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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四百四十三

《卷四百四十三》[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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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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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四百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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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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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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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五年六月乙未,詔諸路提㸃刑獄司,毎半年奏,諸州賊盗已獲未獲人數,並按籍審覆,即比折外,未獲數稍多者劾奏」。從刑部奏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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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資政殿學士、知成徳軍曽孝寛為吏部尚書,戶部侍郎劉奉世為吏部侍郎、知成都府、寳文閣直學士李之純為戶部侍郎。 著作佐郎兼侍講司馬康為左司諌。范祖禹集有狀云:「有女許嫁康子,乞避親」。注云:「五月二十六日」。今實録乃以六月四日書康除司諫,當考。政目亦在四日,恐此集或誤耳。 知洪州、天章閣待制黃履知蘇州,司農少卿向宗旦知洪州。 詔秘書省見校對黃本書籍,可添一員,以眀州定海縣主簿秦觀充校對,黃本始此。辛丑,太皇太后宣諭宰臣呂大防等曰:「皇帝春秋漸長,將來納后儀式,曽令入內侍省檢尋天聖二年納郭皇后景祐元年納光獻皇后行禮次第,各為年深,並無稽據,兼其時只是降制進冊,不曽御殿,禮甚簡略,有司故事,必有存者,可以講尋」。大防等奏乞退而討論。 詔踈決在京并開封府界繫囚,雜犯死罪以下第降一等,杖以下釋之。 禮部侍郎陸佃權禮部尚書,兵部侍郎趙彥若權兵部尚書。十六日鄭雍論陸佃。 檢校太保、知溪洞、順州、兼都廵檢使田忠俊為檢校太傅。 侍御史孫升、殿中侍御史賈易言:六月八日,同賈易奏,此據編類章疏。「臣近論列翰林承旨鄧溫伯朋邪罔上之迹,其甚者於麻制中獨推蔡確有定議之功,以漢之周勃可屬大事,誅諸呂,立孝文,為蔡確之比,負國欺天,莫大于此。恭惟太皇太后保祐之功,格於天地,皇帝陛下仁孝之徳,通于神眀,先帝以萬世不易之理而與子,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之道而立孫,天人同心,上下一意,當時豈有危疑之事如漢之諸呂,頼蔡確而後定哉?大事之屬若歸蔡確,則危疑之罪,將使誰當?鄧溫伯朋邪不忠,止知文姦言以隂附蔡確,不顧傳制命,以欺惑後世。臣竊觀自古邪正之不分,是非之不定,此禍患之所由生也。