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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二百七十九

《卷二百七十九》[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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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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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海》巻二百七十九   餘姚黃宗羲編序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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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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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段可久序丘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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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縣令,古百里侯也,於民有父子之道焉,於吏有君臣之道焉,於學校有師弟子之道焉,士之筮仕,即得百里之地,有數千戶之民,以君之父之師之,亦可以行其志矣,然世之仕者,往往重內而輕外,一登科目,即視州縣如䧟阱然,惟恐已之不幸而或墮焉之人也,豈慮其職之未易稱耶?民之未易化耶?吏之未易馭耶?政事之未易修舉耶?曰:皆非也,政以其胸中之勃勃然,未易平耳!雖然,領郡輙無色之官皆有詞,豈獨今日然哉?唐府帥見大府必戎服,左握刀,右屬弓矢,帕首袴鞾,郊迎令狐峘刺吉州,謁見齊映,從容歩進,不帓首戎器,即以得譴。夫府帥之見大府,刺史之見觀察使尚爾,則縣令可知矣。宋使者,行部所部,郊迎數十里外,或遇霖潦,瞻馬首倐至,跪拜泥淖中,移時不敢興,既就館,拱手立座下,三跪進酒,其卑辱也甚矣!然是時韓昌黎以名世大儒謫令陽山,朱紫陽以命世大才,首簿同安,未聞其以驕蹇得譴于時,及考其所以致譴者,乃以闢異端、忤權貴之故,所以然者,豈非以上下之分所當盡是非之公,不容昩可以理詘,而不可以勢詘耶?予友段可久,少負竒氣,好讀史傳,而慕古豪傑,士之為人,不肯媕阿隨人,後舉進士,即以病得告家居,其於富貴利達,盖漠如也,今不得己,始起拜命,得知登之福山縣,嗟乎可久,豈百里之才哉?雖然,以大才試小邑,如以千里馬馳數十里之地,不患其不至也,以百石弓射數十歩之侯,不患其不中也,可久行矣,其尚明理以御氣,毋若小丈夫,然積勃勃者于胸中,見悻悻者于顔,面于上下之分,則不肯安臨勢利之際,則厥角稽首之,惟恐後其為科目累也大矣!予托交可久相知最,深于其行,慕古人贈處之義,方將有所規焉,適地官主事劉世英,率諸交游,屬予文以華其行,遂文以贈之,可久得,無異吾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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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書菴劉先生序柯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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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有形于天地間皆物也,在天之明而有常者,日星在地之大,而莫測者,海嶽若風雲雷電之變動,雨露霜雪之降布,草木鳥獸之蕃育,蛟龍魚鼈之潛,藏于其間,不可勝計,使一人窮一物而盡之,曰不能况衆物乎?使一人窮衆物于一隅,曰不能,況際天極地之廣乎?使一人窮天下之物于一時曰不能,况自今而古千萬載之既往乎舉,天下之人皆曰不能無敢誚也。吾儒以典籍貫古今,以知識窮造化,聖經賢傳,粲如日星,三綱五常,重逾海嶽,事事物物,不止于有形有色,變動降布,蕃育潛藏之可以名言者,皆所當知,當行其為道大矣,其學也難矣!