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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史宮詞卷二十 明》[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明,太祖姓朱,名元璋,鐘離人。至正十二年起兵,二十八年即帝位,都應天。在位三十一年崩,葬孝陵,改元一洪武。恭閔惠皇帝允炆,太祖孫,懿文太子標子。在位四年,燕王舉兵犯闕,城破,帝自焚。成祖立,革除建文年號,世稱建文君。後大清乾隆元年,追加尊謚。改元一建文。太宗棣,太祖第四子。初封燕王,永樂元年,改北平府為順天府,號北京,以應天為南京。十八年遷順天,二十二年崩,葬長陵,改元一永樂。子仁宗高熾立,一年崩,葬獻陵,改元一洪熙。子宣宗瞻基立,十年崩,葬景陵,改元一宣德。子英宗祁鎮立。十四年帝親征也先,敗於土木。也先執帝以北。景帝即位,遙尊為太上皇。景泰元年八月,還都居南宮。七年正月,徐有貞等,迎帝複闢。八年崩,葬裕陵,改元二正統、天順。景帝祁鈺,英宗弟。英宗被執入北,孫太后命帝監國。在位八年,帝寢疾,英宗複位,廢為郕王。尋殂,葬西山。成化初,追加尊謚。改元一景泰。憲宗見深,英宗子。二十三年崩,葬茂陵,改元一成化。子孝宗樘立,十八年崩,葬泰陵,改元一宏治。子武宗厚照立,十六年崩,葬康陵,改元一正德。世宗厚熜,憲宗孫,興王佑杭子。初嗣封興王,武宗無子,張太后與大臣楊延和等,徵帝立之。四十五年崩,葬永陵,改元一嘉靖。子穆宗載垕立,六年崩,葬昭陵,改元一隆慶。子神宗翊鈞立。四十八年崩,葬定陵,改元一萬歷。子光宗常洛立,一月崩,葬慶陵,改元一泰昌。子熹宗由校立,七年崩,葬德陵,改元一天啟。莊列愍皇帝由檢,熹宗弟。初封信王,熹宗無子,遵遺詔即位。十七年,李自成陷都城,帝自縊煤山。大清順治元年,追加尊謚,葬思陵。改元一崇禎
2 明朝共十六主,凡二百七十六年。
3 宮詞大練衣裙淺淡妝,殘繒敗縷賜諸王。一言更溥膠庠惠,太學新添紅板倉。
4 簡釋《明史·后妃傳》載,太祖馬後,平居服大練浣濯之衣,雖敝,不忍易。
5 《彤史拾遺》載,高皇后馬氏,緝裁餘繒帛,及織工治絲有荒落者,纂集為衣帔,以賜諸王、公主。
6 《明史》載,帝幸太學還,後問:「生徒幾何?」帝曰:「數千。」後曰:「人才眾矣!諸生有廩食,妻子將所仰給?」於是,立「紅板倉」積糧,賜其家。太學生家糧,自後始。
7 宮詞珍重農功睿慮勞,後庭刈稻晚風高。賞豐共飲香雲閣,別供皇妃引口醪。
8 簡釋《椒宮舊事》載,成穆貴妃孫氏,嘗與上登「香雲閣」,觀後苑刈稻。上命宮人取酒來,為「賞豐飲」。令妃誦詩侑酒。妃為歌李紳《憫農詩》,上大悅,賜予有加。載,皇淑妃李氏,性不愛酒。上為造「引口醪」,每宴飲,特設以供妃。
9 宮詞方領藍衫御手裁,曾將儒服共頒來。尚功局裏新承旨,更舉人間女秀才。
10 簡釋《椒宮舊事》載,孝慈見秀才巾服,與胥吏同,乃更制儒巾藍衫,令上著之。上曰:「此真儒服也!」遂頒天下。
11 《靜志居詩話》載,明初,識字婦女得舉女秀才,入「尚功局」。
12 宮詞夜靜爐香繞玉闌,清茶閒品小龍團。宮中給事多才女,閣上看書召講官。
13 簡釋《玉堂叢語》載,洪武初,凡觀經史中有未明者,必詔翰林儒臣質之。雖有知書女侍能文,宮人不能近侍講。方希直有詩云:「風暖彤庭尚薄寒,御爐香繞玉闌幹,黃門呼報文淵閣,天子看書召講官。」
14 《續文獻通考》載,洪武二十四年,敕進茶,必碾而揉之,壓以銀板,為大小「團龍」。
15 宮詞漫把騎牛笑阿婆,笛聲吹出太平歌。馬嵬青塚空埋怨,人到深宮薄命多。
16 簡釋《明詩綜》載,範氏,清江人槨孫女,早寡。選入禁中,偶題畫寄意,高後見之,封為夫人,遺還鄉。其題《老嫗騎牛吹笛圖》。云:「玉環賜死馬嵬坡,出塞昭君怨更多,爭似阿婆牛背穩,笛中吹出太平歌。」
17 宮詞宮車晚出地天哀,佛子諸天送雨雷。負帝猶留圖畫在,瓣香同祝馬如來。
18 簡釋《剪勝野聞》載,馬後既薨,臨葬日,大風雨、雷電。太祖甚不樂,召僧宗泐至,曰:「太后將就窀穸,汝其宣偈!」泐應聲曰:「雨落天垂淚,雷鳴地舉哀,西方諸佛子,同送馬如來。」宣己,帝大悅。頃複朗霽,遂起輀。載,太祖嘗為漢兵所逐,馬後負之而逃,太子私繪為圖。
19 宮詞灑掃泉台待蜃車,可憐芳草葬群花。朝天女戶承新命,眼望西宮泣暮霞。
20 簡釋《彤史拾遺》載,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建文帝以張鳳、李衡、趙福、張弼、汪賓、孫瑞、王斌、楊忠、林良、李成、張敏、劉政,由錦衣衛所試百戶散騎帶刀舍人,進為本所千戶。其官皆世襲,以諸人皆西宮殉葬宮人父兄,世所稱「朝天女戶」是也。
21 宮詞飛飛燕子入金川,海嶠雲迷月半邊。聞道外廷天使出,依稀猶說訪張仙。
22 簡釋《明史紀事本末》載,明谷王穗與李景隆守金川門。燕兵至,遂開門降。先是,建文中,有道士歌於途曰:「莫逐燕,逐燕日高飛,高飛上帝畿。」至是,始驗其言。
23 《堅瓠集》載,建文初生,頂顱頗偏。高皇視之,心甚不悅。嘗撫而名之曰「半邊月兒」。
24 《震澤紀聞》載,太宗師渡江破都城,建文君闔宮自焚死。然或傳,實自火逃出。或傳蜀府兵來赴難,竊載以去,莫察其實。故遣胡濙,巡行天下,以訪「張仙」為名,實訪建文也,終莫知所往。
25 宮詞相夫同邀聽雞鳴,柔德親頒內訓精。命婦朝回應竊語,今朝幸拜女諸生。
26 簡釋《彤史拾遺》載,徐皇后,成祖後也。嘗召諸命婦,賜以冠服鈔幣,且諭之曰:「凡婦相夫,豈只衣服饋食云爾,必將有德行之助。明友之言,有從有違。夫婦之言,婉而易入。爾其思之。」又召翰林學士解縉、黃淮、胡廣、胡儼、楊榮、楊士奇、金幼孜妻,見之「柔德殿」,各賜勸勉。後嘗輯《女憲》、《女誡》諸書,採其要者,作《內訓》二十篇。載、後幼時,讀書史,一過不忘,人稱「女諸生」。
27 宮詞中秋賞月聖宴開,惆悵嫦娥面不回。學士詩成雲幔卷,始知人有奪天才。
28 簡釋《野獲編》載,永樂中,上中秋開宴,月為雲遮。命學士解縉賦詩。因口占《落梅風》以進。云:「嫦娥面,今夜圓,下云簾,不著臣見。拼今宵倚不去眠,看誰過廣寒宮殿。」上大喜,複命以此意賦長歌《半夜月複明》。上大喜曰:「才子,可謂奪天手段也!」
29 宮詞左右球官判兩棚,宴開東苑午風晴。太孫拜賜群工賀,一統山河日月明。
30 簡釋《野獲編》載,永樂十一年五月,午節。車駕幸東苑,觀擊球、射柳。聽文武群臣、四夷朝使,及在京耆老聚觀。先是,命行在禮部議分擊球官為兩棚。駙馬都尉、廣平侯袁容,領左棚。寧陽侯陳懋,領右棚。自皇太孫而下,諸王、大臣以次擊射。皇太孫連發皆中,上大喜。射畢,進皇太孫嘉勞之。因曰:「今日華夷畢集,朕有一言,爾思對之。曰『萬方玉帛風雲會。』」太孫即叩頭對曰:「一統山河日月明。上喜甚,賜名馬、錦綺紗羅,及番國布。因命儒臣賦詩,賜群臣宴。
31 宮詞鵲來靈囿記休祥,翯翯蹌蹌擬正當。賀表盡誇官樣好,切題文字屬西楊。
32 簡釋《野獲編》載,永樂間,北京得白鵲。時仁宗監國,令宮官撰表為賀。楊士奇以為,不著題,即賀白龜、白鹿亦可。仁宗即命士奇改作。云:「與鳳同類,蹌蹌於帝舜之庭;如玉其翬,翯翯在文王之囿!」仁宗大喜。云:「方是帝王白鵲。」命設內膳賜之。楊士奇,號稱「西楊」。
33 宮詞王聖奸邪鑒在殷,如何開國市私恩。加封乳母詒謀誤,已種茄花累後昆。
34 簡釋《野獲編》載,永樂三年,追封乳母馮氏為「保聖貞順夫人」。此封保姆之始,翊聖、衛聖二嫗,遂因之。此後,因以為例。客魏用事時,有「魏鬼當頭坐,茄花滿地生」之謠。
35 宮詞忽傳天外魫燈過,知是君王夜聽歌。貢女中宵向東望,玉簫吹處月明多。
36 簡釋《彤史拾遺》載,權妃,朝鮮人。永樂七年,朝鮮貢女充掖庭。上見妃色白而質複穠粹,問其技。出所攜玉管吹之,窈渺多遠音。上大悅,遽拔妃出眾女上。逾月,冊賢妃。《續文獻通考》載,永樂中,增定鹵薄,有燈二對。
37 宮詞秋聲滿院月黃昏,香盡熏爐閉殿門。欲試江南新進種,羅巾輕拭戧金盆。
38 簡釋《呂瑟小史》載,宣宗酷好促織之戲,遺取之江南,價貴至十數金。吳梅村有宣宗「戧金蟋蟀盆」歌。
39 《格致鏡原》載,宣德銅器,以爐鼎為首。入賞鑒者,如「魚耳爐」、「鰍耳爐」、「乳爐」、「百摺彞爐」、「戟耳爐」、「天雞彞爐」、「方圓鼎」、「石榴足爐」、「橘囊爐」、「香爐」、「高足押經爐」。以上諸款,皆上品賞鑒也。
40 宮詞仙姬新自鳳陽來,詫體椒宮賢而才。一覺自知春夢短,詩詞激作楚聲哀。
41 簡釋《明史·后妃傳》載,宣宗郭嬪,名愛,鳳陽人。賢而有文,入宮二旬而卒。自知死期,書「楚聲」以自哀。曰:「修短有數兮,不足較也。生而如夢兮,死則覺也。吾親而歸兮,慚予之失孝也。心淒淒而不能已兮,是則可悼也。
42 宮詞睿藻玢璘畫裏詩,剡溪湘浦寄遐思。清涼無暑非關扇,自染冰紈作折枝。
43 簡釋《野獲編》載,宣宗皇帝,天授奇慧。所御書畫,俱非臣下可及。曾見御書一扇,上畫折枝花及竹石,自題六言於端。云:「湘浦煙霞交翠,剡溪花雨生香,掃盡人間炎暑,招回天上清涼。」烘染設色,直追宋人。
44 宮詞金貂貴客伴嬋娟,賜出天恩事亦偏。不道古言遭剪舌,滿宮爭頌李神仙。
45 簡釋《野獲編》載,內臣陳蕪,交址人。以永樂丁亥,傅太孫於潛邸。既御極,是為宣宗。以舊恩,升御馬監太監,賜姓名為「王瑾範」。金印曰「心跡雙清」,曰「金貂貴客」。且出宮女二人,賜之為夫人。其時,有李校尉者,極諫,謂「閹人有辱宮嬪之禮!」上大怒,命剪其舌。後不死,人戲呼為「李神仙」。
46 宮詞樂部三千方出宮,宮人新放例從同。朝鮮佳麗齊歸國,遠播皇恩到海東。
47 簡釋《野獲編》載,宣德十年,英宗即位,諭禮部曰:「教坊樂工數多,其擇堪用者,量留。餘悉發為民。」凡釋教坊樂工三千八百餘人。又朝鮮國婦女,自宣德初年取來,上憫其有鄉土父母之恩,命中官遣還其國,令國主遺還家,勿令失所。
48 宮詞城隍雨地滿城謳,朔漠風寒入御樓。怪道臚傳金殿日,廷臣先報失龍頭。
49 簡釋《野獲編》載,正統十四年八月,車駕陷於土木。其年三月,進士傳臚,適狀元彭時以假寢不至。殿庭相顧疑駭,謂「龍首所失,是何祥也!」未幾,果龍馭不返。人間始有「喪元」之說。先是,正統中,京師有「雨地城隍」之謠。雨,御也,地,帝也皆音相近
50 宮詞誦到三官舊日經,教人回憶小南城。上皇玉食資針繡,盡是中宮手制成。
51 簡釋《野獲編》載,南內,在禁城外巽隅,即景泰時錮英宗處,所稱「小南城」者是也。聞之老中官,不特室宇湫隘,侍衛寂寥,即膳饌從竇入,亦不時具。錢後日以針繡出貿,以供御食。今所傳頌「三官經」,為英宗無聊時所作。
52 宮詞萬顆珠璣灑綺扉,宮娥宮監簇成圍。黃金鑄豆猶難給,碎剪銀壺作蝶飛。
53 簡釋《堅瓠集》載,景泰在位,頗好聲色。嘗以銀豆、金錢灑地,令宮人、宦侍爭拾,以供嬉戲。編修楊守陳,賦銀豆謠。曰:「尚方承詔出九重,冶銀為豆驅良工,顆顆均勻奪天巧,朱函進入蓬萊宮,御手親將十餘把,琅琅亂灑金階下,萬顆珠璣走玉盤,一天雨雹敲鴛瓦,中宮跪拾多盈袖,金璫半墜羅衣皺,贏得天顏一笑歡,拜辭歸來坐清晝,聞知昨日六宮中,翠蛾紅袖承春風,黃金作豆親拾得,羊車不至愁煙空,另有銀壺薄如葉,並刀剪碎盈丹匣,也隨銀豆灑金階,滿地春風飛玉蝶。君不見,民餐樹皮和草根,夢想豆食如八珍。官倉有米無銀糴,操瓢盡作溝中瘠。明主由來愛一頻,安邦只在恤窮民。願將銀豆三千斛,活取枯骸百萬人。」
