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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七十一》[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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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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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海卷一百七十一。    餘姚黃宗羲編書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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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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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施太守薛應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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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書院,此我公盛舉也!記文委及鄙人,豈不欲附名不朽哉?但事須周悉,慮其及逺,而天下正經道理,決須遵行,不宜違越,郡中昔有道南書院、祀龜山以下諸公,而一時宮室亦甚宏壯,當時虛菴陳公集諸生之有志理,學者講肄於其中,蓋彬彬然興起矣,既陳公去後三十餘年,日漸荒落,適兵事旋興,而有司右干戈而左禮樂,遂改為兵道,此其人何足追論?幸我公至,乃有復建之舉,正區區前所謂興廢舉墜也,況増設號舎旋置學田,豈非經乆之計哉?吾郡諸生,永有恃頼,此蓋不必論矣,但祀典誠有可議,前書院廢墜,而龜山諸賢功徳,闗係吾郡者,皆無以妥神,有志者尚以為興復有期,今公既大建書院,而諸賢仍無所棲止,然則後人將當別議乎?抑遂祀之於此乎?我先師孔子之祀,在士庶之家,不妨私祀,若以公祀論之,則自有兩京國學、天下府州縣學、太牢、少牢,樂舞佾數,俱有定制,兹公官秩二千石,即古之大諸侯也,已主一郡先師之祀矣,乃復祀於此,揆之祭義,則既無論,而質之祭統祭法,反似煩凟,且七十二子,自顏、曾、思孟之外,一無所預,遂及周、程、張、朱,則於從祀廟廷者,所遺尚多也。公以記文見委,而鄙人屬筆之時漸覺窒礙,遂深思而得其故誠,陽明所謂良知之不能昧矣!書院事例,在嘉靖間有行吏、禮二部,已著為令,近時撫按諸公,偶亦未之思耳,翰諭山東臨清諸處,近日有建書院者,若處之不甚周悉,儻後有其人,安知不為前日之九華新泉諸書院耶?兹鄙意管見,惟欲公仍祀道南書院諸賢,則今之建立,名義俱正,自廟堂以至於閭井,皆無異議,而法典禮制,俱無違越,公之令名,豈不昭垂於後哉?儻賜垂允,則旂雖不文,即願附名矣,恃愛直致,無任惶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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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陳世徳三年䘮禮書周祚日者,承語:䘮禮三年之故,荒穢未祥,兼多事不即走,復㩀告者之制,䘮有三年之文,未嘗盡三年而為之也。夫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夫三年之䘮,天下之通䘮也。禮有曰:父母之䘮,既虞卒哭,蔬食水飲,不食菜菓,期而小祥,食菜菓。又期而大祥食,醢醬中月而禫,禫而飲醴酒」。是禮又皆夫子考定比《論語》,其次第差詳,蓋再期則二十五月中月,鄭注以為間一月與始䘮之日,則二十七月䘮無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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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之禮至是始飲醴酒則已,非居䘮時䘮稱三年舉大數而實二十七月也。昔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蓋大祥而踰月則禫。夫子曰:以去禫之不多而歌之,非禮至禫而歌,則無責矣。