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acebook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Twitter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新浪微博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在豆瓣上關注我們,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 维基
简体字版
-> -> 25-震川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传

《25-震川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传》[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1 扬雄并称。而讥切王氏,尤发于至诚。盖自恭、显之世,其忠恳已见于封事矣。曰:「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览历世之治乱,必以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因论当世人主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得并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舛午,缪戾乖剌,文书纷纠,毁誉混乱,荧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是时恭、显用事,善类蒙僇。永光之诏,亦自谓邪说空进,事亡成功。公卿大夫好恶不同,孝元固已自知之。卒以优游不断,堕宣帝之业,可为来世之永鉴矣。向之学,在洪范传。推迹行事,比类相从,缘箕子之意,著天人之应,世儒亦未可妄论也。
2 夫谓一时救弊未为通方者,岂不以崔寔语当世理乱,而有政论之作也?汉之儒者言教化,自贾谊、董仲舒、匡衡、刘向皆极论之。而王吉亦谓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礼义科指,可世世行也。以意穿凿,各取一切,而质朴日衰,恩爱寖薄。东京以后,尤竞察察。钟离意、宋均、鲁恭、第五伦之徒,常以为言。而杜林亦讥后世不能以德,而勤于法。吹毛求疵,诋欺无限,桃李之馈,集以成罪。家无全行,国无廉夫,而仁义之风替矣。崔寔独著论,谓汉承百王之敞,数世以来,政多恩贷,驭委其辔,皇路倾险。欲峻法以求治,以此为乱世之药石。仲长统称其书,以为人主宜写一通,置之座右。将不以淇达权救弊,为一时之所急耳?若以此施于宦戚纵横之日,是固其宜他。寔之政论,夫岂通方之论耶?
3 夫谓言可经常,可以行之后代者,岂不以荀悦志在献替,而有申鉴之作也?当建安之时,政移曹氏,天子拱手。而悦自以时无所用,作申鉴五篇。其所论辨,通见政体。谓「致政之术,先屏四恶,乃崇五政」。而以「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为四恶。「兴农桑以养其性,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为五政。悦之论,非所以施于汉末。顾自以抱王略而不得志,为奏以发之。要其所施设,皆平世法也。可谓言简而事该矣。考其正俗之论,谓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化者,必乎贞定而已。在上者审定好丑,善恶要乎功罪,毁举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文察实,无惑诈伪以荡众志,故事无不窍,物无不功,善无不显,恶无不章;百姓上下睹利害之存乎己也,肃恭其心,慎修其行,而民志平矣。汉氏所以凌迟,恣戚宦之权,成钩党之祸,夫岂不由于此?即匡衡言四方桢干,刘向讥朝廷舛午,皆此意也。悦之申鉴,岂非经常之法耶?
4 晋初,士大夫祖述何晏老庄之论,朝廷皆以浮诞为美。武帝创业,法度废弛。刘颂竭诚奉公,每有论奏,该核政体。谓法禁宽纵,积之有素,未可一旦以直绳下。然至于矫世救敞,自宜渐就清肃,如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当渐靡而往,稍向所趋,然后得济也。其救时矫世,非急迫之论,异于徒事一切敢于断割者矣。又谓圣王之化,执要于己,委务于下,居事始以别能否,因成败以分功罪,而群下无所逃其诛赏。尚书统领大纲,岁终校簿,赏罚黜陟之。今权不归于上,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细过缪妄,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无立人矣。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谨密网以罗微罪,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实在其中也。故圣王不善碎密之按,而责凶猾之奏。颂之斯言,实末世通患。所以然者,彼持天下之衡,而未能公天下之大观,以为如此足以塞区区之责也,亦类俗吏之所为耳。由此言之,颂欲矫弊而不必任严切之法,所以为贤于寔者也。儗之政论,则颂为是矣。
5 唐德宗时,陆贽上言谏诤之道有九弊:以「好胜人,耻闻过,骋辨给,衒聪明,厉威严,恣强强 原刻误作「疆」,依陆宣公集校改。
6 愎」,为君上之弊;以「谄谀,顾望,畏愞」臣下之弊。论朝廷之乏人,其患有七:不澄源而防末流,不考实而务博访,求精太过,嫉恶太甚,程试乖方,取舍违理,循故事而不择可否。而窍才驭吏之三术,则拔擢以旌其异能,贬黜以纠其失职,序进以谨其守常。其欲人主悔祸新化,要在舍己从众,违欲遵道,远憸佞而亲忠直,推至诚而去逆诈,杜谗沮之路,广谏诤之门,扫求利之法,务息人之术。其道易知而易行,在约之于心焉耳。唐史称其论谏数十百篇,讥陈时病,皆本仁义,可为后世法,炳如丹青。苏轼以为进苦口之药石,针害身之膏肓。如贽之言,开卷了然,聚古人之精英,为治乱之龟鉴者也。虽房、杜、姚、宋,克致清平,考其道德仁义之旨,盖过之矣。其论兴亡之际,谓天所视听,皆因于人。天降灾祥,皆考于德。非人事之外,别有天命也。而时之否泰,事之损益,万化所系,必因人情。情有通塞,故否泰生。情有厚薄,故损益生。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心从天下之欲,不以天下之人从其欲。乃至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几者,事之微也。信哉!孔子读易至于损、益,喟然叹曰:「损、益其王者之道欤!」贽于天命人情之际,可谓论之剀切者矣。
7 宋嘉佑间,司马光上言:人君之大德有三:仁、明、武。以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为人君之仁;知道谊,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为人君之明;唯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为人君之武。其论御臣之道有三,曰任官、信赏、必罚。谓国家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故天下饰名以求功,巧文以逃罪。欲博远在位之臣,各当其任:有功则增秩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宽贷。又以祖宗开业之艰难,国家致治之光美,难得而易失,作保业。隆平之基,因而安之者易为功,从而救之者难为力,作惜时。无远虑,必有近忧,作远谋。燎原之火,生于荧荧,作谨微谨微 按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十八作「重微」。
8 。华而不实,无益于治,作务实。合而言之,谓之五规。光自谓获事三朝,皆以此六言献,平生所学,尽在是矣。又谓五规皆守邦之要道,当世之切务也。宋之仁宗,可谓汉、唐以来之令主矣,当此时,韩琦为宰相,君臣皆贤,迄不能如光所言。岂以其分量有所止,虽四十年深仁厚泽,无以进于三代之隆,为可惜也。盖尝读其保业之规,言天下得之至艰,守之尤至艰。自周以来,离而合,合而复离,五代生民之类不尽者几希,太祖始建太平之基。上下一千七百馀年,天下一统,五百馀年而已。承祖宗艰难之业,奄有四海,传祚万世,可不重哉!人主抚全盛之运,知易离难合之天下,土崩瓦解之势,常伏于至全至安之中;诚不可一日而不兢兢业业者也。唐自失河北,以天下之力,终不能取。燕、云十六州没于契丹,宋南北遂至抗衡,迄不能自支,折而入于北。若奄有唐、宋所不能有之土,其不为尤重也哉!所谓「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人」也。其所以爱吾人,保吾土,诚不可一念自放者矣。
9 夫陆贽、司马光,其言固皆可以为万世之所取法,而申鉴之言,亦不能易也。文有博有约,固不得以优劣论矣。执事欲取数子之书,为可垂警诫而备世务者,愚于前所陈,盖亦得其略矣。昔者尝诵而论之。虽其言散见于史传,而天人性命之理出焉,诗、书、礼、乐之道存焉,冶性正身之则著焉,端本善俗之几昭焉。朝廷之所以顺治,百官之所以得职,王化之所以隆,国是之所以定,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系于此也。夫谓意义深义,可为法诫,则刘向山陵之奏,与陆贽、司马光论天命保业,此其尤谆切者也。至于财赋兵农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10 狄之大务,诸疏皆有之,以明问之所未及,亦未暇尽述也。
11 夫此数子者,固皆一代之伟人,其论议著于本朝,载于后世;视小儒龌龊暖姝,勉强缀论,而中无所有者,真秋虫之鸣也。夫大人之言远,小人之言隘;正人之言直,邪入之言慝;仁人之言恕,贼人之言刻;智人之言明,昧人之言窒。米盐博辨,非当施于人主之前也;铢称寸度,非可以规天下之大也;寥菜成行,瓶甄有堤,量粟而舂,数米而炊,非治万乘之国也。如此之类,常形于奏牍,则人主之听览眊眊 原刻误作「目?乇」,依大全集校改。
12 矣。故「梁丽可以冲城,而不可以窒穴,言殊器也;骐骥骅骝一日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伎也;鸱休夜撮蚤,察毫末,昼出瞋目而不见丘山,言殊性也」。故非有天下之才:与天下之识,而忠足以犯人主者,其言必不文,而其行必不远。噫!安得起诸君子而与之言天下之事哉!愚生狂愚,亦颇有感于今世之务,顾不敢以言未及而言之。然窃有慕于魏相、苏轼之条陈进读,不胜忠爱之惓惓也。
13 问:今河南置省大梁,包郑、卫、梁、楚、颍川、南杨之地。前代人才之盛,难以尽举。姑取当时任事为豫、冀之产者,各举其槩,与诸士子论之。俱逢角逐之秋矣,或运筹帷幄,辞万户之封;或崇明王略,拒九锡之议:其心迹何似?并遇戚竖之囏矣,或依违顺旨,定左袒之功;或守正嫉邪,婴灭顶之祸:其道谊孰得?负苍生之望均也,一以致山桑之衂,一以致淮、淝之捷:其名实孰当?际中兴之运同也,一以成述作之能,一以成应变之务:其功名孰优?属时多难,或负高志,而不能免陈涛斜之败;或有胆略,而不能拒封丘门之入:其才略孰胜?遭世治平,识量英伟,定社稷之策;临时果断,有大臣之风:其德业孰隆?诸士子尚论古人,凡此者固所宜究心,况其乡之先哲乎?其悉述以对。
14 任天下之事,贵乎善应天下之变;而非其才德之全,不足以当之。才德纯备,是以能受之至大而不惊,纳之至繁而不乱;以辅世成治,能使天下不倾,而自居其身于安全之地。其在我者则然,而使其所遭之数有不然者,是固君子之所不能必也。书曰:「若有一?臣,断断兮无他技。」此德之有以兼乎才者也。徒德而已,则椎鲁朴鄙之徒也,不可以语才。书又曰:「不敢替厥义德,率惟谋从容德。」此才之本乎德者也。徒才而已,则轻儇疾捷之徒也,不可以语德。夫欲以任天下之事,出于是二者,皆不足以有成。世因以为才德不足以集天下之事,而又求夫小才凉德用之,何怪乎天下事日以废坏而不振也?
