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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叢書·繹志：卷四》[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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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天門胡承諾譔 |
《聖王篇第九》 | |
| 1 | 堯舜禹湯文武之德，載在書傳，所以脩己者敬也，所以治人者明也。敬以傳心，明以立政，二者君德之大綱也。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敎誨不倦曰長賞慶𠛬威曰君慈惠徧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經緯天地曰文。九者君德之條目也。《易》之有〈乾〉，𧰼人君也。〈乾〉有四德，君亦如之，含育萬物，包羅眾善，君之元也。膏澤所及，發榮滋長，君之亨也。成功之日，性命各正，君之利也。宥密之中，太和不息，君之貞也。人君以萬物之元為元，以萬物之亨為亨，以萬物之利為利，以萬物之貞為貞。萬物竝育不害，君之廣大也。萬物會聚偕樂，君之亨嘉也。萬物各成其功能，君之利益也。萬物各保其太和，君之堅固也。是以德大者福備，美充者施博，其生才也，眾格天也。敏享于鬼神也。誠誅不服也。克及子孫也。遠君德之徵驗也。君德所重者存道心也舜禹有天下而不與道心之精一也葢以有天下為樂者人心也不以有天下為樂者道心也荀兜曰處一之危其榮滿側養一之微榮矣而不知此善言聖心者也周公戒無逸未述三宗勤敬先言稼穡艱難旣述列祖成德終歸於省察民間之怨詈葢不念民力勤勞雖有先王箴儆不能止晏安之間作不察小人怨詈雖有祖宗𢚈儉亦無救威怒之𡚶加是以更端反覆咨嗟詠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葢人主之心天下治亂之幾也屏絕私欲心乎道義端居深𫝹淸夜自思必有見生民未安政事未醇者君心不忘稼穡勤勞后妃嬪御不忘織維澣濯一𫝹所動一事所行不以自行其意而所從者臣民所其也不憂拂己之欲而所憂者臣民所拂也不惡觸己之怒而所怒者臣民所其惡也不樂從已之欲而所樂者去乎臣民所其惡也人君之尊泰決者失于所恃泰大者失于所蔽泰動者不知其泥泰信者不知其窒泰亢者不知其極是故冕璪肅其體鸞和平其心滋味實其志圭瓚靜其氣匕鬯重其守環珮節其動外屏不欲見外也旒纊不欲見內也葢服食器用而勸戒存焉不待瞽史誦詩侍臣進諫也又且時日有戒辰在子卯謂之疾日稷食菜羹是也居止有戒亾國之社以為門屏是也入廟門有戒我有嘉客亦不夷懌殷士膚敏灌將于京是也以儆有位者自戒三風十愆申飭于卿士匡弼於黼辰是也以告遠人者自戒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是也孝子慈孫之祧毀有戒七世之廟可以觀德是也君臣朝會所奏之樂有戒文王之詩其言天人之際興亾之理是也。所居都邑有戒，有德易以王，無德易以亾是也。成王訪落之章，康王御門之誥，見于《詩》《書》。葢以先王堂構未成，靈爽未安，非後君逸樂之時故嗣服之日有深長思也天下雖定禮樂未興其事未艾也漸民以仁義未至浹洽而深入其事未艾也念我皇祖陟降庭止耿光大業繼統在茲未能宣揚聖業，其事未艾也。故《易》之為書，以〈未濟〉終焉。天道惟其未濟，是以復生天生地、迄萬古無盡。人主存未濟之心，是以⺊年⺊世餘澤未可量也。