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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五十六·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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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五十六》

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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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丞相平者,阳武户牖鄕人也。〈一〉少时家贫,好读书,有田三十亩,独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大〕美色。人或谓陈平曰:「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嫉平之不视家生产,曰:「亦食糠核耳。〈二〉有叔如此,不如无有。」孙守真按:无=没,字形结构兼音义·同音通假∴无有=没有。核=核,字形结构换部首+字形结构换声符。伯闻之,逐其妇而弃之。
2
 〈一〉《集解》:徐广曰:「阳武属魏地。户牖,今为东昏县,属陈留。」 《索隐》:徐广云「阳武属魏」,而〈地理志〉属河南郡,盖后阳武分属梁国耳。徐又云「户牖,今为东昏县,属陈留」,与《汉书·地理志》同。按:是秦时户牖鄕属阳武,至汉以户牖为东昏县,隶陈留郡也。 《正义》:《陈留风俗传》云:「东昏县,衞地,故阳武之户牖鄕也。」《括地志》云:「东昏故城在汴州陈留县东北九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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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徐广曰:「核音核。」駰案:孟康曰「麦糠中不破者也」。晋灼曰「核音纥,京师谓斋屑为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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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久之,户牖富人有张负,〈一〉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辄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丧,平贫,侍丧,以先往后罢为助。张负旣见之丧所,独视伟平,平亦以故后去。负随平至其家,家乃负郭〈二〉穷巷,以獘席为门,然门外多有长者车辙。〈三〉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张仲曰:「平贫不事事,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柰何予女乎?」负曰:「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负诫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四〉平旣娶张氏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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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按:负是妇人老宿之称,犹「武负」之类也。然此张负旣称富人,或恐是丈夫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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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高诱注《战国策》云「负背郭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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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一作「轨」。按:言长者所乘安车,与载运之车轨辙或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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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兄伯已逐其妇,此嫂疑后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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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中社,平为宰,〈一〉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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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其里名库上里。知者,据蔡邕陈留东昏库上里社碑云「惟斯库里,古阳武之牖鄕」。陈平由此社宰,遂相高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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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涉起而王陈,使周市略定魏地,立魏咎为魏王,与秦军相攻于临济。陈平固已前谢其兄伯,〈一〉从少年往事魏王咎于临济。魏王以为太仆。说魏王不听,人或谗之,陈平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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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谢语其兄往事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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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之,项羽略地至河上,陈平往归之,从入破秦,赐平爵卿〈一〉。项羽之东王彭城也,汉王还定三秦而东,殷王反楚。项羽乃以平为信武君,将魏王咎客在楚者以往,击降殷王而还。项王使项悍拜平为都尉,赐金二十溢。居无何,汉王攻下殷(王)。项王怒,将诛定殷者将吏。陈平惧诛,乃封其金与印,使使归项王,而平身闲行杖剑亡。渡河,船人见其美丈夫独行,疑其亡将,要中当有金玉宝器,目之,欲杀平。平恐,乃解衣裸而佐刺船。船人知其无有,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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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张晏曰:「礼秩如卿,不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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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遂至修武降汉,〈一〉因魏无知求见汉王,〈二〉汉王召入。是时万石君奋为汉王中涓,〈三〉受平谒,入见平。孙守真按:入,ㄖㄨˋ,内,纳。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平等七人俱进,赐食。王曰:「罢,就舍矣。」平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语而说之,问曰:「子之居楚何官?」曰:「为都尉。」是日乃拜平为都尉,使为参乘,典护军。诸将尽欢,〈四〉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其高下,而卽与同载,反使监护军长者!」汉王闻之,愈益幸平。遂与东伐项王。至彭城,为楚所败。