今蔡確既貪竊定䇿之功,披襟以當制命,自謂足以比方於周勃,為當今社稷之臣,故敢發於怨望訕謗之詞,以動天下,而二聖寛容,貸確誅夷之罪流逺方,天下莫不以為是,鄧溫伯所為制命,乃朋邪罔上,以欺後世之言,天下莫不以為非,而溫伯有負國欺天下之罪,中外共知,未加顯戮,今朝廷一旦召溫伯還其舊職,預聞密命,臺諌論列,莫定是非,如此,則向之為是者未必是,而為非者未必非也,是非不眀,異時姦臣得以藉口,將有以危疑而被禍者矣!陛下不可不為天下萬世慮而定是非於今日也!臣非不知茍容緘黙,可以持祿,闔門待罪,可以取名,臣所以遲遲於兹,冒犯天威,罄竭愚直至於再三者,竊慕古人事君之大節,不顧一介潔身之小義,萬一開悟眀主,照見姦邪,則朝廷清眀,萬世無患,惟願陛下定是非于今日,絶禍患於異時,則臣雖流誅殛,死無所恨,謹節録前漢書周勃傳在前,伏望聖慈少垂省覽,天下幸甚!」貼黃:「臣今來只乞朝廷定鄧溫伯所為制命,獨稱蔡確有定議之功,比方周勃誅諸呂、立孝文,當時有無如此危疑之事?溫伯稱述蔡確,果是與非,以絶將來禍患,使異時姦臣無以藉口,然後臣甘從黜,庶幾不負陛下擢任之意。臣近日訪聞文彥博臨行之日,曽遍於三省執政官處,咨白云:鄧溫伯乃是彥博說與中書侍郎後進擬。今日既是人言如此,不如罷之。審如所聞,非出二聖本意眀矣」。又言:「臣前日曽再具狀奏論鄧溫伯朋姦罔上,褒臣,貶主署在制詞,乞檢㑹臣所奏劄子付外,早定是非狀。內黃貼子所言風聞事,非論文彥博等之為私以眀,非出二聖之本意也。且舉所知用所舉,乃大臣之職,而知人,堯舜之所難也,審如所聞,則文彥博止於知人之不眀,而傅堯俞止於用人之不察,二者非有意於為私也。臣既得之風聞,遂以為言者,欲眀此非出二聖之意而已,伏望聖慈審察愚臣區區之意,不勝幸甚!」月十六日、五月二十九日、六月八日、七月二十四日可考,月日皆從編類章疏。貼黄載文彥博云云,八月二十二日可考。 殿中侍御史賈易言:「臣昨在諌垣,嘗論呂陶姦罔,因及蘇轍朋邪害正之迹。今轍除御史中丞,臣為屬官,理合避嫌」。詔易為度支員外郎,度支員外郎田子諒為殿中侍御史。子諒自言與劉摯親嫌,後四日,詔子諒為度支員外郎如故,易為禮部員外郎,上官均殿中侍御史賈易二十八日又改司業。田子諒與劉摯親嫌,據政目。實録但稱執政呂公著掌記:田子諒、呂晉伯、王彥霖、孫和甫極稱之北人。又朱書已除轉運判官。子諒、易、均改命,乃乙巳十二日,今并書。劉摯云云,附七月八日賈易為淮憲時。 侍御史孫升言:「臣伏見殿中侍御史賈易,除度支員外郎,賈易公忠直,亮正色敢言,向為司諌日,以直言被責,名聞天下,昨自禮部員外郎除殿中侍御史,如辨眀韓琦之功,擊彈時忱軰不法,權強切齒,號為稱職,中外所服,此陛下所知也。賈易孤立一身,朝無黨援,既為權強所惡,幸其有請,即欲排斥賈易,近與梁燾、劉安世、朱光庭等論列鄧溫伯姦邪,未定是非,而梁燾除權戶部尚書,乃在御史中丞之上。劉安世、朱光庭自諫議大夫除給事中、中書舍人,乃在左右諫議大夫之上,賈易何負朝廷,乃獨下遷為諸司員外郎?若以為言事失職,則竄之可也,誅之可也,義士可殺而不可辱,賈易何罪,乃獨下遷而辱之乎?公議莫不惜直言之臣去,而歎宰執髙下其手也,自非陛下主張,則孤忠之臣,何以自立?臣竊恐自此直亮之臣,不復為陛下盡力矣!伏望聖慈詳察,出自睿斷,特賜指揮,中外幸甚!」二十八日,易改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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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戶部言:「應殿侍差出管當事畢,并替罷已承發遣,而有違程不赴本班公參者,其所破請受勿給」。從之。禮部、太常寺言:「奉詔議皇地祇祠典,縁郊祀之禮,國之大典,乞與尚書、侍郎、兩省及侍從官以上同議」。從之。五月十八日許將云云,七年三月十八日禮部云云。乙巳,詔:「大長公主、長公主女出適,其女夫授官未曾修立條貫,自今白身人武臣與左班殿直,已有官人與轉兩官,文臣授假承事郎」。御集六月十二日。丁未,戶部言:太皇太后宅管當三班差使程文靜乞磨勘,拘條不許。按慈聖光獻太后宅掌牋奏,梁惟清磨勘在今條之前。太皇太后宣諭:「梁惟清係神宗皇帝為慈聖光獻宅管當,許特磨勘。今來難以攀援,其程文靜令吏部依條施行」。 是日,六月十四日,戶部尚書梁燾、給事中朱光庭始受命。