54 宮詞七年天子事成空,檢點衣裝出禁宮。草沒金山何處望,進闌腸斷玉玲瓏。
55 簡釋《彤史拾遺》載,景皇后汪氏,遷外王府,齋素事佛。後英宗索玉玲瓏腰系,後對以無有。即而語人曰:「是實有之,但景帝雖廢,亦嘗為天子七年。一腰系何不可消受?乃追取也!當上索時,吾實怒,而投之井矣!」王葬金山。
56 宮詞十六人中碩果存,含山壽考拜新恩。親親並仰高皇志,博鬢冠加九翟尊。
57 簡釋《野獲編》載,含山公主下嫁,駙馬尹清。永樂間,進長公主。洪熙初,進大長公主。至天順六年,方薨,年八十三。於太祖位下二十五子,十六女中,最為壽考。天順五年七月,上致書含山大長公主,特遣太監藍忠,賚送珠翠九翟,博鬢冠一頂。博鬢冠,唯皇后得用之。國初,王妃亦許用。永樂間,革之。親藩曾有請,而不許。今特以賜含山公主,蓋異數也。
58 宮詞繡袍香染鶴爐煙,爭拾文華殿上錢。按日輪番催進講,禁中更有小經筵。
59 簡釋《日下舊聞》載,天順八年,始開經筵。歲以二八月中旬始,四十月下旬止。先期於文華殿設金鶴香爐,於寶座之南,左右各一香爐。之東南設御案、講案各一。案上置進講書,鎮以金尺。至期,知經筵官、勛臣、閣學、講官暨九卿、鴻臚、錦衣指揮使,及四品以上寫講章官,俱繡金緋袍。展書翰林官,與侍儀御史、給事中,俱青繡服。諸臣行禮畢,講官出班立,展書官二員,出班對立。講官行禮與展書官膝行,詣御案,展四子書講議。講官進講畢,退西。展書官展經義,儀亦如之。講畢,乃詣左順門,宴日講官。凡四員,日輪二員進講。講畢,宴於文華門外西廡。禁中謂之「小經筵」,亦謂之「小講」。載,經筵始開。相傳每講畢,命中官散金錢於地,令講官拾之。以為恩典。
60 宮詞褲褶前驅導御鑾,貴妃騎馬萬人看。宮中誰進房中術,紙尾臣名署萬安。
61 簡釋《彤史拾遺》載,上游幸,必令萬妃,褲褶為前導。
62 《明史·萬安傳》載,帝一日於宮中,得疏一匣。皆論「房中術」者,末署名,曰「臣安進」。
63 宮詞夜來飲錄候彤闈,何日前星𭀦紫微。手把啄金杯自祝,赤鸚青鳥各雙飛。
64 簡釋《丹鉛總錄》載,周禮,掌王之陰事,陰令。陰事,群妃御見之事。漢掖庭令晝漏不盡,八刻白錄所記,推當御見者。今宮中亦有之名「欽錄薄」,則其來古矣。
65 《兩浙■〈車曺〉軒錄詩注》載,茂陵有鸚鵡啄金杯。上刻赤鸚、青鳥各二,櫻桃十六顆。義取四妃十六子也。侯朝宗「壯悔堂集」,有《鸚鵡啄金杯》歌。
66 宮詞安樂堂中淚暗吞,蠻花零落閉長門。兒來膝上忘兒母,嘆息黃袍尚寡恩。
67 簡釋《彤史拾遺》載,孝穆紀太后者,憲宗妃,孝宗母也,本蠻土官女。上嘗行內藏,後應對稱旨悅之,一幸有孕。萬貴妃知之而恚甚,乃謫居安樂堂,久之生孝宗。使門監張敏溺焉。敏驚曰:「上未有子,奈何棄之。」藏之他室。至五六歲,未敢剪胎髮。上一日召張敏櫛發,照鏡嘆曰:「老將至,而無子!」敏伏地曰:「有。但恐不能保!」上即日幸西內,遺使迎皇子。後抱孝宗泣曰:「事已覺,吾無生矣!兒去見黃袍有須者,即兒父也!」皇子衣小緋袍,乘小輿擁至階下。發垂地,走投帝懷。帝置之膝,撫視久之。其六月,妃暴薨。
68 宮詞第一名傳作論初,內中學士職新除。繡窗日永調鸚鵡,好為君前誦尚書。
69 簡釋《靜志居詩話》載,烏程女子沈瑩中,初入掖庭,泰陵試以「守宮論」為題。云:「甚矣,秦之無道也!宮其必守哉?」泰陵大悅,擢居第一,給事禁中,授女學士。吳興人至今呼為「女閣老」。瑩中在大內,暇飼白鸚鵡,教之誦《尚書·無逸篇》。此宜載之彤管者也。瑩中,名瓊蓮。
70 宮詞院本新添弋與,教坊官裏幾伶倫。近來貴比朝紳列,拋卻豬靴卍字巾。
71 簡釋《野獲編》載,內庭諸戲劇,俱隸鐘鼓司。皆習相傳院本,沿金元之舊相事。多於教坊相通。至今上始設諸劇於玉熙宮,以習外戲,如弋陽、海鹽、山諸家俱有之。載,教坊官在前元,最為尊顯,秩至三品。我朝教坊之長,雖只正九品,然而御前供役,亦得用襆頭、公服,望之儼然朝士也。按祖制,樂工俱戴青卍字巾,系紅綠搭膊。常服則綠頭巾,以別於士庶。又有穿帶毛豬皮靴之制。今進賢冠束帶,竟與百官無異。
72 宮詞正位東宮玉一枝,金蓮結子總堪疑。浣衣局裏談前事。猶記紅氈裹送時。
73 簡釋《野獲編》載,當宏治末,孝康皇后張氏專寵,六宮不得進御。自武宗生後,正位東宮更無支子。京師遂有浮言「太子必中宮出」者。時武城尉軍餘鄭旺,有女進內。因結內侍劉山,宣言:「其女今名鄭金蓮,現在太皇太后周氏宮中,實東宮生母也。」孝宗聞之大怒,殛劉山並鄭旺論斬,後遇赦,得免。至正德二年,又布前言。始成獄,正法。此案倡議甚怪,如果妖言,旺乃罪魁,不即加刑,何也!然則,武宗果為鄭金蓮所出,而孝康攘為嫡子耳,抑更有他皇子也!至旺複理前說,時孝康及武宗母子恩深,豈有更改之理?旺不死,更何待哉!若金蓮者,則編修王贊,教內侍書於司禮監。親見其紅氈裹送浣衣局,內臣皆起立迎入,侍之異常。其後日處分,則不可考矣!
74 宮詞不謂批鱗出宦官,銅缸聲震詎無端。何人自恃椒房戚,游戲宮中頂玉冠。
75 簡釋《野獲編》載,太監何文鼎者,浙之餘姚人。宏治間,供事內庭。時壽寧候張鶴齡,建昌侯張延齡,以椒房被思,出入禁中無恆度。文鼎心惡之。一日,二張入內觀燈,孝宗與飲。偶起入廁,除御冠於執事者。二張起,戲頂之。次日,文鼎上疏極諫。上怒,發錦衣衛拷問主使者。文鼎對曰:「有。」問曰:「何人?」文鼎對曰:「孔子、孟子也!」上怒不解。為孝康張皇后,杖死於海子。尋上自聞御前銅缸有聲,其聲如文鼎訴冤者。會清寧宮災,邢部主事陳鳳梧,應詔陳文鼎之冤,上感悟,以禮收葬。且御制文,祭之。詞林某,有詩吊之。云:「外戚擅權天下有,內臣抗疏古今無。」亦指實也。
76 宮詞空傳同日冊雙妃,尚寢無司六局非。隴右花氈新進御,帳房出哨錦成圍。
77 簡釋《彤史拾遺》載,沈賢妃、吳貴妃,皆武宗妃也。故事選後,以二女陪選。正德改元,上大婚,三妃陪後進,慈聖太后即命封為妃。越一月,命禮部上冊妃儀。
78 《武宗外紀》載,故事宮中六局,官有尚寢者,司上寢處事。而文書房內官,每記上幸宿所在,及所幸宮嬪年月,以俟備考。上悉令除卻省記注,掣去尚寢諸所司事。遂遍游宮中,日率小黃門,為角抵、踏踘之戲。隨所駐,輒飲宿不歸。載,敕陝西進上,用花氈帳房一百六十二間。凡重門、堂廡、庖廄、溷湢,及戶牖、椿橛、影壁、圍幕、地衣之類皆具。且有壇內游幸,出哨趕聲息,諸名號,凡一年乃成。
79 宮詞詠絮簪花並擅長,新隨雕輦幸漁陽。溶溶一派溫泉水,好為君王洗冷腸。
80 簡釋《彤史拾遺》載,王妃,順天人。能詩,工筆札,以才色為武宗所幸,嘗侍上幸薊州溫泉。命妃為詩,妃手自書之,刻於石。詩云:「塞外風霜凍異常,水池何事暖如湯,溶溶一派流千古,不為人間洗冷腸。」
81 宮詞六店周回禦路斜,跳猿騙馬競喧嘩。宮人敕入勾欄院,廊下當壚賣酒家。
82 簡釋《武宗外紀》載,自寶和至寶延,凡六店。歷與貿易,別令作市,正調和之。擁至廊下家廊下家者,中官住永巷,賣酒家也。箏■〈q秦〉、琵琶嘈嘈然,坐當壚婦於其中。凡市戲跳猿、騙馬、鬥雞、逐犬,所至環集,且實宮人於勾欄,扮演侑酒,醉即宿其處。
83 宮詞彩燈花樣四時標,殿閣胡將赤舌招。回望尚聞新宅笑,一棚煙火勝元宵。
84 簡釋《武宗外紀》載,上自即位後,每歲宮中張燈為樂,所費以數萬計。至九年,寧王宸濠,獻新樣四時燈數百。其制不一,多著柱附壁,以取新異。上複於庭軒問,設氈幕而貯火藥於其中。偶不戒,遂延燒宮殿,乾清門以內,皆灰燼矣。當火盛時,上猶在豹房。回顧光焰烘烘然,笑曰:「是一棚大煙火也!」載,上稱豹房為新宅。
85 宮詞三千海戶抱城雄,南苑初開驟玉驄。七十二橋同踏遍,賞功親手賜花紅。
86 簡釋《明史·武宗紀》載,正德十一年,錄自宮男子三千四百餘人,充海戶。
87 《帝京景物略》載,南海子,方一百六十里,中有殿。殿旁晾鷹台,台臨三海子,築七十二橋以渡。元之舊物也。
88 《武宗外紀》載,上幸南海子還,賜文武群臣銀牌於左順門。一、二、三品,鏤文其上曰「慶功」,四、五品曰「賞功」。各被以紅簪花,次第出。
89 宮詞中外爭誇時世裝,四家兵甲盡衣黃。至尊新署將軍號,過錦頻開內教場。
90 簡釋《武宗外紀》載,上初好武,江彬、許泰皆以邊將得幸。乃立內教場。後益以神周劉暉四人,皆賜國姓,名四家兵,又名外四家兵。上乃自統一營,謂之「中軍」。晨夕下操,上親閱之,名曰「過錦」。言度眼如錦也。時諸軍,悉衣黃罩甲。中外化之,號「時世裝」。載,武宗自稱「威武大將軍」。
91 宮詞新得妖姬騎射能,龜茲番樂入深宮。教坊竟沐椒房寵,禍本男戎藉女戎。
92 簡釋《彤史拾遺》載,馬氏,馬昂妹,教坊供奉女也。馬氏善騎射,解於闐、龜茲諸樂,能道番語。遂絕幸,封兄昂右軍都督。馬氏一門無大小,皆賜蟒衣。御史程啟充等言:「內寵為嬖,是為女戎。外寵為幸,是為男戎。妹喜伐夏,妲巳伐商,褒姒伐周,此女戎也。莽卓伐漢,賈趙伐晉,安史伐唐,此男戎也。馬昂,本驕淫橫暴,而濟之以奸;馬姬,乖佞多能,而濟之以媚。是兼內外之戎於一家,積夏、商、周、漢、晉、唐之患,於一時也!」
93 宮詞騰禧寶殿墨雲流,侍輦空聞諫豫游。密約金簪陪鳳舸,繡旛名字遍揚州。
94 簡釋《金鰲退食筆記》載,「騰禧殿」複以黑琉璃瓦。明武宗幸宣府,悅樂伎劉良女,載歸。居騰禧殿,俗呼為「黑老婆殿」。載,武宗每縱獵,輒以劉姬諫,而止。
95 《彤史拾遺》載,上將南征,約以他舟迎美人,美人脫一簪為信。上過盧溝,馳馬失簪,乃獨乘舸至張家灣,親迎美人,載而南。及上至揚州,自上方寺至南京,所臨寺觀,幡幢錦繡、梵貝夾冊,有為上所錫賚者,悉署上與夫人劉氏名字。
96 宮詞少年阿監俊逸裝,日日承恩侍豹房。誰把羊脂蒙賜號,玉容應妬老兒當。
97 簡釋《野獲編補遺》載,武宗初年,選內臣俊美者,以充寵幸,名曰「老兒當」,猶云「等輦」也。時皆用年少者,而曰「老兒」,蓋反言之。其後又有「金剛老兒當」,其人皆用事大璫,如張忠輩在其中。載,武宗南幸,至楊文襄一清家,有歌童侍焉。上悅其白皙,問何名?歌童曰:「楊芝。」上悅,賜名「羊脂玉」,命從駕北上。
98 《明史·武宗本紀》載,正德二年八月丙戌,作豹房居之。
99 宮詞可憐一夢誤終身,沒入官奴恨正新。得侍君王仍薄命,傷心不獨浣衣人。
100 簡釋《彤史拾遺》載,浣衣王滿堂者,時感異夢,嫁道士段鋹。後鋹敗,沒入官奴。送浣衣局,既而召入侍豹房,大幸。世宗嗣位,複出浣衣局。又謂之「王浣衣」。
101 宮詞誰占東西兩院春,時聞弦索動梁塵。趙姬可許如飛燕,竟號昭陽殿裏人。
102 簡釋《明詩綜》載,明制,南北都各立教坊司。北有東西二院,南有十四樓。載,趙麗華,字如燕,南院妓,自稱「昭陽殿中人」。
103 《靜志居詩話》載,如燕父,名銳。以善歌樂府,供奉康陵。如燕年十三,錄籍教坊,能綴小詞,被入弦索。
104 宮詞繭館春風手自繅,採桑台畔綠蔭繞。苑中建有親蠶殿,不用宮車出北郊。
