送之,蓋恐其無所忌憚,肆行擄掠故也。金人之去三日矣,初謂其以船筏渡河,今繫橋濟師,一日而畢。盍遣大兵用澶淵故事護送之!」帝可其請。於是分遣將士,以卒萬餘數道並進,且戒諸將度便利,可擊即擊之。將士受命,踴躍以行。而宰相咎綱盡遣城下兵追敵,恐倉卒無措,急徵諸將。已追及金人於邢、趙間,遽得還師之命,無不扼腕。比綱力爭復追,而將士解體矣。
97
庚戌,李邦彥罷。以張邦昌為太宰兼門下侍郎,吳敏為少宰兼中書侍郎,李綱知樞密院事,耿南仲尚書左丞李棁尚書右丞
98
辛亥,詔:「監察御史言事,如祖宗法。」
99
宇文粹中罷知江寧府。
100
癸丑,種師道罷為中太一宮使。
101
中丞許翰言師道名將,沈毅有謀,不可使解兵柄。帝謂其老,難用,翰曰:「秦始皇老王翦而用李信,兵辱於楚,漢宣帝老趙充國而卒能成金城之功。自呂望以來,以老將收功者,難一二數。師道智力未衰,雖老,可用也。」帝不納。翰又言:「金人此去,存亡所系,當令一大創,使失利去,則中原可保,四夷可服。不然,將來再舉,必有不救之患。宜遣師道邀擊之。」帝亦不聽。
102
始,帝使翰見師道,師道不語,翰曰:「國家有急詔,許來訪所疑,公勿以書生之故不肯言。」師道乃曰:「我眾彼寡,但分兵結營,控守要地,使彼糧道不通,坐以持久,可破也。」翰深服之。
103
癸丑,澤州言金宗翰兵次高平。
104
初,宗翰聞宗望議和,亦遣人來索賂,宰相以勤王兵大至,拘其使而不與。宗翰怒,乃分兵破忻、代,折可求以麟府兵,劉光世以鄜延兵援河東,皆為所敗,遂圍太原,月餘不能下。適平陽義軍叛去,攻破威勝軍,遂引金人入南北關,破隆德府,知府張確、通判趙伯臻、司錄張彥遹死之。確,邠州宜祿人。初,道君即位,應詔上書言十事,乞誅大姦,退小人,進賢能,開禁錮,起老成,擢忠鯁,息邊事,修文德,廣言路,容直諫。及守隆德,聞金人南下,表言:「河東天下根本,無河東,豈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若得秦兵十萬人,猶足以抗敵。」書累上,不報。金兵至,確乘城固守。金人知城中無備,諭使降,確曰:「確守土臣,當以死報國,頭可斷,腰不可屈也!」乃戰而死。
105
金人次高平,舉朝震懼。命統制官郝懷將兵一萬屯河陽,扼太行、瑯車之險,以種師道為河北宣撫使,駐滑州,以姚古為制置使,總兵援太原,以種師中為制置副使,援中山、河間諸郡。
106
贈右正言陳瓘為右諫議大夫。
107
甲寅侍御史孫覿言:「蔡京四任宰相,前後二十年,挾繼志述事之名,建蠹國害民之政,祖宗法度,廢移幾盡。託豐亨豫大之說,倡窮奢極侈之風,而公私蓄積,掃蕩無餘。立御筆之限以陰壞封駁之法,置曲學之科以杜塞諫爭之路。汲引群小,充滿要塗,禁錮忠良,悉為朋黨。閨門混濁,父子喧爭。廝役官為橫行,媵妾封為大國。欺君罔上,挾數任情。書傳所記老姦巨惡,未有如京比者。上皇屢因人言,灼見姦狀,凡四罷免,而凶焰益肆,復出為惡。怨氣充塞,上干陰陽;人心攜離,上下解體。於是敵人乘虛鼓行,如蹈無人之境。陛下赫然威斷,貶斥王黼等,大正典刑,如京之惡,豈可獨貸!」
108