初除在五月二十六日。 先是,蘇頌既除左丞,三月七日,翰林學士闕,三省議所補,傅堯俞引鄧溫伯、劉摯曰:「嘗除吏部,以駮而罷,事甚近」。堯俞曰:「向者遷也,今舊物爾」。衆皆曰:然,乃擬上,太皇太后曰:「溫伯兼是延安府牋記舊臣,乃隨龍人也」。命既下,王巖叟封還,以溫伯姦邪,前草蔡確官制,略曰:「獨嘉定䇿之功」。首相王珪制,則曰:「與定䇿而已,此確黨也」。太皇太后諭曰:「謂溫伯確黨,非也,昔論相州獄事,與確大異,今且可罷承㫖,以龍圖閣學士為侍讀」。四月二日。而巖叟復封還之,燾、光庭及劉安世等皆繼論列,謂:「溫伯柔佞,雖未能為大惡,敗亂政事,然素不與正人為黨,而隂邪小人附之者不一,近遂舉陸佃自代,此又見其志,漸恐引類不已,消長之勢必自此始」。已而太皇太后諭曰:四月四日。「言者必疑溫伯別有進用,所以如此争論,然止是見得眼前事,向後亦未可知,安能今日扼溫伯進也?昨害民之事,更改不少,知他乆後如何?毎思及此,令人不可堪,然臺諫之言不可不行」。遂以溫伯知南京,溫伯知南京,已附四月二日,其實乃四月四日也。劉摯進曰:「若不忘溫伯異時,是可任使」。即諭曰:「與記,當待別除差遣」。既退,坐殿廬,將書聖㫖,許將、傅堯俞揣上所諭之意,乃曰:「此湏再稟」。歸歩于廊,呂大防宻語摯曰:「所諭如此,奈何?」摯曰:「昨政事更改,皆合人情,無可論,但失意之人無害于政者,合進則與進之可也」。後二日,六日。大防與將及堯俞先集漏舍,摯與韓忠彥後至,將趨朝,大防立語摯曰:「適漏舍議溫伯當伸初命」。溫伯用三月十四日初命,復為承㫖,乃四月六日。進白,太皇太后曰:「此除本出于執政進擬,若見得允當,固合如此執持」。又曰:「言事官當並與稍遷」。而燾等論溫伯不已,故皆移官。安世累奏,見四月六日,餘未見。五月二十六日,燾、安世、光庭皆遷。燾等闔門不敢出者乆之,太皇太后尋諭大防等曰:「燾等何乆不受命?然亦思慮來必有所難,今湏少加恩禮」。大防曰:「未審如何加恩禮?」諭曰:「欲遣人押令受命供職」。衆皆贊之,於是遣內東門使臣押燾、光庭赴閤門受命,初至幕次,又遣御藥院陳衍面諭二人,遂命入謝,而劉安世以病告未出,亦遣使就其家諭以此意,仍賜之食,安世訖不受命。八月十八日奉祠。此據劉摯行年後記増入。蘇轍言朝廷兼用邪正,其議論蓋自此始,不可不詳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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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中書舍人鄭雍言:「新除禮部侍郎陸佃權禮部尚書。按佃附㑹穿鑿,茍容偷合,其始進已為清議不容,伏望更擇賢才,處之髙位」。詔佃候實録書成日,別取㫖,佃乞補外,乃以佃為龍圖閣待制、知潁州。佃出知潁州,在二十八日,今并書。蘇轍言:「舍人二人相次封還佃命」,此但著鄭雍,不知更一人為何,當考。 御史中丞蘇轍言:「臣聞宰相之任,所以鎮撫中外,安靜朝廷,使百官皆得任職,賞罰各當其實,人主垂拱無為,以享承平之福,此真宰相職也。臣竊見近者執政進擬鄧溫伯為翰林學士承㫖,除命一下,而中書舍人不肯撰詞,給事中封還詔書、御史全臺、兩省諌議,皆力言其不可,議論洶洶,經月不定,而執政之意,確然不回,溫伯既仍舊就職,而言者並獲美遷,質之公議,皆不曉其故,若謂執政是邪,則給、舍、臺諌並係所選,豈其皆非?若以論者誠非邪,則不加黜責,並獲優寵,進退無據,是以公議皆謂朝廷自知其非,但重于改作而已。今者謗議未息,又復進擬禮部侍郎陸佃、兵部侍郎趙彥若權本部尚書舍人二人,復相次封還陸佃之命。臣竊惟此二事,本非朝廷急切之務,勢湏必行者也。上既不出於人主,下又不起于有司,皆由執政出意用人,致此紛争,內則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厭于煩言,焦勞彌月,下則侍從要司失其舊職,綱紀廢壊,至於賞罰顛倒,頃所未聞,臣不知為政如此,得為鎮撫中外,安靖朝廷者乎?頃者謂六曹侍郎闕人,朝廷始擢用諸卿監為權侍郎,蓋以不權侍郎,則本曹功事闕官發遣,如禮兵諸部,事至簡少,雖無侍郎,但責郎官,亦自可了,況侍郎既具,而復權尚書,此何說也?