禫之云者,淡而安也,至是則已,去䘮或可歌,不然,則䘮中無可歌者也。是禮所載父母之䘮,不踰二十七月可知也,亦未嘗有貴賤之間,故曰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也。後唐儒王𤣥感著論,以三十有六月譏詆當時張柬之破其說,則亦㩀禮之文,而止於二十七月。且以親䘮有終身之痛,創巨者日乆,痛深者愈遲,何歳月而止乎?但先王定以中制,使情文兩備,故仲由不能過制為姊服,孔鯉不能過朞為母哭也,當世亦以柬之不詭聖人,而𤣥感論遂廢,然所以必二十七月者,則二十四月盡二年,而所餘三月已為一年,自緦麻三月以倍之,則九倍矣,其情亦庶幾焉。茍盡於三年,反意極時窮,於是乃有不盡之情,此孝子所以有終身之䘮也,非止此便,以為可報其親而無餘矣。夫天道二十七月,則閏生矣,南軒謂天之則也,因人情,合天道,此聖人之所以為禮也。愚也淺陋不足知識,姑即耳目以復萬一,惟髙明博究淹思,更為指教,不勝幸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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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陳二易論爾:汝及諡法繆一鳯不肖,屢承訓,言未及答,心懐如縷,欲敘末由,但知馳念自炎,伏以來乆違筆墨,如海東、松厓諸兄俱闕,柬便懶僻成性,回閲本領工夫,真如夣醉時語,惺醒都忘矣!較來心地所養,未得其方,故凡百作為奔逐擾噪,荒亂無實,將奈之何?承諭爾汝之說,按爾汝對我之稱二字同語,並用古人對語之辭也。孟子曰: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朱子以為人所輕賤之稱,而人中心必有慚忿而不肯受之實,愚意此二字較量,此其人之心有未善處,而人直以爾汝之辭倨慢之故,有慚忿不平之意,是以必充其實,斯無所徃而不為義矣!不然,何堯舜、孔子獨不知人有羞惡之心,而固以輕賤稱人乎?或曰爾汝者,上命下之辭也,如君之命臣曰:咨女羲暨和師之命。弟子曰:居吾語女父之命。子曰:棄爾㓜志,若以之稱上,則為輕賤倨傲矣,愚竊有疑焉!昔金縢之冊祝,非周公所作乎?一則曰:惟爾元孫某。二則曰: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圭,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此乃周公告君父之詞也。蔡九峯曰:其稱爾稱我無異人子之在膝下,以其親者,此亦終身慕父母與不死其親之意,以見周公之逹孝也。以觀夫周公制禮垂範,百世獨忽爾,汝之辭與?大抵古今稱謂尚有可疑者,如子之一字,古者男子之通稱,或曰子爵也,如劉子微子之謂,或曰尊稱之辭,自孔子顔曾思孟之後,惟周、程、張、朱數人,得以稱子,其餘或名或字、或諡,俱不得稱子,如顔淵曰,子在回,何敢死?子路曰:願聞子之志,固以子稱師矣。孔子曰:二三子,孟子曰:子以為泰乎子絶長者乎?此非卑下之稱乎?如今人多以子命後軰,而不敢以稱於尊長,此愚之所未觧者也,敢併及之,以質於髙明諡法之疑。鄭樵曰:古無諡諡,起於周。信斯言也,愚意古必有此遺法,但未大行耳。周公亦倣古立法,乃始作諡,以為一代定制也。今考尚書:堯,唐帝名舜,虞帝名禹,夏后氏名,未聞以堯、舜、禹為諡也。或曰:堯名放勲,舜名重華,禹名無攷矣,如以放勲重華為名,堯、舜、禹為諡,何以堯曰有鰥在下曰虞舜,舜曰俞咨禹,汝平水土,然則舜耕歴山之時,先有仁聖盛明之諡乎?禹於未平水土之先,亦先有受禪成功之諡乎?堯舜之於臣不命之名而以諡命之乎?按湯誓註,湯名履,湯號也,或曰諡蔡氏,亦未知是否。愚聞古者世質,雖天子不諱其名,是以唐、虞、夏、商之君,俱以名稱而未嘗諱也,然大聖大虐,天下之人亦必有稱號如堯號,曰放勲,言堯之功大,無所不至也,舜號曰重華,言舜有光華可合於堯也。他如髙陽氏有才子八人,天下謂之八愷,髙辛有才子八人,天下謂之八元,曰渾沌,曰窮竒,曰檮杌,曰饕餮,皆不才子之號也,故履癸之暴戾曰桀,商辛之殘賊曰紂,是皆當時稱號之辭也,如以為諡何?夏之帝啟太康,商之太甲太,庚厯數世俱名,而獨禹、湯、桀、紂四君有諡乎?至成周法制大備,故文、武、成、康之後,世世有諡矣。若稱號乃當時天下之公議,未有定制也。嘗考周官諡法無曰:堯曰:舜之名義,然則堯、舜、禹為諡者,無乃司馬遷、蔡邕軰覩聖人之大徳,又各取古法,叅以己意而釋其名義也,與鄙意粗淺,掇拾以對,不知髙見何如?如有別議,更賜教一番,至望野史,未見舊本,容㑹日索覧,幸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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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黃復菴敖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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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来教欲以各房昭穆合祭於祠堂,又欲追祭宋朝始祖,顧愚何足以知之?