15 昔成周作洛,谓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人才之盛,固有以哉!如伊尹、太公、申伯、仲山甫,卓然为王者之佐;而管仲、子产、百里奚、孙叔敖皆有闻于世,孔、孟盖论之矣。今特因明问,略举汉以来遭时遇主,经纶世故,史傅所记者,谨掇拾以对:
16 张子房当秦、楚之际,以家世相韩,为韩报仇,择可以委身者,遂从高帝。汉之天下已定矣,子房不受万户之封,愿从赤松子游。或谓子房不终事汉者,为韩也。夫诛秦灭项,子房之志已毕,移以事汉,何损于义而必去之?独其为道恬澹,薄视人世之功名,而有飘然远举之志耳。荀文若遭汉室之乱,间关河、冀,以从曹氏,奉迎銮驾,徙都于许。魏之大业垂成矣,文若不从九锡之议,毕命寿春。或谓文若之死,非为汉也。夫士之死,亦非容易,使其甘为曹氏佐命,何以轻于杀身?独其为才所役,度天下无可以尽其用者,而自托非所,昧明哲之智耳!盖世之于子房也,病于予之过;其于文若也,病于绝之深。善乎,史氏之言曰:「智算有所研疏,原始末必要终,取其归正而已。亦杀身成仁之义也。」其论当矣。
17 陈丞相倾侧扰攘楚、魏之间,卒归高祖,常出奇计,以救纷纠之难。迨诸吕擅王,无能有所匡正,而阿意顺旨,吕氏之权,由此以起。然能将相合谋,因间而发,遂定宗庙。盖其从高祖在兵间,不惮为诈,卒以此成功,可谓应变合权矣。夫所贵于成天下之事,使皆若王陵之言,未必能逆折其势,不过谢疾杜门而已,其后将何以有为哉?陈仲举处桓、灵之时,有清世之志,树立风声,抗论惛俗,为天下正人所依归。而宦竖操弄国权,浊乱海内;仲举与闻喜合谋诛废,以清朝廷,天下雄俊,莫不延颈企踵,以思奋其智力。而谋之不远,致太后有云台之迁,凶竖得志,士大夫皆丧其气,而邦国殄瘁矣。徒能死天下之事,而智不足称也。夫户牖功成,而不免于谲;仲举身殒,而不失于正。善乎,史氏之言曰:「以仁为己任,功虽不终,然其信义足以携持民心,汉世乱而不亡百馀年,数公之力也。」其论卓矣。
18 段深源识度清远,为风流谈论所宗。屏居不就徵辟,而时人拟之管、葛,以其出处卜江左兴亡。及其入秉国钧,乘季龙之殂殁,实关河荡平之机也。而出领中军,师次山桑,曾无御虏 虏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19 之策,蹙国丧师,华夏鼎沸。岂非名之浮于实者乎?谢安石高卧东山,本无处世之意。而诸人每恨其不出,为苍生忧。及见登用,镇以和静,御以长算。符氏率众百万,次于淮、淝,京师震恐,夷然无惧色。指授将帅,大致克捷,劲寇土崩,中州席卷,江左奠安。岂非实之能副其名者乎?虽然,深源之清徽雅量,固自为众议所归。而桓温尤忌之。温亦谓人曰:「浩有德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仪刑百揆,朝廷用违其才耳。」斯言不诬矣。或以安石比王导则诚然,而以深源并王衍,不无少贬也。
20 张燕公于玄宗,最为有德。及太平用事,纳忠惓惓,所与秘谋密计甚众。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善用人之长,引天下知名士,以佐佑王化,粉泽典章,成一王法。天子尊尚儒术,开置学士,修太宗之政,皆公有以倡之。开元文物彬彬,公之力居多,故天下称其文。姚元之尤长吏道,决事无淹思。三为宰相,常兼兵部,屯戍斥堠,士马储械,无不谙记。帝方躬万机,朝夕询逮,他宰相畏威谦惮,惟独元之佐裁决,以得专任。承权戚干政之后,纪纲大坏,而能先有司罢冗职,修制度,择百官各当其才,故天下称其通。虽然,元之虽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然天资权谲,计出张说于相州,罢魏知古为尚书,而东都坏庙之对,几于佞矣。故燕、许并称,其文章真为无愧,而姚、宋齐名,君子不容无优劣也。
21 房管自成都奉册灵武,亟见任用。以天下为己任,知无不为,参决机务,诸将相莫敢望。既而以贺兰之谮,分军讨贼,师败于咸阳。唐世名儒皆称其有王佐之材,然将兵固非所长,一与贼遇,遂至丧师。前史称其「遭时承平,从容帷幄,不失为名宰;而用违所长,遂陷浮虚比周之罪」。桑维翰事晋,当草创之初,藩镇多不服。维翰劝其主推诚弃怨以抚之,训卒缮兵,务农通商,以安中国。羽檄从横,从容指画,神色自若。当时齐王舍维翰之谋,信景延广之狂策,遂被俘虏。抑维翰屈意事虏,所谓毛羽未成,不可以高飞,盖其势不得不然耳。又尝读唐史,称管之废,朝臣多言管谋包文武,可复用。虽管亦谓当柄任,为天子立功。其丧师,亦以监军之促战,非其罪也。惜夫一跌而遂不复振,人比之王衍、陆机,谬矣!桑维翰两秉朝政,出杨光远、景延广于外,一制指挥,节度使十五人无敢违者。使居平世,都将相,其勋业岂小哉?呜呼!士之不幸,遭逢厄会,身名俱殒者,则房、桑二子是也。
22 宋自仁宗之世,天下号称治平。韩、富二公,与范希文、欧阳永叔,一时并用,世谓之韩、范、富、欧。魏公嘉佑、治平间,再决大策、以安社稷。当朝廷多故,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而与范、欧同心辅政,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称治。富郑公为相,守典故,行故事,傅以公议,无心于其间,而百官称职,天下无事。史臣称魏公相三朝,立二帝,垂绅正笏,不动声气,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矣。又称国家当隆盛之时,其大臣必有耆艾之福,推其有馀,足芘当世。富公再盟契丹,能使南北之民数十年不见兵革,与文潞公皆享高寿于承平之秋;至和以来,共定大计,功成退去,朝野倚重。由此言之,二公之功名,盖相当矣。呜呼!士之幸而遭际太平,福德俱全者,则韩、富二公是也。
23 抑中州之人才,此特因执事所问及者言之。若贾生之通达,蔡邕之文学,张衡之精思,卓茂之循良,李膺之高节,黄宪之雅度,邓禹之功勋,有不可一二数者。孔子尝在卫,则卫多君子;光武起南阳,则南阳多功臣。至如程氏两夫子,传千载不传之道统,而许文正公自得伊洛之学,有开世太平之功,皆今河南境内之产也。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愿因程氏以求观圣人之道,而志伊尹之所志也。谨对。
24 --------------------------------------------------------------------------------
25 震川先生别集卷之三  制诰 奏疏 策问
26 先任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张治赐谥文毅诰文初谥文隐
27 制曰:朕于国家之事,凡臣下有所建白,苟有可采,咸赐施行。实以付之公议,而不私焉。故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洲阁大学士张治,孕灵湘、汉,际会风云。擢抡魁于鸿渐之辰,获利见于龙飞之岁。遂官翰苑,事我先皇帝三十馀年。往殿南都,以长六卿;寻被召还,置之丞弼。忠诚直亮,庶几有为,而弗永其年。然隆恩厚恤,君臣之义,可谓有终始矣。
28 间于媢嫉之臣,易名未当。顷有言者,朕下之礼官,考论琪世。以尔词尚理要,制作浑雄;心存世务,议论慷慨。考文章以知人,如陆贽之识韩愈;因公正而发愤,若汲黯之斥张汤。引以同升,悉为今日之宰辅;与之异趣,实乃当时之大奸。是以朝廷服其节槩,天下想其风采。
29 昔我先正,良用怀思。不有嘉名,局称舆论?是用谥尔文毅。盖公议久而后定,非乐于有所改,亦必归于是而后已也。尔其不昧,尚克享此!谕祭赠资政大夫南京礼部尚书裴爵并配赠夫人杨氏封太夫人郜氏文
30 维尔性含淳质,家承素风。有子为文学之臣,进位膺秩宗之命。赠封荐被,伉俪偕荣。考其积絫之原,实由善德之致。再稽令式,悯恤宜厚于厥终;爰轸疏闻,宠数特申于并锡。贲兹新竁,祭以共牢。尚其冥灵,歆此嘉飨!