105 簡釋《金鰲退食筆記》載,親蠶殿在萬壽宮西南。有齋宮具服殿。蠶室繭館,皆如古制。採桑台高一尺四寸,廣一丈四尺。
106 《明世宗實錄》載,禮部上言:「皇后出郊親蠶不便,議移之西苑。」上曰:「朕唯農桑重務,欲於宮前建『土穀壇』,宮後為『蠶壇』,以時省視。」
107 宮詞扮演宣傳鐘鼓司,苑中打稻早秋時。駕來敕錫儒臣宴,進講豳風七月詩。
108 簡釋《野獲編》載,世宗初,建「無逸殿」於西苑。翼以豳風亭。蓋取詩書義,以重農務,而時率大臣游宴其中。又命閣臣李時、翟鑾輩,坐講豳風七月之詩。
109 《日下舊聞錄》載,打稻之戲,駕幸「無逸殿」,鐘鼓司扮農夫、農婦,及田畯官吏,征租納稅等事。
110 宮詞太極衣方進御來,春風憔悴閉樓台。玉顏空預良家選,只為延年作藥材。
111 簡釋《野獲編補遺》載,世宗朝,罷任府丞朱隆禧,作太極衣以獻,蓋「房中術」也。上大喜,進禧為侍郎。載,嘉靖中葉,上餌丹藥有驗。至壬子冬,命京師內外選女,八歲至十四歲者三百人入宮。乙卯九月,又選十歲以下者,一百六十人。蓋從陶仲文言,供煉藥用也。其法名「先天丹鉛」,久進之,可以長生。主用少女初潮經血。
112 《王弇州嘉靖宮飼》云:「兩角鴨青雙筋紅,靈犀一點未曾通,只緣身作延年藥,憔悴春風雨露中。」
113 宮詞小小蓬萊別有天,君王禮斗夜遲眠。大臣暴直來西苑,分賚銀孩金壽仙。
114 簡釋《宸坦識略》載,清虛殿側,作九曲池,多立奇石,名「小蓬萊」。相傳世宗禮斗於此。
115 《金鰲退食筆記》載,明世宗晚年,愛靜,常居西內。勛輔大臣直宿「無逸殿」,日有賜賚,如「銀孩兒」、「金壽仙」之類。
116 宮詞蕉園松檜影交加,圓殿穹窿綠蔭遮。薄暮醮壇風日暖,香煙沁入牡丹花。
117 簡釋《宸垣識略》載,蕉園松檜蒼翠,中有前明「崇智殿」舊址。後圓殿穹窿,為「千聖殿」。明時,崇智殿後,有牡丹數十株,又名「椒園」。有二下馬牌,是世宗建醮時所立。
118 宮詞丹鳳元龜應候來,天池釣叟碧霄回。白綾袋裏雷軒藥,遍賜人間壽域開。
119 簡釋《野獲編》載,世宗自號「天池釣叟」。在直詞臣,各賦詩。唯李文定公,最當聖意。即今所傳「拱極眾星為玉餌,懸空新月作銀鉤」是也。載,世廟居西內,事齋醮。一時詞臣以青詞得寵眷者甚眾,而最稱上意者,無如袁文榮「煒董尚份」,然皆荒妄不典之言。如世所傳對聯云:「洛水元龜初獻瑞,陽數九,陰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原乎道,道通元始天尊,一誠有感;岐山丹鳳兩呈祥,雄聲六,雌聲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於天,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
120 《暖姝由筆》載,嘉靖二十三年,施藥京師。為丸凡三十五,以治百病,俱有湯引。以白綾作袋,上刻板作印,云:「凝道雷軒施袋中,貯銀五分作方片。」嘉靖錢七枚雷軒。「雷軒」,朝庭道號也。
121 宮詞萬歲山陰小碣鐫,獅龍變化最堪憐。持杯暗向霜眉酹,尚怪君王雨露偏。
122 簡釋《日下舊聞》載,嘉靖中,禁中有貓,微青色,唯兩眉潔瑩。名曰「霜眉」,善伺上意。凡有呼召,或有行幸,皆先意前導。伺上寢,株橛不移。上最憐愛之。死後,敕葬萬歲山陰。碑曰「虯龍塚」。
123 《靜志居詩話》載,「霜眉」死,命以金棺葬萬歲山,薦以齋醮。袁文榮撰詞,有「化獅為龍」語,因題碑曰「虯龍塚」。
124 宮詞外宮冷落病何堪,紅藥低吟意妙含。一語宏恩留故國,不教選女到江南。
125 簡釋《彤史拾遺》載,邵貴妃者,興獻王母也。時萬妃妒甚,妃托微疾,居外宮。偶夜坐,自詠所制《紅藥詩》。憲宗過聞之,大喜,遂召幸。載,世宗繼大統,進稱皇太后。太后嘗曰:「女子入宮無生人樂,以後選女入宮,勿下江南。此我留大恩於江南女子者也!」
126 宮詞貂帳宵深燭影微,雛姬新入稱尚美。明朝聖誕群稱壽,萬壽宮前冊壽妃。
127 簡釋《野獲編》載,萬壽宮,文皇帝舊宮也。世宗初,名永壽宮。自壬寅從大內移蹕此中,已二十年。至四十年冬,十一月之二十五日,夜火大作,凡乘輿一切服御,及先朝異寶,盡付一炬。相傳,上是夕被酒,與新幸宮姬尚美人者,於貂帳中試「小煙花」,致延燒遂熾,未記詳景。至四十五年八月,命拜未封宮御尚氏,為壽妃。封妃之日,距聖誕僅二日,上春秋恰周一甲子。蓋極尊貴之,以備大慶。上觴。載,世宗一日誦經,動手擊磬,偶誤捶他處。諸侍女皆俯首,不敢仰。唯一幼者,失聲大笑。上注目顧之,咸謂命在頃刻矣!上經輟後,遂承更衣之寵。即世所稱尚美人者,是也。時年僅十三歲。
128 宮詞琉璃彩結御河水,一片光明鏡面菱。西蒼雪晴來往便,胡床穩坐快雲騰。
129 簡釋《酌中志》載,河由北安門入,蘆葦茂盛水禽上下,儼若江南風景。至冬,冰凍可拖床,以木板上加交床,一人前引繩,可拉二三人行冰如飛,積雪殘雲點綴如畫。世廟晚年多居西內,壬寅正月,皇太子自宮中往見,絕河冰而過。時閣臣夏言,詞云「胡床穩坐渡層冰」。正詠此也。
130 宮詞品重絲窩虎眼糖,內中甜食有專房。勾欄巷裏松榛餅,傳入深宮亦禁方。
131 簡釋《酌中去》載,甜食房造辦絲窩虎眼糖,裁松餅減煠等樣。其造法、器具,皆內臣經手,不令人見。是以絲窩虎眼糖,外廷最為珍味。
132 《野獲編》載,穆宗嘗思食果餅,詢之近侍。俄頃尚食監及甜食房,各開買辦松榛粻糖等物,值數十金,以進。上笑曰:「此餅只需銀五錢。便於東長安大街勾欄胡同買一大盆。何值多金!」內臣俱縮頸退。蓋上在潛邸,稔知其價也。
133 宮詞戲竹分排引樂官,慶成開宴聖恩寬。當筵屢聽黃門報,天語諄諄勸飲乾。
134 簡釋《續文獻通考》載,明宴會「樂舞儀注」云:大樂二人執戲竹,引大樂工陳於丹陛西。
135 《天祿識餘》載,明禮典中,有「慶成宴」。每宴必傳旨曰「滿斟酒」,官人每飲乾。故李西涯詩云「酒傳天語飲教乾」。蓋紀實也。
136 宮詞蓮步珊珊倚曉風,蛾眉分列艷裝紅。有緣系得金跳脫,暫住元暉小殿中。
137 簡釋《明史·莊烈周後傳》載,故事宮中選大婚一,後以二貴陪升。中選則皇太后幕以青紗帕,取金玉跳脫系其臂。不中則以年月帖子,納淑女袖,侑以銀幣,遣還。
138 《酌中志》載,凡諸王錧,選中淑女,候欽差某封,某位娘娘親到元暉殿。選不中者,送出。凡選中者,或後或妃或王妃,皆先居於此,以便次第奏,舉行吉禮也。
139 宮詞乾清門外散朝回,水滴銅壺漏暗催。路遇金牌齊側立,殿中方報午時來。
140 簡釋《酌中志》載,刻漏房銅壺滴漏,凡八刻水則交一時,直殿監門抱時辰牌,赴乾清門內換之。牌長尺餘,石青地金字書某日時,途遇者必側立讓行,坐者起立。蓋「敬天時」之儀。
141 宮詞月滿天街唱太平,提鈴相應一聲聲。遙聞別殿笙歌發,未許雞人報五更。
142 簡釋《日下舊聞》載,明宮人有罪,罰提鈴。每夜自乾清門至日精門、月華門,仍還乾清宮前方止。高唱「天下太平」四字,聲緩而長,與鈴聲相應。
143 宮詞女官雙手牽龍章,尚寶新更符璽郎。揭帖傳來先告滌,項間捧挂大條黃。
144 簡釋《酌中去》載,尚寶監,掌御用寶璽,敕符將軍印信。尚寶司所領者,曰「皇帝奉天之寶」,郊天齋醮用之。曰「尊親之寶」,上尊號用之。曰「親親之寶」,有大小二顆,與藩府用之。誥命之寶,敕命之寶,廣運之寶,則用之最多也。凡寶,皆內尚寶女官掌之。遇用寶,則尚寶司以揭帖赴尚寶監,監請旨,然後赴內司領取。歲用寶三萬餘顆。
145 《龍湖文集》載,國初,設符璽郎,後改曰「尚寶司」。
146 《玉光劍氣集》載,每年三月二十九、九月二十九,為用寶之期。先期請出洗滌,尚寶太監用大黃絨絛,兩手恭捧,挂於項。尚寶卿以金盆盛水濯之,次日乃用。
147 宮詞宮鴉繞樹曉風寒,病骨消磨興欲闌。聽得履聲強坐起,經書指於主兒看。
148 簡釋《彤史拾遺》載,穆宗繼後陳氏,通州人。先是,神宗在東宮時,後病居別宮。神宗生母李後,尚為貴妃。神宗每詣奉先殿,朝帝及貴妃畢,即往候後。曰「娘娘寂寞,禮不可曠!」後聞履聲,即喜。強起,取經書指而問之。明宮中,呼太子曰「主兒」。
149 宮詞龍樓弦管一時鳴,令節承歡奉輦行。初命四齊陳百戲,君王先己候乾清。
150 簡釋《彤史拾遺》載,神宗嘗設四齊近侍二百人,陳百戲為兩宮歡。每遇令節,先於乾清宮大殿,設兩宮坐,使貴嬪請導上預。俟雲台門下拱而立,北向久之。仁聖輿至景運門,慈聖輿至隆宗門。上居中,向北跪。少頃,兩輿齊來前已複齊,至乾清門,上起。於是,中宮王皇后,扶仁聖輿;皇貴妃鄭氏,扶慈聖輿,導而入。少憩,請升坐。自捧觴安幾,以及獻饌、更衣,必膝行稽首,屏顧懾息,皆從來儀注所未有者。於是,始陳戲劇,歡乃罷。
151 宮詞密約焚香寫誓詞,君王溺愛貴妃癡。他年玉盒開封騐,記否高元殿裏時。
152 簡釋《日下舊聞》載,萬歷中,皇三子生。鄭貴妃即乞憐於上,欲立為太子。北上西門之西,有「大高元殿」,以祀真武。貴妃要上詣殿行香,設密誓御書誓詞,緘玉盒中,存貴妃所。後廷臣敦促建儲,慈聖又堅主立長。上始割愛立皇長子。既立,遺人往貴妃處索玉盒至,封識宛然,內所書已蝕盡,只存四腔素紙而已,上悚然異之。
153 宮詞祝厘禁御啟祗林,宮女含羞演梵音。佛號暗隨宮漏轉,自鳴鐘應自鳴琴。
154 簡釋《酌中志》載,神廟在宥,孝侍兩宮聖母,琳宮梵剎遍峙郊圻。皇城內舊設漢經廠,內臣若干員其僧伽帽、袈裟、緇衣與僧同,唯不落發。神廟曾選精典精熟、心行老誠者數員,教習宮女數十人,亦能於佛前做法事,行香念經若尼姑。
155 《帝京景物略》載,天主堂在宣武門內。瑪竇自歐羅巴國,航海入中國,神宗命給廩賜第。此邸其俗工奇器,候鐘應時自擊有節,天琴鐵弦,隨所按音調如譜。
156 宮詞金簪劃破玉階苔,十字縱橫八面開。滿屋幾多銀豆葉,掉城同向御前來。
157 簡釋《酌中志》載,神廟宮中,偶興「掉城」之戲。於御前十餘步外,畫界一方城。於城內斜正十字,分作八城,挨寫十兩至三兩。只令司禮監掌印,東廠秉筆。及管事牌子,遞以銀豆葉八寶投之,落於某城,即照數賞之。若落到城外,或壓線者,即收其所擲焉。
158 宮詞雙樹婆娑蔭玉除,九蓮遺跡認模糊。英華殿裏陪鑾去,採得菩提作念珠。
159 簡釋《酌中志》載,英華殿前,有菩提樹二株,結子可作念珠。詞臣張志範,作偈。其序文略曰:「大內西北偶,建有英華殿。殿前菩提樹二株,聞系九蓮菩薩、慈聖皇祖母所植。神廟以聖母上賓奉御容,於樹之東北別殿。值朔望節,即親詣行禮。每瞻仰雙樹,若有懷眷之思焉。」因上尊號曰「九蓮菩薩」。
160 宮詞明朝萬壽啟瓊筵,早起忙尋一把連。帽上鐸針雙蝠抱,共將洪福祝齊天。
161 簡釋《西河詩話》載,鐸針插宮帽巾者,其制用珍珠、珊瑚、金銀方勝等,應時做彩。萬壽節上有洪福齊天諸彩。所謂洪福齊天者,先做「齊天」字,以紅色蝙蝠,綴兩旁是也。鐸針,乃內臣佩服之一。
162 《酌中志》載,宮中舊制,凡掌印、秉筆、管事牌子,在殿內直宿。其餘者,候聖駕安寢,散歸直房。其各家經管衣帽官人,即將官帽一頂,貼里道袍大襖,或褂,共上一條領者一付總綴兩條帶子,將提系絛。牌繐亦挂得停當,名曰「一把連,緊安於所歇床旁。凡猝然夜間御前有事,便立刻衣冠。此從耒貴近大臣之體,亦內臣小心敬慎,分內事也。