天下以儒名者,多求其能知之,盡而行之至者寡,吾夫子以一貫之律天時襲水土心古今,攷三王而不謬,建天地而不悖,質鬼神而無疑,信乎?其道之至大而學之至難也,入其門者,孰不欲造?其極,既出則或岐而二之,如徒見日之明、星之繁、山之髙、海之浩瀚而無津,莫知適從,在當時者且不免,況愈久而愈逺乎?今之學者,有見于斯,昭昭之多,一撮土之多,一巻石之多,一勺之多,而謂天下之大足以盡之,不求其至焉者,自大也,有見于覆載之間,所以明所以變化,所以降布,所以莫測而蕃育而潛藏,而謂天地之所以大,古今之所以更非可厯可終而亦不求其至焉者自小也,然不知懸象難知而樞極有定,疆域難知而道路攸通,萬事萬物,本乎一理,由方寸而彌六合,其有形如髙下,淺深厚薄、多寡輕重、大小長短之可定名,其無形如枉直順逆張弛通塞、是非當否之不可淆雜者,坐而求其至,皆可得也。顔子、孟子,善學聖人,而至于卓爾躍如之地,宜有見焉,世無顔孟為之弟子,無孔子為之師,其先得夫大者逺者,加于衆人衆人之師也,示其極,使知天之所以為天,示其道路,使知地之所以為地,嶻嶪而汗漫者,為之梯航,使從其游者亦馴,至夫逺大之域,夫豈易得哉?文陽為海內名邑,三尺童子莫不有師一時之稱,為師者衆矣,獨書菴劉先生以家傳詩書兩經,窮極底奥,進則得售于有司,退則見師于鄉邑,凡造其門必充充,有得出而掇科躋顯者,項背相接。宣徳甲寅,余因中書許公得延于公署,擇搢紳子弟之可教者,從之先生,嚴規矩,正梯航以成就後,學為已任,小大井井,問無不知,惑無不觧,其為師誠不易得也,若長若㓜,樂於相從,不欲須㬰去左右,兹以嵗暮,將有事于先祠,告歸余子,蔓薫偕二三子,恐遂棄也,請余告留,余因記宦途三十年,乘載江湖間,操舟得其人,則風濤不驚,津涯可指,不得其人,則行不安,食泊不安寢,覆中流而幾喪思,向之能安吾乗者,猶切切不己,矧諸生方鋭志于學正,游汗漫迷寰區之時,得示以道路,指其津涯,胡不思所依歸而崇重也哉?先生以孔門成人之善為心,知諸生之可教,必不待余言而後不棄也,先生曰:然,諸生欣然拜送之,葛山乃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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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太史羅先生序邵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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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南城羅公以疾在告,既愈而將北上也。予適視學,自建昌之宜,黃道于其里,因預為公餞公。二從子城里以諸生侍公起如內,予問二生,公道所,由城曰:由浙、浙之道坦然而迂迂不勝坦,其將由之。里曰:由江江之道疾,然而險險不當疾,其將由之。既而公出,予以問公,公曰:彼意之耳,斯二道者,吾皆不由也。夫浙之道坦矣而迂,吾嘗由之,迂非吾所惡也。江之道疾矣,而險吾嘗由之險,非吾所惡也,然而今之行顧,皆不由焉,吾將由鄱陽出安慶,渡江而北,道楚陳宋魯齊趙以至于京師,蓋為道者三千餘里,計其所經,濟淮河沁,吾將濟焉,嵩行恒岱,吾將望焉!其厯代帝王之都,聖賢之里,神靈英傑之祠墓,吾將謁焉,其殘碑斷碣,倚壁而臥庭者,吾將讀焉,其平原沃野,為古井田,吾將考焉,其名城望邑,為古封建,吾將覽焉。其髙巖絶壁,為古關隘,吾將徵焉,其大陵、崇丘為古㑹盟之壇,其長坂廣谷為古戰鬬之場,吾乂將弔焉賦焉,聞者采之,覩者圖之,可獻則獻,可録則録,行焉而觀,觀焉而學學焉而資吾用,不徒然也。昔者呉季札之聘漢,司馬子長之游于今為勝,稱之不衰,吾嘗壯之,頃雖西走關陜,東渉瀛博,南經婺越,北抵并冀,足跡半天下而獨遺中原,譬之語道者遺孔孟,談功者遺禹臯,論世者遺唐、虞、三代君子,不謂之知也,吾于是憾焉,故雖迂于浙,險于江,吾必由之,吾且老矣,舍是不由,其將焉待哉?予聞而笑曰:公之于世誠熟矣,竒以為文,危以為行。四十始仕仕十有六年,尚未徙官,吾固知公之不畏夫,迂與險也。雖然,中原之道,天下之達道也,其所經誠有如公言者,公歸天子所,進備顧問,退而代言,且執筆書天下,事君之職也,有所不對對,必以大有所不制,制必以正。有所不紀,紀必以直直也,正也,大也,天下之達道也,其為公之中原也大矣,而是行不能無資焉,雖迂且險,公亦何慊哉?