此無它，皆所以全道心也曰言堯舜之道而不進人主以存道心是舍本言末也為君之道取天下至正之理為師而赴以必為之志故能不惑流俗比德古人何言乎至正之理仁義禮智是也仁民愛物皆仁也禁㬥誅亂皆義也𢚈儉莊敬皆禮也體物類情皆智也凡書傳所載公卿所陳天下臣民所仰望深居所以宅心講筵所以勸學未有不本此者也得其一端之謂賢時出不窮之謂聖彼功利淺說權變詭謀刑名慘術異端小道不合聖人法言先王彝訓皆宜屛絕君能謹此則師法有定矣何言乎必為之志也志在居身以正則凡去淫溺罷倡優省游畋交萬物有道奉養有節不勉强而克為矣志在內外皆得其正則凡貴夫人愛孺子乘閒進熟行其險詖私謁者必不能遂親屬恩澤必不使與聞朝政不以便辟充耳目之官不以嬖御士疾莊士矣志在百官無不正則必任賢使能虛衷以受益燕處之時選端人正士居其側博聞者資善方正者司過成就一世人材以備無窮之用險佞不屛自遠矣志在萬民無不正則平刑罰省繇役薄賦斂務使德厚吏良人樂其生無犯法之事矣志在古聖為法則知天下之道散寄眾事亦散寄眾人合天下之善而道始全盡天下之心而善可合於心也得大賢而用之然後盡天地萬物之道治天地萬物之事矣君能行此則志趨有定矣然而眾正之本尤在君德人君者天下所共承事也目不乏於視有為之致所視者耳不乏于聽有為之給所聽者口不勞於言有為之宣所言者動不自為功有為之奏其功者心不煩於慮有為之極所慮者以其備四海之奉而承事者嚴也由此推之喜不自賞有為之賞者怒不自誅有為之誅者嗜不自淫有為之淫者欲不自恣有為之恣者過不自積有為之積者怨不自搆有為之搆者以其處無上之勢而導諛者眾也由前之承事則可悅由後之導諛則可危以為小物而忽之卽此忽易之心養成大敵謂控持在我而輕發之豈知事機一發卽非我所控持也是以聖王之心一切出於誠敬祖宗艱難啟土不忘於懷前聖寅畏戰兢不弛于中身心潔清嗜欲不亂精神凝聚終始如一自正其性然後能正天下之性《書》曰：若有恆性克綏厥猷惟后此之謂也又莫尚乎昭明賞善罰惡與眾共之莫敢冒功匿罪矣開誠布公由乎正直莫敢欺慢窺覦矣宣昭明著使人易知勿示之以難測莫敢讒佞比周矣匹夫為善而知人君之志同也貴大臣藏慝而知刑辟之不可貸也不以無益觀游妨有用歲月不以無益玩好賤〈清廟〉明堂之用器逺近大小莫敢道以非禮嘗以非物則邪慝之人伐性之事無由至其側矣上不以滋味為悅下不以貢獻為功不至梯山架壑采取供御之物則山川草木鳥獸魚鼈無不遂其生矣道德為麗慈仁為美宮庭奇巧輕纖之具不市于州郡非服食器用不受𧰼胥所貢遠人方物用以班賜臣下示不私諸已亦不使身之所須因有餘以生侈肆矣加以金丹不御佛老不奉祥瑞不賀工築不勤孥孺不收大號不盈內降不下疏幸臣而絕旨酒逺南威而盟强臺則仁如堯禹壽若松喬矣〈鹿鳴〉四牡至誠盈于中嘉好接于外所以人心感動音旨和平天保之詩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人主以上哲之資日與賢臣圖事虛心詢訪以求義理之中無以辯論馳騁上下古今展意顓事謂羣臣莫及稽古之儒方正之士亦自信所學輔翼其上上下之間有𢚈敬以將之有物采以酬之則合乎〈鹿鳴〉之三矣以民俗善惡觀政治得失民之時雍君之協和也以君身嗜好度民間情欲君之歡豫民之歌笑也不立法求治所以使天下治辨者賞善罰惡之典明也不飾智防奸所以使天下湻樸者黜浮去僞之旨明也不更化變俗所以使四方囘心嚮道者致公崇正之令明也力役繁多恩詔恤之不若罷作休之冰紈方空㲉吹綸絮禁天下不服不若禁三服官不作朝廷之上更無餘事與天下臣民相㤀于太和相喻于敎化所謂吏人奉法百姓還淳皆不以文具悅目虛美薰心天下之善皆𧰼人君之善則天下之福莫非君身之福而合乎天保之旨矣昔之人君其心一放百慝皆作嗜欲多則擾亂奉養濃則昏濁志意放則卑暗三者存于心求政潔清不可得也喜輕則易嘗怒輕則無威言輕則多失動輕則多阻四者見于躬求政凝重不可得也好詢訪為名則巧言如流俾躬處休矣好益下為