163 宮詞詩圖數盡尚餘寒,走馬東郊蠟雪殘。二十四園花未放,灰池先進咬春盤。
164 簡釋《酌中志》載,冬至,司禮監刷印《九九消寒詩圖》。載,立春前一曰:於東直門外迎春。凡勛戚、內臣赴春場跑馬,以較優劣。至次日,無貴賤者,皆咀蘿卜,名曰「咬春」。
165 《宸垣識略》載,南苑設二十四園,以供花果。
166 《金鰲退食筆記》載,南花園,明時為灰池,種植瓜蔬,以備春盤薦生之用。立春進鮮蘿卜,名曰「咬春」。
167 宮詞回龍觀裡海棠開,六角亭邊錦作堆。紅粉揚鞭呼答應,官家走馬看花來。
168 簡釋《日下舊聞》載,回龍觀,舊多海棠。旁有六角亭,每歲花時,上臨幸焉。
169 《酌中志》載,嬪妃以下,有「大小答應」諸名色。
170 宮詞杏子微黃四月交,嘉蔬取次進天庖。一團碧玉忙收裹,宮女相呼打菜包。
171 簡釋《日下舊聞》載,司苑局進用蔬菜,俱用竹籠筐盒裝盛。
172 《酌中志》載,四月,以各樣精肥肉、姜蒜,如豆大,拌飯。萵苣大葉裹食之,名曰「包兒飯」,今俗名「打菜包」。
173 宮詞雲錦光明五色條,蠶池機杼響清宵。七襄乞得天孫巧,應候宮衣繡鵲橋。
174 簡釋《酌中志》載,七夕,宮眷穿鵲橋補子,設乞巧山子。兵仗局進乞巧針。《宸坦識略》載,蠶池東臨西範,明宮人織綿之處。
175 宮詞金鰲坊下水如綾,積翠堆雪列幾層。秋到椒園修法事,藉花深處放河燈。
176 簡釋《日下舊聞》載,太液池有大石橋二。其一跨海子東西,曰「金鰲玉蝀」。其一跨橘花島之南,曰「積翠堆雲」。
177 《金鰲退食筆記》載,蕉園,一名「椒園」。七月十五日,西苑作法事,放河燈。
178 宮詞連天雨雪朔風驕,金鴨香溫炭餅消。簾卷玉樓人盡望,三千寶帚掃瓊瑤。
179 簡釋《升弇外集》載,石炭,發香煤也。今制,宮中搗炭為末,以棗梨汁合之為餅,置於爐中以為香藉,即此物也。
180 《野獲編》載,明制,大內每雪後,於京營內,撥三千名入內庭掃雪。又南京舊制,有揀花舍人,額設五百名。蓋當年供奉薦薪,及玉食糖煌之用。五百揀花,三千掃雪,亦兩都佳話也。
181 宮詞曲曲黃河柳覆堤,洗妝樓下路高低。當前盡灑金銀豆,耍外同過玉蝀西。
182 簡釋《李默游西內記》載,北行,松間隱隱見岡阜,至則小軒崎其前。又前甃石為九曲黃河,山上有梳妝樓遺址,舊傳為遼後游處。
183 《王世貞宮詞》云:「雜沓香車看不見,好登遼後梳妝樓。」
184 《日下舊聞》載,往時,宮中出游西苑,有「大耍外」,「小耍外」之名,賞賜無算。臨晚,以金銀豆灑地。聽內豎爭拾取為笑樂。此例,崇正悉罷,易以胡桃、紅棗等物。
185 宮詞葵花衫子瘦宜身,半是青霞室裏人。侍輦歸來香領膩,玉山紙換不嫌頻。
186 簡釋《思陵典禮記》載,大明典禮,裁宮人衣,多用紫色圓領、窄袖,遍剌折枝小葵花,以金圈之。
187 《彤史拾遺》載,上自後妃諸嬪外,每有選淑可承侍者,於乾清門旁室,更名「青霞」,令雜居室中。
188 《戒庵漫筆》載,宮女衣,皆以紙為護領,一日一換。保其衣潔也。護領紙,為江西玉山縣所貢。
189 宮詞水殿荷香撲禦楂,風前撒扇迭輕紗。玉纖競採銀苗菜,莫損池中並蒂花。
190 簡釋《潛確類書》載,永樂中,朝鮮進摺迭扇,上喜其舒展之便,命工如式為之,亦謂「撒扇」。
191 《酌中志》載,六月六日,咀銀苗菜,即藕之嫩秧也。
192 宮詞二月熏蟲應候煎,薦來桃鮓勝花鮮。河豚魚上蘆芽短,正是春風煮酒天。
193 簡釋《酌中志》載,二月初二日,用黍面棗糕,以油煎之。或把面和稀,攤為煎餅,名曰「熏蟲」。是月,食河豚,飲蘆芽湯,為解其熱。各家煮過夏之酒。此時,吃鮓,名曰「桃花鮓」也。
194 宮詞日上金鋪露未幹,膳房承旨進朝餐。耒其舊品何時換,鳥腦新蒸玉一盤。
195 簡釋《拜經樓詩話》載,明太祖既定天下,每早晚進膳,必列豆腐,示不敢奢也。其後,不知何代,竟以百鳥腦釀成,代之。
196 宮詞露下瑤階殿閣涼,舞衫歌扇迭空箱。噦鸞宮裏人無寐,數盡蓮花漏更長。
197 簡釋《酌中志》載,「噦鸞宮」、「喈鳳宮」,凡先朝有名封之嬪妃,無名封之宮眷,養老之處也。此巷自寶善門,亦可通元武門,俗稱「狗兒灣」。其居中門曰「蓮花門」。五更攢點後,至曉報九刻水者,刻漏房官,及「答應」、「長隨」也。
198 宮詞別敕教書選內司,雙娥學畫待年時。女經一卷粗能記,紅袖燈前細問師。
199 簡釋《酌中志》載,宮中教書,選二十四衙門,多讀書,善楷書者,任之。所教宮女讀《百家姓》、《千字文》、《孝經》、《女訓》、《女誡》。內則《詩經》、《大學》、《中庸》、《論語》等書,學規最嚴。能通者,升女秀才、女史官正司六局掌印。
200 宮詞蠟帕龍香作束修,內書堂裏課蒙求。按戶撥向監司去,繡服誰先換斗牛。
201 簡釋《酌中志》載,內書堂讀書,自宣德間創建,始命大學士陳山教授之,後以詞臣任之。凡奉旨收入宮人,選年十歲上下者,二三百人,撥內書堂讀書。擇日拜聖人,每學生一名具白蠟手帕、龍挂香,以為束修。凡各衙門缺寫字者,具印信本奏討,奉旨撥若干名,即挨名給散。載,自太監而上,方敢穿「鬥牛補」。
202 宮詞的的瓊姬掌上珍,天心早為締良姻。焚香默向金瓶祝,一領緋袍覆體新。
203 簡釋《思陵典禮記》載,萬歷中,選擇尚主子弟三人入見。上以其名,呈太后。太后置金瓶中,焚香。祝天選其一,以緋袍覆之,送入春曹。其兩人陪入者,賜金綺。罷出送順天府庠。
204 宮詞料理珠璫綰玉釵,鋪宮有例宴新排。龍漦燕啄懸殷鑒,認取高皇鐵字牌。
205 簡釋《思陵典禮記》載,大明典禮,裁宮人烏紗帽,飾以花髩。額綴圓珠結、珠,梳垂珠耳飾。載,上初幸妃,宮內謂之「鋪宮」。《明史·后妃傳序》載,洪武元年,命儒臣修《女誡》。五年命禮部議宮官女職之制。命工部制紅牌,鏤戒諭后妃之詞,懸於宮中。牌用鐵字,飾以金,複著令典是以終。明代無龍漦燕啄之妖,墨敕斜封之禍。
206 宮詞玉座遙瞻卓影臨,晨光滿殿集朝簪。繡刀鸞帶新承賜,異數爭誇武翰林。
207 簡釋《野獲編》載,今主上御門,常朝黼扆之後,內臣執一有柄之物,若擎扇然,用黃帕裹之。自上升座,護蔽於後,降座則撤之。從來不曾展開,或疑為雉尾之屬。後聞其名曰「卓影」,乃先朝外夷所貢,最能祓除不樣。以故臨朝輒舉以衛御座。載,錦衣衛官登大堂者,拜命日,即賜繡春刀、鸞帶大紅蟒衣飛魚服,以便護大駕行大祀諸禮。其常朝亦衣吉服侍立於御坐之西,以備宣喚。其親近非他武臣得比,以故有「武翰林」之名。
208 宮詞吟聲常繞碧宮隈,共識中涓有秀才。宸翰淋漓題額處,半天蒼雪護樓台。
209 簡釋《靜志居詩話》載,張監丞,以善詩悅定陵,呼為秀才,命掌兵仗局。嘗於禁中退食地植竹數竿,定陵題之曰「蒼雪」,因此名其集。監丞名維,隆慶中選入,伴讀東宮。
210 宮詞賜墨間磨清謹堂,臨摹宸翰燦琳琅。匾聯大小皆親筆,上有東宮小印章。
211 簡釋《野獲編》載,今上自髫年,即工八法。按今上謂神廟也。
212 《酌中志》載,孫太監隆,所造「清謹堂墨」,款制精巧,神廟極愛之。載,光廟於講學之暇,好揮灑大字匾額對聯,以賜青宮左右,雖奇寒大暑未之少懈。或亦聆東宮親筆圖書。
213 宮詞暖堂傳呼警蹕頻,駕前分列盡平巾。鸚哥補取能言意,莫學張家打鶴人。
214 簡釋《酌中志》載,御前親近內臣,曰「打卯牌子」,則隨朝捧劍者也。也稱「御前牌子」、「暖殿」,則朝夕在側也。都知監,凡聖駕出朝、謁廟等項,在前警蹕清道者也,以監之官也。執骨朵,身穿鶴哥等補子,戴平巾或官帽。載,神宗時,御藥房提都張太監明,病故,人皆曰「張打鶴死了」。先是,神宗往朝慈聖老娘娘。明執藤條在前清道,值慈寧宮丹墀上設有古銅仙鶴,高五尺六寸,明誤以人也,遂打而罵之。曰:「聖駕來,還不躲開!」隨駕諸臣哂之。所以有「張打鶴」之名。
215 宮詞奇獸珍禽貢異方,內廷廩祿附貂璫。等聞百鳥房前過,未見梧桐集鳳凰。
216 簡釋《野獲編》載,大內自畜虎豹諸奇獸,外又有百鳥房。海外珍禽,靡所不備。至於御前,則又重貓兒,其為上所憐愛。及后妃各宮所畜者,加至管家職銜內官數內,同領賞賜。
217 宮詞月上觚棱色似銀,家家瓜果競鋪陳。夜闌剩得中秋餅,留作團圓賀歲新。
218 簡釋《酌中志》載,八月宮中,十五日供月餅瓜果,候月上焚香,即大肆飲啖,竟夜始散。如有剩月餅,收至歲暮用之,曰「團圓餅」。
219 宮詞涓吉鋪陳月子房,熊罷誰早葉男祥。年年歲仲遵成例,食料先頒奶府糧。
220 簡釋《酌中志》載,禮儀房掌管,一應選婚、吉禮。每年四仲月選乳媼。生男十口,生女十口,月給食料。在奶子府居住。凡宮中有喜,鋪月子房。生皇子則用生女奶口,皇女則用生男奶口。
221 宮詞六瓣紗巾覆頂明,光圓恰稱佛頭青。選婚未卜先束發,屈指年方過十齡。
222 簡釋《酌中志》載,篦頭房,專為皇子女請發、留髮、入束、整容之事。凡誕生皇子女彌月,剪胎髮。百日命名後,按期請發者,即如外之每次剃發,然一莖不留,如佛子然。皇子戴元青皺紗六瓣有頂圓帽,名曰「瓜拉帽」。至十餘齡留髮,約年餘,又擇吉總束於後。冬用元色紵,夏用元色紗作束,闊二寸許,長尺餘,垂於後。至選婚有妃,始擇吉行冠禮。
223 宮詞少小皇姬未上頭,斜梳扒角發油油。謠傳十笑須加慎,韓姞從來重相攸。
224 簡釋《酌中志》載,皇女戴寸許闊小頭箍。至十餘歲留髮,至年餘擇吉打扒角,至選婚有駙馬,始擇吉上頭。
225 《野獲編》載,嘉靖六年,永淳公主將下嫁。禮部選婚時,永清衛年餘陳釗,名在第三。上親定為駙馬矣。聽選官餘德敏奏,劍父本勇士,家世惡疾,母又再醮庶妾,不可尚公主。上命再選,得謝詔。京師有「十好笑」之謠。其間嘲張桂驟貴暴橫者居多。其末則云:「十好笑,駙馬換個現世報。」蓋指謝詔,發稀禿頂,幾不能綰髻。故有此議。
226 宮詞錦帕蒙頭月影昏,宮庭嬉戲笑聲喧。銀鈴觸著忙開系,燈下更番謝至尊。
227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上夜冥時,嘗於筵前,懸一銀鈴,命宮人數輩,以帕蒙頭冥行,相觸者罰,命出局。觸鈴,即以鈴賜之。再系再觸,終夕不倦。
228 宮詞番經廠內唄音喧,夾路銅樓萬火殷。看到海螺聲沸處,人人眼眩九連環。
229 簡釋《日下舊聞》載,宮中各長街,設有路燈。以石為座,銅為樓,銅絲為門壁。每日晚,內府庫監,灌油燃燈,以便巡行。曰「番經廠」,念習西方「梵唄經」。載,番經廠內官遇萬壽、元旦等節,於英華殿作佛事。卒事之日,一人扮韋馱,抱杵面北立,餘披瓔珞、鳴鑼鼓、吹海螺諸樂器,贊唱經咒。至夜,五方設佛會,立五色,數十人魚貫行其間,有所謂「九連環」者。其行愈疾,至九連環變,則體迅如飛鳥,觀者目眩矣。天啟辛酉後,奉旨以宮人為之。
230 宮詞月帔星冠卸艷妝,連朝道廠趣祈禳。雲璈聲動天神出,壇上戎衣錦繡光。
231 簡釋《日下舊聞》載,天啟甲子歲,吳地大水。上命道經廠內官,教宮女數十人演習禳醮。氅服雲璈,與羽流無異。仍擇軀體豐碩者一人,飾為天神,仗劍登壇行法,不能勝介。胄之重,結錦繡為之。
232 宮詞夜靜瓊樓吐月華,彎環洞口路橫斜。相邀共賭迷藏戲,捉落君王兩袖花。
233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乾清宮丹陛下,有老虎洞。上嘗於月夕,率內侍賭迷藏為戲,潛逃其內。諸花香氣,上所篤愛。時採一二種貯襟袖間,故聖駕數步外輒識之,以芬芳襲人也。