然明分不可虛也。請言其畧:孔子曰:吾從周從周者,從當代之制也。我國初之制,品官之家,許倣朱子家禮,祭髙曾祖禰於祠堂,庶人之家許祭祖父母、父母於寢,續因唐縣知縣胡秉中之奏,又許庶人之家祭三代,可謂盛典矣。自是以後,凡易世則改題神主而逓遷之,乃若一族之內,品官子庶人也,仍祭三代,庶人子品官也,則祭四代嫡庶雖多,各得如本法。二百年來,寰宇同風,罔越厥志,近時惟江浙一二故家大族,不知朝廷之制,乃糾合踈族,共建祠堂,逺攀華胄,尊為始祖,昭穆混淆,罔有限制,祭祀茍簡,不合節文,悖禮違制,莫此為甚!抑又考之,自古人臣之家,無祭始祖者,故成王賜伯禽,祭始祖,而聖人非之。程伊川祭始祖,而朱晦菴非之,余正夫有士大夫不當祭始祖之論饒䨇峯,以為周禮猶存也,蓋始祖之祭以功也,若功非𤣥王后稷,則郊祀不可以配天,雖貴為天子,亦難輕議,是故漢髙祖不祭始祖,唐太宗不祭始祖,宋太祖不祭始祖,我朝太祖髙皇帝,建太廟以祭徳、懿、僖、仁四祖,而始祖無廟祭也。又嘗見我朝親王,始封就國,無祖廟之祭,況始祖乎?蓋諸侯不敢祭天子周制也,至其身後得為考廟,至五世遂為太祖之廟,由此觀之,然則今日臣庶之家,豈可僭始祖之祭哉?雖然,英於此又竊有感焉,嘗謂丘文、莊公家禮儀節見,其於祠堂篇內,既列朱子祭四世之圖,又列鄭氏祭五世之圗,既以神主尚右為尊,又以神主居中為尊,既以祭始祖為非,又以祭始祖,為是恭之㑹典,殊覺矛盾,但不知文莊註書之意何如也?英也,學植荒落,言不足信,見東郭、念菴二兄,請折𠂻之,倘二兄有異同之論,幸毋惜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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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天彞問師友服制書黃綰承問師友:「服制:昨録上魯齋之議已悉,而猶云有未明者,想必冠絰之說有未了故也,今只用白深衣,不須縁邉腰間加緦麻小絰頭,上用白幅巾,加緦麻襞積冠,乃臨䘮時用之,平居只用時常素服䘮期,各隨情淺深自定,或緦或期,或功或三年,皆可也,又承問師友之别,蓋五倫中只有朋友字様,故師亦在朋友之中,又何疑焉?謂之師者,以其能成已,謂之友者,以其能輔已,此師友之所以分也。故禮云: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又云:師心䘮三年,如䘮父而無服,此師之禮所以重於友也。大率古人朋友之䘮,皆服緦三月,此乃通制,今因人倫不明,朋友道廢,故朋友之䘮,亦乆不為之服,驟然論此,故不易明,尚容面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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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見劉先生居䘮,只用今麻布巾、白布一幅,束於其上,即此便是首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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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蕭太守國材論家禮纂要書陸粲承批示《家禮纂要》,已隨條改正,有可商確者數處具列,請教如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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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昏禮親迎。原註云:近則迎於其家,逺則迎於中途來教,云中途無儀節,欲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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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考伊川止云:「逺則迎於其館,無中途之文,朱子亦云:「令妻家近設一處,或出至一處,就彼徃迎歸行禮」。觀此,則既有所館,其儀節自當與在家同矣。若女家當告祠堂,則主人前期告,而後以女行至館,則不必再告矣。