因問:道而得贈公之說,二生者識之,吾將徵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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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教諭林以永序張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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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弗明,他岐害之也。他岐云者,凡影響附㑹,創為臆說,以亂聖人之道,似同而實異,使初學靡知所從止者皆是也。今夫釋老、申、韓、楊、墨之為他岐也,人人知而逺之,至于以儒名世,而學之之差弗自覺其言之盭,此其為他岐而人匪徒漶乎?弗之知也,因而惑于其言,遂併以聖道為然,終身倀倀然不為冥迷之歸者或寡矣!昔人以孟軻之功配禹,豈不曰救人心甚于救人命也。於戯!茲豈細故也哉!姑舉昔儒所謂道學體統者例之。其言曰:所謂道學者,非有至幽難窮之理,甚髙難行之事。噫然則然矣!易曰: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中庸曰: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茍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孟子曰:行矣而不著,習矣而不察,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矣。孔門三千之徒,而徳行一科,惟顔閔數子可以當之,由是觀之,理果易窮,道果易行耶?又曰:行不力,則雖精義入神,亦徒為空言。夫精義入神,非聖人弗能也,學造乎聖域矣,安事行與力,為邪若是,所謂影響附㑹,創為臆說,以亂聖人之道,似同而實異者也,而又何必釋老申、韓楊墨,然後謂之他岐哉?莆田林有年,以永清修好古,有志好學者也,家貧母老,以鄉貢進士起家領教,蕭山嗣補予廣之,東莞來從予游者數年矣,予未始一言以及古人造道之妙,非靳之也,誠懼夫學非自得,則徒益口耳,亦姑待其徐、徐悟入耳。今以九載秩滿北上,其學徒林子逢、陸宗政輩干文以贈。先是,以永以新,刻正學楷,梯遺予予,深懼其自畫弗等而上之以求之六籍四子,以契之吾心,探淵源,修大業,而惟區區他岐之是惑也,聊以一言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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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呉獻臣赴成都序。李承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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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憧憧無將,迎渾然端,且恪其存心有如此者,惟正之從,不合故迹,不同流俗,其事事有如此者,矯矯暨暨,不畏萬強,不欺一孱,其合世有如此者,此治世之大人也,斯人而居治世,位必髙,祿必厚,人皆以為儀刑而瞻依者也,崢嶸以為髙,辨察以為明,其存心有如此者,仁焉而煦煦義焉而孑孑其事,事有如此者,熙熙而來,攘攘而往,其合世有如此者,此濁世之大人也,斯人而居濁世,位必髙,祿必厚,人皆以為儀刑而瞻依者也。吾嘗以為不主彌子而得衛而不與射者,比而得禽獸,古之聖賢如此而始,如此而終,如此而富貴如此,而貧賤吾將與之醉飽乎?仁義光明乎聞譽,遨游乎霄漢出入乎古今,舍此則無所用其力矣!呉君獻臣,以成化丁未進士為順徳,八年,陞四川成都府同知,成都領州三十有一,其為人所景従,宜亦多矣,況今治世也,獻臣將不為治世之大人乎?僚簿武寜、張如玘請文贈之,予忝知獻臣舊,故以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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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尚寳司丞沈廷美序張弼、中書舍人東呉沈廷美遷尚寳司丞,有議者曰:「廷美才猷,器局可任,劇曺可執邦憲,可牧大郡,可幹大藩,可叅大政。昔者以其藝文俾典中書,用一而遺八九,論才者猶惜之,今以之守夫天子璽符,重固重矣,無乃枉其所抱負,蓄其所設施乎?駕部郎張弼聞之曰:「過矣過矣!昔東阜子申,齊金父皆槖千金,周行西北以購良馬,逾年,遇一駿于甘凉間,競欲得之,反面不相能,東阜子申曰:吾欲得馬以利戰,威敵,國之大事也,是馬力充膽雄,足無岡陵淖澤,目無矢石殳矛,視千里猶舍堠,負金甲猶縑舍,是殆無馬矣,子欲何為而攘我也?齊金父曰:「吾之用馬也!