名則吾儕小人輟饔飧勞吏矣好服遠為名則東緹北女來獻其琛矣好闢地為名則混中原風氣之殊當天下輿圖之半為賀表矣忠篤內喪華美外颺至于天變不告邊警不聞盜賊不白流亾不上矣詩序曰〈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天保廢則福祿缺矣推而廣之則〈小雅〉盡廢天下亂矣夫君德不純理欲之界未清也一念之頃公私邪正皆具則一廷之上君子小人竝存一令之行利害得失相紛民未受得之利先受失之害未食君子之福先被小人之禍此由德不一也人君親賢勤政之外不宜多所嗜好有一事嗜好卽有一事恩倖多一人恩倖卽多一人毀譽主不好方士則文成五利不得進不好馬則韋槃提斛斯正不得近不好擊毬則四方不進橋勇不好宴樂則倀子倡人不與朝會不好俳優則舞魃醜言無由巧詆賢相矣不好微行則烏集雜遝自遠輕車小輦之名不傳於四方矣元帝隤銅丸擿鼓聲中嚴鼓之節而定陶王亦能之幾以是易太子賴史丹以免太子之危也元帝隤丸之技有以致之也楊億入直忽被召至禁中眞宗示文一篋曰卿識朕手跡乎皆朕自起草未嘗臣下代作也億皇恐不知所對而退葢入欽若之譖也眞宗攻文與下相競有以致之也徽宗隸畜梁師成命處殿中御書號令皆在其所師成擇善書吏習倣帝書雜詔旨以出外庭莫能辨師成之矯僞徽宗善書天下傳習有以致之也徽宗遣童貫詣三吳訪書畫奇巧蔡京與貫游不舍晝夜畫屛障扇帶曰達禁中且附語言論奏由是入相京之因緣以進徽宗書畫奇巧之好有以致之也此無他德不一也《文中子》曰：大哉一乎天下皆歸焉而不覺也此君道之要也。 |
《聖學篇第十》 | |
| 1 | 說命之篇君學備矣其言曰惟學遜志務時敏葢虛以受人則賢士樂進勤以勵已則清明在躬作聰明亂舊章非所謂遜志有所為則作之無所為則輟之非所謂時敏也又曰：惟斆學半帝王無設敎之事而盡倫盡制所以敎人也聽政糾刑亦所以敎人也親君子遠小人亦所以敎人也敎人者所以自學也又曰：學於古訓乃有獲監於先王成憲其永無愆古訓之義無不中正純粹得其一端卽有一端之益得其全體卽有全體之益惟涉獵强解遺心則無益也故所重在有獲祖宗成法皆爾時君臣原始要終而斟酌之本無不善但服習久而怠玩生文具雖存情意盡失為子孫者信之深而守之固於以究其訛舛詳其節次決其疑似振其廢弛故期之以無愆此帝王之學也人君之學以養德為先施政次之人主之德其端有四含宏寬大物莫不育謂之仁剛果斷決事莫不裁謂之義𢚈謹齊肅用無不利謂之禮詳審精確道無不極謂之智凡書傳所載公卿所陳天下臣民所仰望深居所以宅心講筵所以勸學與大小臣工商榷而勉勵至於史官所贊臣下所稱所云放勳重華聖神文武者亦不越四德而底於至也四德之本皆在視學賈誼之書所稱四學是也其言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則親親有序而恩相及謂凡人主親親之事皆在其中矣帝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則長幼有序而民不誣謂凡人主長長之事皆在其中矣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則聖智在位而功不遺謂凡人主用人之事皆在其中矣帝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則貴賤有等而下不踰謂凡人主爵以馭貴祿以馭富大賢馭小賢之事皆在其中矣又曰：帝入太學承師問道退習而考于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匡其不及葢四學其目而太學其所也師傅之官講明四事使人主晝之所為夜復從而思之坐以待旦期以必行有所未至師傅又從而匡正焉則嗜欲之心非僻之事所滌蕩亦多矣鼂錯之說亦有四焉其言曰知所以臨制臣下而治其眾則羣