引而还,收散兵至荥阳,以平为亚将,属于韩王信,军广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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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汉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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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汉书》张敞与朱邑书云「陈平须魏倩而后进」,孟康云卽无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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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徐广曰:「亦曰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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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欢,哗也。音欢,又音喧。《汉书》作「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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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侯、灌婴等咸谗陈平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一〉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不容,亡归楚;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之,召让魏无知。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己之行〈二〉而无益处于胜负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孙守真按:顾虑,思虑,思量,衡量,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不=否,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且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汉王召让平曰:「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卽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平乃去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躶身来,孙守真按:躶=裸=倮,字形结构换部首耳。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孙守真按:断句+单字想复词:计策、画计、画策。(顾)〔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汉王乃谢,厚赐,拜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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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饰冠以玉,光好外见,中非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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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如淳曰:「孝己,高宗之子,有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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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楚急攻,绝汉甬道,围汉王于荥阳城。久之,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项王不听。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慢而少礼,士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一〉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诚各去其两短,袭其两长,天下指麾则定矣。然大王恣侮人,不能得廉节之士。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锺离眛、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闲,闲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乃出黄金四万斤,与陈平,恣所为,不问其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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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如淳曰:「犹无廉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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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旣多以金纵反闲于楚军,宣言诸将锺离眛等为项王将,孙守真按:宣言犹声言、声称、晃称。功多矣,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项羽果意不信锺离眛等。项王旣疑之,使使至汉。汉王为太牢具,举进。见楚使,卽详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复持去,更以恶草具〈一〉孙守真按:相对位置有相关字义·九阳神功第6招:恶草具⇌太牢具。进楚使。楚使归,具以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闻项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请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陈平乃夜出女子二千人荥阳城东门,楚因击之,陈平乃与汉王从城西门夜出去。遂入关,收散兵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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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草,粗也。」 《索隐》:《战国策》云「食冯暖以草具」孙守真按:暖=谖,字形结构换部首耳。冯暖=冯谖=冯欢,字形结构换声符耳。字形结构兼音义·同音通假;犹「亘」可音「宣、桓」,而「谖」可音「爰、缓锾」也。。如淳云「稾草麄恶之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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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明年,淮阴侯破齐,自立为齐王,使使言之汉王。汉王大怒而骂,陈平蹑汉王。〈一〉汉王亦悟,乃厚遇齐使,使张子房卒立信为齐王。封平以户牖鄕。用其奇计策,卒灭楚。常以护军中尉从定燕王臧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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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蹑谓蹑汉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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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韩信反。高帝问诸将,诸将曰:「亟发兵坑竖子耳。」高帝默然。问陈平,平固辞谢,曰:「诸将云何?」上具告之。陈平曰:「人之上书言信反,有知之者乎?」曰:「未有。」曰:「信知之乎?」曰:「不知。」陈平曰:「陛下精兵孰与楚?」上曰:「不能过。」