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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幢小品卷之二十》[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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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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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忠義雄勇,士不得志,冤死兵死者何限?獨雲長之神,最靈最久,思之不得其解,姑妄揣之。聖人繼天立極,每每神道設教,聖人不生,則神自設教。雲長必明神轉世,姑托此幻,軀著姓名,結兄弟,馳騁干戈擾攘之場,聳動人耳目,著之史冊。中俄然兵解以去,而神乃愈烈。要知氣運薄,故寥寥二千年間,聖人不生生,亦扼于有位。于是有神焉出沒,隱見其間,以待聖人之生,以補聖化之所不足。我太祖則大聖人出世矣,猶謂佛教暗助王化,而俗傳雲長為伽藍神,理誠有之,不可得而擬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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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雲長謚曰壯繆,其義謂壯于出兵,繆于料敵云耳,眾以穆穆之義解之。夫以穆為褒詞耶?不足重,以繆為貶,詞耶?不足輕,大抵英雄不能違時時,命大繆則雲長,取曹仁而不足。且有陸遜擬其後。時命大順,則石勒取王浚而有餘。孫緯以勁兵邀極,罷不能得之掌股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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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鹽池在解州,雲長所產處也。相傳黃帝執蚩尤于中冀,戮之,肢體身首異處,而名其地曰解。其血化為鹵,遂成池,宋祟寧中池,水數潰,張靜虛攝雲長之神治之,池鹽如故,雲長見像于廷。于是加封拓,祠祠最偉,神亦最靈。池長百二十里,闊七里,周垣守之,每大雨輒能敗鹽,必禱于神而止。蚩尤以其血為萬世利,而雲長周旋,永此利源,同于煮海,奇矣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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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理庵達嚴事雲長,每事必告居。皖夢侯語之,為「我公祖已守平陽,解在部中」。後起總督薊、遼稅璫,高淮張甚,禱更力,陰得濟其請,內帑亦然。累世信卜,叩之奇驗。嘗與聯和,至百韻後為一小令來贈,末云:「再揮戈薊北,重整舊江山」。果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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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武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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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陸州故有岳、武穆祠,為十八景之一。世宗龍飛升州,為承天府,營造宮殿,祠遂湮廢。萬歷中,守備杜正茂創于城西,闢土下有積石甚多,取為周垣之用,恰相當最,後得一石碑,出而洗之,光澤可照。遠望之中,有人影甚多,其一奇偉豐腴,簇擁而過。如此經日,眾歡呼以為武穆露形也。入夜,役卒守之,見一偉丈夫躍出騎白馬,冉冉乘雲而上,從者數百遙見天門,開一人袞冕迓之而入,守者驚伏不敢出聲。比明碑上題一詩云:「北伐隨明主南征,拜上公。黃龍已盡醉,長侍大明宮」。俄震雷大雨,洗去一秀士。錄之餘官南雍,其人入監出,以示餘味之。則武穆已轉,世為英國,酬此願矣。大約明神再生,必有奇跡,終以兵解,故英國卒終於土。木客有言英國面白而肥,與魏公徐鵬舉相類。徐之生夢武穆到家,云「當受汝家供養」,則武穆在我朝殆再轉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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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王墓木皆南向,同知馬偉取檜、析、乾為二,植墓前,名「分屍檜。正德八年,都指揮李隆、範銅為檜,檜妻王氏、萬俟卨三像,反接跪墓前。萬歷中,兵使者范淶增、張俊像,撫臣王汝訓、沉張俊、王氏兩像於湖,移秦萬二像跪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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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葬先君子于皋亭山之麓,其山故元伯顏取宋屯兵之處也。步村中一蒙師唐姓者,年八十餘,自言其家駐此六世矣。大王父猶及見宋末事。方伯顏兵至下屯,其夕月明,忽大風雷震電,伯顏知有異,起立帳外,勒兵防變,見四山旌旗閃爍,皆作精忠字面。伯顏曰:是矣,此岳公護本國,現靈異也。亟宰牲為文致祭,曰:王繫心本朝,此是大忠大義,敢不仰體。但氣數如此,王雖有心,不能違天。若旦日宋以三千人來戰,即斂兵北歸,如只力竭講和,亦不能舍囊中物而為口舌所動也。祭訖,風雷皆止。明日,天皎潔如故,宋無一兵且納款。伯顏入城,又親詣王廟致祭,宋遂以亡。余聞其言,灑然有異,方往來此中,將尋歸骨處伴先君子,因欲買地立廟,合雲長公祀之,題曰關岳廟而老廢未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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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穆七世孫仲明,洪武初自固始,徙于汴。少負清節,隱居不仕,廬墓九年。朝廷三召不起,賜號純孝先生。所著有《遺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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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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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丞相夢至天庭,坐不孝之罪,於戲!忠孝不兩,全已豫兆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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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嗜象弈,以其危險制勝奇絕者,命名自玉層(尸普)金鼎。至單騎見虜,為四十局,玉(尸普),蓋公所居之山也。吉州泰和縣贛江濱黃土潭,有神物棲其間。歲亢旱,民禱輒應。公生潭沙清淺,公歿,潭近居民夢神歸,騶從甚盛,乃公也。自是潭深墨如舊。兩任贛州提刑,江水汎溢,勤王召募,溢尤日甚。又暑月喜溪,浴與弈者,周子善于水面,以意為枰行弈決勝負。愈久,愈樂忘,日早莫或取酒炙就飲啖。荊南草竊成,汭亦類此。蓋神有正有怪,自不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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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兵敗于吉之空坑,有石大如數間屋,忽然自山頂落當路徑,元兵望而大驚,稍卻,公乃得脫去。鄒鳳等以餘兵拒戰,死傷塗地。今《宋史丞相傳》云:空坑之戰,得趙孟濚紿元兵以免。蓋史作于元之盛,時極誣陋。至云丞相求為黃冠,欺妄尤甚。同時仗義效力者,蕭文琬父子、梁克中尤最,俱遺漏不書。而全子仁驕淫不事,事無智略,死為人所逼,乃反立傳,史家之謬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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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僴,宋之宗室,年十七,及胄舉文,天祥辟為參謀。天祥北去居吳,依親友以居。越十年為道士,名道淵,居松江北道堂,又五年為僧,名順昌,因自號三教遺逸,改道堂為本一庵。臨終,手辭以訣,有曰:「文山之客,千古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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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若不市死,便非事體,便無收拾,此正天之所以成人美也。