臣畏服矣知所以聽言受事則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萬民則海內必從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則臣子之行備矣其說要使人主益尊天下益𢚈屛營惕息以奔走從事未嘗不善也然人君不以愛人為心必使畏而服之則與仁道反矣聽言受事不求其宜但使不敢欺蔽則舉措不必合義矣不敦典庸禮致時雍之化但以安利為悅是上下之維持不以禮矣不能使人自盡其忠孝而勉强以從上險薄詐僞相伺曰進趨走承順而藏不測之心前有亂賊而主不知不可言智矣誼本四德為學錯反四德為學古今之論所以取誼不取錯也葢德者善之旣成也善者德之所宗也人君德盛則求治之心專一不貳故樂於為善為善旣多則因事有言莫不戴德而出故善言亦多善言旣多則四海之內莫不稱述讚歎而感化者亦多感化旣多又何必畏之後服刑之後威動之以利以求其悅課之以行而求其備哉此不辨於其政辨於其學也四學之外又當慎其所近謹其所習人主視天下之人無足敬者其心必放更不可言敬天勤民矣視天下尤物無不欲致諸前其志必狃近小不圖遠大矣他若宦官宮妾不能皆知聖賢之書必選擇而後近俾非僻之言邪媚之態不得狎進以為好學之累他若服食器用雖無當於學問皆近質朴屏巧麗不以日新之翫好賤禮度之服用則遠近大小莫敢道以非禮嘗以非物亦君德之助也成王初嗣天位周召恐其處億兆之上居逸樂之中不能檢束其心而放於淫欲故諄諄以夏商厯年為戒至于三年喪畢猶然思慕未平則其德純矣始見祖廟作詩以道延訪之意思述先王盛德以養其心休烈盛美歸諸祖考而不專其名後王取此詩以為廟見樂歌而世世取法焉後世經筵之典是其遺意其事綦重矣然而講筵之義大抵尊君卑臣非復先代之舊大臣在前史官在側人主一言一動皆有繩束不能優游悅懌樂親帷幄故楊守陳請開經筵御午朝一日之閒居文華殿時多處乾清宮時少俾賢才常接耳目視聽不偏左右王鏊請于便殿側依仁宗宏文閣故事選文學行藝著聞者七八人更番入直葢亦日講之義而加親焉或卽以日講之臣兼宏文之職時御經筵以昭國家盛典日造宏文以崇聖學實功其說皆可常行也推本言之人主之學正心為要一心之微罗欲攻之苟非學以定志何以卓然自立不為搖動雖天資盛美猶必戒常情所忽學曰躋而德曰富不可謂聖智之資無事警省也聖賢平淡之指實理之用日陳于前不可使旁側之人誘之以福利怵之以鬼神誤之以邪說溺之以小道雜乎稗官野史浮屠《老子》之學以無益聽聞妨有用歲月也又必使知吾身所為卽古今成敗之迹所由見端非夫歲月所習為一學日用所行又為一學也聖賢論學言理必言欲言治必言亂言成必言敗言是必言非言精必言粗言義必言利以相對待以相映發以相砥礪如父師之敎端莊和悅皆不可廢也後世喜稱吉祥惡聞凶惡是以言論之閒常去其半以就流俗所忌朝廷之上遂有進講輟〈國風〉之論于是一篇之簡可删略者居半故學問有勸而無懲有喜而無畏有嗜好而無怵惕是以人君之學不可辟諱凶咎削去規箴也為講官者必取志行端方威儀嚴重學識淵源議論純正廉退寡欲表儀朝中者然後為之不可兼以它職使用心不專誠意不屬有納誨之名無啟沃之實講筵之上不可攻擊朝士樹植黨與使人主薄其言因以鄙其人因以慢其職也夫帝王之學不越里塾之書格天之業亦在章句之內但當習之有法用之有恆不墮文字之名不啟怠惰之端不以淺近妨深遠不以有限失無窮則夫高宗成王豈遠乎哉。 |
| 2 | 《繹志》卷四終 |
| 3 | 一百三十七字 |
| 4 | 張彭齡校字 周以存覆校 陳嗣賢覆校 李心地續校 丁兆松續校 丁禧瀚續校 |
URN: ctp:ws837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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