31 谕祭提督福建等处军务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涂泽民文惟尔蚤占科名,历跻通显。屡经任使,积效贤劳。自顷粤寇稽诛,蔓延三省。生民受毒,徵发连年。为我中国之忧,贻朕南顾之虑。尔当阃寄,畏此简书。协谋进兵,共成犄角。鲸鲵就殄,岭海渐清。方兹念功,遽闻奄逝,岂以山川之险,遂犯雾露之危?朕用恻然,遣官谕祭。灵其如在,尚克歆承!
32 谕祭山西巡抚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毛鹏文
33 惟尔初由俊造,荐服仕官。遗惠爱于桐乡,肃纪法于栢府。超升太仆,寻陟中丞。属猃狁之匪茹,乃朔方之攸寄。斩首捕卤,捷音屡闻;缮塞保城,劳绩可纪。方申移阃之命,亟上养疴之章。未究厥施,奄罹大疾。疆场多故,朕用拊髀;人才实难,予所哀念。特遣谕祭,以慰幽魂。尔若有知,其克歆此!
34 谕祭原任南京兵部右侍郎刘畿文惟尔世族名家,接武科第;清涂华辙,荐历寺台。昔从内庭,曾董紫宫之役;晚抚全浙,永宁沧海之波。显有誉闻,方深委寄。兰橑桂栋,最劳绩于考工;鹤列鱼书,上卤获于幕府。恩貤嗣子,位正陪卿。在告养疴,奄忽长逝。用锡祭葬,以厚厥终。灵其有知,尚克歆服!
35 封朝鲜国王妃朴氏诰文制曰:我祖宗诞膺天命,统御万方。睠惟东藩,恪修方贡。奕世休飨,恩赉有加。朕嗣守丕基,率遵先典。乃国君继祚,既遣使以疏封;肆妇爵从夫,复并隆其命数。
36 尔朝鲜国王李昖妻朴氏,出自元宗,夙子方训;爰膺妙选,作配名邦。方嗣位免丧之时,协令居燕誉之吉。适览来表,良副伫怀。特封尔为朝鲜国王妃。于戏!宜尔室家,系一国之风化;共承祭祀,衍百代之云仍。无隳令仪,以迓多福。钦哉!
37 +进香疏+奉慰疏
38 +乞改调疏 +乞致仕疏
39 进香疏
40 某官某等谨奏,为大丧礼事:仰惟大行皇帝宫车远驭,奄弃万方,四海之内,含气之属,靡不哀慕。况如臣等,荷恩深重,其于悲恋,尤倍恒情。谨备降香一炷,具本,专差某官赍进,谨以奏闻。
41 奉慰疏
42 奏为奉慰事:某年月日,接到大行皇帝遗诏,以某年月日,龙驭上宾,普天同募,攀号靡及。仰惟皇帝陛下圣孝天性,方当谅暗之时,哀慕至切,臣等不胜悲怆,无以为情。
43 伏念大行皇帝受天明命,缵绍丕图,覆露群生,四十五年,享国长久,近古罕比。又以圣人为之子,顾命之日,为天下得人,朝不改署,市不易肆,海内晏然。大行皇帝在天之灵,殆无遗憾矣。天下神器,帝王大统,陛下膺兹付托之重,伏乞仰遵遗诏,节哀忍性,爱精育神,以系华夏、蛮貊之望,为天地神人之主,绵国家亿万年无疆之历。所以答扬光训,永世克孝,实在于此。臣等瞻恋阙廷,不胜大愿。
44 锐事,刻核以取目前之快也。然泥古而不通于时务,信心而不达乎人情,功效蔑闻,罪过山积。幸荷圣明,不加罪谴,曲赐保全,于隆庆二年六月十八日,升臣顺德府通判。终以驽蹇,不任驱策,黾勉在官,虚糜廪禄,审己量力,甘自退废。?  乞改调疏为乞恩改调,以图报效事:臣于嘉靖四十四年,会试中式,蒙先皇帝收录,赐臣同进士出身,除授浙江湖州府长兴县知县。自以平生受国家养育之恩,亦欲少竭涓埃,以图报称于万一。念百里之寄,实非容易。臣谨守教条,悉意抚循。妄谓今天下生民元气耗矣,宜专务休养之,不当厉逢?
45 又自念髫龀厉志,白首不衰,方国家收录人才之日,臣不忍自弃于造化生成之外。兹因入贺万寿圣节,得望阙廷,君父在上,臣子敢不控诉愚悃。伏望敕下吏部,改臣国子监一官,俾臣以五经训诲学者。匡鼎虽贫,谓书不废于宦学;桓荣已老,专门自许于师传。付臣之力,足以任之。俾于未死之年,少尽平生之志,亦以见圣世之无弃才也。臣无任恳悃屏营之至。
46 乞致仕疏奏为乞恩致仕事:臣于嘉靖四十五年,蒙恩赐同进士出身,除授某官。隆庆二年四月内,朝觐回任。今蒙升授某官,于某月日,领到吏部文凭一道,即离任至原籍某府某县。不意痰火忽作,延医谓治未痊,见今病势侵寻,不能前迈。伏乞圣恩,容臣休致。
47 念臣髫龀励志,白首不衰。仅获第于九科,叨食禄者二载。涓埃未竭,覆载难酬。及其未死之年,敢忘图报之志。成汉二史,作唐一经,或能发挥盛德,传示来世。
48 策问二十三道原刻无,依大全集与目录校补。
49 问:两浙天下重藩,涵濡至治,生民乐业,盖二百年于兹矣。独以承平日久,吏治刓弛,衅孽或萌,殆不能不为民病焉。以田赋言之,豪右之兼并,里甲之摊税,其间欺隐飞诡,奸宄四出,今欲求经界之正,丈量之法果当事欤?以差役言之,官司之徵派,应办之频仍,其间夤缘规避,弊累百端,今欲行均平之政,雇募之法果当因欤?自倭夷入寇,民间徵调日广,迩者虽称裁减,犹未销兵以蠲外加之赋,兹欲议兵食之省,而练土著之民,可乎?自矿徒为梗,州郡绎骚尤甚,迩者稍已怗息,旋复纠众,尚隐内讧之忧,兹欲杜攘夺之源,而严封山之令,可乎?夫丈量似矣,而增税犹恐概及下田,不知何以合夫遂人辨野之规?雇募似矣,而输直犹恐累及贫户,不知何以得于司徒保息之道?土兵似矣,变或不测,事当豫防,既济衣袽之戒,其可思乎?筑塞似矣,利之所在,人不畏死,?人厉禁之守,其可复乎?此四者均为民病,诚宜蚤虑而亟图之也。善救者,譬如良医之疗病,病已去而人不知。否则投之或误,未免重困,所以救之者非也。是知变革之道,必斟酌剂量,识化裁之宜,而后可以与此。士于穷居,天下之务当无不究心者。矧是为乡土之患,诸士子必能悉其利弊,毋徒诿之不知也。
50 问:我太祖高皇帝自始初建国,庶事草创,即命世子以师事未濂,又选国子生国琦、王璞等,侍太子读书禁中。其后大本堂之建,制度文物盛矣,而对詹同等议东宫官,欲用勋德老成之士。于时群臣当其选者,可得而言欤?至于皇太子侍圆丘,侍文华殿,侍文楼,无时而不致其训戒,太祖之留意国本如此。列圣御极,其所以设教置属,果能尽得圣祖之意否?圣天子慈爱隆至,近日廷臣出阁之请,尚以皇太子年龄未许。夫明堂保傅之篇,莫不在于蚤谕教与选左右,所谓少成若天性,尤今日之所当急也。即举出阁之仪,而今之东宫官属,与讲读仪注,果足以为尽谕教之法欤?昔贾生少年,常为文帝陈之。此亦尔诸生今日之所当知者,言之毋让。
51 问:国家有非当之灾,天之所以警戒人主,使修德以保大业,而受多福也。今天子承统继祚,宽仁恭俭,天下延颈。以望至治。迩来灾异频仍,岂上天垂象,示所以仁爱之至者欤?
