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这云里手来到孟家,从后门进去,时已二鼓,人俱睡得静悄悄。他摸出火筒一照,他家墙垣皆插天壁,立就显个手段,轻轻溜进。才进得两三重门户,鼻中只闻得烟火气,触得眼泪直滚,忍不住要打喷嚏。心中焦躁道:「却不作怪,难道他家种烟防贼?若如此,果吃他防著了。委实这个防法绝妙,令人一刻难熬。」再将火筒一照,但见满屋涨得烟气腾腾,就如烧闷灶一般,罩得人眼不能开,难辨东西南北。云里手道:「烟气触得难过,待我先灭了这烟,再慢慢动手。」就摸来摸去,摸到一间厨房内,一发触得利害难当,险些将眼睛弄瞎。举眼一看,见一大堆草烟飞雾涨已近,焰焰火起,连停柱也烘烘的,烧著了半个。云里手道:「他家好不小心,这火烛岂是耍的,不是我来,乾净一个人家,俱要烧掉了。」幸亏有满满一大缸水,就摸件家伙,尽著乱浇。浇有一顿饭时,方才泼熄,自己弄得浑身是烂湿湿的,灰泥黏满。暗忖道:「我这一身湿衣黏手黏脚,如何进去行事?罢,罢!只当是他家请我来替他救火的,也是做了一场好汉,待我留个大名与他,叫他家念我一声。」遂拿火筒照著打一个小草把,醮地下湿灰,在墙上写一行道:「救火者,乃云里手也。」才写得完,忽听里面开门,有人喊道:「那里起烟,吩咐人快去查看火烛。」云里手料有人出来,遂飞身越墙而出。于路失笑道:「我屡次好没利市,偏生七头八脑,撞著不是救人,就是救火,人家倒不曾偷的,自己家中倒失了贼。今日又弄了一身肮脏回来,真是遭他娘的捧头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