於少保更賴得一刀,乃知左右之贊與徐石不殺于謙,今日無名之語為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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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冠歸故鄉是何意?實欲出來舉兵復宋。蓋寧敗,寧多殺人,而此志不肯息也。留夢炎之言,已觀其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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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陸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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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唐劉汝鈞貽書括蒼吳思齊子善論文丞相事。初,自江西起兵時,崎嶇山谷,購募義徒,畊氓洞丁,造轅門,請甲仗,不啻數萬。而尹玉實為驍將,大衣冠指撝,眾皆詣闕感泣,求效死。已而當國二揆交沮用兵,師無宣諭,卒無犒賞。盤桓月餘,僅令守姑蘇一路。張彥提重兵居毗陵,且有叛志。尹玉竟以絕太湖吊橋,首尾不救而溺死。未幾,獨松告急。朝廷四詔政府六書趣援根本,一日一夜,倉皇就道。及至行都,而獨松隨以破陷。復令駐兵餘杭,守餘杭,守獨松。朝議不一,眾心離散。會有尹京之命,餘慶遽奪其印不予。漢輔遁,德剛遁。北軍入城,與權陳宜中又絕江遁。乃即日拜樞使,又拜首揆,補宜中處,且令往軍前講解,毅然請行。及被囚以北,中道奔迸,收集亡散,無兵無糧,天下大勢去矣。正閏交馳,真偽更作,是不一姓當世之為大臣元老者,視易姓如閱傳郵。況當滄海橫流之際,而彼乃以異姓未深得朝廷事,權欲隻手障之,至死不屈。微、箕二子,且有愧色于宗國矣。其書大略如此。又淮陰龔開所作文、陸二丞相傳云:方唐末五代之季,藩鎮跋扈,武臣驕矜,君臣父子之義不明,而土地甲兵之強類,無不欲黃屋左纛自為者。先宋知其然,一旦踐大位,即罷諸節度兵符,遽用儒臣為通判。其權雖分,其勢遂弱。石晉所割境土,終不能復。迨乎宣和衰亂,北兵南下,急若建瓴,曾不得乘一障、設一候,而遂至奔亡不守。後宋再造東南,區區山湖之間,內政不修,惟恃夫江、淮為外藩。久之且南北夾攻,而沛、蔡之藩籬自撤。荊、襄受圍,顎渚交警,巴、蜀侵陷,廣西之烽燧亦不絕。此其國勢垂盡,受兵處多,殆如囊中探丸,圍中逐鹿,無復有潛藏隱伏地矣。所可幸者,天下學士大夫二三百年。祖宗培養作成之澤,熏蒸者久。忠臣義子或死節或死事,蓋無愧焉。卒之文國瑞、陸秀夫前後死國,精忠激烈,誠有在于天地而不在于古今者。於戲!吳、晉、陳、隋之變,豈復有一人若是哉?龔開者,字聖予,少嘗與秀夫同居廣陵幕府,及世已改,多往來京師,家益貧,故人賓客候問,日至,立則沮洳,坐無几席。一子名浚,每俯伏榻上,就其背□。按紙作唐馬圖,風鬃霧鬣,豪骭蘭筋,備盡諸態,一持出人,輒以數十金易得之,藉是故不飢,然竟無所求於人而死。志節既峻,儀觀甚偉,文章議論甚高,古殆亦不愧秀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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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舊有石勒,云元大將張弘範滅宋于此。嘉靖中,督學陳塏磨去之,改曰宋少帝。及其臣陸秀夫死國于此,并篆文丞相正氣歌,立碑于五坡嶺。吾友區海目有詩云「崖無滅,宋字,濤有撼胡聲。塏,字山甫,號宅平,紹興人。官參政,嚴分宜惡之,嗾其黨楊以誠劾退之。居林下四十年,卒,年八十有七。子孫蕃、盛。一說,作林泮。袢,閩人。官尚書。區,字用孺,高明人,官中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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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傑已溺死,諸軍棺斂焚屍島上,其中膽大如斗,更焚不化,眾皆號慟。須臾,雲中見金甲神人大聲曰:「太上以我驅馳,關係不小,以多方措置恢復矣」。由是軍心皆不移葬之香山之赤坎村,陸秀夫挽以詩曰:「曾聞海上鐵斗膽,猶見雲中金甲神」。蓋說郛之說如此。然崖山之敗,秀夫負祥興。帝入海,世傑知事不濟,奪舟先去。行收兵,欲再立趙氏,後遇楊太后,告之故,太后大慟死。世傑葬之海濱,欲投占城,颶風溺死,則在秀夫赴海之後矣。二說再詳。然謂世傑葬陽江之赤坎村,則陽江無此村,陳白沙,因陽江令何昌之說封墓立祠,作心賀卷贈之,蓋誑白沙也,君子可欺以方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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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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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肅愍改謚忠肅。撫臣傅孟春題請大宗伯于文定公慎行題易,乃萬曆十八年事,而其說則發于王鳳洲。至吾兄鳳翔入臺,題褒忠功。於是於之後以杭州右衛指揮改錦衣,其孫即升都督。功臣者,胡總督忠憲也,得世襲衛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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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公疏》未入,少宗伯黃公鳳翔夢一偉男子持書來,有「空山孤魂」之句,覺而心惡之詰,晨接傅疏,乃知于公生氣,凜凜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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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虜叩京城大掠者二,己巳之變于忠肅,以大司馬即為總督,帥石亨等禦城外,有請即從,不必覆奏軍中。諸將受成,絕無牽制,故能力戰卻虜。有建言者,請重將權,景皇批答曰:「于謙總督,即將權也」。其專任如此。庚戌之變,丁大司馬坐于內,恇怯無謀,楊少司馬赴于外,權非獨擅仇。將軍以勁兵要功,不敢戰,又不受節制,而嚴少師又陰持于內,雖有韓、白,無如之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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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之變,闢遷都主固守,人猶能之,惟人心搖動極危險,只一二月間聚兵教戰陣城外者已二十二萬,則守城與各處把截之人,又豈下數十萬,分布經略,齊力奮擊,此其才真所謂多多益善者。卻虜後陳,循撓於內羅,通鬧于傍處之泰如,二人亦心服不敢動。其氣象何如羅之才,不減忠肅然復辟之舉。史云:自陳曾與密謀,不報。一云石亨來邀不從。要之忠肅之禍,循亦謫戍。則羅非曹、石之黨明甚。而多此一疏,遂添蛇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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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東朝之事,誠不能為忠肅解。然景皇剛決雄猜,固不肯遣使忠肅。和顏進曰:「群臣之請,亦借以紓邊患耳」。帝始曰:「從汝從汝朋友相處要識,性避其所短,況君臣之間又如此性格乎!阮浪之獄得不上侵,沂邸之養得近太后,焉知非公委曲調停以至此。柔事景皇,如擾龍馴虎,中間備極苦心,啞子吞黃連,自知不可告人者。故西市之變,皇太后驚惋,英皇自追悔曰:好個於謙。憲皇既立,昭雪贈謚。夫以二聖英明,不以為怨,而更以為德,孜孜不忘,則其始終心事與默運之功,鑒在帝心久矣。公既不言,外人又不知二聖更難發明一腔熱血灑地,知之者其天乎?後人責備,更又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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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君臣相信,可謂至矣。然薦一徐有貞為祭酒不可得,至叩頭謝罪,而謂黃竑邪說可以力阻乎?辭免宮傅,心良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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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墳祈夢靈異,人人能言,聞太倉相公以子病往祈忠,肅見夢曰:公是當朝宰相,奈何問我?」太倉曰:非為朝事,餘一生清苦認真不作虧心事,而兒病如此,是何罪業?」忠肅曰:公記得吝一單名帖失,活二十七人之命否?太倉默然醒來,終自狐疑。蓋海商漂至,巡兵執以為盜,眾皆憐之,請于太倉往解,不應。又請一單名帖投兵,道終不聽。一舟二十七人不勝,栲皆死。太倉矜名節于此,守之最堅,故雖知其冤,終不為救。然力可為而不為,則神固已存。