52 今岁洪水泛滥,弥漫数千里,而大江以南,海水震荡,沿海居民,漂溺者以百万计。于洪范五行,推其事类,以为貌之不肃。故曰:「貌伤,则致秋阴而常雨。」然至于江河横流,海水飞溢,其变不止常雨之应而已。汉世如董仲舒、郎顗颐之徒,皆能推阴阳以纳说时君。学者或以为流于术数,假经托义,非吾儒之正道。然前世因天变,下诏求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今天下之事,可言以告吾君者多矣。诸士子抱忧世之志,其各以意对。
53 问:昔者孔子与其门人论学,其后七十子之徒,以此友教诸侯;而汉兴,六艺皆有名家,以师法相授受,更千百年而学者不废也。至宋周子出,而河南二程子从之受业,同时有张子,与二程并称,以为上接孔氏不传之绪。至朱子,又独得程氏之正传。则汉以来诸儒,学者固置之不足道也。然如程门高第弟子谢、杨、吕、游之徒,皆亲有得于其师者,而朱子往往病其悖于师说。至其同时如陆子静,其所造已极于高明,而我?鸟湖论辨,终不能者合。今之论学者所以倍谲不相入,为此也。夫道一而已矣,千古之人心不异也,何独为圣人之学者,直有此纷纷也?愿闻诸儒之失,与朱子之所以独得者。
54 问:北狄为中国患,吾所以备御之者,常屈于力之不足;二百年强盛之中国,卒未有以得其胜算,能幸其不来而已。然此乃上古之所不臣者,犹可言也。若闽、广,在吾疆域之中,其声名文物,与齐、鲁不异,非秦、汉之时比也。而数年以来,叛命者踵起,虽告捷屡至,而出没如故,非复如先朝断藤峡、八寨之类,可以旋就扑灭,今几为吾腹心之疾矣。议者谓,不患于无兵,而患于无财;不患于无财,而患于无将。又谓慎选牧守,则能招谕解散,虽不必选将,可也。其果然欤?宋侬智高反岭南,得狄武襄而后平定;汉李固荐祝良、张乔为刺史太守,则不发兵而交趾、九真自宁:前代得人之效如此。今庙朝畴咨,廷臣论荐,自以为极当世之选,而智勇之将,循良之吏,毋乃犹伏而不出欤?抑得人如先朝之韩襄毅、王新建者于今日,果可必其成功否乎?其有以告我。
55 问:杨子云太玄,惟弟子侯芭能知之,虽刘子骏、班孟坚,盖莫能测也。然桓谭以为胜老子,张衡以拟五经,至范望之徒,皆以杨子云为圣人,抑岂无见而云然耶?则吴、楚僭王之讥,吾未知其果然否也!至司马温公,又谓「玄之书,要以赞易,非别为书以与易抗衡抗衡 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六十八说玄作「角逐」
56 也。」然则今之学者,皆知读易而不能信玄,则其所谓学易者,亦毋乃无所得耶?夫侯芭者,诸士子之乡人也。故以太玄与诸士子论之。
57 问:我太祖高皇帝再造区宇,创业之初,经纶万务,若不遑给。而纷纷著作,上追典谟,以遗圣子神孙者,龙图、延英之所度,不啻富矣。姑举一二,为诸士子言之。
58 尝以祭祀为国大事,念虑之间,儆戒或怠,无以昭神明,命礼官及儒臣编存心录。又将飨太庙,致斋武英殿,命东阁大学士吴沉等辑精诚录,曰存心,曰精诚,圣祖所以严事上帝神明者至矣。其大旨与其条目,可举而言欤?夫以我太祖之于祭祀如此,其于深宫之居,亵近之御,肯少肆耶?盖即其对越神明之心也。自古帝王,著作多矣。以儒者之学。接尧、舜、禹、汤、文、武之统,此所以?千古而莫及也。二书实今日经筵劝讲之所宜先者。诸士子庄诵久矣,宜敬陈之。
59 问:迩者洪水为沴,四方奏报日闻,诏命所在赈贷,德意至厚也。夫先王九年之积,今日不可冀矣。周礼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亦有可酌而行之欤?管子书云:汤七年旱,禹五年水,汤以庄山之金铸币,赎人之与米?亶卖子者;禹以历山之金铸币,以救人之困。夫圣人居至高之位,乃能轸念人之无米?亶卖子者,则当时之民,其必不至于死也,吕成公有言:「天下古今不同,古人可行之法,皆已施用,今但举而措之耳。」试举前代之救荒,宜于今者有几?其若尧、汤之世,能念人之无米?亶卖子者否?
60 昔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有若告以「盍彻乎」?夫饥而用不足,而告之以彻,尤今世之所谓迂者也。然散利薄征,实荒政之首务,徒散利而不薄征,又不若不散之愈矣。今议赈贷,未尝不行,而曰免民田租,则动以国计为言。然则必使百姓受其实惠,以不负我圣天子哀愍元元之意,如何而可?
61 问:程子答张子定性之书,以为「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其论至矣。然易传解艮之辞,谓「止于所不见,而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则犹若张子之恐其累于外也。中庸「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程子以为「才才 二程语录卷十一作「既」,义长。
62 思即是已发」,不知戒慎恐惧,亦已涉于思否?吕氏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杨氏「未发之时以心验之,则中之义自见」,皆若有悖于程子之言,至于李愿中学于罗仲素,而知天下之大本有在于是者,是即得之杨氏者也。则吕、杨之说,亦未易可訾矣。
63 抑程子所谓「内外两忘」,与「外顺虚缘,出怒不怒之言」何以辨?艮卦之传,与「息缘反照,狥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者何以殊?「才思即已发」,与可使如槁木死灰者何以异?夫学者于佛老,皆知辟之矣;至吾儒心性之学,常不免与之相涉者,凡此皆诸君平日所当体验而析之于毫厘者,愿闻其说。
64 问:刘向称贾谊「通达国体,古之伊、管未能远过」。又称「董仲舒有王佐之才,虽伊、吕无以加」。孝文一代之贤主,其始未尝不深知谊,而卒为东阳、绛、灌之徒所排,弃谊长沙。武帝始三策仲舒,乃以为江都相,后亦见嫉于公孙弘,再相胶东,竟废于家。昔人称贤才之用舍,系国家之治乱,谊虽不用,无损于文帝之治;武帝以汲长孺之廷争,而上所倾向,乃在于弘、汤,使仲舒列于九卿,其亦何所救乎?即二子得君如伊、吕,其果可以追三代之治乎?
65 抑班固言,谊之所陈,孝文略见施行,仲舒居家,朝廷有大议,使使者就问之。及武帝推明孔氏,罢黜百家,立学校官,举茂才孝廉。皆仲舒发之。则二子于当时,盖未为不遇也。而谊乃至自伤,比于屈子之沉沙,而后世尤以仲舒不用,为武帝惜,何也?
66 问:孔子赞易自庖羲氏,删书自帝尧,此以前未之及也。虽好奇如司马子长,亦断自黄帝,以为史记。然图纬所载,世犹传之。泰皇、九隍之称,或亦见于史记,管子谓古封泰山七十二家,春秋纬有十纪之名,其亦可信欤?或谓古有浑沌氏,盖天地之如生,如屈子天问、淮南子所称多僪佹,然皆无有及于此者。至如豨韦、冉相、容成之号,又何所征欤?
67 孔子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又论十三卦制器尚象之始,则上古有天地,其渐有帝王,固理之必然者。而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当孔子时,前古之书犹有存者,何孔子皆弃而不录欤?宋司马温公为资治通鉴,而道原刘氏与温公深相契合,然通鉴不敢续获麟,刘氏作外纪,乃始于盘古氏,何也?以诸君于书院中方读外纪,试相与论之。
68 问:周官之法,「五家为比,十家为联;五人为伍,十人为联;四闾为族,八闾为联:使之相保相受 受 原刻作「爱」,依周礼地官校改。,刑罚庆赏,以以 周礼地官无此字。
69 相及相共,以受邦职,以役国事。」周公之所以经纪天下者详矣。国初斟酌前代之制,定为里甲,实本于此。今天下编户不具,黄籍无稽,流冗与土著杂处,见丁著役牌面沿门轮递之法,比郡罕有行之,所以奸究窃发,四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交侵,夫岂不由于此也?