234 宮詞梵貝鐘魚作伴堪,霓裳長夜拜瞿曇。宮奴分得吳綾束,學制堆紗彌勒龕。
235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張後嘗用白綾間新桑色綾,制衣。如鶴氅式服之禮大士,宮中稱為「霓裳羽衣」。載,後常用素綾作地,手剪五彩絹,迭成諸佛菩薩妙像。宮中奉釋教者,恆相仿效,謂之「堆紗佛」。
236 宮詞翩翩雉尾拂輕埃,南苑西風獵騎催。窄袖戎裝誰最稱,高家小姐扈鑾來。
237 簡釋《酌中志》載,內臣束發,冠蟒龍蟠繞下加額子,左右插長雉尾。凡遇出游,先帝聖駕尚此冠。自王體乾起,至暖殿牌子止,皆戴之。各穿窄袖戎衣,束玉帶,佩茄袋刀帨。如唱「咬臍郎打圍」故事。唯塗文輔、高永壽年少相稱,其年老者,便不雅觀。
238 《天啟官詞注》載,御前牌子高永壽,丹唇鮮眸,姣好如處女,宮中以「高小姐」呼之。凡宴飲之際,高或不與合座,為之不歡。
239 宮詞咸安宮裏報移家,小樣肩輿擬六珈。宴罷漫嫌人中酒,醉容偏稱露行花。
240 簡釋《酌中志》載,泰昌元年,客氏遷乾西二所。先帝親臨,為之移居升座飲宴。客氏在宮中,乘小轎,撥內官、近侍抬走,儼如先帝嬪妃之禮。天啟元年,改住咸安宮。凡客氏生日,先帝親臨,賞賜無限。
241 《天啟宮詞注》載,露行花,即牽牛花也。其色紫翠,如初出爐之銀。京師稱「爐銀花」。宮中音偽為「露行」。秋間著花,晨開晝萎。夏月灌以酒,其萎稍徐,而色則變為殷紅,不如初開之媚矣!宮中舊無此種,客氏自民間傳入。宮人皆愛戴之。京師儇薄子嘲之曰「多露沾濡」。其客氏宣淫之兆哉。
242 宮詞廣袖低鬟變舊妝,各持梳具侍蘭房。盛靱掠得群仙液,不羨雞皮還少方。
243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奉聖夫人客氏,教宮人效江南作廣袖低鬟,尤為張後所厭薄。載,客氏命美女數輩,各持梳具,環立左右。偶欲飾鬢,挹諸人口中津用之。自云:此方傳自嶺南祁異人,名之曰「群仙液」。服之令人老無白髮。
244 宮詞內河新浚快宸游,菱葉荷花滿禦溝。兩岸妖姬爭笑指,君王鼓棹在中流。
245 簡釋《天啟宮飼注》載,神宗靜攝年久,紫禁城內河雍於不通。德宗複令疏浚之。春夏之交,景物尤勝,禽魚菱藕儼若江南。載,上數偕中官,泛葉舟於西宛,手操篙櫓,去來便捷。
246 宮詞金龍小斧曰丁丁,十作名材供內廷。雕到寒梅爭艷處,一雙凍雀上燈屏。
247 簡釋《張船山集》載,熹宗有御用戧金雙龍小鐵斧,天啟三年造。
248 《天啟宮詞注》載,木作、石作、瓦作、土作、漆作、火藥作、婚禮作、塔作、東行漆作、西行漆作,是為「十作」。東西行,本名油作,避御諱,改行。「十作」,內官監所轄。以給宮中營建之材料者。載,上好雕鏤木器,護燈小屏八幅,手刻「寒鳥爭梅」戲畀諸少璫,令鬻之。
249 宮詞窄袖宮袍菊蕊黃,兔兒山下發清商。玉娥相觀雙眉鎖,怪煞年年唱洛陽。
250 簡釋《酌中志》載,重九登高,宮眷、內臣皆著菊花補子衣。
251 《日下舊聞》載,天啟乙丑重陽,幸兔兒山。鐘鼓司唱《洛陽記》云「攢眉黛鎖不開一闕」。次年複如之。宮人相顧,以其近不詳也。
252 宮詞女鬼何曾習六韜,妄教宮禁弄弓刀。外連章奏休輕進,鳳幟龍旗正內操。
253 簡釋《明史》載,魏忠賢勸帝,選武閹練火器,建立內操。
254 《天啟宮詞注》載,上欲於張後,同御內操。上將內官三百人,旗幟繪龍列左。又將宮人三百人,旗幟繪鳳列右。後既至,稱病先歸。上命宮人之豐而碩者代後,猝難其選,乃命三宮人並將之。然非真有止齊之法,各持戲具疾趨數周而已。載,東宮李娘娘,恆呼忠賢為「女鬼」。以都下有「八千女鬼亂朝綱」之謠也。
255 宮詞指鹿何堪複轍循,悟君無術獨含顰。最憐靜夜開黃卷,檢點新詞課內人。
256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張後擇宮人之秀慧者,口誦唐宋小詞,孤燈長夜羅侍左右,課其勤惰。能習者,或微語之曰:「學生,子宜拜謝師傅矣!」
257 《明史·張後傳》載,上一日幸後宮,見幾上一書。問:「何書?」後曰:「趙高傳也!」上默然。
258 宮詞液泛芙蓉醖桂花,海棠開宴醉流霞。金盤蠏骨攢蝴蝶,巧樣爭推老太家。
259 簡釋《酌中志》載,先帝所進之酒,曰「秋露」,曰「荷花蕊」,曰「佛手湯」,曰「桂花」,曰「菊花漿」,曰「鞭蓉液」,曰「君子湯」,曰「蘭花飲」,曰「金盤露」。名色可達近七十種。載,先帝所進之膳,皆客氏下內官造辦,名曰「老太家膳」。聖意頗甘之焉。
260 《天啟宮詞注》載,每歲八月,宮眷賞秋海棠,為食蠏之會。食蠏已,沏紫蘇草作湯盥手。客氏複教之剔蠏胸骨,鋪貯盤中,象蛺蝶形。較其似否、巧拙,以為笑樂。
261 宮詞爛漫花棚錦繡窠,海天霞色上輕羅。鬥雞打馬消長晝,一半春光戲裏過。
262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舊制,自三月初四日始,至四月初三日止,宮眷更服羅衣。是時,牡丹方盛,用五色繒系結棚護之。相約宴賞,殆無虛日。載,「海天霞」,織造局所造新色也。似白而微紅,宮眷、內官皆服之。載,宮中競為「鬥雞」之戲。載,「相邀走馬坐花間,纖指鬥分十二閒」———即打馬也。載,上不好女色。夜宴既畢,遽陳各種雜戲,宵分就枕。
263 宮詞深殿移居病轉加,空矜靈露出仙家。內臣別有禳災術,共著金紅壽字紗。
264 簡釋《酌中志》載,先帝自七年五月初六日,聖體不豫,至六七月間,未離御榻,逆宦魏忠賢將庫中所貯金壽字大紅紗,搜括出許多,給近侍作貼里,御前穿以禳祝之。又移住「懋勤殿」旬日,而不時喧傳曰:「聖駕萬安矣!」樞臣霍維華聞之,遂贊逆賢魏忠賢固位攘功之策。進獻仙方「靈露飲」,並蒸法器具。自此之後,聖恙日增無減。
265 宮詞興龍宮裏舊宮娃,入道羞稱菜戶家。石上無端翻白浪,洞中枉說轉丹砂。
266 簡釋《西河詩話》載,明制,直房內官與司房宮人,俱有伉儷,稍紊即以淫失治之。崇禎中,有給事興龍宮宮人,以學道乞居「象乙宮」,與其所偶者割臥具去。值中元節夜,就番經廠看法事歸,過「大高元殿」,有老宮艷其色,誘至石查旁,逼淫之,致訟。時內庭有詩云:「只合龍宮食菜苔,誤從鶴廠看經回,洞中枉作丹砂轉,石上還翻白浪來」。凡宮人伉儷,謂之「對食」,又謂之「菜戶」。若強作伉儷者,稱「白浪子」。
267 宮詞汴中家世漫搜求,謠啄無端引獄囚。金海橋西堂尚在,為誰駐輦欲重修。
268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客氏憚張氏嚴明,謗以蜚語,謂後父非張國紀,乃系獄海寇孫官哥所生也。內安樂堂在金海橋西,宮人有罪及老病者,居之。憲宗時,萬妃怙寵,紀後托病駐輦於此,篤生孝宗。客氏揚言,欲奏請修築,行紀後故事。又將遣名下宮人,前往河南訪後家世。故使後聞之,後窘甚無計。適客氏歸私第,其母動以危言,事及得寢。
269 宮詞泣別長春淚暗揮,雪花滿院挾風飛。乾西冷落休含怨,幸免空宮閉裕妃。
270 簡釋《彤史拾遺》載,裕妃張氏,有嚴性,客魏惡之。會妃有身,鋪宮膺冊妃禮畢,而遲失不乳,遂誣其有後矯旨閉禳道中,盡逐其內官及宮婢等,絕其飲食。經數日,天雨,妃力疾匍匐飲詹溜,死。
271 《天啟宮詞注》載,長春宮,即永寧宮,上改今名,以居李成妃。自張裕妃不得其死,範慧妃失愛,獨李侍寢。一日,密為範妃乞憐。客魏偵知之,矯旨革李,封絕其飲食。欲如處裕妃故事。李先見張妃之死,懼,於簷端壁隙遍藏食物。至是,藉以充餒。久之,二逆客氐、魏忠賢怒,黜為宮人。遂自長春宮,逼遷乾西四所。遷之日,風雪寒甚,行色慘瘁,見者冤之。
272 宮詞何來章奏瀆宸聰,方與工倕鬥巧工。官職姓名才誦罷,幾批朱語幾留中。
273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上好自造漆器、硯床、梳匣之類。當勞削得意之時,或有急切章疏,奏請定奪。命識字宮女,朗誦官職、姓名,及所奏事,便曰:「我都知道了!你們用心去行!」諸奸於是,徇其受贈,恣意批紅執行。舊制,凡奏語文書,御筆親批數本,其餘則司禮監,監官遵閣票字樣,或奉旨更改,用朱筆批之,是以謂「朱批」。載,凡文書未經御覽,緘以素箋,諸官職姓名年月,語於外,收至御前櫃內,是曰「留中」。
274 宮詞錢源滾滾運維新,片語能回聖意嗔。鑒背不諳乾德號,相臣終愧讀書人。
275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司鑰庫撿得天啟錢數枚,古色斑駁,不知何代物。進至御前。上問:「昔年擬年號者誰?改日召來面問」。左右以閣下翰林院對,上容咈然。明日客氏入見,諛詞慶賀,謂此「天降嘉祥,錢源不竭之徵也!」上解頤,為改前命。錢德號,借用宋太祖時,竇儀事。
276 宮詞是誰煬灶蔽楓宸,朝政紛紛溷假真。內苑連開龍鳳宴,又傳寶璽獲先秦。
277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河南撫臣程紹,進玉璽,人知為贗物。魏廠微謂,「確系秦璽」,搖惑帝聽,臨朝受賀。回宮複設宴,受宮眷賀。宴畢進龍鳳等物。按祖制,遇大典禮,光祿寺備烹龍炮鳳之宴。然相傳徒有其名耳。是日,尚膳監宰雄雞代鳳,牡羊代龍。大棗,稱「安期棗」;糖桃,稱「方朔桃」,俱送御前。誕幻荒唐,不啻見戲。
278 宮詞吳綾披拂彩裝真,上用紅羅出惜薪。膽怯宮娥偷眼看,夾門左右立天神。
279 簡釋《酌中志》載,惜薪司,凡宮中所用紅羅炭者,皆易州一帶山中硬木燒成。用紅土刷筐盛之,故名「紅羅」。廠中舊有香匠,塑造香餅獸炭。又塑造「將軍」,或「福判仙童鐘馗」,各成對。高二尺許,用金彩裝畫如門神,黑面黑手,以存炭制,名曰「彩裝」。於十一月二十四日,奉安於宮殿各門兩旁。此亦歲暮,植「將軍炭」於門旁之遺意也。逆賢魏忠賢專政,皆增而大之,所費百倍於前。穿以真正綾絹紵r,備以真正弓矢,兵器,須眉直豎,猛惡如生。
280 宮詞蹴圓堂接蹴圓亭,水戲翻新幻異形。瀑布噴珠球上下,隨機宛轉散流星。
281 簡釋《天啟宮詞注》載,宮中舊有「蹴圓亭」,上又手造「蹴圓堂」。
282 《酌中志》載,先帝好作水戲,用大木桶、大銅缸之類,鑿孔創機啟閉灌輸,或湧洩如噴珠,或澌流如瀑布,或伏機於下,借水力衝護圓木球,如核桃大者,於水湧之,大小盤旋,宛轉隨高隨下,久而不墜。視為戲笑。
283 宮詞鼓樂喧天響遏云:懋勤殿裡戲初陳。廠公慣聽王瘸諢,作底回頭避罵秦。
284 簡釋《酌中志》載,先帝最好武戲。於懋勤殿升坐,多點「宋岳武穆」。戲文至瘋和尚罵秦檜處,逆賢嘗避而不視,左右多笑之。自天啟六年以後,凡御前插科打諢。有鐘鼓司僉事王進朝,綽號「王瘸子」。抹臉詼諧,公然稱贊惜薪司,怎樣軫恤商人;內務府怎樣米積天堆;東廠怎樣厘奸剔弊;寶和殿怎樣裕國通商;內修朝政,外鎮邊疆。或稱好個魏公公,或誇好個魏太監……逆賢居之不疑,自以為美。先帝聖顏亦為喜悅。回想憲宗時,汪直擅權,尚有懷恩之流,居帝左右,所以阿丑敢譎諫也!