惟醮女之禮,未知當行于家,或行于館,請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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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卒哭之祔。来教云:「考祔殷禮,既練,《周禮》卒哭,孔子善殷,而朱子從周從周者以類也。程伊川有言䘮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二年却都無事了。且禮卒哭猶存,朝夕哭。若既祔,則無主在寢,哭於何所?」張橫渠亦云:「䘮湏三年後祫祭於廟,遂奉祧主歸夾室,遷主新主皆歸廟。此程、張二儒皆不從,卒哭而祔也。文公亦嘗謂橫渠,此言似得禮意,故於家禮告祔於卒哭,而祔廟於大祥。蓋兩從焉。雖然,禮順人情,因時損益。若卒哭告祔至大祥,方祔廟,則相去將二年而絡繹成兩祔,非人情矣。不如直以大祥之明日祔廟,若為宗子,則改主遷主、祔主同日行之,亦因時損益,人情簡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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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考《家禮》,卒哭而祔」,其末云「祝奉主各還故處。註云:納亡者,神主匣之,反於靈座。楊氏復亦曰:司馬禮家禮並是既祔之後,主復於寢。觀此,則雖告祔而神主猶未入祠堂,待三年之䘮畢而後遷正來教,所謂告祔於卒哭,而祔廟於大祥,蓋兩從焉者也。又按《禮記檀弓》註藍田、呂氏曰,主人未除,喪主未遷於新廟,故以其主祔,藏於祖廟,有祭即而祭之。既除䘮,而後主遷於新廟。愚意古者一世自為一廟,則此禮可行。今之祠堂,四代之主皆在一處,則所謂有祭即而祭之者,窒礙而難行矣。此朱子所以雖從卒哭之祔,而必反主於寢也。來教兩祔之疑,愚意亦同。況卒哭之祔,祝文既云適於祖考,某官躋祔某官,則是已告祖考以當祔亡者之主矣。然其主乃不入祠堂而復反於寢,祝文之意,無乃虛乎?此其失又不但兩祔之非人情也。竊謂程、張之說可據,則如來教大祥,而遷祔之議,似亦無悖於禮。但《家禮大祥前期一日,告遷於祠堂,改題神主,厥明行事畢,祝奉神主入於祠堂,所謂厥明者,即祥祭之本日也。今來教欲用祥之明日,而改主遷祔同日行之,未知何據,更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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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禮大祥註問,子為母大祥及禫,夫已無服,其祭當如何?朱子曰:「今禮几筵必三年而除,則小祥大祥之祭,皆夫主之。小祥之後,夫即除服大祥之祭,夫亦湏素服」。今按此說是矣。但謂几筵必三年而除,施之妻喪則恐未安。蓋小祥之後,夫既除服,則几筵亦當徹矣。雖子之服未除,然以父為主故也,請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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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土地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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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按時制,有里社、土榖之祭,所當遵行,則土地之祭似為重複。雖朱子大全集》有之,而於古禮無據,恐當刪去。若鄉厲之祭,則是時制亦當存之,俱請裁定一呂氏鄉約,禮俗相交,尊㓜軰行造,請拜揖,請召速迎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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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鄉約內雖已舉其大綱,而儀節未備,愚欲刪節其禮,附於《四禮之後,謂之為居鄉雜儀,今《漢書律厯志》引此語,正當「養之以福」,顔師古《註》:「之徃也,徃就福」也,孔頴逹《左傳正義》亦云「徃適於福」也,蓋古本自如此。然今本養之以福,猶曰養之以致福耳,於義亦通。但杜預註此,云「養威儀以致福,則恐非是。竊謂養是養所受之中,蓋敬慎於動作威儀之間,乃所以養此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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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書四十章,義精詞確一章,通書之言,固為精確,但朱子謂其皆所以發明太極之藴,則恐未必然,而愚之尤不能無疑者,愛曰仁以下數語也,如韓子原道言博愛之謂仁,朱子譏之,以為語用而遺體,今周子指愛為仁,何以異此?