又言:「方王師之伐北也,童貫、蔡攸為宣撫,提數十萬之師,挫於殘遼;淹留彌歲,卒買空城,乃以恢定故疆,冒受非常之寵。蕭后納款,其使韓昉見貫、攸於軍中卑辭祈哀,欲損歲幣以復舊好,此安危之機也;乃叱昉使去,昉大呼於庭,告以必敗。今數州之地,悉非我有,而國用民力,從而竭矣。迨金人結好,則又招納叛亡,反復賣國,造怨結禍,使敵人因以藉口。前年秋,貫以重兵屯太原,欲取雲中之地,卒無尺寸功。去年冬,貫復出太原,金人入塞,貫實促之。攸見邊報警急,貫遁逃以還,漫不經意,玩兵縱敵,以至於此。迨敵人長驅,震驚都邑,貫、攸一旦攜金帛盡室遠去,曾無同國休戚之意。貫、攸之罪,上通於天。願陛下早正典刑,以為亂臣賊子之戒!」詔:「責授京守祕書監、分司南京,致仕,河南府居住;貫左衛上將軍,致仕,池州居住;攸太中大夫、提舉亳州朋道宮。」
109
丙辰,有二流星,一出張宿入濁沒,一出北河入軫。
110
辛酉,梁方平坐棄河津伏誅。
111
門下侍郎王孝迪罷。
112
命給事中王雲等使金。
113
乙丑,御殿,復膳。
114
丙寅,下哀痛之詔於陜西、河東。
115
章貫等從道君南幸,聞都城受圍,乃止東南郵傳及勤王之師。道路籍籍,言貫等為變,朝廷議遣聶昌為發運使,往圖之。李綱曰:「使昌所圖果成,震驚太上,此憂在陛下。萬一不果,是數人者,挾太上於東南,求劍南一道,陛下將何以處之?莫若罷昌之行,請於太上,去此數人,自可不勞而定。」帝從之。
116
是月,海濱王家奴誣其主欲亡去,金主命誅其首惡,餘悉杖之。
117
三月丁卯朔,遣徽猷閣待制宋煥奉表道君皇帝行宮。
118
詔侍從言事。
119
詔:「非三省、樞密使所奉旨,諸司不許奉行。」
120
罷川路歲所遣使。
121
戊辰李棁罷為鴻慶宮使。
122
己巳,張邦昌罷為中太一宮使。
123
徐處仁太宰兼門下侍郎,唐恪中書侍郎,翰林學士何為尚書右丞,御史中丞許翰同知樞密院事。
124
帝嘗問處仁割三鎮是否,處仁言不當棄,與吳敏議合。敏薦處仁可相,遂拜太宰。
125
時進見者多論宣和間事,恪言於帝曰:「革弊當以漸,宜擇今日之所急者先之。而言者不顧大體,至毛舉前事以快一時之憤,豈不傷太上之心哉!京、攸、貫、黼之徒,既從竄斥,姑可已矣。它日邊事既定,然後白太上,請下一詔,與天下共棄之,誰曰不可!」帝曰:「卿論甚善,為朕作詔書,以此意布告在位。」
126
庚午,僉書樞密院事宇文虛中罷,知青州,以言者劾其議和之罪也。
127
,命趙野為道君皇帝行宮奉迎使。
128
丙子,改擷景園為寧德宮。
129
錄司馬光後。
130
壬午,詔曰:「朕承道君皇帝付託之重,十有四日,金人之師已及都城。大臣建言捐金帛,割土地,可以紓禍。賴宗社之靈,守備弗缺,久乃退師。而金人要盟,終弗可保。今肅王渡河北去未還,宗翰深入南破隆德,未至三鎮,先敗元約,及所過殘破州縣,殺掠士女。朕夙夜追咎,何痛如之!已詔元主和議李邦彥,奉使許地李棁、李鄴、鄭望之,悉行罷黜,又詔種師道、姚古、種師中往援三鎮。朕唯祖宗之地,尺寸不可與人,且保塞陵寢所在,誓當固守,不忍陷三鎮二十州之民,以偷頃刻之安。與民同心,永保疆土,播告中外,使知朕意,仍札與三鎮帥臣。」
131
種師中以兵渡河,上言:「宗翰在澤州,臣欲由邢、相間捷出上黨,搗其不意,當可以逞。」朝廷疑不用。
132
宗望攻中山、河間,兩鎮皆固守不下。師中因進兵以逼之,宗望遂北還。
133