285 宮詞防奸常恐祻心藏,櫝食朝朝進信王。畢競真龍天眷顧,花名早兆禦袍黃。
286 簡釋《彤史拾遺》載,懿安皇后,居慈寧宮時,閹方叵測,左右窺伺者,皆其黨。後預戒信王宮,勿食宮中食。及即位,猶從戚畹家,取櫝食進。載,東宮李妃,亦光宗選侍也。以別西宮李妃,故稱東。嘗奉光宗命,撫視皇五子。皇五子在宮,嘗夢黑熊蟠殿柱,以告選侍。選侍私自喜,囑勿言。又所居東宮後,有井二。皇五子隨選侍過之,戲汲井,得全魚。汲次井,亦如之。
287 《王譽昌崇禎宮詞注》載,丁卯春,忠賢以牡丹二百餘株,獻於潛邸。署其名於長箋,首列「禦袍黃」。是秋,登寶位,亦先兆也。
288 宮詞古訓由來戒色荒,九重杜漸慮方長。聞香心動傳嚴禁,恐有巫云誤楚王。
289 簡釋《明季北略》載,上御便殿,閱奏章。聞香心動,詰近臣,何來?對以宮中舊方。上叱令毀之,勿複進。因嘆息曰:「皇考、皇兄皆為此誤也!」載,附記二事云:一夕,上與詞臣論治。更餘未退。上忽起,命內監秉燭繞行遍閱壁隅,寂無所見。已而,遙見殿角火星微耀,立命毀壁。入視,見一小璫,持香端坐於內。詢之,乃魏逆所使也。上勤於政事,故爇此香,使欲心頓起耳。上曰:「吾方靜攝,而心忽動,固疑有是。」命去之。上初立,魏逆進國色四人。欲不受,恐致疑,遂納之。入宮遍索其體,虛無他物,只帶端各佩香丸一顆,大如黍子,名曰「迷魂香」。一觸之,魂即為之迷矣,上命勿進。
290 宮詞災異凶荒降自天,兢兢敢謂式無愆。至尊修省移居日,闌陛塵封一律免。
291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舊制,聖駕修省,中官衣素青。蓋夏用純絹,冬則元色紵也。省愆居在文華殿。後其制度,用木為通透之。基高三尺餘,下不令牆壁至地,四圍亦無比屋。熹宗廟,辛酉而降闌陛塵封。上遇災異凶荒,每臨幸焉。
292 宮詞舊桃幾日換新符,殿閣春聯字貫珠。例用泥金書吉利,年年依樣畫葫蘆。
293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宮中春聯,例用泥金葫蘆,內書吉利福壽,字旁寫曰:「送瘟使者將歸去,俺家也有一葫蘆。」以祓除不祥。
294 宮詞上帝昭昭監在茲,光明殿外自悲時。稱兒自肅朝天禮,謝卻尋常祝史辭。
295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光明殿供安玉帝像,正月九日、十二月二十五日,帝並到殿前行香。其朝禮之詞,每自稱「兒子」。
296 宮詞花相花王取次芳,相邀花下醉瓊漿。太禧白與金莖露,總是長春內酒香。
297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四月三日為萬壽節。舊例,於四月宮眷、內臣,換穿紗衣。牡丹盛後,即開宴賞芍藥花也。載,御前酒,皆內臣監釀,光祿不得與。上喜飲「金莖露」、「太禧白」二種,嘗名之曰「長春露」、「長春白」。蓋內法酒,總名「長春」。自以二字冠之。宮中不得複稱「金莖」、「太禧」矣。
298 宮詞凌晨催進燕窩湯,佩欓鳴姜出膳房。為是酸咸要調劑,上方滋味許先。
299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帝嗜燕窩羹,膳夫煮就羹湯,先呈所司嘗,遞嘗四五人,參酌咸淡方進御。
300 宮詞輪流尚膳出黃門,別有調和屬翊坤。算到十齋方戒殺,獨憐■〈烏兜〉■〈烏兜〉未邀恩。
301 簡釋《酌中志》載,天啟以前,凡聖駕每日所進之膳,俱司禮監掌和秉筆掌東廠者,二三人輪辦。近年,改由尚膳監,亦節省意。十三年複照舊例,挨月供辦。
302 《崇禎宮詞注》載,翊坤宮近侍劉某,善治扁食。進御者,必其手造。載,帝與後,每月持十齋,嫌膳無味。尚膳因將生鵝退毛,從後穴去腸穢,納蔬菜於中,煮一沸取出,酒洗淨,另用麻油烹煮。以進,遂甘之也。
303 宮詞宮妝新樣出姑蘇,仿效終嫌態不如。縞素獨邀天一笑,白衣大士降凡初。
304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皇后居蘇州,田貴妃居揚州,皆習江南服飾,謂之「蘇樣」。載,宮著暑衣,從來有用純素者,葛亦唯帝用之,餘皆不敢用。後以白紗為衫,不加修飾。上笑曰:「此真白衣大士也!」自後穿純素暑衣,一時宮眷裙衫,俱用白紗裁制。內襯以緋交襠紅袙腹,掩映而已。
305 宮詞春來西苑報花開,宮眷連朝採艷回。插遍膽瓶供禦幾,共稱宸賞重黃梅。
306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凡西苑花開,司苑具報。後每遣宮婢採折,以供賞。間亦行幸。載,西苑黃梅最多,上所好也。花時臨賞,每折小枝,簪於膽瓶。遍置「清霞軒」、「清霞居」等處幾案間。
307 宮詞不乞君恩向外家,內廷恭儉戒繁華。草棉合補豳圖闕,近報江南進紡車。
308 簡釋《彤史拾遺》載,皇后家本節嗇。而入典宮,政務減儉,裁宮中糜費,不為外家乞恩澤。
309 《崇禎宮詞注》載,英武殿畫士所畫錦盆,堆名花、雜果,或貨郎擔百物。畢陳畫圍屏成架御用。監按節安設。是年,帝諭畫《豳風圖》,設於乾清西暖閣。載,八年三月,後諭蘇州織造太監,進草棉紡車二十四具,以教宮嬪。
310 宮詞滴粉搓酥盡月娥,花球斜插鬢邊螺。天顏最喜顏如玉,笑煞人間鬼臉多。
311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皇后顏如玉,不事塗澤,田貴妃亦然。餘不及也。載,後喜茉莉,坤寧宮有六十餘株,花極繁。每晨摘花簇成球,綴於鬟鬢。載,宮中收紫茉莉,實研細蒸熟,名「珍珠粉」。取白鶴花蕊,剪去其蒂,實以民間所用粉,蒸熟,名「玉簪粉」。此懿安從外傳入,宮眷皆用之。故帝不喜塗澤,每見施粉稍重者,笑曰:「渾似廟中鬼臉。」
312 宮詞史學淵源溯絳紗,久期黃閣拜黃麻。乍觀除目心私喜,誤贊吾家老探花。
313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陳文莊仁錫,嘗舍於周皇親家,後少時出見仁錫,奇其容貌,謂後父曰:「君女,天下貴人!使以『通鑒』教之!」後於此書,最詳貫。載,一日,後與上,同看除目。後見陳文莊名,指之曰:「此吾家探花也!」上不悅。曰:「既是汝家翰林,莫想得閣老?」後因言他事,以解之。
314 宮詞香幾雕屏寄幽時,天生神技不須師。宮娥乞得先皇巧,第一梅籃人如斯。
315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熹廟手制器物,極精巧。時猶存沉香假山一座,暨燈屏、香幾數種。帝見之,諭收貯。曰:「亦一時精神所寄也!」載,時有宮女阿奇者,能以青梅雕剜,脫核鏤成花鳥,纖細可愛。擘之玲瓏如小盆,闔之依然梅也,名「梅籃」。
316 宮詞宮綾淺碧鎮相誇,瑟瑟波紋漾月華。一自御前邀獎後,襯衣不羨海天霞。
317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一夕,袁貴妃侍於月下,衣淺碧綾,即所謂「天水碧」也。帝曰:「此特雅倩!」於是,宮眷皆尚之,綾價一時昂貴。
318 《天啟宮詞注》載,當時用天青竹綠花紗羅,當青素襯。以海天霞色淡紅裡衣,內外掩映,望之如波紋木理焉。
319 宮詞崆峒引子爛柯游,訪道聊思解國愁。選侍同稱琴弟子,彈將五曲誰為頭。
320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帝雅好鼓琴,嘗制「訪道五曲」。曰「崆峒引」,曰「敲爻歌」,曰「據桐吟」,曰「參同契」,曰「爛柯游」,令田貴妃操之。載,選侍,從田貴妃學琴,稱為「入室弟子」。
321 宮詞月台張幄為花忙,花與如花恰頡頏。一段蘅蕪香不散,始知國色即天香。
322 簡釋《彤史拾遺》載,田貴妃宮西建一台,壘石為洞,蒔花藥。每張幄,坐其旁,曰「玩月台」。載,貴妃體潔,有蘅蕪香,雖盛暑無汗。
323 宮詞寶冠隨例綴鴉青,新換珠胎分外明。燕兒無煩釵珥飾,髲藏偏稱髻雲輕。
324 簡釋《彤史拾遺》載,上冠舊綴鴉青石,與珠相間。妃去珠,易以珠胎,而嵌鴉青於其中,望之有光焉。載,妃擅妝攏,每以新飾,變宮中儀法。燕兒卻首飾,別作副髲藏發間。
325 宮詞大牖崇杠變曲房,新來什器盡維揚。夜深燈影群稱快,金縷疏綃沏四方。
326 簡釋《彤史拾遺》載,妃常厭宮闥崇杠大牖,所居不適意。乃就廊房為低檻曲楯,蔽以敞槅。雜採揚州諸什器床簟,供設其中。載,宮中燈,多縷金叵匝,雖烜麗,而炬不外達。妃乃刳燈扇。每當炬處去一方,以疏綃慕之炬影,左右沏觀者稱快。
327 宮詞編梭織廢覆晴空,永巷深深蹕路通。風日不教侵禦蓋,從今來往綠雲中。
328 簡釋《彤史拾遺》載,妃以永巷接宮門,御蓋往來必行。風日中,妃令為廢薄夾梭葉覆之。
329 宮詞步輿安穩壓香肩,細步纖纖夾路旋。恃寵頻番更舊制,翻因知禮博君憐。
330 簡釋《彤史拾遺》載,貴妃用心工巧,雖變易舊制,然較便故,上亦聽之。且嘗去小黃門舁,已輿者而易之宮婢。上稱其有禮。
331 宮詞承乾宮裏晝厭厭,畫卷書束擁翠簾。寫就群芳呈御覽,晴窗磨墨自題簽。
332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袁田二妃同選,袁居翊坤宮,在西。田居承乾宮,在東。載,田貴妃幼習鍾王楷法,繼得禁本,臨摹遂臻能品。凡書畫卷軸,帝每諭妃題簽。載,田貴妃工寫生。嘗作「群芳圖」進上,帝留之御幾,時展玩焉。
333 宮詞手疏諄諄戒放淫,居然大寶備良箴。獬冠拜賜宮花補,應喻深宮補袞心。
334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蘇州織造局,進女樂,帝頗惑之。田貴妃疏諫曰:「當今中外多事,非皇上燕樂之秋。」帝答批曰:「久不見卿,學問大進。但先朝有之,並非朕始,卿何慮焉!」載,劉文烈理順,為御史時,上賜以宮花補子,精致異常,乃出自田貴妃之手。
335 宮詞金嶶輕撥聖顏開,敕賜瑤琴號小雷。自道譜從阿母授,新聲漫訝教坊來。
336 簡釋《西河詩話》載,田貴妃好鼓樂,上嘗賜小雷琴,令彈。忽一日,詢曰:「何師得之?」妃以「母授」對。既而,妃請召母至,伺上見幸時,無意間令母彈《廣陵散》曲。上聞之,頗憶其語,大悅,賞賚甚厚。妃母多技,嘗教妃。妃恐上見疑,故令母入宮,以實其語。
337 宮詞問到西山感露霜,幾回遣使奠椒漿。乾清畫像新迎入,宮婢相看泣影堂。
338 簡釋《明史》載,孝純劉太后,光宗妃,莊烈帝生母也,葬於西山。天啟中,莊烈帝居朂勤宮,問近侍曰:「西山有申懿王墳乎?」答曰:「有。」帝問:「旁有劉娘娘墳乎?」答曰:「有」。每密付金錢,往祭。及即位,遷葬慶陵。帝五歲,失太后。問左右:「遺像莫能得傳?」懿妃自稱,習太后言,宮人中狀貌有相類者。命太后母瀛國太夫人徐氏,指示畫工,可意得也。圖成,由正陽門,具法駕迎入。帝跪訝,於午門懸之宮中,呼老宮婢視之。或言似,或曰否。帝為雨泣,六宮亦泣。
339 宮詞史宬集庫萃蕓香,乙覽先呈游藝堂。微省郎官方夜直,黃門承問下回廊。
340 簡釋《日下舊聞》載,嘉靖十三年,建皇史宬於重華門殿西,藏太祖以來,御筆實錄。載,「古今通集庫」以貯古今君臣畫像、符券、典籍。載,崇禎中,上設游藝堂,為涉覽文史地也。有所問言「武英殿」掌殿中官,中官以問供事中書。
341 宮詞被譴應知怙寵非,退居三月冷鴛幃。景和春到花爭笑,似感昭陽召貴妃。
342 簡釋《彤史拾遺》載,田妃見後稍倨,後每抑之以禮。會歲旦朝正,妃當詣坤寧宮朝。適天寒雨雪,翟車止門外,不即入,又不令傳免入之。袁淑妃車至,即傳入相見,且故為好語謝之去。於是,始傳妃車入,坐朝之,朝已遽下無他言。妃大恨,向上泣訴。上在交泰殿,與後語不合,推後撲地。上尋悔,令貴妃省愆退居啟祥宮,三月不召。既而,後在景和門看花,請召妃。上不應。後遽令以車迎之。乃相見如初。坤寧宮,皇后所居。左曰「景和門」,右曰「隆福門」。東宮,貴妃所居。東二長街之樂,曰「永和宮」,乃田妃之宮。