朱子之觧,獨謂有是五者之用,而因以名其體?斯言也,其亦善於回䕶矣,無乃未足以服韓子之心乎?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逹道也,此語亦可疑,不然,則「和也之上當有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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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之變,盡於春夏秋冬一章,此章似乎回䕶邵子,然邵子之說,愚實疑之,其書毎以皇帝、王伯道徳功力並論,是惡可並也,以春夏秋冬配易、書、詩、春秋,然儀禮、周禮皆經也,獨無所配邪,生生長長、収収藏藏、皇皇帝帝王、王伯伯等語,殆不成文理,又謂揚雄、太𤣥見天地之心,老子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此等語皆不純正,至於元㑹運世之說,尤大可疑,信如其說,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之後,厯一萬餘年,而人物始生,以至伏羲神農未生之前,凡厯三四萬年而後,聖人出此三四,萬年之間,無衣裳宫室,無禮樂政教,不知何以過日生人之類,有不殄滅者乎?自書契以來,至今纔三千餘年,中間世道變遷,己不知其幾,乃至數萬年之乆,皆為洪荒之世,有是理乎?邵子所謂數學者如此,宜二程之不願受也,愚謂此言非欲詆諆先儒,直有疑於心而不茍從耳,與叔皮論本生孫孺人,不得稱先妣。書何良俊昨偶據愚見,謂先孺人但當稱母,不當稱妣,敢率爾獻狀於長兄大人,後長兄以書示吾弟,吾弟執以稱妣,為是若吾弟,但謂今世流俗澆競,不能盡如典禮,茍可以推崇吾母,有不頋典禮而為之,是可言也,若必以稱妣為是,則是吾弟欲推崇吾母而愚戅之子,強欲下之,逆天之罪,當不齒於士君子之列矣,敢不以一言自明耶?夫某之於孺人,同有罔極之恩者也,豈不欲極其尊稱,以申狗馬之報?顧禮有所當獨尊,則有萬萬不得已者耳!傳稱妣者,比於考也。夫欲比稱於吾考,莫若正名,則吾弟於筮仕之始,登科録所書曹夫人不得稱嫡母先孺人,不當稱生母,㩀登科録所書如此,則先孺人塟誌不得復稱繼母,今何前後違戾若此耶?昔子路以正名為迂,而夫子少之名之不可不正,如此,茍名不正,而漫欲加之尊稱,不知尊其母,所以卑其父,考之典禮,則有大謬不然者矣。然墓誌是他人所作,或有誤語録,是弟手書,實可傳信,故愚意今日稱謂,但當從其始者為正,若後來所書是吾弟,欲推崇先孺,人之心勝,遂欲掩其實矣,然實何可掩?衆人可掩,而先府君在天之靈,其可掩乎?先府君或能垂體人子迫切之情,而先孺人在天之靈,其可掩乎?夫人子不以其所不當得者,加於其親之謂孝,人臣不以其所不當得者加於其君之謂忠,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曰:𦵏之以禮,祭之以禮」。夫定其名,定其分,一毫不敢踰越之謂,禮茍位而非所據,先孺人之靈,必不能一日安於地下矣,先孺人不能一日安於地下,則人子何以一日自立於天地之間乎?吾弟當砥礪名行,敦崇典禮,必欲致身卿相,他日使孺人封國夫人秩一品,皆人子之所得為,獨妣之一字有不得而自專者,系於考也。此稍習禮者皆能知之,先府君素欲講求典禮,少有不是,必不肯苟焉以自安。夫吾兄弟為經生時,承先君嚴訓,實欲動法古人,吾弟今日振鷺王庭,當奮迅有為之日,顧師心自是𤨏𤨏,欲同於庸衆人之流,追思吾與吾弟,自三囬歳捧書入學,時即携持,追逐周旋,三十年當困苦厄,塞時未嘗不以頑兄之言為可采,豈今日得志之後,頑兄舉典禮相正,乃咈然不以為是,必求自勝其說,若天子秉制作之權,當唯然莫違之勢,羣臣議禮,發言盈庭,此皆素不相信之人,又安望其咈已以從衆耶?方今䘮事縂縂,倘有儀文䟽畧,其得罪於士君子也,輕獨典禮一失,則得罪於先府君先孺,人其取譏於士君子也大。故頑兄欲吾弟不必狥俗,見飾浮文,以為先孺人之榮,惟當敦實心,從典禮,以成先孺人之美,頑兄頺墮無狀,實不敢忘先府君遺訓,故披露所見,幸一明其可否,但置之不論列可也。頑兄三䘮並舉,過誤必多,亦望一一救正,庶不得罪名教,以沗先徳,以貽吾弟之羞,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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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丘瓊山書》蒋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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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昔者辱㳺先生之門,竊讀先生之書,見先生所輯家禮儀節,鄙心甚喜,以謂文公家禮一書,天下家傳人誦之矣,然行之者尚少,數百年後,何幸得先生為之觧釋,使凡普天下,若郡若邑、若鄉黨在處有大徳厚望者一二人焉,舉行之以為倡率,則此禮之行,庶幾遍天下矣乎?