案作罪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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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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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顏魯公者以不從方鎮之議,以不能高飛遠舉避禍為先,責岳、武穆者以金牌還師,以樞密請還兵柄。責於忠肅者,以南宮之錮、東朝之易。責蘇武者,以胡中生子,責方孝孺者以全身遠害,責許衡者以仕元責,文信國者以黃冠歸故鄉,責狄梁公者以失身女主。此等事存而勿論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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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卿娶胡婦,生子,是天之哀忠臣,而不絕其後也。不然,安國死子,卿為餒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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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南軒責諸葛瞻不能力,諫去,黃皓又不能奉身而退,冀主一悟,兵敗身死,僅賢於賣國者。嗟嗟,賢者乃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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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忠介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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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忠介在系,自分必死,人亦無以更生期之者。世廟賓天,外廷未知,頗有密詢得者,提牢主事知狀,夜設盛饌款之。忠介飽啖飲酒,渝常度主事,曰:先生今日,何歡之甚?」對曰:欲作飽死鬼耳!故事,明日,西市前夕必與酒飯,一頓海,自分伸頸無疑,主事告曰:莫悞莫悞宮車云云,先生旦夕出此門進用耳。公問曰:「果否?」曰:「果矣。即大慟,投體肴,酒盡嘔出,狼籍滿地,絕而復蘇,扶歸禁處,哭,終夜不輟。又明日,成服衰麻,徒跣呼天,若喪考妣,噫!到此!然後知公真忠一片心腸有貫徹千古者,人須於此處勘得忠臣心事,方有實際,忠臣亦必有此心,事方垂千古,其它居官之勁正清苦,又其餘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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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介父翰,為秀才,母謝氏,年二十七而寡忠介,僅四歲。家貧,謝矢志教育。有戲謔,必嚴詞正色誨之忠介卒為名臣謝,例應旌表。忌忠,介者竟沮止之。忠介終,亦不自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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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拱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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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南渡,有盧臣忠者,字信臣,黟縣人。侍行,上驟欲用之,命相者視之,曰:「有膺無背,官止此矣」。後扈蹕至建康,虜騎迫溺水中。後數日,上求臣忠所在,左右記其處以對,使沒取之,拱立如生。賜水銀以斂。贈諫議大夫,與兩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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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魂助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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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亮南侵有統制,魏俊、王方死於瓜州之戰,我太宗渡江,見夢助戰,立廟府城祀之。嗟乎!異代忠臣,能識天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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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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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圭,上虞人,少負奇氣。方國珍來寇,集鄉兵與戰曹娥江,敗死。里人瘞尸于江岸,其塚為風濤蕩折,而塚獨完。越七月,其孤謀反,葬啟視面如生。次日,其地盡為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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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有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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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魏公之孫浩知濰州,金人來寇,力戰死之。此史所未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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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全家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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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柳,莊之父號菊村,其先有袁天與者,以進士死,德佑之難,全家俱覆,凡十七人,僅一孤救免,又百餘年而有柳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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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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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人楊牢,字松年,有至行,李甘方未顯,以書薦於尹曰:「執事之部孝童楊牢父茂卿從田氏府。趙軍反,梁田氏,茂卿死。牢之兄蜀三往索父喪,慮死不果至。牢自洛陽走常山二千里,號伏叛壘,委髮羸骸,有可憐狀,讎意感解,以尸還之。單縗冬月,往來太行間,凍膚皸瘃,銜哀雨血,行路稠人為牢泣,歸責其子,以牢勉之。牢為兒踐操如此,未聞執事,及門,唁而書顯之,豈樹風扶教意耶!且鄉人能齧疽刳月?,坒急親之病,皆一時決耳,猶蒙表其閭,脫之傜上有大禮,則差問以粟帛。金河北驕叛,萬師不能攘,而牢徒步請尸仇手,與夫含腐忍瘡者孰多?牢絕乳即能詩,洛陽兒曹壯於牢者皆出其下。聞牢之贖喪,潞帥償其費,其葬也,滑帥賻之財,斯執事之事,他人既篡之矣。即有稱牢於上者,執事能無恨其後乎?」其激昂自任,類此。甘舉賢良方正,沮鄭注,貶封州司馬,卒牢後亦擢進士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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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父飲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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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直言代父飲酖死,既而毒自左足,洞出乃蘇。事聞,減父死,并直言流南海,嗟嗟如此,孝子不免行戍,唐代宗之賞罰可知矣。直言後為絳郡太守,自言始飲酖時,岑岑,然覺毒沿五內,至肢節其痛,渝于鑽灼,通體不可。名狀既蘇,每遇天陰,則又甚焉。軫蓋及足脛,色皆如墨。其傍攻出六孔,膿液紫淤臭敗,逆搶人鼻達數十步外,惟飲啖無減平昔,故得不死。嗟嗟如此。孝子天有神丹,何不悉除其苦,使之優游仕路耶!