平曰:「陛下将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将不能及,而举兵攻之,是趣之战也,孙守真按:促,ㄘㄨˋ,迫促,逼迫,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窃为陛下危之。」上曰:「为之柰何?」平曰:「古者天子巡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陛下弟出伪游云梦,〈一〉会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二〉信闻天子以好出游,其势必无事而郊迎谒。谒,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高帝以为然,乃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南游云梦」。上因随以行。孙守真按:随即,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行未至陈,楚王信果郊迎道中。高帝豫具武士,孙守真按:豫=预,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具备、设备,同义复词。见信至,卽执缚之,载后车。信呼曰:「天下已定,我固当烹!」高帝顾谓信曰:「若毋声!而反,明矣!」武士反接之。〈三〉孙守真按:反=扳,字形结构换部首。单字想复词:扳倒。遂会诸侯于陈,尽定楚地。还至雒阳,赦信以为淮阴侯,而与功臣剖符定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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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苏林云「弟,且也」。小颜云「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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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陈,今陈州也。韩信都彭城,号楚王,故陈州为楚西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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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汉书音义》曰:「反缚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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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与平剖符,世世勿绝,为户牖侯。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谋计,战胜克敌,非功而何?」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若子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其明年,以护军中尉从攻反者韩王信于代。卒至平城,为匈奴所围,七日不得食。高帝用陈平奇计,使单于阏氏,〈一〉围以得开。高帝旣出,其计秘,世莫得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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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苏林曰:「阏氏音焉支,如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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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桓谭《新论》:「或云:『陈平为高帝解平城之围,则言其事秘,世莫得而闻也。此以工妙踔善,故藏隐不传焉。子能权知斯事否?』吾应之曰:『此策乃反薄陋拙恶,故隐而不泄。高帝见围七日,而陈平往说阏氏,阏氏言于单于而出之,以是知其所用说之事矣。彼陈平必言汉有好丽美女,为道其容貌天下无有,今困急,已驰使归迎取,欲进与单于,单于见此人必大好爱之,爱之则阏氏日以远疏,不如及其未到,令汉得脱去,去,亦不持女来矣。阏氏妇女,有妒媔之性,必憎恶而事去之。此说简而要,及得其用,则欲使神怪,故隐匿不泄也。』刘子骏闻吾言,乃立称善焉。」按:《汉书音义》应劭说此事大旨与桓论略同,不知是应全取桓论,或别有所闻乎?今观桓论似本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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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帝南过曲逆,〈一〉上其城,望见其屋室甚大,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洛阳与是耳。」顾问御史曰:「曲逆户口几何?」对曰:「始秦时三万馀户,闲者兵数起,多亡匿,今见五千户。」于是乃诏御史,更以陈平为曲逆侯,尽食之,除前所食户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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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地理志〉县属中山也。 《索隐》:章帝丑其名,改云蒲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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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常以护军中尉从攻陈豨及黥布。凡六出奇计,辄益邑,凡六益封。奇计或颇秘,世莫能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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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帝从破布军还,病创,徐行至长安。燕王卢绾反,上使樊哙以相国将兵攻之。旣行,人有短恶哙者。高帝怒曰:「哙见吾病,乃冀我死也?」孙守真按:也=耶=邪。反问句也。点校者误矣。用陈平谋而召绛侯周勃受诏床下,曰:「陈平亟驰传载勃代哙将,平至军中卽斩哙头!」二人旣受诏,驰传未至军,行计之曰:「樊哙,帝之故人也,功多,且又乃吕后弟吕嬃之夫,有亲且贵,帝以忿怒故,欲斩之,则恐后悔。宁囚而致上,上自诛之。」未至军,为坛,以节召樊哙。哙受诏,卽反接载槛车,孙守真按:前已有「反接」,此「接」,疑犹「押、解」「上铐」著枷也。传诣长安,而令绛侯勃代将,将兵定燕反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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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闻高帝崩,平恐吕太后及吕嬃谗怒,乃驰传先去。逢使者诏平与灌婴屯于荥阳。平受诏,立复驰至宫,哭甚哀,因奏事丧前。吕太后哀之,曰:「君劳,出休矣。」平畏谗之就,孙守真按:「就」犹「遂」也。因固请得宿衞中。太后乃以为郎中令,曰:「傅敎孝惠。」〈一〉是后吕嬃谗乃不得行。樊哙至,则赦复爵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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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如淳曰:「傅相之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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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惠帝六年,相国曹参卒,以安国侯王陵为右丞相,〈一〉陈平为左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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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王陵以客从起丰,以厩将别守丰,上东,因从战,不利,奉孝惠、鲁元出睢水中,封为雍侯。高帝(八)〔六〕年,定食安国。二十一年卒,谥武侯。