70 夫周官自乡大夫至于闾胥,无非教民以孝弟睦婣,敬敏任恤。汉置三老,犹有此意。我太祖高皇帝手谕教民,榜文固在,今欲遵行,令乡老教民决讼,议者以为不可行,何也?夫不遵奉典宪,而徒取壹切以务声名,岂国家所以任属长吏之意?兹欲求化民成俗之效,何道而可?诸士子为我言之。
71 问:周官「宗以族得民」。昔之圣人,其治天下而笃于敦本,故其民维系而不可解。夫氏族之始,宗法之立,其可详欤?宗法废而谱牒重,历代为谱学者可数欤?魏起北方,胡为而独重高门?唐尚文雅,胡为而更崇氏族?袁谊、柳玭,岂非世家之贤者乎?今谱牒亡矣,宗法岂可得而复乎?与诸士子论道而及此,毋以为迂也。
72 问:兵之所图画者,地形也。古有九塞,犹在中国之间。若夫北纪与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狄为界,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73 夏之大防,莫严于此矣。秦、汉取河南地,因河为固,议者不以为上策,何欤?魏、晋之世,戎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74 杂处,江统、郭钦尝论之矣。以魏武之英略,不知虑此,何耶?魏之六镇,唐之三受降城,源怀之所论,张仁愿之所营,果周、秦之故塞欤?石晋以十六州赂吃丹,中国失势,以宋太祖、太宗之烈,不能争尺寸,终宋之世,武功不竞,卒贻青城之祸,抑其故何也?
75 我国家驱逐胡元,中国之势尊矣。然朔方故郡,统万旧城,虏虏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76 得以居之。在廷硕画之臣,时有论建,而未能复也。诸士子筹之于今日,必有胜算。以下六首,武科策问。
77 问:兵,众之所聚,必有行列,司马法军旅什伍之数具矣。管夷吾作内政,所以轻于变古者,何也?世言阵法,盖本黄帝握奇,而公孙弘、范蠡、乐毅之说,果得其意欤?诸葛孔明演之为八阵图,后世惟晋马隆、隋韩擒虎甚明其说。李靖传之,造六化阵以变九军之法;李筌配四正四奇之位于八卦,而裴绪新令有九阵图,其说可得而详欤?
78 孙子曰:「纷纷纭纭,鬬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兵之至妙,非阵莫能也。而荃又以为「兵者如水,水因地以制形,兵因敌而制胜,能与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则荃虽为图,而其说乃又出于图之外,固知兵者之所不可不究也。愿有闻焉。
79 问:古语云:「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兵,将者,三军之司命也。」人主求天下之士,而尤难于得将才。而兵法言论将之道,有所谓五才、十过、八徵,其求之可谓详矣。又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又曰:「将之所慎者,曰理,曰备,曰果,曰戒,曰约.」其责之可谓全矣。
80 然昔君臣之相遇,风云感会,定分于俄顷,如汤之聘伊尹于莘野,文王之载尚父于渭滨,其果详而求之欤?齐桓登管仲于车中,秦穆用百里奚于牛口,其果备而责之欤?古之人相遇如此之盛也。今天下尝病将才之难,然恐有之而不能得也。孔明不遇先主,终老于南阳而已。桓温顾王猛而别求所谓三秦豪杰者,岂豪杰之伏而不出,其坐此欤?抑虽终日与之居,而莫识其人也。请质之诸士子,以观其所以自待者。
81 问:自战国力政,而言兵者始籍籍矣。其书大抵不出权谋、形势、阴阳、伎巧四种而已。而后世又有所谓三门者,何欤?夫兵者,不过以智鬬智,智饶者胜;以力角力,力雄者强,宜无事乎至高之论也。今其书乃类言大道者,如所谓:「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又曰:「精诚在乎神明,战权在乎道之所极。」又曰:「神明之德,正静其极。」诚如其说,则古之为将者,必圣人而可也。其果然乎?又谓度量数称,则兵之法,何又本于六律也?至如荀卿子之议兵,吕览之言简选,淮南之叙兵略,诸士子亦能通其说欤?
82 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言,则兵者,在于礼乐刑政为至粗者也。今能达于此说,则知兵之非至粗也。愿闻其旨。
83 问:兵者,天下之至变,其安危存亡,常在反掌之间,繄计之得失明矣。请以前史论之。成安君之御汉师也,果用李左车之言,则淮阴将遂困井陉乎?吴王濞之向关中也,果行田禄伯、桓将军之计,则条侯遂委关东乎?董卓专汉命,梁衍献规于皇甫义真,君从之,其能就格天之业否也?夏侯懋懋 三国志魏延传裴注作「楙」。
84 镇长安,魏延进计于诸葛孔明,若用之,其能成捣魏之勋否也?淝水之捷,苻秦奔溃,谢安石何以不知乘之?渭桥之胜,关中几复,宋武帝何以不知取之?澶渊之幸,议者谓寇忠愍拘小信而不亟彼徼虏虏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85 ,否则能使只轮不返欤?朱仙之捷,议者谓岳武穆守小忠而不能矫诏,否则能使中原廓清欤?诸士子来应武科,一剑之任,主司者不以此相期也,当必有独明将帅之大略者。姑举一二,以相试焉。
86 问:古今言兵者,莫过孙子。其书于兵之情变,无所不尽。后之用兵者,犹至方不能加矩,至圆不能加规矣。尝试举其类。如司马懿不取小利而斩文懿,此能而示之不能也。班超诡言散众而降龟兹,此用而示之不用也。韩信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袭安邑,远而示之近也。岑彭西击山都,而潜兵渡沔,以败张杨,近而示之远也。耿弇攻西安而拔临淄,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也。邓艾据洮城而困姜维,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也。徐晃飞矢而下韩范,拔人之城而非攻也。陶侃函纸而擒温邵,屈人之兵而非战也。
87 若此之类,岂习其法而一一规合之欤?抑其书足以待无穷之变,而自不能出其范围也?夫果人之巧妙自与之合,则孙子之书,亦可无用欤?骠骑将军言,顾方略何如,不至学古兵法,其然乎?试为我言之。
88 问:孔子之在当时,人皆知其为圣。鲁三桓,盖僭窃之尤者,而孟僖子临殁,使其子师事孔子。季桓子病,辇而视鲁城,叹曰:「昔此国几兴矣,以吾得罪孔子,故不兴也。」尝读其言而悲之。然晏婴、子西,号为春秋贤大夫。当是时,齐、楚之君欲裂地以封孔子,而子西沮之不遗馀力,何也?
89 子西犹知以孔子为圣人,特自安于僭陋耳!若晏子肆为诋讥,何其无忌惮也!其后司马氏父子称良史,犹祖述其馀论,以为儒者不可用。至于后世,往往阳尊孔子,而实阴用老聃、申、韩之术以治天下。晏子之论,何其流祸之远也!盖千载人心学术之辨在于此。愿与诸子论之。
90 问:昔称吴兴山水清远,士大夫皆慕游其地,其民风土俗之淳,载于图志者可考矣。今时若与古异者,将世变之不可挽欤?抑治之教之者不至也?汉内史之办租赋,渤海之化盗贼,京兆之治告讦,此其彰彰著闻者。岂今时独不可能欤?其方略化道,见于班史,可得而闻欤?夫为吏者,固不敢鄙夷其民也,将求所以移风易俗之方,何道而可?诸士子为我言之。 以下三首,长兴试士。
91 问:我太祖高皇帝初定金陵,姑苏实为强敌,自得江阴、长兴,而蹙吴之势成矣。耿元帅实建取邑之功,遂留镇其地。血战者十年,使上无东顾之忧,卒歼五寇,以集大勋。其经略备御之策,可得言欤?
92 洪武十七年,上亲定功臣次第,功高望重者八人,长兴侯次居第六。及功臣庙六王之下,又有十五人,而长兴侯不与,何也?己卯真定之援,其死生大节,世亦莫得而详焉。诸士子为其邑人,宜知其故。其为我言之。
93 问:先儒有言,士之品有三,有志于道德者,有志于功名者,有志于富贵者。今天下之人,大抵出于科目。夫志于富贵者不足言矣。先朝讲明道学如吴康齌,辅相三朝如杨文贞诸公,多不尽出于科目。今之所谓道德功业,非科目无称焉,是果足以尽罗天下之才耶?然如二公者,求之科目盖少也。夫科目不足以尽天下之才,则天下之才果何所在?岂士之不得于此,遂不能立德而著功名也?亦有谓科目败坏天下人才,其果然欤?