51
《青天歌歎》
52
呂升,字德升,淮安人。事父百歲。翁至孝,幼失母,遂不入私室,與父同寢,務悅其心。父年高,齒不任堅,每食盡肉一斤升,率妻子供飪,必極精爛。父出入,必呼升隨。或適旁近舍,升不隨行則不往,若嬰兒,不能頃刻離其母。然父年益高,便液不時升,承順益謹,夜嘗四五起。遭元兵火,升負父避鸕鶿山出覘賊,為所獲,知其孝子也,善視之,與食飲不入口,輒泣下。賊亦憐之,令歌升為《青天歌》,浩浩歌歌已,輒泣。夜令擊刁斗,升為思父歎,賊感動,縱之歸。升夜行晝伏,凡三晝夜。還家扣戶,侍者以為鬼物。久之,啟視乃升也。相視大哭,出其足,故刺一握。升園有美杏父所嗜,鄉豪竊之,并奪其地。升為文訴城隍神,即譴豪,疽發背曰:「還孝子,地乃已」。豪妻子匍匐叩門,還地,疽即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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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灰塗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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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永嘉人。宋提刑允初之後。幼失,怙恃,鞠于伯父。丁未冬,元兵至,伯父被執求財物,不得,將殺之。泰年十五,匿叢薄中,躍出紿兵曰:「兒知瘞物所伯父」。遂得釋,而遯兵監掘數穴皆無,乃涕泣告兵曰:「兒實不知,恐伯父被害,故出,願以身代伯父死」。兵怒,斬之僕地。兵既去,伯父哀而視之,則頸骨已斷,而喉尚在,遂捧其首合于頸。適人家有修船泊灰,因取以塗其瘡,試以水滴其口,稍能咽。至暮,以扉舁至家,越七日始蘇,言曰:「方斬」。時若風冷然,過頸良久,熱痛悶暈。若有數人過,指曰:「此子甚孝,且不當死」。即令一人以藥傅其頸,冷若冰,雪痛遂止。凡八越月,其創始合,而首竟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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禱泉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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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杏孫,慈利縣人。以孝稱,鄉人皆重之。爭訟者不詣公府,而詣孝子里。有毫麀鹿泉,鄉人素賴其利。歲大旱,泉竭,詣孝子請禱。孝子沐浴拜泉泉,初出如縷,眾喜曰:「泉至矣」。複再拜,沛然如初。所灌方數十里,歲以大熟,人益信其誠。孝子通《尚書》以授其子兌成,進士有聞于時。
57
《和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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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鄧學詩姓至孝元季,母子俱為盜所獲。盜魁知其儒者,哀之,與酒食口占一詩,命之和約,和免死盜詩曰:「頭戴血淋漓,負母沿街走,遇我慈悲人,與汝一杯酒。我亦有佳兒,雪色同冰藕。亦欲如汝賢,未知天從否」。應口和曰:「鐵馬從西來,滿城人驚走。我母年七十兩,足如醉酒。白刃加我身,一命懸絲藕。感公恩如天,未知能報否」。寇喜道之出,城得遠去學」。詩後以薦為校職,考終嗟嗟,此盜可應舉做官」。
59
梅高報母。
60
梅應發居閶門市中,母嘗有病,醫藥弗療,刲股為羹以進,母啖之,疾已。他日,母復疾,危甚,應發露立北面稽首,以香然頂灼臂,叩天,乞減己年以益母壽。是夕,天陰暝,俄頃雲開,盡見北斗之六星,惟一星尚沒,頃之,雲復合。及還,至母所,見母擁衾坐床上,言有白衣者六人以水灌灑,遂霍然而蘇。詰旦,母平復如常。年八十餘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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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末,武城縣生員高謹之母為人毆死,謹父得重貨焚其屍,謹哭不已。父乃訟於朝,章下按察司行東昌府驗問。知府楊能納賄,頤指證佐,言謹母實自經死。上狀副使許進與按察使石渠無所可否,謹遂走闕下擊登聞鼓奏上,並言渠亦受賂。既入,因自刎不殊。錦衣衛執以聞。命刑部郎中吳欽往會撫按,暨三司官雜治,得其死之本末,逮渠等下鎮撫司重鞫,殺人者始伏其辜。刑部論能受賕聽囑罪當徒渠失入人罪,以為長官得減當杖。獄上,有旨能降四級調除邊任渠等罪,皆准擬。時渠已考察閒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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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盡之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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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方伯,應時父南坡早卒,配蕭氏,哭之哀。一日,南坡附舍人兒語及生前事,歷歷券合,諭蕭曰:「未盡之祿,當以貽汝」。年八十四,仲兒某年當舉子後,一一不爽。蕭雙瞽,一日,用鍼豁然,蓋方伯、孝養、天祐之也。方伯,泰和人。