冕生湖南九郡之極地,去中州特逺風俗,素薄婚姻,用鼓樂,䘮葬用浮屠,責成人者無定儀,祭祖考無定時,過不自料,恒思欲變之而徳薄才謭,無足以為鄉人矜式,蓋嘗嘆風俗之弊,雖未易遽變,然吾身之所行,則保其决不隨流俗也,十二而孤,亦既冠矣,於冠䘮二禮已不逮焉,然猶未娶也,至若婚祭二禮,則尚或以躬行之歟?去年得告南歸,將娶於陳氏,意以陳氏者,吾郡之故家鉅姓者也,而世有大徳厚望之人焉,其能行昏禮無疑矣,乃遣人為之,一一言之,而彼家之所謂大徳厚望者,方且惑於流俗,膠固執泥,以為不可,於是宛轉使人委曲開示謂之曰:古禮簡徑,何苦不可至再至三,彼不得已,然後勉從親迎之一節,若夫次日而後見舅姑,三日而後見宗廟者,一切不從,然親迎之期,尚逺至期,亦未知其果從與否也。初冕之欲行此禮,非獨彼家以為不可,雖吾之母與夫宗族之尊長,亦皆以為不可,故不忍咈親之意,而不能盡如鄙心之所喜而行之也。且夫鄙心所喜,非欲立異以為髙逆,情以干譽也,蓋以古禮日湮,流俗日弊,果能變流俗、行古禮,庶幾天下人人得見古人丰采,然古人者亦人耳,豈與今人異哉?古人能行之於古,今人乃不能行之於今,亦獨何歟?大抵凡人之情,可以與之言,今不可以與之言,古孫昌𦙍嘅古冠禮之不復,獨發憤行之,而見譏於鄭叔,見笑於外廷,伊川程正公䘮不用浮屠在洛,亦僅有一二人家化之耳,以此見流俗之弊,雖聖賢亦無如之何,而聖賢所為,未必不為流俗所譏笑,特頼百年論定,然後見知於後世耳!然知不知,亦豈吾所當掛齒牙哉?吾之所為,果有益於後世,而世不知美,反見譏笑,其責在乎人,吾何與焉?使必世知美之,吾然後行,則吾之所以待乎已者,輕而務乎外者重矣,不已狹乎伯牙鼓琴,惟鍾子期能知其音,子期死,伯牙遂不復鼓琴。嗚呼!向使無子期伯牙之琴,其終不一鼓邪?是其待乎已者,輕務乎外者,重由君子言之,無足取也。冕辱㳺先生之門,竊有見於此,是以毅然欲行昏禮,不復頋流俗,然不忍咈親之意,卒不克行而終焉,與世浮湛俯仰為流俗之歸,淺闇踈陋,以至於此,固無足惜,所兢業者,恐傷文公著書垂世之盛心,與先生輔翼文公之勤意,而反見譏笑於流俗焉耳!王臣來䝉賜教,言敬以拜納寒家,自母兄以來,無不歡欣踴躍。嗟乎!自聖賢道否之後,世之為師弟子者,不為不多,然朝離書帷,至夕視之已有,若秦人之視越人之肥瘠,恝然不一動念焉者,矧相去萬里,而肯不恡教誨,諄復懇切之如此哉?先生之徳及於冕者深矣,冕之感先生也,其將何以為報邪?臣今此囬謹此拜復,詞語喋喋,上凟尊聼,不勝戰慄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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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朱芝山李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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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聞尊閫老夫人仙逝,良用驚悼,縁新有小妾之䘮,未克趨弔,歉罪歉罪,兹䝉下問,令孫服制黙,未嫻禮學,豈敢強對?苐聞之古禮,父在為母服周,謂至尊在不敢伸其私尊也,祖在為祖母服周義,實本於此,今制雖重母恩,不問父在與否,均服斬衰,至於祖在為祖母,則明言止服杖期,嘗著於《大明令》、《孝慈録》、《大明律》諸書可考也,隆殺之間,皆㫁自聖祖,縱未協於古禮,臣民猶宜遵用,況凖父在為母周,本出於古人制義之精者乎?惟唐世天后請父在為母,仍服三年,當時盧履冰、元行冲輩已極言其非,彼於父母,恩同罔極,雖棄厭尊之義,未為不可,若持重之服,則固有間矣,矧時制所存,誰得而議之?仰惟我翁家學淵源考據,必審如黙者,但知以遵堯從周為合禮耳,他未暇詳訂也,謹因還使附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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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海巻一百七十一
URN: ctp:ws8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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