若謂侍郎乆次,當遷尚書,臣不知尚書乆次,當遂遷執政乎?此則為人擇官,而非為官擇人之意也。臣待罪執法,竊慮聖意未經究察,但見執政歴詆有司,而自伸其意,使羣臣無由自眀,今後更有如此等事,無敢守法,為陛下眀白是非者,是以區區獻言,不覺煩凟,罪當萬死」。庚戌,宣政使、榮州團練使案:原本作「圍諫使」,考宋史職官志無此官名,當是團練之誤,今改正。內侍副都知劉有方為宣慶使。辛亥,戶部言:「合住支請給,所在官司取索劵,歴限五日批抹,繳申轉運司,即在京所給并請他路物者,申戶部,有分移者,仍報見請,准此繳申。以上違者,杖一百,並給公據。若差出歴不隨身者,速報合屬官司」。從之。癸丑,大理寺言:「諸軍因差發過闕,如有理訴者,不得過十日」。從之。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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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夘直龍圖閣劉忱為衛尉卿,衛尉少卿韓宗師為太僕少卿,太僕少卿陳紘知陜州,監察御史楊康國為殿中侍御史,秘閣校理張舜民為金部員外郎。舜民先除殿中侍御史,以辭免,故有是命。五月二十二日,舜民、康國皆初除。正字,張耒為著作佐郎。五年十二月四日加集校,六年六月八日為秘丞。六年十一月十六日,以秘丞、集校為史討。 詔御史中丞蘇轍侍御史孫升同舉監察御史二員以聞。 御史中丞蘇轍言:「臣竊觀元祐以來,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羣枉,上有忠厚之政,下無聚斂之怨,天下雖未大治,而經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為非者,惟姦邪失職,居外日夜窺伺便利,規求復進,不免百端㳺說,動揺貴近,臣愚竊深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說,雜進於朝,以示廣大,無所不容之意,則氷炭同處,必至交爭,薫猶共器,乆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聖人作《易》,內陽外隂,內君子外小人則謂之泰,內隂外陽,內小人外君子,則謂之否,蓋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但當置之于外,毎加安存,使無失其所,不致憤恨無聊,謀害君子,則泰卦之本意也。昔東晉桓溫之亂,諸桓親黨,布滿中外,及溫死,謝安代之為政,以三桓分蒞三州,彼此無怨,江左遂安,故晉史稱安有經逺無競之美。然臣竊謂謝安之於桓氏,亦用之於外而已,未嘗引之於內,與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氏而置諸朝,人懐異心,各欲自行其志,則謝安将不能保其身,而況安朝廷乎?頃者一二大臣,專務含養小人,為自便之計,既小人內有所主,故蔡確、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衆,及確、恕被罪,有司懲前之失,凡在外臣僚,例䝉摧沮。盧秉、何正臣,皆身為待制,而眀堂薦子,止得選人,蒲宗孟、曽布所犯,眀有典法,而降官褫職,惟恐不甚,眀立痕迹,以示異同,為朝廷斂怨,此二者皆過矣。故臣以為小人雖決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隨所長,無所偏廢,寵祿恩賜,常使彼此如一,無迹可指,此朝廷之至計也。近者朝廷用鄧溫伯為翰林承㫖,而臺諌雜然進言,指為邪黨,以謂小人,必由此彚進。臣嘗論溫伯之為人粗有文藝,無他大惡,但性本柔弱,委曲從人,方王珪、蔡確用事,則頥指如意,及司馬光、呂公著當國,亦脂韋其間,若以其左右附麗,無所損益,遇流便轉,緩急不可保信,誠不為過也。若謂其懐挾姦詐,能首為亂階則甚矣,蓋臺諌之言,溫伯則過,至為朝廷逺慮,則未為過也。