入則駐鑾坡,押僊仗,出則駕玉輅,騁天衢,必銜不妄,振吻不妄歕,蹄不妄投,折旋中度,罄控有儀,豈徒以其色純其徳,良其力充不駭,不擾而己哉?吾閲馬,孔多舍,是無馬矣」。東阜子申曰:「唏!是觀美之具,奚以競我!」乃共質于伊文子子曰:「仗衛之儀,擇其精行陳之間,用其粗,具其粗者百一,具其精者千一精麄具者,萬一選萬而得,一不以歸乘輿之奉乎?無以易矣。由是齊金父奉馬以獻咸服,伊文子之善論馬也,不以廷美幹名藩牧大郡、執邦憲、理劇曺、叅大政者亦猶是耶?議者帖然下意。夫天子左右,必才具衆長,緩急有濟,與當一面領一事者殊科,此廷美之遷用人者,沉思却慮而然,膚見噪議,能知之乎?雖然,人之才也,勉而脩,日宏滿而弛日削,廷美其容自滿乎?嚮用,駸駸何所不至也?是為贈贈鑄印局副使陳啟易序張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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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秦使九方臯相馬報曰:牝而黃,往視之,牡而驪馬至,天下之良馬也,蓋得其精忘其麄耳,流俗論人者,徒以地望言,豈知人者哉?是故髙官大爵,輙謂其賢且能否,輙愚之,其惑甚矣!農畆之秀,山澤之癯,屠沽之傑,其才智豈果盡出髙官大爵之下耶?如京師百職所萃,豈果皆當才也耶?以此論人,失之逺矣!金臺陳啟,易在禮部,為鑄印局副使,固卑官也,吾與之交,不計其何官,但知其于書深六義于畫入,妙品于詩,清縟耳于接人,恭而弗諂,和而弗隨耳!守其職,確勤耳,亷公耳!事上官順而不屈,臨下威而有容耳!雖然,吾與啟易亦得其麄,得其精者,中書舍人李應禎乎?盖啟易自少隨伯父通政公于南京,又嘗從師于姑蘇。應禎與交久,嘗許其孝友端諒,有仕才局副使,非其志也,蓋有待也,此吾未足以知之,然而啟易,嘗以墨妙遇好友輙與寫神,將悉得其精乎?游戱事不得其精,固未大失,然啟易亦嘗觀人于麄乎否也,其同局盧大用軰,欲予有言以表其長,宣其鬱噫!安得九方臯之術,以相天下之士哉?不勝為啟易發,大行鹽車之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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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餘干、章幹卿西還詩,序謝復:今年春,餘庠士章君幹卿偕同志葉君本深侍其師胡君耒,臣以春秋游祁門,求益充其所學,既有得將告歸祁人游餘干者,若予從弟宣,軰辱諸君愛且厚,臨別求能詩者送之行,且索予詩,并徵言,引諸首。予惟春秋魯史舊名,吾夫子修之,以垂憲萬世者也。漢興,始以三傳置學官,迨厄于王氏新說,庠序不以設官,貢舉不以取士,後世學者遂以春秋為疑書而不之講,北方學者尤加尠焉,在江南惟吉之安成、蘄之麻城、廣之東莞,併徽之祁門,凡四處獨擅名,予祁人也,請得以其源流言之。祁本下邑,未始以春秋鳴勝,國時先正環谷汪先生,始得聞吾紫陽朱夫子之學,於其大父東山居士紫陽夫子,一傳為勉齋黄氏,再傳為雙峰饒氏,東山嘗學于雙峰,而先生實嗣其傳,故其學為有源委,既而以春秋領鄉薦,明年㑹試,與主司論議不合,退而纂輯諸家疏義以詔後世,及先生沒,而其傳冺焉,後五十年,當皇明永樂之季,復得予先外,祖居易、周先生,為能推明是書以教學者,繼以是經中禮闈,而祁之春秋始復振舉,又三年為宣徳丁未,適劔江孫曰:譲以其外父右厓呉公所傳中山季氏之春秋,來掌學事,而中山盖得于朱子,門人張主一之再傳,與吾環谷之所傳者,同出一源,自是業是經者,擢巍科,躋膴仕,後先相踵,而祁之春秋遂顯名于天下,與安成諸處相頡頏矣,逺近來游之士日衆,以文行事功著名者,亦往往有之,而掇科筮仕,特其餘事耳。諸君才智過人,俊游日富,且不自滿假,泝流而上,厯三百六十灘,忘其險阻,以所學來就正焉,可謂好學也,已第未審其所學者,將踵環谷之貴躅,潄紫陽之餘潤,上遡洙泗,探夫子筆削之㫖,以經世乎?抑従時師之說,兼傳帯比絺章,繪句以取科第,而己乎吾不得而知也。今以所聞歸而求諸方䇿之間,與餘庠多士互相磋磨,日益求其所未至,其必得其說矣,安知餘干之春秋,不由此而盛與江南,専是經者相望而起乎?此僕之所私,而諸君之所當勉也。若夫惜別留連之意,則詩人言之備矣。予奚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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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周瑩歸省序。