64
見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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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衛人王鉉,年七十,久喪雙目。嘉靖丁丑,暑夜納涼,仰見星斗,起而稽顙,旬日兩目燎然如童子。其人心田明潔,人或不能償債,則焚其約少。事父母至孝,年至一百三歲,猶彊健善飯,一日無疾而終,人以為孝義之報云。同時有不孝子目,瞎復明方自詫,可比于鉉,忽雷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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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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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仰,湖廣崇陽縣人,餘己丑同年也。除廣東肇慶府新興縣知縣。有僕王效真等三人同衙役作弊。入覲後,事發,怒甚。會調閩縣,未果治,而時時恚罵。新興有雞爪蘭花蓋,斷腸草之類,食根立死。葉則少延數刻。時三人竊藏之,聲言事急自盡。王履閩任,夜深食于外,三人搗藥汁,入豆芽菜中,夜半死,根究三人服罪。其子三,廷試請于官,面質三人於城隍廟,藏父劍擊殺之,立斃。廷試僅弱冠,孝憤所激,揮刀若有神助,眾咸奇之。事聞,得溫旨,真孝子可傳後,而王露機不即治,又不即逐之。此與元嘉逆劭之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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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尋親。
69
趙廷瑞,雲南大理府太和縣人。少讀書,能文章,補弟子員數省試不第棄去,故習青囊所。歷名山水,必指畫風氣,融結聚散。向背之略,或驗或不驗。將遊中州,且訪異人,於是囊一瓢浮家而出,由貴陽入蜀。久之,泝江下荊州,謁武當北,轉許、鄧,渡河、洛、漳、洺,以次於燕,又久之無所遇。所過帝王陵寢及古今將相名賢學士家墓,兆必規度,驗或六七。復東遊泰山,過闕里,南窺鳳陽,達于金陵。過浙,訪天台石梁及錢塘、西湖之間,從侯二谷、陳敬亭兩方伯遊兩方伯挾其書至湖訪茅鹿門。憲副時為萬歷乙亥也,年已六十,其在江湖間,亦十有三漢禩矣。問其家,世曰:「離家」。時兒重華僅七齡,母與姊妹及蒼頭輩殆六七口,存亡不可知。鹿門贈以詩曰:「近獲陳琳江,上檄知君家。世傍昆明丁,年數卷青囊。出白首,一瓢滄海情。萬里關山花外夢,王孫芳草客中程。夜依南斗看天象,已卜使星馬上迎」。別去五載猶棲遲東海并匿錫山道中。所遺妻已沒,重華壯且冠,年二十一日夜欷歔,而號不自已。葬其母,嫁姊與妹,請路郵于郡。太守而出,眾危言沮之。華哭而題壁曰:「少小違親十五年,思親不見日,淒然從今。即與家人訣。不睹親顏,誓不還。華復自忖曰:「吾少不諳父貌,即道逢之,不識也」。榜其背曰:「萬里尋親,又恐父東西南北之蹤,無所定也」。別為繕寫里系及父年貌數千紙。所歷州郡都會之次,輒遍榜之宮觀街市間。已而又曰:「聞武當之山名天下。吾父好名山,當或過之。且聞山之神,故靈」於是踰漢沔而西禱之。武當蓋萬歷戊寅十二月二十有二日也。紫霄宮道士間攜之過太子巖岩之陰,有字曰:「嘉靖四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雲南大理府人趙廷瑞朝山至此。華讀之,哭且慟。道士謂曰:「若父曩年駐此,若今過之,復同月日,可以卜相逢之兆矣」。於是華亦尾而書之曰:「萬歷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雲南大理府趙廷瑞之子重華,蹤父至此,由南陽、潁、壽東涉淮、泗,泝金陵又,卒無所遇。謀曰:今且渡江矣。聞三茅峰冠江以南,吾且禱之。禱訖,宿觀音寺,夢玄帝鉤簾坐,華哭而前訴云云。帝呼謂曰:汝父猶未死。如是者,三覺而爽。然從丹陽過毗陵,被盜攫其貲,去所遺者獨前請郡太守路郵耳,窘甚,且行且乞。次橫林觀音寺,忽一老僧杖錫而前,雙眉覆面前,謂曰:「孺子何從來?」華曰:「吾雲南人。吾父出訪中州,諸名山不歸者十有七載,吾是以萬里裹糧,蹤父至此,而猶未獲也。不幸為盜所窘,且奈何?」僧曰:「汝胸所囊者何?曰:路郵輒出以示僧。僧笑曰:「汝父猶未死,客無錫南禪寺中,汝第往」。又顧囑他道人導之,老僧忽不見。明日,偕道人過南禪寺,遇一老翁,華心疑屬父,而猶未敢請。伏地曰:「吾雲南人,吾雲南人。翁亦絕不識華貌,且以為故鄉人也」。於是攜之,同道士南嚮坐,華泫然曰:「吾父離家遊中州,故萬里蹤訪,以至於此。翁得無,即吾父已乎?」笑而應曰:「吾離家已十七載,所遺兒比僅七齡,存亡不可知,焉能到此」。華於是前攜而哭,并出所囊路郵,示翁讀之,始驚曰:「吾即爾父也。且前問母及姊妹以下,華隨一一口畫始末,父子迺相攜哭而拜,聞者無不泣下。轉相告過寺,刺本末,共為嘖嘖,太息不能已。
70
廬墓
71
國朝有三世廬墓者,芮城李錦子尚絅。錦子澤,字公溥。澤子柄,字子權。錦與澤父母各三年,俱歲貢。錦卒,廬所柄為生員,亦卒廬所。澤聽選卒於家,可悲可悲人,言「三世讀書,必發李三世矣,又純孝如此,不知子孫何如!」
72
工人孝義。
73