故臣願陛下謹守元祐之初政,乆而彌堅,擇用左右之近臣,無雜邪正,至於在外臣子,以恩意待之,使嫌隙無自而生,愛戴以忘其死,則垂拱無為,安意為善,愈乆而愈無患矣!臣不勝區區博采公議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諭大臣,共崇斯義,勿謂不預改更之政,輙懐異同之心,如此而後朝廷安矣!」蘇轍遺老傳云:自元祐初革新庶政,至是五年矣,一時人心已定,惟元豐舊黨分布中外,多起邪說,以揺惑在位,呂㣲仲與中書侍郎劉莘老二人尢畏之,皆持兩端,為自全計,遂建言欲引用其黨,以平舊怨,謂之調停,宣仁后疑不決,轍於延和面論其非,退復以劄子論之時宰相呂大防、中書侍郎劉摯建言,欲引用元豐黨人,以平舊怨,謂之調停,太皇太后頗惑之,故轍言此。退後,上䟽曰:「臣今月二十二日延和殿進呈劄子,論君子小人不可並處朝廷,因復口陳其詳,以凟天聼。竊觀聖意,類不以臣言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詞廹遽,有所不盡,退伏思念,若使邪正並進,皆得與聞國事,此治亂之幾,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臣誤䝉聖恩,典司邦憲,臣而不言,誰當救其失者?謹復稽之古今,考之聖賢之格言,莫不謂親近君子,斥逺小人,則人主尊榮,國家安樂,疏外君子,進任小人,則人主憂辱,國家危殆,此理之必然,而非一人之私言也,故孔子論為邦則曰:放鄭聲,逺佞人,子夏論舜之徳,則曰:舉臯陶則不仁者逺。論湯之徳,則曰:舉伊尹,則不仁者逺。諸葛亮戒其君,則曰:親賢臣,逺小人,此前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逺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頽也。凡典冊所載,如此之類,不可勝紀。至於周易所論,尤為詳宻,皆以君子在內,小人在外,為天地之常理,小人在內,君子在外,為隂陽之逆節,故一陽在下,其卦為復,二陽在下,其卦為臨,陽雖未盛,而居中得地,聖人知其有可進之道。一隂在下,其卦為姤,二隂在下,其卦為遯,隂雖未壯,而聖人知其有可畏之漸,若夫居天地之正,得隂陽之和者,惟泰而已。泰之為象,三陽在內,君子既得其位,可以有為,小人奠居於外,安而無怨,故聖人名之曰泰。泰之言安也,言惟此可以乆安也。方泰之時,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無失其所,天下之安,未有艾也!惟恐君子得位,因勢陵暴小人,使之在外而不安,則勢將必至反覆,故《泰》之九三,則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竊惟聖人之戒,深切詳盡,所以誨人者至矣,獨未聞以小人在外,憂其不悅,而引之于內,以自遺患者也。故臣前所上劄子,亦以謂小人雖決不可任以腹心,至於牧守四方,奔走庶務,各隨所長,無所偏廢,寵祿恩賜,彼此如一,無迹可指,如此而已。若遂引而寘之於內,是猶畏盜賊之欲得財,而導之于寢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開之以坰牧,天下無此理也。且君子小人,勢同氷炭,同處必争,一争之後,小人必勝,君子必敗,何者?小人貪利忍恥,擊之難去,君子潔身重義,知道之不行,必先引退,故古語曰: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蓋謂此矣。昔先皇以聰眀聖智之資,疾頽靡之俗,將以綱紀四方,追迹三代,今觀其設意,本非漢唐之君所能髣髴也,而一時臣佐,不能將順聖徳,造作諸法,率皆民所不悅,及二聖臨御,因民所願,取而更之,上下忻慰,當此之際,先朝用事之臣,皆布列于朝,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傍偟踧踖,若無所措,朝廷雖不斥逐,其勢亦自不能復留矣,尚頼二聖慈仁,不加譴責,而宥之于外,蓋已厚矣!今者政令已孚,事勢大定,而議者惑於浮說,乃欲招而納之,與之共事,欲以調停其黨,臣謂此人若返,豈肯徒然而已哉?