癸未,遣李綱迎道君皇帝於南京,以徐處仁為禮儀使。
134
時用事者言道君將復闢於鎮江,人情危駭。既而太上皇后先還,或謂后將由端門入直禁中,內侍輩頗勸帝嚴備,帝不從。既而道君還至南京,以書問改革政事之故,且召吳敏、李綱。或慮道君意不可測,綱曰:「此無它,不過穀知朝廷事耳。」綱詣行宮,具道:「皇帝聖孝思慕,請陛下早還京師。」道君詢近日都城攻圍守御次序,具以實對。
135
道君曰:「敵退,師方在河,何不邀擊?」綱曰:「以肅邸在敵營故。」道君曰:「為宗社計,豈復論此!」因及行宮止遞角等事,綱曰:「當時恐金人知行宮所在,非有它也。」因言:「皇帝每得詰問之詔,輒憂懼不食。臣竊譬之,家長出而強寇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從宜措置。長者但當以其能保田園大計而慰勞之,茍誅及細故,則為子弟者何所逃其責邪!皇帝傳位之初,適當強敵來侵,不得不小有變更。陛下回鑾,臣謂宜有以大慰皇帝之心,勿問細故可也。」道君感悟,出玉帶、金魚、象簡賜綱,且曰:「卿捍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調和父子間,使無疑阻,當遂垂名青史。」綱還,具言道君意,帝始釋然。
136
金使尼楚赫圍太原,宗翰還西京。宗望罷常勝軍,給還燕人田業,命將士分屯安肅、雄、霸、廣信之境。
137
乙酉,迎道君皇帝於宜春苑,太后入居寧德宮。
138
丙戌,知中山府詹度資政殿大學士知太原府張孝純知河間府陳遘並為資政殿學士,知澤州高世由直龍圖閣,賞城守之勞也。
139
丁亥,朝於寧德宮。詔:「扈從行宮官吏,候還京日,優加賞典;除有罪之人,迫於公議已行遣外,餘令臺諫勿復用前事糾言。」
140
庚寅,姚古復隆德府;辛卯,復威勝軍。
141
壬辰,有流星出紫微垣。
142
甲午,以戶部侍郎錢蓋為陜西制置使。
143
監察御史胡舜陟言:「陛下踐阼之初,放朱勔於田里,天下稱頌。然典刑未正,士論籍籍。」詔:「勔安置廣南,籍沒其財產。」
144
命陳東初品官,賜同進士出身。東辭不拜而歸。
145
乙未,詔:「金歸朝官民,未發遣者止之。」
146
左司諫陳公輔奏乞竄逐蔡京以慰天下公議。制:「京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德安府安置;子攸前去省侍。」
147
夏四月戊戌,夏人破鎮威城,攝知城事朱昭闔門死之。昭,府穀人也。
148
初,金宗翰遣使夏國,許割天德、雲內、金肅、河清四軍及武州等八館之地,約攻麟州,以牽河東之勢。夏人遂渡河,取四軍八館之地,因攻鎮威城。昭力戰而敗,乃盡殺其妻子,納尸井中,復帥士搏戰死,城遂破。既而金將希尹以數萬騎陽為出獵,奄至天德,逼逐夏人,悉奪有其地。夏人請和。金人執其使。
149
己亥,道君皇帝至自南京,帝迎於都門。
150
道君將至,宰執進迎奉儀注。耿南仲議欲屏道君左右,車駕乃進。李綱言:「天下之理,誠與疑、明與暗而已。自誠明推之,可至於堯、舜;自疑暗推之,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耿南仲不以堯、舜之道輔陛下,乃暗而多疑。」南仲怫然曰:「臣適見左司諫陳公輔,乃為李綱結士民伏闕者,乞下御史置對。」帝愕然。綱曰:「臣與南仲所論,國事也,南仲乃為此言!願以公輔事下吏。」因求去,帝不允。