潘生者,富陽人。世業農。幼喪父,獨與兩弟奉母居間。出與人執塓甓治筐筥,又為善工。大德間,江南大飢,人民道殣者相望,自度無所得食,曰:「吾終無以給母,則母子俱死等死,盍若用吾強壯,少延母,旦夕活乎?」即以母屬兩弟自佣。回鶻人乃告母曰:「兒當佣錢塘數月,得錢米活家,且自活,母勿憂」。既回鶻人得轉賣遼東大家軍戶,遣代戍虎北口。會有詔江、淮子女流徙者眾,禁人毋得轉掠飢民,使悉還鄉土。遂從遼東經過道,遇一女子鴉鬟尾行,問之,則曰:「淮產也。昨因饑,父母棄我,轉徙數家。今主家使我歸君南人,倘挾我得同歸乎?」於是日操瓢道乞夜泊茆葦中,雖顛沛流落,親黏日久,曾無一語少。及亂,渡淮,曰:「我家通州,今近矣,君盍送我到莊乎?」因及女子上堂,見父母,皆涕泣,起相抱持。詰門外同來者何人,即引生更衣具酒炙樂飲。酒半,執盞跪曰:「吾女幸完骨肉,歸見鄉里,免罹霜露。盜賊,君力也。今吾女猶處子,君誼聲暴淮、楚間。且君去家久,母不知在亡,歲丁薦饑,鄉閈必離析,廬舍必墟莽。雖有兄弟,亦恐不能自存活。吾家尚薄,有園田,給饘粥。吾女實君箕箒妾也,君必無歸生」。則毅然謝曰:「吾何敢以若女為利哉?吾雖賤,不讀書,且義不敢取。況吾母固衰耄,度尚可活。萬一母死,兩弟倘或有一存,今遂不歸,是吾遽死吾母也音,又何忍即安此土乎?」遂告歸。母死者蓋三載。兩弟亦死生,追制服,復食其故技於鄉以終。
74
節婦,給粟養子。
75
宋制,凡節婦死者,給粟養其子,此制甚妙。今之有司,可仿行之」。
76
二沈妻:
77
吳人沈思道妻孫氏,沈樹田、妻宣氏兩家居。近有交,沈孫夫婦相愛樹,田暴戾無人理。宣歸見父母,父母對之泣,宣曰:「此不足傷大人心,兒自是命也」。樹田死,宣哭極哀,沈思道亦死。孫送夫喪過河下,見宣以死,相要同日自縊。宣有救者,復蘇,而孫竟死後三年,宣父母謀嫁之,宣覺亦縊死。嗟乎,孫死宜矣,樹田何面目見其妻乎!然樹田病時,宣進藥,翻之曰:「若毒我則死為厲鬼。罵婦又未可知,要之鬼必靈于人也」。
78
媵奴死節
79
真奴,黃巖縣人。媵鍾氏,嫁于苻松,僅十三日。松死,松遺腹子也。母解氏尚存,鍾有異志,奴竊知之,告于松之從父諷之,鍾怒不省,因泣告于解氏曰:「安人不幸至此,真奴雖欲奉以終身,勢不可得,惟求他日見安人與安人之子于地下而已」。言訖,血淚俱下。是夜沐浴,繹死,松柩上,聞者咸驚歎泣下。眾議葬之,以從其夫,鍾不顧,竟焚其尸以去。同時邑中有阿菊者,從陳氏嫁於郭。崇文生一子,而郭死,陳改嫁菊夜,竊其子歸于郭。謝方石為立傳。
80
節婦湧江。
81
定州王憲明妻張氏,少寡守志。萬曆十三年掃夫墓,舟覆嘉陵江,失其尸。丙戌五月五日,湧出江上,去沉之日八月矣,肌髮如生。見者驚歎,立祠祀之。
82
母喪不嫁。
83
節女都從夫家上起見,惟元時容城縣王氏女以母喪感念不嫁,終身獲旌命。此外更有真學清淨而不嫁者,又一種閒氣也。
84
大饑,甘餓」。
85
芮城李氏二女。成化甲辰歲大饑,父卒乏,食二女年已笄,箱中猶有妝具。人勸其出,鬻二女,慚不肯出。伏淤,箱饑死。
86
伏毒食醋
87
康對山先生子慄,先娶王漾波女,生一子,並死,繼妻楊氏。未幾,慄亦死。楊服砒霜,以醋湯三碗下之,蓋食醋則藥不可解也。毒發容貌安舒,略無倉卒。奇奇慄有才志,又得良婦死節。天之待康先生不薄矣。
88
守節自信。
89
安吉州節婦都氏歸于陳,孀居,矢志無他,庭下故有井。或曰弗利,居者且不便,客塞之。宜都曰:「井,地道也,何與人?客不便,孰與同室婦女河汲不便乎?」門為鄰樹所蔽。術者曰:「伐之則貴氣,弗閼斯利舉!」子都曰:「吾聞窮達在天,力學在人,顧尤之鄰木耶?此明于理者」。子良謨登第,官參政,所稱棟塘先生」者也。都旌,表贈安人,子孫繁盛,且優文學,天之報之,正未有艾也。
90
節婦膽識。
91
近地,吳節婦沈之鎏之妻。沈以溺死。嗣子汶家,政甚整。業日拓汶有俊才,早貢為博士。有郎廷瓚者,貸金十鬻,妻以償。吳聞,亟還金贖之。盜入室,吳厲聲曰:「我沈門老節婦,刀不去手,犯即自刺。盜駭愕散去。其膽識嶽嶽,真女,中奇男子也。
92
求見不得。
93
章丘逮經,生之妻于氏,守節不出門,門內草生如無人之境。嘗三日不舉火,鄰人餽之米,鹽卻不受。鄰人報縣饋粟一石,方得活。嘉靖間,長清知縣武金過縣,武故遺腹子,聞而謁之,求一見,終不可得,曰:「孀居以來,誓不見男子,官非男子乎?」武拜門外,歎息而去。節婦卓矣,若鄰人與武,亦可謂知義者哉!
94
芝竹
95
王土,昆山人。能讀書。婦陸氏方娶後。其墓園枯竹更青,凡三年,二生芝草皆雙莖。比四年,芝不生土。病死,婦從死以烈。婦稱。此嘉靖初年,事瑞芝之生,恆于壽考富貴康寧而于烈婦見之,此可觀天道矣。
96
三尸繞門。
97
成化間,海康吳金童攜其妻莊氏及一女避賊于新會,寓劉銘家,傭以自給。莊有姿色,銘屢誘之,不從。謀之鄉人梁狗,同其夫漁于海,推下水死。越三日,莊氏尋之。海濱得屍,手足皆縛,乃夫也。歸家,攜女赴水,抱夫屍而沒,時年二十有二。翌日,三屍隨流繞銘之門,去而復還。鄉人驚訝感傷,共殯祭之,然未知銘之殺也。久之,事漸露,猶畏銘彊暴未敢發。士夫各為詩歌聞于官,得實,磔殺之。審錄員外郎奏聞,旌表其處立祠。
98
雙烈。
99
曹桐丘鏷,長子,(□唐)。生而癇,不諳男女。事故聘錢皓女未敢娶,以情辭錢錢,不聽,乃先以婢沈氏侍帷中。嘗之,終不諳,復申之,餞解盟別。聘女私聞,自經死。未幾,(□唐)死,沈氏亦守終身桐丘,公為立後。至萬歷三十五年,疏聞,並旌。
100
桐丘公之祖原,吳之自出,育於曹,故一姓曹。祖歿,葬吳墓。餘高祖民畏公,吳甥也,貧甚,歿亦葬吳墓。吳訟之官,親友和息,歸價數金而止。蓋先民之忠厚,乃爾其地。辛丙、巽三水俱會桐丘,公先發庶吉士,主事僉事。歸年九十餘卒。善繪畫,有清名。長子(□唐)痼病,錢沈雙烈華,其後餘家遲發,餘亦庶吉士、檢討司業、祭酒長子(、□章),病亦如之。媳沈氏儀郎惺,予公之女,歸十年而(□章)歿,沈猶處子也。賢孝能自立,異日必繼前烈,但餘拙宦,不媿吳、吳。分嗣子田九百畝,餘僅得十一,而嗣子尚有待,又自念多病,恐旦夕霜露,且文翰無一長,何況繪事,其負愧多矣。
101
愍貞哀感
102
萬歷己酉夏五月夜半,延建水大出,漂尸蔽江,人從臥榻中流出,盡無衣,一女尸,年可十五六,一手掩目,一手掩陰,若不欲人見者。余友董考功應舉瘞,而謚曰愍。貞愍言災,貞言操也。
103
哀感孺人楊氏祈玉妻,鄞人。夫死守節。玉好鯉魚,每忌,日必設鯉,一年河枯無魚,楊悲慟不已,忽漁人持鯉至,以一金易之。祭畢食胙,得原金於魚腹中,人大異之,呼為「哀感孺人。
104
丐婦投橋
105
正德五年,崇德石門東橋上有丐婦,色麗甚,蓋荒年,夫負母與妻行,丐而至者觀者甚眾。婦醜之,候姑與夫乞市上,躍入水死,不知何里人及姓氏也,哀哉!