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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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周瑩、徳純嘗學於應子元忠,既乃復見陽明子而請益陽,明子曰:「子従應子之所來乎?曰:然。應子則何以教子?曰:無他言也。惟日誨之以希聖希賢之學,毋溺于流俗。且曰:斯吾所嘗就正于陽明子者也,子而不吾信,則盍親往焉?瑩是以不逺千里而來謁,曰子之來也,猶有所未信乎?曰:信之。曰:信之而又來,何也?曰:未得其方也。陽明子曰:子既得其方矣,無所事于吾。周生悚然有間,曰:先生以應子之故,望卒賜之教陽。明子曰:子既得之矣,無所事于吾。周生悚然而起,茫然有間,曰:瑩愚不得其方,先生毋乃以瑩為戯,望卒賜之教陽,明子曰:子之自永康而來也。程幾何?曰:千里而遙。曰:逺矣。従舟乎?曰:従舟而乂登陸也。曰:勞矣!當兹六月亦暑乎?曰:途之暑特甚也。曰:難矣!且資糧,従童僕乎?曰:中途而僕病,乃舍貸而行曰:兹益難矣。曰:子之來既逺,且勞其難若此也!何不遂返而必來乎?將亦無有強子者乎?曰:瑩至于夫子之門,勞苦艱難誠樂之,寜以是而遂返,又俟乎人之強之也乎?曰:斯吾之所謂子之既得其方也,子之志欲至于吾門也,則遂至于吾門,無假于人子,而志于聖賢之學,有不至于聖賢者乎?而假于人乎?子之舍舟従陸、捐僕貸糧,冐毒暑而來也,則又安所従受之方也?生躍然起拜曰:兹乃命之方也!己抑瑩由於其方而迷于其說,必俟夫子之言而後躍如也,則何居陽?明子曰:子未覩乎爇石以求灰者乎?火力具足矣,乃得水而遂化子,歸就應子而足其火力焉,吾將儲擔石之水,以俟子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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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鄭徳夫歸省序王守仁西安鄭徳夫將學于陽明子,聞士大夫之議者,以為禪學也,復巳之,則與江山周,以善者姑就陽明子之門人,而考其說,若非禪者也,則又姑與就陽明子親聼其說焉,盖旬有九日而後釋,然於陽明子之學非禪也,始具弟子之禮師事之,問于陽明子曰:「釋與儒孰異乎?陽明子曰:「子無求其異同?于儒?釋求其是者而學焉可矣。曰:是與非,孰辨乎?曰:子無求其是非于講說求諸心而安焉者是矣。曰:心又何以能定是非乎?曰: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口之于甘苦也,與易牙同。目之于妍媸也,與離婁同心之于是非也,與聖人同。其有昧焉者,其心之于道,不能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之誠切也,然後私得而蔽之,子務立其誠而己子,惟慮夫心之于道,不能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之誠切也,而何慮夫甘苦妍媸之無辨也乎?曰:然則五經之所載四,書之所傳,其皆無所用乎?曰:孰為而無所用乎?是甘苦妍媸之所在也。使無誠心以求之,是談味論色而己也,又孰従而得甘苦妍媸之真乎?」既而告歸,請陽明子為書其說,遂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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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陸原靜序黄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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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世所謂豪傑之士者,道淑于真,見行髙于獨成,其于人也可以従,可以無従?従之為茍同,可以違,可以無違,違之為立異,蓋此歸者道焉耳!夫奚求其他?此君子所以見道而成行也,陸君原靜,其庶幾乎?陽明先生如景星鳯皇,夫人能知之也,乃為當路所忌,言官承風㫖交論,其西江軍功為冐,又以其學術為偽,異說喧騰,人莫敢論,君獨抗章上言,自引為門人而弗辭,人或尤之曰:吾求天下之理安而已!毁譽得䘮,吾安能知?至吾皇上典禮之說,如日月行天,夫人能知之也,而當路力主異議,欲考孝宗人争附之,雖平素號為君子,皆歉然風靡,道路以目,莫之敢異,君乃本公羊氏說上言欲考武宗,既而悔曰:吾過矣!吾過矣!欲請改之。尋以艱去,迄釋服來京,適修《明倫大典,書成,君恥其言揚于冊而弗韙也,乃上章自訟,人或尤之曰:吾求天下之理安,而己毀譽得䘮,吾安能知?若君者,真可謂違衆獨立,有過能改,歸于道而不流于俗,非豪傑之士能與此乎?