151
壬寅,朝於龍德宮。
152
癸卯,立長子諶為皇太子。
153
耿南仲為門下侍郎。
154
乙巳,置《春秋》博士。
155
戊申,置詳議司於尚書省,討論祖宗法度。
156
己酉,乾龍節,群臣上壽於紫宸殿。
157
庚戌門下侍郎趙野罷。
158
壬子,知應天府杜充改知隆德府。
159
宗望遣賈霆、冉企弓與王俅俱來。時俅至中山望都縣,追及肅王。宗望以三鎮未下,復令王回,故遣霆等來議。
160
癸丑,詔開經筵。
161
封太師、沂國公鄭紳為樂平郡王。
162
御史中陳過庭言:「蔡京、王黼、童貫,造為亂階,均犯大惡,然竄殛之刑,獨加於黼,而京、貫止於善地安置,罪同罰異。」乃詔:「京移衡州安置;貫責授昭化軍節度副使,郴州安置。」
163
臣僚又言:「朱勔父子,皆衡州一處安置,典刑未正。」詔:「勔移韶州羈管,子汝賢、姪汝楫等並各州居住。」
164
令吏部稽攷庶官,凡由楊戩、李彥之公田,王黼、朱勔之應奉,童貫西北之師,孟昌齡河防之役,夔、蜀、湖南之開疆,關陜、河東之改幣,及近習所引,獻頌可采,特赴殿試之流,所得爵賞悉奪之。
165
甲寅,種師道加太慰、同知樞密院事、河北、河東路宣撫使。
166
乙卯,詔:「自今假日特坐,百司毋得休務。」
167
丙辰,詔:「有告姦人妄言金人復至以恐動居民者,賞之。」
168
己未,復以詩賦取士,禁用《莊》、《老》及王安石《字說》。
169
戶部尚書梅執禮、禮部侍郎邵溥、中丞呂好問中書舍人胡安國合奏:「享言動可以師法,器識可以任大,乞擢用之。」不報。
170
壬戌,詔:「親擢臺諫官,宰執勿得薦舉,著為令。」
171
追政和以來道官、處士、先生封贈奏補等敕書。
172
癸亥,詔:「蔡京、童貫、朱勔、蔡攸等,久稽典憲,眾議不容。京可移韶州,貫移英州,勔移循州,攸責授節度副使、永州安置,勔子孫分送湖南。」
173
甲子,令在京監察御史、在外監司、郡守及路分鈐轄已上,舉曾經邊任或有武勇、可以統眾出戰者,人二員。
174
東兵正將古沆與金人戰於交城縣,死之。
175
乙丑,詔:「三衙并諸路帥司,各舉諳練邊事、智勇過人,並豪俊奇傑、眾所推服、堪充統制將領者,各五名。」
176
五月丙寅朔,朝於龍德宮,令提舉官日具太上皇帝起居平安以聞。
177
丁卯,詔天下:「有能以財穀佐軍者,有司以名聞,推恩有差。」
178
戊辰,國子祭酒楊時上言:「蔡京用事二十年,以繼述神宗為名,實挾王安石以圖身利,故推尊安石,加以王爵,配享孔子廟庭。今日之禍,實安石有以啟之。安石挾管、商之術,飾六藝以文姦言,變亂祖宗法度。當時司馬光已言其為害當見於數十年之後,今日之事,若合符契。其著為邪說,以塗學者耳目而敗壞其心術者,不可縷數。姑即一二事明之:昔神宗嘗稱美漢文不作露臺,安石乃言:『陛下若能以堯、舜之道治天下,雖竭天下以自奉不為過。』曾不知堯、舜茅茨、土階,則竭天下以自奉者,必非堯、舜之道。其後王黼、朱勔以應奉花石竭天下之力,實安石自奉之說啟之也。其釋《鳧鷖》之末章,則謂『以道守成者,役使群眾,泰而不為驕;宰制萬物,費而不為侈。』《詩》之所言,正謂能持盈,則神祗祖考安樂之而無後艱耳,安石獨倡為此說,以啟人主之侈心。後蔡京輩遂輕費妄用,以侈靡為事。安石邪說之害如此,伏望追奪王爵,毀去配享之像,使邪說淫詞不為學者之惑。」疏奏,詔罷安石配享,降居從祀之列。