106
義門
107
會稽、平水、雲門之間有裘氏義門,自齊、梁以來,七百餘年無異爨。宋大中祥符四年,奏旌其門閭。是時裘氏義居已十有九世,闔門三百口。其族長曰承詢,至嘉泰初,又五六世,蓋二十四五世矣,猶如故此亦非良法,人多不能無生得失也。鄉人謂嘗有饋瓜者,族長集小兒十三歲以下者百餘人,使自取之,各相推遜,以長幼持去,其習為廉遜如此。於時猶共一廳,頗宏壯,有孫威敏公題字存焉。其後族老季光以所藏今昔留題詩》刻石傅敦作序。至元末始毀於兵,而族亦且漸陵替,非其舊矣。
108
周德威,後唐名將也。其五世孫愉避亂,自河南徙居上虞。至宋,有名承詔者十世同居,凡四百餘人。趙拚帥越聞于朝,旌門免徭役。
109
隆慶年間,潞安府長治縣民仇火、仇塙等一門合食,六世,同居一世。仇鶚、二世、仇朴、三世、仇勛、四世、仇階等、五世、仇承教等,六世、仇崇儒等男女數百,悉聽其長約束。巡按賀一桂題請旌表。
110
連江楊氏,六世同居旌義門。有諱崇者,承其後尤孝謹,子孫互相乳哺,家雞化之,互哺其子。初,年七十餘,口季年倍之。用儉以裕構宅三十六年無哭,聲僅一老婦人歿,崇率子弟拜禱,須臾死,婦復活活。十二年卒,家無喪者四十八年矣。崇卒,年九十一。卒時,里有鼓樂聲,有夢請公為福寧地主者,連江令章武聞其義,去七十里,行至其家,視崇崇。在田,子孫兒童出見,武賜楊梅食之。群兒班立,序啖惟謹,雖至少者不紊。武歎美而去。
111
義友
112
陳東已死,棄其屍。其友李猷偶尋婦翁,詣行在所知狀,哭且訴曰:「少陽以忠諫死,勁節英氣,當不與草木同腐。吾欲收葬而莫能得,少陽有靈,其啟我心」。越一日得屍。又一日,得其元如生合,而斂之歸。葬猷,字嘉仲,鄞縣人。
113
義姻
114
宋張泊典相州部民張某殺一家六人,詣縣自陳縣上州泊,詰其故,曰:「某之姻,某貧困,常納息於某家,少負必被詬辱。我熟見而心不平,思為姻家報讎,幸畢其志,然所恨七口而遺其一,使有□類,私讎已報,願就公法」。泊曰:「殺一家,寧無黨乎?」對曰:「某既出身就死,肯復連及同謀?」又曰:「汝何不亡命?」對曰:「姻家即其鄰,若不獲盜,彼豈得安?」曰:「汝不即死,何就縲紲?」曰:「我若滅口,誰當辯?吾姻之不與謀,又孰與暴其事於天下?等死死義,可乎?」泊曰:「吾將聞上免。汝曰:殺人一家,安敢苟活。且先王以殺止殺,若殺人者不誅,是殺人終無已,豈願以一身亂天下法哉?速死為幸!」泊嗟歎久之。卒按法,誅河朔間,無不傳其事者。
115
義僕
116
我朝有義僕阿寄」,李溫陵《發揮》謂在我輩之上。近閱諧《史記》楊忠一,則似又在《阿寄》之上。蓋寄只勤勞知禮,而忠奮力挽幼主於流宕之後,即犯死亦不顧,尤為奇特。《阿寄傳》見《田汝成集》中,楊忠《宋時人諧史》,宋沈俶撰。所記似皆事實,而名曰「諧」,豈真諧耶?抑別有所寄也。
117
金養者,王華僕也。嘉靖中,倭寇至,華族女婦數十人前遯賊,望見逐之,眾大窘。養麾之曰:「主第走,養能捍之」。即扼橋格,賊白刃如林,獨以孤梃出入,死鬬良久始仆,而主人遠矣。王氏既免,思養功欲祠之,而竟不果云。
118
王環者,曾石塘銑之僕也。方臨西市,作詩曰:「袁公本為百年計,晁錯翻罹七國危。功雖未就,其志可哀」。河套之役最為無謂,今無河套而中國金甌無缺也。彼時唐荊州屢有害而曾不聽耳。
119
環,滄州人。本回回種。虯髯,鐵面負脊,力善騎射。曾聞其勇,致之幕下,俾教射被逮時,泣謂其下曰:「上怒甚死,自吾分,顧吾妻子,奈何流落邊鄙,為溝中瘠乎?」環聞,亦泣曰:「公無憂也,某力能致之」歸。曾既被刑,妻子安置城固。環乃以小車載夫人,與其二子從間道去環,日則具湯粥,夜則露宿邸舍外,間關數千里不懈。後遇赦歸,維揚酬之金帛,不顧而去。環能書,給事陸錦衣家陸遇之厚。改給事朱錦衣,家以壽終。
120
孫明丁,尚書汝夔之僕也。尚書坐虜闌入誅,仲子,懋正謫戍遼陽,明從焉。居半歲,懋正死。無何,妻複死,遺一子方五月。明日夕涕泣抱兒往村媼丐乳,或市牛羊酪哺之。每監司行部至,輒哭訴冤,狀淚盡,繼之以血。當事者憐之,為脫其籍,得歸。間關數千里,晝負兒,且行且泣乞寧,己不食,不令兒餒也。夜宿,輒擇溫燥與同臥起也。間月始得達家事兒如事主,仍追理其遺產,為族戚乾沒者白之官,出入具一尺籍,及長,悉以付之,仍孑然一奴也。兒名繼志,得為邑庠,生明,以老壽終。