必將戕害正人,漸復舊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禍,蓋不足言,而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蓋自熈寧以來,小人執柄二十年矣,建立黨與,布滿中外,一旦失勢,希覬者多,創造語言,動揺貴近,脅之以禍,誘之以利,何所不至?臣雖不聞其言,而槩可料矣,聞者若又不加審察,遽以為然,豈不過甚矣哉!臣聞管仲治齊,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諸葛亮治蜀,廢廖立、李嚴為民,徙之邉逺,乆而不召,及亮死,二人皆垂泣思亮。夫駢、立、嚴三人者,皆齊蜀之貴臣也,管葛之所以能戮其貴臣,而使之無怨者,非有他也,賞罰必公,舉措必當,國人皆知其所與之非私,而所奪之非怨,故雖仇讐,莫不歸心耳!今臣竊觀朝廷用舍施設之間,其不合人心者,尚不為少,彼既中懐不悅,則其不服固宜,今乃直欲招而納之,以平其隙,臣未見其可也。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陛下誠以異同反覆為憂,惟當乆任才性忠良,識慮眀審之士,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雖未及臯陶、伊尹,而不仁之人知自逺矣,故臣願陛下斷自聖心,不為流言所惑,母使小人一進,後有噬臍之悔,則天下幸甚!天下幸甚!既待罪執法,若見用人之失,理無不言,言之不從,理不徒止,如此則異同之迹,益復著眀,不若陛下早發英斷,使彼此冺然無迹,可見之為善也。臣受恩深重,輙敢先事獻言,罪合萬死」。䟽奏,太皇太后命宰執於簾前讀之,乃宣諭曰:「蘇轍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其言極中理」。宰執從而和之,自此兼用邪正之說始衰。此據轍遺老傳自叙轍復上䟽曰:徳音一發,衆心渙然,謂蘇轍疑吾君臣兼用邪正也。此䟽依轍自敘,附前䟽末。「臣聞聖人之徳,莫如至誠,至誠之功,存於不息,有能推至誠之心,而加以不息之乆,則天地可動,金石可移,況于斯人,誰則不服?臣伏見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隨時弛張,改革弊事,因民所惡,屏去小人,天下本無異心,羣黨自作浮議,近者徳音一發,衆心渙然,正直有依,人知所向,惟二聖勿移此意,則天下誰敢不然?衛多君子而亂不生,漢用汲黯而叛者寢,茍存至誠不息之志,自是太平可乆之功,此實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然臣以謂昔所柄任,其徒實蕃,布列中外,豈免窺伺?若朝廷施設必當,則此軰覬望自消。昔田蚡為相,所為貪鄙,則竇嬰、灌夫睥睨宫禁,僥倖有功,諸葛亮治蜀,行法亷平,則廖立、李嚴雖流徙邉郡,終身無怨,此則保國寧人之要術,自古聖賢之所共由者也。臣竊見今天下雖未大治,而祖宗綱紀具在,州郡民物粗安,若朝廷大臣,正已平心,無生事邀功之意,因弊修法,為安民靖國之術,則人心自定,雖有異黨,誰不歸心?向者異同反覆之憂,蓋亦不足慮矣!但患朝廷舉事,類不審詳,曩者黃河北流,正得水性,而水官穿鑿,欲導之使東,移下就髙汨五行之理,及陛下再遣官吏按視,知不可為,猶或固執不從,經今累嵗,回河雖罷,減水尚存,遂使河朔生靈,財力俱困,今者西夏、青唐,外皆臣順,朝廷招徕之厚,惟恐失之,而熈河將吏,創築二堡,以侵其膏腴,議納醇忠以奪其節鉞,功未可覬,爭已先形,朝廷雖知其非,終不眀白處置,若遂養成邉隙,闗陜豈復安居?此二事則臣所謂宜正已平心,無生事邀功之意者也。昔嘉祐以前,鄉差衙前,民間常有破産之患,熈寧以後,出賣坊場,以雇衙前,民間不復知有衙前之苦,及元祐之初,務於復舊,一例復差官収坊場之錢,民出衙前之費,四方驚顧,衆議沸騰,尋知不可,旋又復雇雇,法有所未盡,但當隨時修完,而去年之秋,復行差法,雖存雇法,先許得差,州縣官吏,利在起動人戶,以差役為便,差法一行,即時差足,雇法雖在,誰復肯行?臣頃奉使契丹,道出河北,官吏皆為臣言:豈朝廷欲將賣坊場錢別作支費耶?不然,何故惜此錢而不用,殫民力以供官?