94 --------------------------------------------------------------------------------
95 震川先生别集卷之四  志
96 马政志
97 学者论官,必本周礼。周礼之书,世或疑其与周制不合,然文、武、周公之遗法,亦颇可考。至言牧马之事,则夏官之属曰:校人、趣马、巫马、牧师、庾人、圉师、马质。其辨六马之属,故为天子十二闲,马六种也。其职事,有校左右,驭夫,至于皂师,皆员选。颁良马,养乘之。驽马三其良之数。
98 其政,则「齐其饮食,简其六节。」「春,除蓐,衅厩,始牧。夏,庌马。冬,献马。射则充椹质,茨墙则翦阖。」疾则乘治之。牧地则有厉禁,有驾税之颁,有质马之量。毛马齐其色,物马齐其力。「禁原蚕」。「凡马,特居四之一。春,祭马祖,执驹。夏,祭先牧,颁马,攻特。秋,祭马社,臧仆。冬,祭马步,献马,讲驭夫。」佚特,教駣,攻驹,散马耳,焚牧,通淫。而吕不韦月令,季春「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仲夏夏 原刻误作「春」,依吕氏春秋仲夏纪「游牝别其群,则絷腾驹」校改。「别群,则絷腾驹。」凡此,皆自古以来传其法,所以能尽物之性者也。
99 其称「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出戎马一匹。「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出戎马四匹。天子畿内方千里,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或谓周盖令民间养马,考其实不然。
100 丘甸之马,盖国有赋调,民自具马以即戎。民之平日养马,官何与焉?唯校人以下之职,乃为王马,而天子使人自养之者也。牧师所谓牧地,皆在草莽水泉之区,若今之苑马。然其后,天子亦不尽如其制,而自以其意使人养马。穆王时,造父御八骏,孝王命非子主马汧、渭之间,皆非如周礼有一定之官也。春秋时,鲁、卫弱国,而鲁僖公坰牧之盛,卫文公「騋牝三千」,诗人歌颂之。秦起西北,牧多健马。其诗曰:「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又曰:「骐駠是中,騧骊是骖。」言秦马之良也。诸侯力政,国各有马至千万骑。后秦并六国,马皆入之秦。及山东豪俊起,章邯以百万之师,数进数却,竟以败降,秦马无闻焉。
101 汉初,高祖与匈奴冒顿遇。当是时,高祖被围白登,匈奴骑,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駹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騂马,高祖以故大困。时汉马益乏,故用娄敬之计,诎意和亲。孝文、孝景循古节俭,厩马百馀匹。孝武恃中国富盛,两将军出塞,杀虏虏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102 八九万,而汉马死者十馀万。汉亦以马少,无以复往。其后天子为伐胡,盛养马,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其后大将事、骠骑将军军益出,汉军马死者又十馀万。于是令民得畜牧边县,官假马母,三岁而归,及息什一。其后车骑马乏绝,县官无钱买马,乃著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牸马。先是,天子发书,易言:「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云。宛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萄肥饶地。及天马多,外国使来众,则离宫别观旁尽种蒲萄苜蓿,极望。其后,天子下诏:深陈既往之悔,修马复令,毋乏武备而已。孝昭诏,止民勿共出马;罢天下亭马 亭马 汉书昭帝纪作「亭母马」。
103 及马弩关。孝宣省乘舆马及苑马,以备边郡三辅传马。至元、成之世,数诏减乘舆马。
104 光武中兴,官皆省并,太仆独置一厩,后置左骏令。和帝省减外厩,及凉州诸苑马。其后世,承华、騄骥厩马亦万匹矣。汉马莫盛于孝武之世,至以伐胡,马遂大耗,故为假马母归息诸一切法,此后世民养官马之始也。然不久而罢。汉太仆所领,若车府、路軨、骑马、骏马、龙马、闲驹、騊駼诸监厩,皆内马也。边郡六牧师苑,及汉阳流马苑,此皆在外,而诸牧师苑分在河西六郡中。北地灵州有河奇苑、号非苑;归德有堵苑、白马苑;郁郅有牧师苑;襄平有牧师官;鸿州有天封苑;太原有家马官;其后又置越嶲长利、高望、始昌三苑;益州有万岁苑;犍为有汉平苑:皆太仆属也。
105 魏、晋以后迄于隋,天下变故多矣,兵亟用,而马政未有闻。惟独魏马,自世祖平统万,乃以秦、凉以西水草丰美,用为牧地,马大蕃息,至有百馀万匹。高祖置牧河阳,常畜戎马十万匹,每岁自河西徙牧并州,稍复南徙,而河西之牧愈蕃。故天下称魏马之盛。
106 唐尚乘掌天子之御,左右六闲。一曰飞黄,二曰吉良,三曰龙媒,四曰騊駼,五曰駃騠,六曰天苑。总十有二闲,为二厩,一曰祥麟,二曰凤苑。每岁,河陇群牧进其良,以供御六闲马。其后,禁中又增置飞龙厩。初,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监牧之制始此。其官领以太仆,其属有牧监、副监。监有丞,有主簿,直司,团官,牧尉,排马,牧长;群头有正有副。凡群,置长一人;十五长,置尉一人。岁课功进排马,又有掌闲,调马习上。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领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岐、豳、泾、宁间,地广千里,一曰保乐,二曰甘露,三曰南普闰,四曰北普闰,五曰岐阳,六曰太平,七曰宜禄,八曰安定。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刍秣。八坊之马为四十八监,而马多地狭,不能容,又析八监,列布河西丰旷之野。凡马五千为上监,三千为中监,馀为下监,监皆有左右,因地为之名。当是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万岁掌马久,恩信行于陇右。后以太仆少卿鲜于匡俗检校陇右监牧,仪凤中,以太仆少卿李思文检校诸牧监使,后又有群牧都使,有闲厩使。又立四使,南使在原州,西使在临洮军,东北二使皆寄理原州。其后益置八监于盐州,三监于岚州,有白马诸坊,熡烦、玄池、天池之监。自万岁失职,马政颇废。
107 开元初,国马益耗,太常少卿姜晦请市马六胡州。王毛仲领内外闲厩,马稍复蕃息;其始二十四万,至十三年,乃四十三万。天子以突厥款塞,于受降城岁与之互市,又市之河东、朔方、陇右,既杂胡马,种马乃益壮。天宝后,战马动以万计,隧弱西北蕃。安禄山以内外闲厩都使兼知楼烦监,阴选胜甲马归范阳,故其兵力倾天下。肃宗收兵至彭原,搜平凉监牧,犹得马数万,军以复振。及吐蕃陷陇右,苑牧马皆没焉。其后水草腴田,旋以予贫民,及诸赐占几千顷。德宗命闲厩使张茂宗收故地,民失业愁怨。穆宗即位,悉复还民。太和七年,置银川监,大氐无复开元、天宝之旧矣。他如蔡州龙陂、襄州临汉、淮南临海、泉州万安,皆不足数也。汉以来牧官,后世不闻。唯唐张万岁、王毛仲,此两人名最著,而马特盛。议者以为唐得人专其职也。
108 初置监牧秦、渭二州北,会州南,兰州狄道西,盖跨陇西、金城、平凉、天水四郡之地。汉志云:武威以西,本匈奴昆邪王、休屠王地,习俗颇殊,地广民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刑之畜,为天下饶。皆唐之牧地之所苞络也。五代战争,养马之政莫纪。