179
時諸生習用王氏之學以取科第,忽聞時言,目為邪說,群論籍籍。於是中丞陳過庭諫議大夫馮澥上疏詆時,乃罷時祭酒,詔改給事中。時力辭,遂以徽猷閣待制致仕。時居九十日,凡所論列,皆切於世道,而其大者,則闢王氏,排和議,論三鎮不可棄云。
180
辛未,監察御史餘應求,坐言事迎合大臣罷,知衛州。
181
甲戌,曲赦河北路。
182
丁丑,制置副使種師中,與金人戰於榆次縣,死之。
183
時太原圍不解,詔師中由井陘與姚古掎角。師中進次平定軍,乘勝復壽陽、榆次等縣,留屯真定。宗翰之還西京也,留兵分就畜牧,覘者以為將北走,告於朝。許翰信之,數遣使趣師中出戰,責以逗撓。師中歎曰:「逗撓,兵家大戮也。吾結髮從軍,今老矣,忍受此為罪乎!」即日辦嚴,約姚古及張灝俱進,而輜重賞犒之物皆不暇從行。師中抵壽陽之石坑,為金將完顏和尼所襲,五戰三勝,回趨榆次,至殺熊嶺,去太原百里。姚古將兵至威勝,統制焦安節妄傳宗翰將至,故古與灝皆失期不會。師中兵飢甚,敵知之,悉眾攻右軍,右軍潰,而前軍亦奔。師中獨以麾下死戰,自卯至巳,士卒發神臂弓射退金人,而賞賚不及,皆憤怨散去,所留才百人。師中身被四創,力疾鬥死。師中老成持重,為時名將。既死,諸軍無不奪氣。金乘勝進兵迎古,遇於盤陀,古兵潰,退保隆德。
184
事聞,贈師中少師。
185
己卯開府儀同三司高俅卒,詔追削其官。
186
辛巳,損太官日進膳。
187
甲申,罷詳議司。
188
壬辰,詔天下舉習武藝兵書者。
189
乙未,詔姚古援太原。
190
六月丙申朔,以道君皇帝還朝,御紫宸殿,受群臣朝賀。
191
高麗國王王楷稱籓於金。
192
詔諫官極論得失。右正言崔鶠上疏曰:「詔書令諫臣直論得失以求實是。臣以為數十年來,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要使一門生死則一門生用,一故吏逐則一故吏來,更持政柄,無一人立異,無一人害己者,此京之本謀也,安得實是之言聞於陛下哉!而諫議大夫馮澥近上章曰:「士無異論,太學之盛也。』澥尚敢為此姦言乎!王安石除異己之人,著《三經》之說以取士,天下靡然雷同,陵夷至於大亂,此無異論之效也。京又以學校之法馭士人,如軍法之馭卒伍,一有異論,累及學官,若蘇軾、黃庭堅之文,范鎮、沈括之雜說,悉以嚴刑重賞禁其收藏,其苛錮多士,亦已密矣,而澥猶以為太學之盛,欺罔不已甚乎!章惇、蔡京,倡為紹述之論以欺人主。紹述一道德而天下一於諂佞,紹述同風俗而天下同於欺罔,紹述理財而公私謁,紹述造士而人材衰,紹述開邊而塞塵及闕矣。元符應詔上書者數千人,京遣腹心考定之,同己為正,異己為邪;澥與京同者也,故列於正。京之術破壞天下已極,尚忍使其餘蠹再破壞邪!京姦邪之計,大類王莽,而朋黨之眾,則又過之。願斬之以謝天下!」初,鶠以上書邪等屏去十餘載,及帝即位,起為右正言。至是極論時政,忽得攣疾,不能行,固求去,乃予祠,命下而卒。
193
戊戌,令中外舉文武官才堪將帥者。