夫自世教弗明,人以誦說為學,而弗知因心推孝,即性求理,狃世儒之蔽陋,失變通之時,宜迷繆乎心,非一日矣!且人之秉彛,極天罔墜,悔悟之機,自君啟之,天下之失其性者,孰不戚戚?然而曰吾過矣!吾過矣,於乎童而習焉,長而信之,非信之罪也,習也始而非今而覺,覺而悔悔,而改盛徳也,此君子所以見道為有功矣。嵗六月,吏部以君補南刑曺副郎,將行過予言,別書以贈之,且將白君義于人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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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王汝中序黃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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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汝中選南京職方主事,將行,同志之士請予贈言:予來汝中,而謂之曰:子學于吾陽,明先生有年矣,聞先生之言亦熟矣!亦聞西方之學有顯宗者乎?即其宗而顯之,斯無弊,吾學豈西方比哉?跡有可比者,不得不為吾子言之。夫良知者,固吾先生之教也,然亦知獨知即良知,亦吾先生之教乎?昔者堯之授舜,初無別語,但曰允執厥中而已,舜之授禹,則加數語曰: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中即道也,道何在哉?在人獨知,一念幾希,故曰道心惟㣲道而用之,則有過有不及,此惡之所由生也,故指其用力之方曰:惟精惟一,精者思也,一者道也,思得其道,則無過無不及矣!故曰:人心惟危,所以戒而謹之。夫道心,人心一也。以一心而精之一之,此萬古道統之真傳也。孔門致知格物之訓,克已復禮之教,曽子子思慎獨之㫖,孟子乃若其情之說,皆本諸此,至于宋儒,學之始皆假禪,為入門髙者由其上,乘下者由其下乘,夫禪乃出世寂滅之事,視吾聖人經世之道,不啻天淵之懸絶,盖聖人之道,皆凖天地之生生自然不爽者,為之建立,故其言本體也,則曰易有太極,皇建其有極,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其言用功也,則曰必有事焉,學有緝熙,人必有不為而後可以有為,然禪皆以空為本,故其言本體也,則曰四大非有五藴俱空,其言用功也,則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無所無,無無亦無其分,二乗但有自然勉然之不同,其自然者,知其空而空之,其勉然者必持公案而後使空之,故由二乗而來者,豈能頓然舍空無哉?所謂語焉不精,擇焉不詳者也,故其論戒慎,不睹恐懼不聞也,則曰心體之虛原無,朕兆雖在諸己,亦有不得而睹,不得而聞者,是為無極太極之妙,此學問之所由繆也,殊不知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人所不見,乃已所獨見獨見之中,有天則焉,由之而行,所謂闇然而日彰者是也,反之所謂的然而日亡者是也。又其論無聲無臭也則曰心,若起意則為有聲有臭心,不起意則為無聲,無臭則為無思,無為無意無必無,固無我殊不知聲臭,即云聲色皆指其外者,而言意必固,我皆指其邪者而言,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不得得者得其中,得其道而己既得其中,得其道,即己止于至善,過此乂何思?何為何意何必何?固何我哉?于此而復有思有為,則皆外而邪矣!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不可以不辯者也。夫獨知之有知覺,乃為良知,知之而思,乃為聖功之本,此乃聖學宗㫖之至要,在今日之當速顯者,于此不顯,則學非其學,卒皆無成,駸駸乎入于邪?罔蕩不可救,其為弊可勝言哉?汝中茍于此不爽,則吾人之學真足以傳天下,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其于先王之道,豈不有光哉?予于是以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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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海》巻二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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