109 宋太祖初置左右飞龙二院,以二使领之。后改为天厩坊,又改为骐骥院,以天驷监隶焉。真宗咸平三年,置群牧使。景德二年,改诸州牧龙坊悉为监。在外之监十有四,置群牧制置使及群牧使副都监判官:厩牧之政,皆出于群牧司,自骐骥院而下,皆听命焉。诸州有牧监,知州、通判兼领之。先是,五代监牧多废,太祖始置养马二务,又兴葺旧马务四,遣使岁市边州马,闲厩始备。太宗得汾、晋、燕、蓟马四万二千馀匹,始分置诸坊。国子博士李觉言:「冀北燕代,马之所生。胡戎之所恃也。制敌以骑兵为急。议者以为欲国之多马,在乎啖戎以利,而市其马。然市马之费岁益,而厩牧之数不加者,失其生息之理也。且戎人畜牧转徙,驰逐水草,腾驹游牝,顺其物性,所以蕃滋。其马至于中国,絷之维之,饲以枯槁,离析牝牡,制其生性,玄黄虺溃,因而减耗宜然矣。古者因田赋出马,马皆生于中国,不闻市之于戎。今所市戎马,直之少者,匹不下二千,往来资给赐予,复在数外,是贵市于外夷,而贱弃于中国,非理之得也。今宜减市马之半直,赐畜驹之将卒,增为月给,俟其后纳马则止焉,是则货不出国而马有滋也。大率牝马二万,而驹收其半,亦可岁获万匹。况夫牝又生驹,十数年间,马必倍矣。昔猗顿穷士也,陶朱公教以畜五牸,乃适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间,其息无算。况以天下之马而生息乎?」太宗嘉之。
110 仁宗庆历中,知谏院馀靖言:「诗、书以来,中国养马蕃息,不独出于夷 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111 狄也。秦之先,非子居犬丘,好马及畜养息之,周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犬丘,今之兴平;汧、渭,今之秦、陇州界也。卫文公居河之湄以建国,而诗人歌之,曰『騋牝三千。』卫,则今之卫州也。诗人又颂鲁僖公能遵伯禽之业,亦云『駉駉牡马』。鲁,今兖州。左氏云:『冀之北土,马之所生。』今镇、定、并、代也。汉太原有家马厩,一厩万匹,又楼烦玄池出名马,即今之并、岚、石』隰也。唐以沙苑最为宜马,即今之同州也。开元中置七坊四十八监,半在秦、陇、绥、银,皆古来牧马之地。臣窃见今之同州及太原以东卫、邢、洺,皆有马监,其馀州军牧地七百馀所,乞令群牧使都监判官分往监牧旧地,相度水草丰茂,四远牧放。依周官、月令之法,务令蕃息。别立赏罚,以明劝沮。庶几数年之后,马畜蕃盛。」皇佑五年,丁度上言:「天圣中牧马至十馀万,其后言者以为天下无事,而事虚费,遂废八监。然而秦、渭、环、阶、麟、府州,太山、保德、岢岚军,岁市马二万二百,才能补京畿塞下之阙。自用兵四年,而所市马才三万。况河北、河东、京东、京西、淮南籍丁壮为兵,请下令,有能畜一战马者,免二丁,仍不升户等,以备缓急。如此,国马蕃矣。」言不果行。
112 至和二年,群牧使欧阳修言:「今之马政,皆因唐制,而今马多少与唐不同者,其利病甚多,不可概举。至于唐世牧地,皆与马性相宜。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外洎河曲之野,内则岐、豳、涿、宁,东接银、夏,又东至于楼烦,此唐养马之地也。以今考之,或陷没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113 狄,或已为民田,皆不可复得。惟闻今河东路岚、石之间,山荒甚多,及汾河之侧,草地亦广,其间草软水甘,最宜牧养。此乃唐楼烦监地也,可以兴置一监。臣以谓推迹而求之,则楼烦、元池,天池三监之地,尚冀可得。又臣往年奉使河东,尝行威胜以东及辽州平定军,见其不耕之地甚多。而河东一路,山川深峡,水草甚佳,其地高寒,必宜马性。及京西路唐、汝之间,久荒之地,其数甚广。请下河东、京西转运司,遣官访草地,有可以兴置监牧,则河北诸监有地不宜马,可行废罢。」嘉佑中,韩琦请括诸监牧地留牧外,听下户耕佃。遣都官员外郎高访等括河北,得闲田三千三百五十顷,募佃,岁约得谷十一万七千八百石,绢三千二百五十匹,草十六万一千二百束。群牧司言:「诸监牧地,间有水旱,每监牧放外,岁刈白草数万束,以备冬饲。今悉赋民,异时监马增多,及有水旱,无以转徙牧放。」诏遣左右厢提点官相度,除先被侵冒,已根括出地,权给租佃,馀委群牧司审度存留,有闲土,即募耕佃。五年,群牧司言:「凡牧一马,往来践食,占地五十亩。诸监既无馀地,难以募耕,请存留如故。广平废监先赋民者,亦乞取还。」乃诏河北,京东牧监帐管草地,自今毋得纵人请射,犯者论以违制。
114 初,真宗用群牧使赵安仁言,改牧龙坊为监,仍铸印给之。于是河南为洛阳监,天雄军大名为大名监,洺州为广平监,卫州为淇水监,郑州为原武监,同州为沙苑监,相州为安阳监,澶州曰镇宁,滑州旧龙马监曰灵昌。通国初,内有骐骥两院,天驷四监,天厩二坊,及上下监;外则河南北为监者十四。昔掌于群牧司。干兴、天圣间,下兵久不用,于是河南诸监皆废。其后议者谓:「河南六监废,京师须马,取之河北,道远非便。」乃诏复洛阳、单镇,以牧河北孳生马。其后复广平监,以赵州牧马隶之。又以原武为单辕,移于长葛。盖自宋兴以来,至于仁宗,天下号称治平,而法度常至于不能振举,而马政亦多废。
115 神宗以王安石为相,锐然有志于天下之治,遂多所更张。熙宁以来,乃有保马、户马,其后又变而为给地牧马。初,神宗患马政之不善,诏曰:「方今马政不修,更无著效,岂任不久而才不尽欤?是何监牧之多,吏之众,而乏才之甚也?昔唐用张万岁,三世典群牧,恩信行乎下,故马政修举,后世称为能。今上自提总官属,下至坊监使臣,既非铨择,而迁徙迅速,谓之假道,欲使官宿其业而尽其能,不可得也。今当简其劳能。进之以序。自坊监而上,至于群牧都监,皆课其功而第进之,以为任事者劝焉。」于是枢密副使邵元请以牧马馀田修稼政,以资牧养之利。而群牧司言:「马监草地四万八千馀顷,今以五万马为率,一马占地五十亩,大名、广平四监,馀田无几,宜且仍旧。而原武、单镇、洛阳、沙苑、淇水、安阳、东平等监,馀良田万七千顷,寸赋民以收刍粟。」从之:已而枢密院又言:「旧制,以左右骐骥院总司国马,景德中,始增置群牧使副都监判官,以领厩牧之政,使领虽重,未尝躬自巡察,不能周知牧畜利病,以故马不蕃息。今宜分置官局,专任责成。」乃诏河南北分置监牧,以刘航、崔台符为之。又置都监各一员。其在河阳者,为孳生监。凡外诸监,并分属两使,各条上所当行者。诸官吏若牧田县令佐,并委监牧使举劾。事隶枢密院,不领于群牧制置。时上方留意牧监地,然诸监牧鲷皆宽衍,为人所冒占,故议者争请收其馀姿,以佐刍粟。自是请以牧地赋民者纷然,而诸监寻废。乃选其善马,而此其馀马皆斥卖,收其地租,以给市易本钱。是时诸监既废,仰给市马,而义勇保甲马复从官给,朝廷以乏马为忧。
116 先是,河北察访使者曾孝宽言:「庆历中,尝诏河北民户以物力养马,备非时官买,乞参考申行之。」于是始行户马法。元丰三年春,以王拱辰之请,诏开封府界、京东西、河北、陕西、河东路州县,户各计资产市马。坊郭家产及三千缗,乡村五千缗,若坊郭乡村通及三千缗以上上 原刻误作「止」,依大全集校改。
117 者,各养一马;增倍者,马亦如之;至三匹止。马以四尺三寸以上,齿限八岁以下。及十五岁,则更市如初,籍于提举司。于是诸路皆行户马法矣。
118 先是,熙宁中,尝令德顺军蕃部养马。帝问其利害。王安石谓:「今坊监以五百缗得一马,若委之熙河蕃部,当不至重费。蕃部地宜马,且以畜牧为生,诚为便利。」已而得驹庳庳 原刻误作「痹」,依宋史兵志校改。
119 劣,亡失者责偿,蕃部苦之,其法寻废。至是,环庆路经略司复言:「已檄诸蕃部养马,诏阅实及格者,一匹支五缣。鄜延、秦凤、泾原路准此。」养马之令,复行于蕃部矣。五年,诏开封府界诸县保甲愿养马者听,仍以陕西所市马选给之,而户马更为保马。六年,曾布等承诏上其条约。凡五路义勇保甲愿养马者,户一匹;物力高,愿养二匹者听。皆以监牧见马给之。或官予其直,令自市,毋或强予。府界无过三千匹,五路无过五千匹。袭逐盗贼之外,乘越三百里者皆有禁。在府界者,免输粮草二百五十束,加给以钱布。在五路者,岁免折变缘纳钱。三等以上,十户为一保;四等以下,十户为一社:以待病毙补偿者。保户马毙,马 马 依文意当作「保」。
120 户独偿之;社户马毙,社户半偿之。岁一阅其肥瘠,禁苛留者。凡十有四条。先从府界颁焉,五路委监司经略司州县更度之。于是保甲养马行于诸路矣。
121 先是,文彦博、吴充言:「三代有丘乘出马,有国马,国马宜不可阙。且今法欲令马死补偿,恐非民愿。」而王安石以为「令下之初,京畿百姓多自以为便,愿投牒者已千五百户,决非有所驱迫」,力请行之。时河东骑军有马万一千馀匹,岁番戍边,率十年而一周。议者以为费廪食而多亡失,乃行五路义勇保甲养马法。继而兵部言:「河东正军马九千五百匹,请权罢官给,以义勇保甲马五千补其阙,合万匹为额,俟正军不及五千,始行给配。」事下中书,枢书院以为「车骑国之大计,不当专以一时省费,轻议废置。且官养一马,岁为钱二十七千;民养一马,才免折变缘纳钱六千五百,计折米而论其直,为钱十四千四百,馀皆出于民,决非所愿,若刍秣失节,或不善调习,缓急无以应用。况减马军五千匹,即异时当减军正数九千九百人,又减分数马三千九百四十匹,边防事宜,何所取备?若存官军马如故,渐令民间从便牧养,不必以五千匹为限,于理为可。」而中书谓:「官养一马,以中价率之,为钱二十三千。募民养牧,可省杂费八万馀缗,且使入中刍粟之家,无以遨厚利。计前二年,官马死倍于保甲马,而保甲有马,可以习战御盗。公私两利。」上从枢密院议,河东骑军得不减耗,而民马不至甚病。