343 宮詞鳳閣晨開賀歲初,特宣命婦拜丹除。中宮好學勤諮訪,多少香閨習史書。
344 簡釋《錢廉益崇禎詩集注》載,元日命婦朝賀中宮。傳聞中宮好學。新參夫人有延師學「通鑒」者。
345 宮詞致身誰效古忠良,一紙新題試內璫。較藝庭前膺上選,蟾蜍眉認兩斑黃。
346 簡釋《酌中志》載,鄭太監之惠,任邱人。專心經史,亦能作時藝古文。天啟五年,起典籍,後升監官。時兩眼上皮,各生黃斑一,如蟾蜍眉也。今上御極。元年冬,御前親試。出「事君能致其身」題,考時藝。中選升隨堂,誠古今殊遇也。
347 宮詞薰風滿殿起賡歌,琴曲抄來禦制多。新入未諳皇極譜,調弦先問褚貞娥。
348 簡釋《輪庵和尚鼎湖篇序》載,丁丑戊寅間,先公受知於烈皇帝,遵旨改撰琴譜。上自制《五建皇極》、《百僚》、《師師》諸曲。命先公付尹紫芝內翰翻譜、鉤剔。時司其事者,內監琴張。張奉命出宮嬪褚貞娥等,禮內翰為師,指授琴學。輪庵,名同揆。明相國文肅弟,震亨之子。少為諸生,名果,字園公。滄桑後,逃於禪。震亨以善琴,供奉思陵。
349 宮詞玉勒金羈似錦鋪,名牌紛沓控蠻奴。仗移皇極臨軒看,畫出周王駿馬圖。
350 簡釋《思陵典禮記》載,大朝後殿看馬,其事始於世廟,久不舉行。崇禎壬申冬至郊祀。次日,上受朝畢,更便服,於皇極殿設幄,閱視御馬監馬匹。每馬各有名牌,壯士控之,由東過西。閱馬三百三十三匹。雲錦成群,真所謂「天閒上駟」也。
351 宮詞剪彩消寒制最精,餘寒未盡已新正。內人插戴紛相餉,誰識奇花號象生。
352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袁貴妃善剪彩花。每入冬節,制花朵以為妝助,宮中謂之「消寒花」。
353 《彤史拾遺》載,宮中令節,宮人以插戴相餉。偶貴妃宮婢,戴新樣花,他宮皆無。上問妃。妃曰:「此象生花也!出嘉興。有吳吏部攜來京,而妾身買之!」上不悅。
354 宮詞裊裊緗鉤落地輕,凌波穩稱繡初成。貓頭竟應旄頭讖,不道禳災又召兵。
355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五六年間,宮眷每繡獸頭於鞋上,以闢不祥,呼為「貓頭鞋」。識者謂「貓」即「旄」也,兵象之兆。
356 宮詞掌珠新殞聖心傷,忽報前敵陷洛陽。白髮宮娥談舊事,福王可似悼靈王。
357 簡釋《彤史拾遺》載,當妃居「啟祥宮」時,皇五子有疾,兩河催餉者,日三至。武清侯孽子李國正,訐其兄國瑞,藏禁物。自莊房土地外,精環寶累萬萬。上召見國瑞,諭以輸餉。辭不能,上怒責之。既而國瑞死,皇五子疾劇。有憑之為言者曰:「吾九蓮菩薩也!上待吾家薄,吾將逝去。此皇五子慧,隨我行!」先是,神宗時,孝事慈聖皇太后。有言慈聖為「九蓮化身」,遂以慈聖像,裝九蓮菩薩祀之。武清侯即慈聖家也。至是,宮中禱九蓮,徹三晝夜,而皇五子終不起,謚曰「悼靈王」。後上至妃宮,思悼靈哀之。值寇亂甚,河南諸王多被害。愴念骨肉,呼老宮婢,能言宮中往事者,使言之。因言福王之國時,神廟鍾愛王,出宮門召還者三,且約三歲當入朝。當大漸時,猶顧視貴妃,以河南為念,今何如矣!上唏噓而起。
358 宮詞懿安宮外駐鑾輿,響晚朝正問起居。四拜禮完還四拜,至尊珍重托心曲。
359 簡釋《明史·懿安皇后傳》載,熹宗大漸,後折逆閹謀,力與大臣傳遺命,定迎立事。愍帝立,上尊號曰「懿安」,居慈寧宮。
360 《崇禎宮詞注》載,田貴妃所遺二子,托懿安撫養,十六年元旦,朝懿安於仁壽殿,行四拜禮畢,複四拜,謝撫皇子也。
361 宮詞國祚相延漫卜年,中元水殿信先傳。鏘然擲地聲驚坐,空外飛來十七磚。
362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中元節,帝同後妃幸後園湖中,置酒水殿。內侍僧道兩班,作法事施食放燈。忽於空中飛大磚至殿前,司禮大璫親至其處騐之,連飛至十七塊而止。
363 宮詞偶像紛紛出禁城,先期佛已去乾清。中宮欲代君王懺,內苑新添梵唄聲。
364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內玉皇殿,永樂時建。有旨撤像,內侍啟鑰而入,大聲陡發,震倒像前供桌,飛塵滿室。內侍相顧駭愕,莫敢執奏,像重甚,不可動搖,遂用巨曳之下座,時內殿諸像並毀。蓋起於禮部尚書徐光啟之疏。光啟奏泰西氏教以闢「佛老」,而帝聽之也。既而,後知撤像時靈異,言於帝。帝深悔。而宮眷之持齋禮誦,較盛於前矣。載,乾清宮梁拱之間,遍雕佛像,以累百計。一夜,殿中忽聞樂聲鏘鳴,自內出往西而去。三日後,奉旨將撤像,置於外地之寺院。
365 宮詞宵旰憂勞逐日添,寇如蔓草總難芟。何人自號鹽梅將,空使君王夢傳岩。
366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十一月某日,帝語輔臣曰:「朕夕夢故輔楊嗣昌,稽顙庭下曰:『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諸臣不公不平,連章見詆,故歸訴於皇上!』。」語畢,天顏慘惻久之。前嗣昌在蜀於順慶公署題匾,自旌曰「鹽梅大將」。
367 宮詞連日天廚敕斷葷,今朝解菜為親恩。傳來瀛國夫人夢,未食先教隕淚痕。
368 簡釋《彤史拾遺》載,上念寇禍,茹蔬斷庖割。後見上體瘁,具酒饌為上解菜。上接瀛國夫人奏。瀛國夫人者,孝純太后母也瀛國夜夢孝純歸,語上,瘁而哭,言動舉止如平時。又云,「翌日有為解菜者,上勿卻也!」上持奏,入宮見後解菜。驚詢曰:「汝何以為此?豈亦有所聞也!」後曰:「無有」。因念先後慈,於冥冥中尚保惜。至此乃出奏示後再拜。舉箸相向哭,淚溢盤槅。
369 宮詞盡日瞻天不見天,承華望幸幾經年。宮門未聽鑾輿過,夜夜紅燈照例懸。
370 簡釋《崇禎宮詞注》載,每日暮,各宮門挂紅紗燈籠二,聖駕幸臨某宮,則宮門之燈先卸。東西巡街者,即傳各宮俱卸燈寢息。承華宮在徽音門邊,陳妃居之。數年之間,只一幸焉。載,錢守俊,初給事「承華宮」。見陳妃愁坐,曰:「娘娘何不快樂?」陳妃曰:「人生天也不見,有何快?」守俊曰:「天,舉頭便見!」陳妃苦笑曰:「呆子!」
371 宮詞羽客南城設醮時,憂勤常恐外人知。玉熙漫進新番戲,昨日水嬉汴京失。
372 簡釋《日下舊聞》載,崇禎時,中外多事,每遺羽流於南城,為章醮之舉。上與后妃,密往行禮,自文華殿西夾道中往來。一曰,有部行接本在會極門。忽傳駕返,慌恐避入文華門直房,於窗隙中窺見。不知上亦窺見矣,使中璫問姓名。複諭之,至外勿言也。
373 《金鰲退食筆記》載,崇禎帝每宴玉熙宮,作「過錦水嬉」之戲。一曰宴次,報汴京失守,親藩被害,遂大慟而罷。
374 宮詞青紗零亂液池濱,殉國貞魂恨未伸。殺賊欲慮先帝憤,天心應鑒費宮人。
375 簡釋《陳其年婦人集》載,長安女尼妙音,先帝時舊宮人也。言宮中侍姬,都以青紗護發,外施釵釧。
376 《明季北略》載,自成其帥,先入宮。宮人魏氏,大呼曰:「賊入大內,我輩必遭所污,有志者早為計!」遂跳入御河死,從死者積一二百人。
377 《彤史拾遺》載,昭仁宮宮婢費氏為寇得,自稱昭仁主。寇以獻自成。自成令宮監試之,非是,以賜其帥羅讓。費氏曰:「吾雖非主,然故名家子,必欲犯者,須以禮!」羅乃張宴,聚眾將豪飲。擁入室,費氏挾刀刺羅喉,遂自刎。臨刎曰:「不能殺自成,天也!
378 附:福王
379 福王,名由崧,神宗之孫,福恭王之長子也。甲申三月,京師失守。四月凶訊至南京,諸大臣議立君,未有所屬。適王與潞王皆以避寇,至淮上,馬士英立王監國。明年正月即帝位,五月南都陷,王走死,在位一年,改元一宏光
380 宮詞玉樓天半響歌弦,曲破新翻燕子箋。最是梨園關上慮,朝臣須避老神仙。
381 簡釋《王漁洋秦淮雜詩注》載,宏光時,阮大成司馬,以吳綾作朱絲闌書燕子箋,進宮中。
382 《明季南略》載,除夕,上在興寧宮,色忽不怡。韓贊周言:「新宮宜歡。」上曰:「梨園殊少佳者。」贊周泣曰:「臣以陛下令節,或思皇考,或念先帝,乃作此想也!」
383 《續幸存錄》載,宏光狎近匪人,教坊樂官,出入朝房,諸大老無以目之,共呼為「老神仙」。
384 宮詞南部煙花盡鼎新,中興唯占秣陵春。薰風殿裏教歌舞,選盡秦淮舊院人。
385 簡釋《明季南略》載,上醉後,淫死童女二人,乃舊院雛妓,馬士英大成選進者。嗣後屢有此事。由是,曲中少女幾盡,而馬阮搜覓六院,亦無遺矣。
386 宮詞燭明春殿夜眠餘,連日仙方試御醫。雀腦蟾酥供上用,內璫催進颭黃旗。
387 簡釋《南疆繹史》載,金陵剩事言,內豎奉旨,採合媚藥,需雀腦、蟾酥。市中一夕躍貴。甚至乞兒手捉一蟲一介,亦貼黃書「上用」,而人不可犯。《明季南略》載,蘇州有醫者鄭三山,日以春方進上,多鄙褻,上寵之。
388 《明單恂金陵書事詩》云:「苑城春閉綠楊絲,江介軍書醉不知,清曉內璫催進藥,官蝦蟆進小黃旗」。
389 宮詞連天峰火逼南京,狎客猶然譜後庭。明月當頭杯在手,何人喚得福人醒。
390 簡釋《婦人集》載,或於台城舊內,見二絕句,詞旨淒惻,類宏光時宮人語。詩云:「南朝天子一愁無,石子岡連玄武湖,草綠離宮人不到,日長唯敕阮鈿夫,臨春閣外渺無涯,烽火連天動妾懷,十萬長圍今夜合,君王猶自在秦淮。」
391 《蒪鄉贅筆》載,宏光內殿,懸一對聯。云:「萬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幾見月當頭。」旁注,東閣大學士臣王鐸奉敕書。
392 《明季會纂》載,阮大成日與楊維垣謀,欲殺東林複社諸人。大獄將興,以上游告警,始緩。有夜半書聯於東西長安門柱。云:「福人沉醉未醒,全憑馬上胡謅,幕府凱歌已休,猶聽阮中曲變。」
393 附:唐王
394 唐王,名聿鍵,太祖九世孫也。乙酉五月,南都失守,鎮江總兵鄭鴻逵、鄭彩,撤師回閩,會王從河南來,因奉至福州。閏六月十五日,即帝位,改福州為天興府,以布政司為大內。丙戌八月,大兵奄至,王殂於福州。在位一年,改元一隆武
395 宮詞煌煌手詔降丹除,章奏紛批丙夜初。萬軸縹緗隨後乘,環橋宣進講官書。
396 簡釋《南疆繹史·唐王紀略》載,王勤於政,批閱奏章,丙夜不休。陳言軍國大事者,輒以手詔答之。素好讀書,博通典故。撰「三詔與魯監國書」,群臣皆莫能及。
397 《明季南略》載,命儒臣賴垓、陳燕翼進講,易之「元亨利貞書」之聖神文武,環橋肅穆,聖德誕敷群臣表賀。
398 宮詞節儉躬行聖德殊,那容龍鳳織袍襦。中宮批答垂簾坐,詔遣黃門罷女廚。
399 簡釋《南疆繹史·唐王紀略》載,王性素儉,布衣蔬食,不御酒肉。敕司禮監,行宮不得以金玉玩好陳設,器用瓷錫,幄幃被褥,皆布帛,絕去錦繡。後宮無嬪妃,執事者三十人而已。中宮懿旨,選女廚十人。王聞之,以為擾民,不許。載,章奏朝至夕發,或送後代批。載,凡王批閱章奏,曾後多所參駁。每當臨朝,則垂簾坐後,以共聽斷。《明季南略》載,初,隆武孤身南來,至是曾後至,遂大興工作,擴構宮殿庖匜之屬。皆用黃金開織造府,造龍袍。後下身衣綿織龍鳳。此載與《繹史》所記有異。該以《繹史》正之。
400 宮詞十二名姝進內家,含情隨例侍官衙。君王不作羊車戲,冷落空封系臂紗。
401 簡釋《南疆繹史》載,鄭氏進美女十二人,以充後宮。王意不忍拂,故留之。然卒未嘗一御及也。
402 《明季南略》載,鴻逵以所掠美人十二獻,隨居官衙。
403 宮詞駐蹕延平避寇鋒,間關常使後妃從。御門數語群士愧,匣有降書二百封。
404 簡釋《南疆繹史·唐王曾後傳》載,乙酉冬十二月,王親戎由水道,後妃亦御舟以從。丙戌元日,王在建寧不受朝賀。既而楊廷麟、何騰蛟,迎王移駐。各疏相繼至,妃密言,「鄭氏不可倚亟,請倚騰蛟為是。」時芝龍陰懷不測,多方阻遏,遂移居延平。載,王御門內侍,捧小匣置御前,詔諭群臣曰:「朕本無利天下心,以勛輔擁戴,不得已勉徇群策。浣衣糲食,有何人君之樂?朝夕乾惕,恐負重付,豈意諸臣已變初志。昨巡閩之使,得爾等出關迎降書二百餘封。今俱在此。朕不欲知其姓名也!今命錦衣衛焚之午門前。爾諸臣其有名者,尚洗心滌慮否?」王長身豐頤,聲如洪鐘,聞者悚息。
405 附:永明王