121
張禮,劉養正之僕也。養正方與寧庶人密謀,禮心憂之,常於屏處哭諫,不聽。有方士言長生者,館養正所養,正北面禮信之。夜定,僕走其所,叩頭言「願有請。其人曰:「若豈欲方術乎?」對曰:「非也」。因流涕言:「今吾主與寧藩通異,日必及禍,禍不小,而諸人無能為言者,今獨信先生,竊觀於往來,為主所蔽,敬無瑜。先生者,殆天以先生悟吾主也。願先生為一言,毋附寧」。其人乃大驚,晨起去,不知所之。後養正死獄中,禮收屍葬之,為木主懷以歸。尋簿錄養正家,禮願從,吏逐之去,曰:「我主母乃行,我家人安得去?」徒跣京師饋其妻,獄中妻死,奉屍歸,合奏養葬,歲輒上冢,哭而祀之。
122
真州袁山人。服麟有僕名,志失其姓山人。好飲酒,性跅弛也。慕為方外遊及諸秘戲幻術。年二十餘,妻死,遂終身不娶。遊行郡國,輒以志從歲丁西之,夏山人逃暑金山,與所親紀生者飲而醉,夜且闌矣。二人各踞石臨江如廁,山人恍惚間若有鬼物,挽之入水。紀生見,急呼志汝主溺矣。志倉皇奔水濱,審其已溺,遽自投下。紀生急呼其僕善水者助之,拯其僕。胡盧曰:「入則俱斃耳」。胡拯為僅褰裳水際垂手,左右援之,不及也。志既入江,挾得其主,盡力持之,不舍,沉而復浮者數四,自分必死。適為旋湍所激,迴至崖側,與紀僕手相值,紀僕援得之,大呼主來救,於是四人者猿臂而出,出則山人死矣。志哭之慟,謀經紀其喪。寺僧聞變,皆來集。無何,山人蹶然而起,都忘如醉夢,中體亦無苦,時五月十有三日也。翌日,二人平復如常,眾俱歎異之。工部郎謝在杭在真州,故與山人善,親得其詳作傳。
123
書僕書佣
124
王弇州書室中一老僕,能解公意。公欲取某書某卷某葉某字,一脫聲,即檢出待用。若有夙因餘官南雍常熟陳抱衝禹謨為助教,其書滿家亦有一僕如弇州,乃知文人必有助,即僕隸,天亦饒之。荊川先生有書傭胡貿作《胡貿棺記。
125
書佣胡貿龍游人父兄,故書賈貿少乏,資不能賈,而以善錐書、往來諸書肆及士人家,餘不自揆。嘗取左氏歷代諸史及諸大家文字所謂汗牛塞棟者,稍刪次之,以從簡約。既披閱點竄,竟則以付貿使裁焉。始或篇而離之,或句而離之甚者,或字而離之。其既也篇而聯之,句而聯之,又字而聯之,或聯而復離,離而復聯錯綜經緯,要於各歸其類而止。蓋其事甚淆且碎,非特他書佣往往束手,雖士人細心讀書者亦多不能為此,貿于文義,不甚解曉,而獨能為此,蓋其天竅使然。餘之於書,不能及古人蠶絲牛毛之萬一而貿所為,則蠶絲牛毛之事也。嗟乎!書契之不能還於結繩,書契又繁而不能還于簡也固也。然餘所以編書之意遠矣,非貿則餘事無與成,然貿非餘,則其精技亦無所用,豈亦所謂各致其能也哉?貿平生無他嗜,而獨好酒傭書,所得錢無少多皆盡於酒所。佣書家不問佣錢,必問酒能厭否貿,無妻與子,佣書數十年,居身無一壟之瓦,一醉之外,皆不復知也。其顓若此,宜其天竅之亦有所發也。餘年近五十,兀兀如病,僧益知捐書之樂視向所為披閱點竄若讎我者,蓋始以為甘而味之也。甚深則覺其苦而絕之也,必過其勢然也。餘既不復一有所披閱,點竄貿雖尚以佣書糊口諸士人家,而其精技亦虛閒而無所用。然則古所謂不能自為才者,然獨士之遇世然哉?此餘與貿之相與始終,可以莞然而一笑者也。餘既不復有所披閱,點竄世事,又已一切無所與,則置二杉棺以待長休貿,無妻與子無一錢之蓄,死而有棺,無棺不可知,念其為我從事久也,亦以一棺畀之而書此以為之券云。嗚呼!百餘年後,其書或行於世,而又或偶有好之者,慨然追論其故。所刪次之人,則餘之勤,因以不沒而貿,乃無以自兒,是余專貿之功也。餘之書此,亦以還功於貿也。雖然,餘既以披閱點竄為讎,而豈欲後人又以披閱點竄知餘也哉?然則貿之硉硉勤苦,從事於割截離合而一付之,無何有之鄉也?與一醉,亦無以異也,其亦何憾之有?
126
僕惜字紙。
127
馮南江恩有僕馮勤,其父傭者也,素多病,日者謂其短造,甚憂之,問一道士何以延年」,道士曰:「若為佣,不能積德,惟勤灑掃,惜字紙乃可延耳」。佣乃市箕帚徧歷所居村巷,凡有穢惡,悉為掃除,見一字則取置於筒,至暮焚之,歲以為常。壽至九十七,無疾而終。
URN: ctp:ws83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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