122 六年,提举河东路保甲王崇极言:「请令本路保甲十分取二,以教论战。每官给二十五千,令市一马。限以五年,当得马六千九百十有八匹,为缗钱十七万二千九百有五十。」诏以京东盐息钱给之,令崇极月上所买数。于是保甲皆兼市马矣。七年,京东提刑霍翔请募民养马,蠲其赋役。乃诏京东西路保甲免教阅,每一都保养马五十匹,匹给十千,限以京东十年,京西十五年而数足。置提举保马官,京西吕公雅、京东霍翔并领其事。而罢乡村先以物力养马之令。尚养户马者,免保马。凡养马,免大小保长、税租支移、每岁春夫、催税甲头,盗贼备赏、保丁巡宿凡七事。先是,西方用兵,颇调户马以给战骑。借者给还,死则偿直。是年,遂诏河东、鄜延、环庆路各发户马二千,以给正兵。河东就给本路;鄜延益以永兴军等路及京西坊郭马;环庆益以秦凤等路及开封府界马。户马既配兵后,遂不复补。于是京东西户马更为保马矣。公雅又令每都岁市二十匹,初限十五年,乃促为二年半,京西地不产马,民又贫乏,甚苦之。八年,京东西既更为保马,诸路养马指挥亦罢。其后给地牧马,则亦本于户马之意云。
123 九年,提举开始府界蔡确言:「比赋保甲以国马,免所输草,赐之钱布。民以畜马省于输槁,虽不给钱布,而愿为官养马者甚众。请增马数,岁止免输槁一百五十束。」诏毋过五千匹。于是京畿罢给钱布而增马数矣。
124 哲宗嗣位,言新法之不便者,以保马为急,乃诏曰:「京东西保马期限极宽,有司不务循守,遂致烦扰。先帝已尝手诏诘责,今犹未能遵守。其两路市马年限,并如元诏。」寻又诏以两路保马分配诸军,馀数付太仆寺。不堪支配者,斥还民户,而责官直。翔、公雅皆以罪去,而保马遂罢。
125 既罢保马,于是议兴废监,以复旧制。诏库部郎中郭茂恂视陕西、河东所当置监。寻又下河北、陕西转运提点刑狱司,按行河、渭、并、晋之间牧田以闻。时已罢保甲教骑兵,而还户马于民。于是右司谏王岩叟言:「兵之所恃在马,而能蕃息之者,牧监也。昔废监之初,识者皆知十年之后,天下当乏马。已而不待十年,其弊已见,此甚非国之利也。乞收还户马三万,复置监如故。监牧事委之转运官,而不专置使。今郓州之东平,北京之大名、元城,卫州之淇水,相州之安阳,洺州之广平监,以及瀛、定之间,棚基草地,疆画具存。使臣牧卒,大半犹在。稍加招集,则指顾之间,措置可定,而人免纳钱之害,国收牧马之利,岂非计之得哉?又况废监以来,牧地之赋民者,为害多端。若复置监牧,而收地入官,则百姓戴恩,如释重负矣。」自是洛阳、单镇、原武、淇水、东平、安阳等监皆复。初,熙宁中并天驷四监为二,而左右天厩坊亦罢。至是,复左右天厩坊。
126 绍圣初,用事者更以其意为废置,而时议复变。太仆寺言:「府界牧田,占佃之外,尚存二千馀顷;议复畿内孳生十监。」后二年,而给地牧马之政行矣。先是,知任县韩筠等建议:「凡授民牧田一顷,为官牧一马,而蠲其租。县籍其高下老壮毛色,岁一阅,亡失者责偿。已佃牧田者,依上养马。」知邢州张赴上其说,且谓:「授田一顷,为官牧一马,较陕西沿边弓箭手既养马又戍边者为优。」枢密院是其请。且言:「熙宁中罢诸监以赋民,岁收缗钱至百馀万。元佑初未尝讲明利害,惟务罢元丰、熙宁之政。夺已佃之田而复旧监,桑枣井庐,多所毁伐;监牧官吏,为费不赀,牧卒扰民,棚井抑配,为害非一。左右厢今岁籍马万三千有奇,堪配军者无几。惟沙苑六千匹,愈于他监。今赴等所陈,受田养马,既蠲其租,不责以孳息,而不愿者,无所抑勒;又限以尺寸,则缓急皆可用之马矣。」殿中侍御史陈次升言:「给地牧马,其初始于邢州守令之请,未尝下监司详度。诸路各有利害,既不可知。民居与田相远者,难就耕牧。一顷之地,所直不多,而亡失责偿,为钱四五十千,必非人情所愿。」言竟不行。
127 四年,遂废淇水、单镇、安阳、洛阳、原武监,罢提点所及左右厢,惟存东平、沙苑二监。同知枢密院曾布自叙其事,曰:「元佑中复置监牧,两厢所养马止万三千匹,而不堪者过半。今既以租钱置蕃落十指挥于陕西,养马三千五百,又人户愿养者亦数千,而所存两监各可牧万马。马数多于旧监,而所省官吏之费非一。近世良法,未之能及。」时三省皆称善。其后沙苑复隶陕西买马监牧司,而东平监仍废。
128 大观元年,尚书省言:「元佑置监,马不蕃息,而费用不赀。今沙苑最号多马,然占牧田九千馀顷,刍粟官曹,岁费缗钱四十馀万,而牧马止及六千。自元符元年至二年,亡失者三千九百。且素不调习,不中于用。以九千顷之田,四十万缗之费养马,而不适于用,又亡失如此,利害灼然可见。今以九千顷之田,计其硗瘠,三分去一,犹得良田六千顷。以直计之,顷为钱五百馀缗。以一顷募一马,则人得地利,马得所养,可以绍述先帝隐兵于农之意,请下永兴军路提点刑狱司及同州,详度以闻。俟见实利,则六路新边闲田,当以次推行。」时熙河路兰湟牧马司,又请兼募愿养牝马者,每收三驹,以其二归官,一充赏。诏行之。四年,复罢京东西路给地牧马,复东平监。政和二年,诏诸路复行给地牧马,复罢东平监。宣和二年,诏罢政和二年以来给也牧马条令,收见马以给军,应牧田及置监处,并如旧制。又复东平监。给地牧马,始于绍圣。至政和时,蔡京秉政,行之益力。京罢而复废。
129 六年,又诏立赏格,应牧马通一路及三千匹,州通县及一千,县及三百,其提点刑狱守令各迁一官。倍者,更减磨勘年。于是诸路应募牧马者,为户八万七千六百有奇,为马二万三千五百。既推赏如上诏,而兵部长贰亦以兼总八路马政迁官。然北方有事,而马政亦急矣。
130 靖康元年,左丞李纲言:「祖宗以来,择陕西、河东、河北美水草高凉之地,置监凡三十六所。比年废罢殆尽,民间杂养以充役,官吏便文以塞责,而马无复善者。今诸事阙马者太半,宜复旧制。权时之宜,括天下马,量给其直,不旬日间,则数万之马犹可具也。」然时已不能尽行其说矣。前史言牧政者,唯宋为详。其出牧、上槽、刍秣、棚井、息耗,多与今同,以世近也。语在兵志,故不论。独户马、保马、馀地牧马,犹为后世害,故备著焉。欲令议马政者。知其所以利害之实也。盖自熙、丰变法,以至崇、宣小人在位,亟复亟变,迄无善政,而宋随以亡。渡江以后,颇置监牧,而江南多水田,其后三衙遇暑月,放牧于苏、秀,大为民患。郢、鄂之间,亦置监牧,然皆不可用,而战马悉仰川、秦、广三边焉。
131 宋初收市马,戎人驱马至边,总数十、百为一券,一马预给钱千,官给刍粟,续食,至京师,有司售之,分隶诸监,曰券马。边州置场,市蕃汉马,团纲,遣殿侍部途赴阙,或就配军,曰省马。陕西广锐劲勇等军,相与为社,每市马,官给直外,社众复裒金益之,曰马社。军兴,籍民马而市之,以给军,曰括买。
132 宋初,市马唯河东、陕西、川峡三路;招马唯吐蕃、回纥、党项、藏牙族、白马、鼻家、保家、名市族诸蕃。至雍熙端拱间,河东则麟、府、丰、岚州,岢岚火山军,唐龙镇、浊轮砦;陕西则秦、渭、泾、原、仪、延、环、庆、阶州,镇戎、保安军,制胜关、浩亹府;河西则灵、绥、银、夏州;川峡则益、文、黎、雅、成成 当依宋会要作「戎」。
133 茂、夔州,永康军;京东则登州。自赵德明据有河南,其收市唯麟、府、泾、原、仪、渭、秦、阶、环州,岢岚、火山、保安、保德军。其后置场,则又止环、庆、延、渭、原、秦、阶、文州,镇戎军而已。大氐宋初市马,岁仅得五千馀匹。天圣中,蕃部省马至三万四千九百馀匹。嘉佑以前,原、渭、德顺凡三岁市马,至万七千一百匹。秦州券马,岁置万五千匹。
134 元丰四年,诏专以雅州名山茶为易马用,自是蕃马至者稍众。崇宁四年,诏曰:「神宗皇帝厉精庶政,经营熙河路茶马司,以致国马,法制大备。其后监司欲侵夺其利,以助籴买,故茶
URN: ctp:ws822558

喜欢我们的网站请支持我们的发展网站的设计与内容(c)版权2006-2024如果您想引用本网站上的内容,请同时加上至本站的链接:https://ctext.org/zhs。请注意:严禁使用自动下载软体下载本网站的大量网页,违者自动封锁,不另行通知。沪ICP备09015720号-3若有任何意见或建议,请在此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