此聲四馳,為損非細。又熈寧雇役之法,三等人戶並出役錢,上戶以家業髙強,出錢無藝,下戶昔不充役,亦遣出錢,故此二等人戶,不免咨怨,至于中等,昔既已自差役,今又出錢不多,雇法之行,最為其便,及元祐罷行雇法,上下二等,欣躍可知,惟是中等則反為害,臣且借畿內為比,則其餘可知矣。畿縣中等之家,大率嵗出役錢三貫,若經十年,為錢三十貫而已,今差役既行,諸縣手力最為輕役,農民在官,日使百錢,最為輕費,然一嵗之用,已為三十六貫,二年役滿,為費七十餘貫,罷役而歸寛鄉,得閑三年,狹鄉不及一嵗,以此較之,則差役五年之費,倍于雇役,十年所供,賦役所出,多在中等,如此,安得民間不以今法為害,而熈寧為利乎?然朝廷之法,官戶等六色役錢,只得支雇役人,不及三年處州役而不及縣役,寛剰役錢,只得通融鄰路、鄰州,而不得通融鄰縣人戶願出錢雇人充役者,只得自雇,而官不為雇,如此之類,條目不便者非一,故天下皆思雇役而厭差役,今五年矣,如此二事,則臣所謂宜因弊修法,為安民靖國之術者也。臣以聞見淺狹,不能盡知當今得失,然四事不去,如臣等軰猶知其非,而況於心懐異同,志在反覆,幸國之失,有以藉口者乎?臣恐如此四事,彼己黙識于心,多造謗議,待時而發,以揺惑聖聼矣!伏乞宣諭執政,事有失當,改之勿疑,法或未偹,修之無倦,茍民心既得,則異議自消,陛下端拱以享承平,大臣逡廵以安富貴,海內䝉福,上下所同,所有衙前差役二事,臣方根究詳悉,續具聞奏。臣不勝區區冐昧聖聼,伏俟誅譴」。遺老傳云:大臣怙權耻過,終莫肯改。丁巳,賜越國賢惠大長公主墳寺額曰「崇懿寳方。御集戊午,正議大夫致仕賈昌衡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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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未,資政殿大學士、提舉崇福宮韓維,知潁昌府。端眀殿學士、知蔡州王存為資政殿學士、寳文閣直學士、知鄭州謝景溫知真定府,新知潁昌府、龍圖閣待制蔡京知鄆州,集賢殿修撰、知潤州林希為天章閣待制,左朝奉郎、知徐州彭汝礪為集賢殿修撰。 先是,給事中范祖禹言:「臣近准中書省録黃節文:尚書省檢准元祐敕獄,暑月五日,一次湯刷枷杻,其罪人以時沐浴」。奉聖㫖:令刑部遍下諸路、開封府界,今後毎嵗暑月,依上條施行者。臣檢㑹祖宗舊制,毎嵗冬夏,降詔恤刑,自太宗皇帝雍熈三年以來,累聖遵行,未之有改,至熈寧三年,編修中書條例,所奏委逐路提㸃刑獄司,毎嵗於四月十月檢舉,牒逐州長吏訖奏。「臣竊惟祖宗欽恤庶獄,特從朝廷降詔,蓋當盛暑大冬之月,使溥天之下,至于海隅,狴牢囹圄之中,皆知聖主深居九重,而憫念及之,此所以為仁恩也。今令刑部遍下諸路,雖重于提刑司檢舉,然州縣奉承宣布,及書之史册,猶未若恤刑之詔,臣竊惜之,欲乞依祖宗舊制,令學士院毎嵗冬夏降詔,仍自今年十月為始,以副陛下仁恤刑獄之意」。于是詔中書省,毎嵗四月上旬,檢舉降詔。祖禹以六月四日上言,二十六日從其請。 吏部言:「廣南東西路諸經略司,准備差使二人,以大使臣充,准備指使三人,供奉官至借差充,委經略司奏舉,如無官司可舉,申吏部,依常調發定差申樞宻院,西路別差准備指使殿侍三人,其請給當直人,依本資序,並從經略司隨宜差使,或權閣官處,各三年為任,滿任酬奨,比類保眀聞奏,內有願就本路合入差遣者,亦聼奏差。廣南東西路准備差使、指使,給支賜逓馬、驛劵、逓鋪兵士有差」。從之。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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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右正議大夫致仕陳述古卒。
URN: ctp:ws85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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