194
以知樞密院事李綱為河北、河東路宣撫使,援太原。
195
京師自金兵退,上下恬然,置邊事於不問。綱獨以為憂,上備邊禦敵八策,不見聽用,每有議,復為耿南仲等所沮。及姚古、種師中敗潰,種師道以病丐歸,南仲等請棄三鎮,綱言不可。乃以綱為宣撫使,劉韐副之,以代師道;又以解潛為制置副使,以代姚古。綱言:「臣書生,實不知兵,在圍城中,不得已為陛下料理兵事。今使為大帥,恐誤國事。」因拜辭,不許。退而移疾,堅乞致仕,章十餘上,亦不允。臺諫言綱不可去朝廷,帝以其為大臣游說,斥之。或謂綱曰:「公知所以遣行之意乎?此非為邊事,欲緣此以去公,則都人無辭耳。公不起,上怒且不測,奈何?」許翰復書「杜郵」二字以遺綱。綱不得已受命,帝手書《裴度傳》以賜之。綱言寇攘外患可除,小人在朝難去,因書裴度論元稹、魏洪簡章疏以進。時宣撫司兵僅萬二千人,綱請銀絹錢各百萬,僅得二十萬。庶事皆未集,綱乞展行期,御批以為遷延拒命,趣召數四。綱入對,帝曰:「卿為朕巡邊,便可還朝。」綱曰:「臣之行,無復還理。臣以愚直不容於朝,使既行之後,無有沮難,則進而死敵,臣之願也。萬一朝廷執議不堅,臣自度不能有為,即當求去。陛下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義。」帝為感動。陛辭,又為帝道唐恪、聶昌之姦,任之必誤國,言甚激切。
196
太白犯歲星。
197
壬寅,詔:「今日政令,唯尊奉上皇詔書,修復祖宗故事。群臣庶士,亦當講孔、孟之正道,察王安石舊說之不當者,羽翼朕志,以濟中興。」
198
癸卯,以鎮西軍承宣使王稟為建武軍節度使,錄堅守太原之功也。
199
甲辰,僉書樞密院事路允迪,罷為醴泉觀使。
200
乙巳左司諫陳公輔,責監合州酒務。
201
公輔居職敢言,耿南仲指為李綱之黨。公輔因自列,且辭位,復言:「李綱書生,不知軍旅,遣援太原,乃為大臣所陷,後必敗。」時宰益怒,故有是責。
202
庚戌,金宗望獻所獲三象。
203
壬子,天狗墜地,有聲如雷。
204
丙辰,太白、熒惑、歲、鎮四星聚於張。
205
庚申,金以宗望右副元帥,將士遷賞有差。
206
辛酉,熙河都統制焦安節坐不法,李綱斬之。
207
壬戌,姚古坐擁兵逗留,貶為節度副使,安置廣州。
208
是夕,彗出紫徽垣,長數丈,北拂帝座,掃文昌。大臣有謂此乃金人將衰,非中國之憂者;提舉醴泉觀譚世勣,面奏垂象可畏,當修德以應天,不宜惑其諛說。
209
詔除民間疾苦十七事。
210
金遣知制誥韓昉使高麗,責誓表,高麗人對曰:「小國事遼、宋二百年,無誓表,未嘗失籓臣禮。今事大國,當與事遼、宋同禮,而屢盟長亂,聖人所不與,必不敢用誓表。」昉曰:「貴國必欲用古禮,古者帝王巡狩,諸侯朝於方岳。今天子方事西狩,則貴國當從朝會矣。」高麗人不能對,乃曰:「徐議之。」昉曰:「誓表、朝會,一言決耳。」於是高麗乃進誓表如約。昉還,貝勒宗乾大悅,曰:「非卿誰能辦此!」因謂執事者曰:「自今出疆之使,皆宜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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