至玄孙,坐酎金,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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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陵者,故沛人,始为县豪,高祖微时,兄事陵。陵少文,任气,好直言。及高祖起沛,入至咸阳,陵亦自聚党数千人,居南阳,不肯从沛公。及汉王之还攻项籍,陵乃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鄕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旣私送使者,泣曰:「为老妾语陵,谨事汉王。汉王,长者也,无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项王怒,烹陵母。陵卒从汉王定天下。以善雍齿,雍齿,高帝之仇,而陵本无意从高帝,以故晚封,为安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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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侯旣为右丞相,二岁,孝惠帝崩。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王陵,王陵曰:「不可。」问陈平,陈平曰:「可。」吕太后怒,乃详迁陵为帝太傅,实不用陵。陵怒,谢疾免,杜门竟不朝请,七年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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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之免丞相,吕太后乃徙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左丞相不治,孙守真按:治理,同义复词。单字想复词:理政。常给事于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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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孟康曰:「不立治处,使止宫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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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其亦沛人。汉王之败彭城西,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食其以舍人侍吕后。其后从破项籍为侯,幸于吕太后。及为相,居中,百官皆因决事。孙守真按:因凭,同义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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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嬃常以前陈平为高帝谋执樊哙,数谗曰:「陈平为相非治事,日饮醇酒,戏妇女。」陈平闻,日益甚。吕太后闻之,私独喜。面质吕嬃于陈平曰:「鄙语曰『儿妇人口不可用』,顾君与我何如耳。无畏吕嬃之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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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太后立诸吕为王,陈平伪听之。及吕太后崩,平与太尉勃合谋,卒诛诸吕,立孝文皇帝,陈平本谋也。审食其免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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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审食其初以舍人起,侍吕后、孝惠帝于沛,又从在楚。封二十五年,文帝三年死,子平代。代二十二年,景帝三年,坐谋反,国除。一本云『食其免后三岁,为淮南王杀。文帝令其子平嗣侯。灾川王反,辟阳近灾川,平降之,国除』。」
52

  孝文帝立,以为太尉勃亲以兵诛吕氏,功多;陈平欲让勃尊位,乃谢病。孝文帝初立,怪平病,问之。平曰:「高祖时,勃功不如臣平。及诛诸吕,臣功亦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于是孝文帝乃以绛侯勃为右丞相,位次第一;平徙为左丞相,位次第二。赐平金千斤,益封三千户。
53
  居顷之,孝文皇帝旣益明习国家事,朝而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曰:「不知。」问:「天下一岁钱谷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汗出沾背,愧不能对。于是上亦问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上曰:「主者谓谁?」平曰:「陛下卽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孙守真按:而,则。∵而=然(而),字形结构兼音义·双声通假。(然而,双声连绵词。)平谢曰:「主臣!〈一〉孙守真按:主司、司理,同义复词。理,单字想复词:总理;主,主管。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鎭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孝文帝乃称善。右丞相大慙,出而让陈平曰:「君独不素敎我对!」陈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卽问长安中盗贼数,〈二〉君欲强对邪?」于是绛侯自知其能不如平远矣。居顷之,绛侯谢病请免相,陈平专为一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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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张晏曰:「若今人谢曰『惶恐』也。马融龙虎赋曰『勇怯见之,莫不主臣』。」孟康曰:「主臣,主羣臣也,若今言人主也。」韦昭曰:「言主臣道,不敢欺也。」 《索隐》:苏林与孟康同,旣古人所未了,故并存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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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汉书音义》曰:「头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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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文帝二年,丞相陈平卒,谥为献侯。子共侯买代侯。二年卒,子简侯恢代侯。二十三年卒,子何代侯。二十三年,何坐略人妻,弃市,国除。
57
  始陈平曰:「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卽废,孙守真按:单字想复词:世袭、世代、世世、后世(后代)。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然其后曾孙陈掌以衞氏亲贵戚,愿得续封陈氏,然终不得。〈一〉
58
 〈一〉《集解》:徐广曰:「陈掌者,衞靑之子婿。」
59

  太史公曰:陈丞相平少时,本好黄帝、《老子》之术。方其割肉俎上之时,其意固已远矣。倾侧扰攘楚魏之闲,卒归高帝。常出奇计,救纷纠之难,振国家之患。及吕后时,事多故矣,孙守真按:1.故=辜,字形结构换部首;2.故=古,单字想复词:古怪,同义复词。然平竟自脱,定宗庙,以荣名终,称贤相,岂不善始善终哉!非知谋孰能当此者乎?孙守真按:知:1.知解、善于→娴熟、深谙;2.知=智,字形结构换部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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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隐》述赞:曲逆穷巷,门多长者。宰肉先均,佐丧后罢。魏楚更用,腹心难假。弃印封金,刺船露裸。闲行归汉,委质麾下。荥阳计全,平城围解。推陵让勃,裒多益寡。应变合权,克定宗社。
URN: ctp:ws80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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