406 永明王,名由榔。神宗之孫,桂恭王常瀛少子也。襲封,居肇慶府。丙戊八月,福京陷,兩廣總督丁魁楚等立王監國。十月十四日即帝位,乃稱隆武二年,以明年為永歷元年,改肇慶府署為行宮,後屢遷至緬甸。清朝順治十八年十二月,大兵至緬甸,人送王至軍前。明年四月殂。在位十五年,改元一永歷
407 宮詞行宮朝退日將闌,騎射宣呼上玉鞍。報道至尊頻命中,三宮樓上卷簾看。
408 簡釋《明季南略》載,府署與高要縣學並峙,中隔一池。於是,覆土填其半日,於下午偕龐天壽等騎射其中,帝亦多命中。三宮從側樓閱視,以為樂。三宮者,太后馬氏,桂王原配也。聖後王氏,帝之生母也。中宮王氏,正宮也。
409 宮詞月華初上系龍洲,鼓吹喧天乘舟游。飲罷群臣齊表賀,今宵水殿過中秋。
410 簡釋《行在陽秋》載,庚寅八月十五日,御舟泊系龍洲在梧州之東。自春至秋,王、嚴二相隨駕逍遙。河上有民謠云:「漢宮秋也,昭陽愁也。」嚴起恆,字秋冶;王化澄,字昭陽。上與太后三宮,置酒樓船簫鼓,於梧州系龍洲之上下,起恆手書「水殿」二字,挂小牌於御舟前。
411 《明季南略》載,嚴起恆與二三同官,濯纓唱和,蕭索興味。八月十五曰,無以為金鏡之獻,親書「水殿」二字,置一牌坊,鼓呼送入帝舟。再令群臣,上表稱賀。情實孤舟嫠婦,形同畫船簫鼓。
412 宮詞藤醪蒟醬供吃喝,桂布賨幪當御羅。冊報歲開銀米數,猶稱皇帝一員多。
413 簡釋《南疆繹史》載,是時,問天廚之御食,則蒟醬藤醪也;問尚方之袞服,則桂布賨幪也;問法乘之鈞駟,則露犬紈牛也;問上林之春色,則犵鳥蠻花也。虎落𧉮鄉,苟延喘息,君為臣命,極此凌夷。載,王在安龍,塗葦薄以處,日食脫粟。守將承可望意,更相凌逼。歲造開銷銀米冊報可望。稱皇帝一員,月支若干;皇后一口,月支若干。王隱忍之,苟延喘息而已。
414 宮詞犵鳥蠻花送暮春,木城風雨最傷神。緬酋昨日供新稻,詔旨殷勤賜從臣。
415 簡釋《南疆繹史》載,永明王逃至緬甸。緬人於赭硜構台,以棲車馬,置草屋十間,以居王。編木為城。每日以兵士百餘人護之。從官各結茅蓬散處。蠻男蠻婦自來貿易。初至饋獻頗豐,後漸薄。秋九月,緬進新稻,命給從臣之窘者。
416 附:魯王
417 魯王,名以海。高皇十世孫也,世封於魯。北都之變,王南下。福王命移駐台州。乙酉五月,南都失守,尚書張國維等立王監國。清朝順治癸巳,王自去監國號,甲午移居金門。清康熙壬寅冬,卒於東寧。浮沉海上者,共十九年。
418 宮詞舟山鼓鑄大明錢,國統唯思一線延。海上臣民誰奉朔,春王猶記魯元年。
419 簡釋《南疆繹史·魯王紀略》載,清順治二年乙酉十二月,王回越城。命以王正中所進,黃宗羲造監國魯元年丙戌大統歷,頒行民間。命鼓鑄「大明通寶」錢。
420 宮詞百尺河艍作帝宮,蠣灘鯨背拜趨同。相看共拭朝衣淚,庭燎微茫鬼火中。
421 簡釋《南疆繹史》載,御舟稍大,名曰「河艍」。即其頂為朝房,諸臣議事於此。
422 《南疆繹史·魯王紀略》載,以錢肅樂為東閣大學士。肅樂日中系艍王舟之次,票擬章奏,封進後即解維別去。每入見,即流涕不止。曰:「朝衣拭淚,昔人所譏。而臣今不能禁!」王亦潸然淚下。
423 宮詞國戚誰教賄賂通,脫簪待罪仰賢風。可憐一掬瓷盤血,恥向胭脂井上紅。
424 簡釋《南疆繹史》載,魯監國前妃張氏,會稽人。父國俊,專攬事權,延納貨賂。妃聞之,脫簪待,監國慰之以免。及江上師潰,命保定伯毛有倫,護宮眷及世子出海。妃再拜辭曰:「勿以妾為王累!」遂手碎瓷盤,自剄死。張妃之死,或謂出被劫,北去中途,碎瓷盤,自剄死。
425 宮詞儀容空擬副山河,浪楫風帆可奈何。一紙緘愁遙寄姊,淚痕應比墨痕多。
426 簡釋《鮚粇亭集》載,「舟山宮井」碑文云,元妃為吾寧之鄞縣人,監國次於會稽,張妃主宮政,而妃以丙戌春入宮。值西陵失守,張國柱亂兵擁張妃去。妃在副舟,飄泊至舟山,監國已入閩。徬徨無所歸。吏部尚書張肖堂,遺人護之,得達長垣。監國始進冊為元妃。在海上者三年,風帆浪楫,莫副山河之容。已丑複入舟山,辛卯大兵抵城下,安洋將軍劉世熏,議分兵先送宮眷,然後背城一戰。元妃傳諭,辭曰:「將軍意良厚,然蠣灘鯨背之間,懼為奸人所賣,則張妃之續也。原得死淨土!」乃止。城陷,元妃整簪服,北向拜謝,投井死義。陽王妃杜氏、宮娥張氏從焉。錦衣指揮王相、內臣劉朝,共掌宮事。嘆曰:「真國母也!豈可使其遺骸,為亂兵所窺?」相與舁臣石填井平之,即刎其旁而死。董戶部守諭為作「宮井篇」哭之。當妃未死,嘗遣間使至中土,寄書信其女兄,歷敘蛟關之掠,長垣之困,琅琦之潰,健跳之圍……操尺組而待命者,不知凡幾。鬼火以當庭燎,黃蘗以充葛藟,猿鳴龍嘯以擬晨雞。苟延餘息,荼苦六稔,然到頭終擬一死,以完皎然之軀。其節素定如此……
427 附:諸王
428 周定王橚,太祖第五子,國開封———
429 宮詞畫手新成本草圖,東書堂內集琴書。白頭宮女知前事,為寫新詞續仲初。
430 簡釋《明史本傳》載,橚好學能詞賦。太祖賜以元宮故嫗,得聞元宮中事,作詞百章。以國土夷曠庶草蕃廡,考核其可佐飢饉者,四百餘種繪圖疏之,名《救荒本草》。闢東書堂,以教世子。長史劉淳為之師。
431 周憲王有燉,定王長子———
432 宮詞春風滿殿管弦張,侍女從游夜未央。唱徹誠齋新樂府,片雲流月度宮牆。
433 簡釋《明詩綜》載,憲王勤學好古。集名跡手自臨摹,勒石名《東書堂集古法帖》,歷代重之。所制《誠齋樂府傳奇》,音律諧美,流傳內府,至令,中原弦索多用之。詩有「誠齋錄」、「新錄」諸集。
434 《靜志居詩話》載,憲王留心翰墨,譜曲尤工。李夢陽詩曰:「齊唱憲王新樂府,金梁橋外夜如霜。」牛恆詩曰:「唱徹憲王新樂府,不知明月下樊樓。」
435 宮詞雁池風峭斂微波,裊裊彤雲壓翠柯。金盒盛來誇瑞雪,瓊瑤光映醉顏酡。
436 簡釋《牛恆周藩宮詞》云:「液來行樂雁池頭。」
437 《簪雲樓雜說》載,《送雪詩》,周憲王所造也。按汴土風俗,每歲遇雪初下,則以小盒盛之送親知,以為瑞。或舉杯歡飲,尤宮中所尚。憲王《送雪詩》云:「天山一色凍雲垂,罨畫樓台綴玉時,准備暖金香盒子,明朝送雪與相知。」
438 宮詞宮槐夾道綠蔭成,國色園開結隊行。十二亭前春爛漫,競持斑管記花名。
439 簡釋《獻徵錄》載,劉淳為周王右長史,端禮門夾路槐盛,夏如蓋。偶枯數干,淳歷陳咎徵進諫於王。王納其言,修省枯枝複榮。王乃書一牌,懸於樹,曰「攄忠槐」。
440 《已瘧編》載,周王開一園,多植牡丹。號「國色園」,品類其多,建十二亭以標目之。有「玉盂」、「紫樓」等名。儀部郎尤良曾作詩二十首,以詠牡丹。
441 宮詞端清樓閣日微明,剩墨殘香最系情。踏遍陽台峰十二,遺蹤何處問云英。
442 簡釋《徐釚本事詩》載,憲王有宮女,姓夏氏,名雲英。五歲暗誦《孝經》。七歲盡通《釋典》。淡妝素服,色藝絕倫。年二十二,臥病求為尼,受菩薩戒,作偈示眾而沒。憲王哭之以詩。曰:「雲英何處訪遺蹤,空對陽台十二峰,花院有情金鎖合,蘭房有路碧苔封,消愁茶煮雙團鳳,縈恨香盤九篆龍,腸斷端清樓閣裏,墨痕燭炧尚重重。」端清閣,宮女所居也
443 《宮閨小名錄》載,夏雲英,法名「悟蓮」。
444 蜀獻王椿,太祖第十一子,國成都———
445 宮詞安老堂兼正學齋,西堂名士共追陪。黌宮廩餼分王奉,額手群飲蜀秀才。
446 簡釋《獻徵錄》載,陳南賓,洪武二十二年擢蜀府長史,獻王甚敬禮之,造安車以賜。複為構第,名「安老堂」。
447 《明詩綜》載,王雅尚儒素。嘗奉命閱兵中都,即闢西堂,延攬名士李叔荊、蘇伯衡等。既封國,即聘漢中教授方孝儒,為世子傅。待以賓師之禮。名其讀書之齋曰「正學」。方正學之稱,自此始。
448 《明史·本傳》載,王臨講郡學,知諸博士清貧,分祿餼之月,一石著為令。載,王博綜典籍,容止都雅,太祖戲呼「蜀秀才」。
449 湘獻王柏,太祖第十二子,國荊州———
450 宮詞警枕欹斜夢乍醒,夜深燈影射雕屏。景元閣上晨開座,注罷儒經注道經。
451 簡釋《明史·本傳》載,柏粹美,嗜學。讀書至夜分,篝燈警枕,精思入微。開景元閣,招賢納俊。日事校讐,每出入縹束載書以自隨。平居於儒書外,尤善道家言,自號「紫虛子」。
452 寧獻王權,太祖第十六子。國大寧。後移南昌———
453 宮詞花香竹影抱瑤房,琴韻書聲滿畫堂。日暮臞仙初睡起,珠簾低壓放雲束。
454 簡釋《明詩綜》載,王恃靖難功,頗驕恣。晚年深自韜晦,構精廬一區,蒔花藝竹,鼓琴著書其間。志慕衝舉,自號「臞仙」。令人往廬山之巔,束云以歸。結小屋曰「雲齋」,障以簾幕,每日放雲一束。四壁氤氳裊動,如在山洞。
455 寧庶人宸濠,獻王元孫。正德間,以叛誅———
456 宮詞翠妃嬌貯綠英宮,四壁輝煌鏡影空。繡罷停針詩思動,寒梅香透紙窗風。
457 簡釋《堅瓠集》載,宸濠內寵甚盛。紫妃者,居紫竹宮,衣紫。素妃者,居素英宮,素妝。翠妃者,居綠英宮,飾綠。翠妃能吟善書,被寵幸。宮四壁皆列巨鑒,光瑩潔明。每與宴狎,鑒中諸影,妖媚百出。翠妃嘗詠梅花。云:「繡針刺破紙糊窗,引透寒梅一線香,螻蟻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片上東牆。」甚為濠所賞。
458 宮詞壘石穿池擁綺羅,內人同學採蓮歌。蒼苔路滑防樵驗,獨有婁妃愛主多。
459 簡釋《堅瓠集》載,濠於陽春書院,壘石成山,掘地數十畝,為大池。夏時菱荷芬馥,與諸妃盡日宴樂。宮娥靚妝綃衣,浮小畫艇,歌採蓮曲。載,宸濠妃婁氏,性賢明,善吟詠。濠嘗作《秋懷詩》。有「莫向秋風問彭蠡,盤渦怒欲起蛟龍」句。妃探知其意,嘗泣諫之。濠令妃題《樵圖》。乃樵回首,與婦語。妃題曰:「婦喚夫兮,夫轉聽,採樵須是擔頭輕,昨宵雨過蒼苔滑,莫向蒼苔險處行。」妃觸事諷諫,濠知其意,意不聽。
460 唐成王彌鍗,莊王芝址庶長子,太祖元孫,國穎昌———
461 宮詞廣招賢俊闢精廬,插架牙韱盡賜書。手訂甕天新舊稿,藏春塢里客來初。
462 簡釋《靜志居詩話》載,成王廣置精廬,集國中俊秀子弟,資給之。俾肄業,又闢蔬圃一區,建「養正書院」。泰陵頒「五經子史」賚之。迨康陵游幸,王作《憂國詩》八章,以諷。暇則聯句藏春之塢,開講「保和之堂」。又精於書法繪事,皆入能品。
463 《明史·本傳》載,王著「甕天小稿」,並《家教》若干卷。
464 遼庶人憲㸅,簡王植云孫。簡王初國遼東廣寧州,後遷荊州。憲㸅以罪廢。國除———
465 宮詞花坳藥圃接西宮,鶯塢春深剪碎紅。珠履滿堂開內宴,新歌齊唱唾窗絨。
466 簡釋《遼邸紀聞》載,遼王好營宮室,置亭院二十餘區,以美人鐘鼓充之。其名有「西樓西宮」、「曲密華房」、「太乙竹宮」。有月榭紅房花坳、藥圃、雪溪、冰室、鶯塢、虎圈。又有塔橋「龍口」、「西疇」、「草湖」、「蕊珠洞」、「宮人斜」諸處。綿延包羅參差蔽虧,琪花瑤樹,異獸文禽,糜不畢致。王日與諸名士賦詩觴酒其中。是時,秦中孫一元、信州宋登春、吾吳顧聖之,諸君皆為王門珠履。王雅工詩賦,尤嗜宮商。其制小詞艷曲及雜劇傳奇最稱獨步,有《春風十調》、《唾窗絨》、《誤歸期》、《玉闌千金兒》、《弄丸記》,皆極宛麗。
467 富春王厚焜,荊憲王瞻堈玄孫,端王厚烇弟。嘉靖中,厚烇以病辭祿不允,令厚焜攝朝謁,國建昌———
468 宮詞調鉛殺粉日微斜,鼎篆爐煙襲畫叉。一院蝶蜂叢聚處,拂箋爭認蜀葵花。
469 簡釋《藩憲記》載,王嗜詩,兼工畫事。一日,拂素圖蜀葵,移暴日中,蜂蝶叢集花上。拂之輒來,甚為奇妙。
470 趙康王厚煜,簡王高燧耒孫,國彰德———
471 宮詞琵琶恆瑟撥輕絲,百卉亭前酒醉時。一自賈姬歸謝後,宮中誰唱竹枝詞。
472 簡釋《靜志居詩話》載,崐山鄭若庸,曳裾王門。康王從若庸所,見臨清謝榛竹枝。命所幸琵琶妓賈扣度而歌之。既而,榛過鄴,偕庸見王,王宴之便殿。酒行樂作。王曰止,命瑟以琵琶佐之。曰:「此先生所制竹枝詞也,譜其聲,不識其人可乎?」命諸妓擁姬出拜。榛謝曰:「此山人鄙俚之詞,請更制竹枝,以備房中之樂!」王曰:「幸甚!」榛力不勝酒,醉臥山亭下。王命姬以衽代薦承之以肱。明日,上新竹枝十四闕。姬按而譜之元夕便殿,奏伎酒闌送客,即盛禮而歸賈於榛邸。王嘗與榛聯句「百卉亭」。潘之恆有《賈扣傳》,詳載其始末。
URN: ctp:ws78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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