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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七十二》[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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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七十二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戶食實封六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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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後唐紀一昭陽協洽(癸未),凡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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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宗光聖神閔孝皇帝上諱孝勗,晉王克用長子也。其先本號朱邪,出於西突厥處月別部,居沙陀磧,自號沙陀而以朱邪為姓。至執宜歸唐。執宜子赤心有功於唐,賜姓名李國昌,編於屬籍。克用,赤心之子也。五代會要曰:日執宜,沙陀府都督拔野古之六代孫。邵陽史曰:拔野古,朱邪同時人,非其鈶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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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元年是年四月始即位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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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晉王下教置百官,於四鎮判官中選前朝士,欲以為相。四鎮,河東、魏博、易定、鎮冀。朝,直遙翻。相,息高翻;下同。河東節度判官盧質為之首,質固辭,盧質慢罵晉王諸弟,又能辭相位於惟新之朝,是必有見也。請以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河東觀察判官盧程為之;王即召革、程拜行臺左、右丞相,考異曰:薛史唐紀作「盧澄」。今從實錄、莊宗列傳。以質為禮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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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遣兵部侍郎崔協等冊命吳越王鏐為吳越國王。,鏐始建國,儀衛名稱多如天子之制,稱,尺證翻。謂所居曰宮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統內曰敕,將吏皆稱臣,將,即亮翻。惟不改元,表疏稱吳越國而不言軍。以建國,不肯復稱鎮海、鎮東軍節度。以清海節度使兼侍中傳瓘為鎮海、鎮東留後,總軍府事。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員外郎、客省等使。使,疏吏翻。考異曰:十國紀年:「鏐功臣、諸子領節制,皆置而後請命。居室服御,窮極侈靡,末年荒恣尤甚。錢氏據兩浙逾八十年,夕厚貢獻,內事奢僭,地狹民眾,賦斂苛暴,雞魚卵菜,纖悉收取。斗升之逋,罪至鞭背。每笞一人,則諸案使各持其簿列於庭,先唱一簿,以所負多少為數;笞已,次吏復唱而笞之,盡諸簿乃止,少者猶笞數十,多者至五百餘,訖于國除,人苦其政。」吳越備史稱:鏐節儉,衣衾用紬布,常膳惟襷漆器,寢帳壞,恭穆夫人欲易以青繒,鏐不許。嘗歲除,夜會子孫鼓琴,未數曲,止之,曰:『聞者以我為長夜之飲,』遂罷。」錢易家話稱:「鏐公宴不貳羹胾,衣必三濣然後易。」劉恕以為錢元瓘子信撰吳越備史、備史遺事、忠懿王勳業志、戊申英政錄,弘倧子易撰家話,俶子惟演撰錢氏慶系圖譜、家王故事、秦國王貢奉錄,故吳越五王行事失實尤多,虛美隱惡,甚於他國。按錢鏐起於貧賤,知民疾苦,必不至窮極侈靡,其奢汰暴斂之事蓋其孫所為也。今從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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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繼韜雖受晉王命為安義留後,事見上卷上年。級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將申蒙復從而間之復,扶又翻。聞,古莧翻。曰:「晉朝無人,朝,直遙翻。終為梁所併耳。」會晉王置百官,三月,召監軍張居翰張居翰,唐昭宗時為范陽監軍,天復中大誅宦者,節度使劉仁恭匿居翰於大安山之北谿以免。其後梁兵攻仁恭,遣居翰從晉王攻梁潞州以牽其兵,晉遂取潞州,因以居翰為昭義監軍。節度判官任圜赴魏州,任,音壬。琢、蒙復說繼韜曰:說,式芮翻。「王急召二人,情可知矣。」繼韜弟繼遠亦勸繼韜自託於梁,繼韜乃使繼遠詣大梁,請以澤潞為梁臣。梁主大喜,更命安義軍曰匡義,更,工衡翻。以繼韜以二子為質。質,音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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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義舊將裴約戍澤州,泣諭其眾曰:「余事故使踰二紀,故使,謂繼韜父嗣昭也。十二年為一紀。使,疏吏翻。見其分財享士,志滅仇讎。不幸捐館,死謂之捐館,言棄捐館舍而逝也。柩猶未葬,而郎君遽背君親,棄君事讎,不惟背君,亦背親之教命。背,薄妹翻。吾寧死不能從也!」遂據州自守。梁主以其驍將董璋澤州刺史,將兵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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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散財募士,堯山人郭威往應募。威使氣殺人,繫獄,繼韜惜其才勇而逸之。郭威事始此。歐史云:威嘗遊於市,市有屠者,以勇服其市人。威醉呼屠者使進几割肉。割不如法,威叱之,屠者披其腹示之曰:「爾勇者,能殺我乎?」威即前取刀刺殺之,一市皆驚,而威自如。為吏所執,繼韜縱使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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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寇幽州,晉王問帥於郭崇韜帥,所類翻。崇薦橫海節度使李存審。時存審臥病,己卯,徙存審為盧龍節度使,輿疾赴鎮。以蕃漢馬步副總管李嗣領橫海節度使。李嗣源時從晉王總兵,使領橫海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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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築壇於魏州牙城之南,夏四月己巳,升壇,祭告上帝,遂即皇帝位,曰遂者,先有即位之心,而今遂其事。國號大唐,大赦,改元。因唐國號,改天祐年號為同光。尊母晉國太夫曹氏為皇太后,嫡母秦國夫劉氏為皇太妃。君子以是知帝之不終。以豆盧革為門下侍郎,盧程為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郭崇韜張居翰為樞寧使,徐無黨曰:樞密使,唐故事宦者為之,其職甚微,至此始參軍士人,而與宰相權任鈞矣。余按唐末兩樞密與兩神策中尉,號為四貴,其職非甚微也,特專用宦者為之耳。項安世曰:唐於政事堂後列五房,有樞密房以主曹務,則樞密之要,宰相主之,未始他府;其後寵任宦人,始以樞密歸之內侍。盧質、馮道翰林學士,張憲為工部侍郎、租庸使,宋白曰:租庸使自天寶三年韋堅始。又以義武掌書記李德林為御史中丞。德休,絳之孫也。李絳相唐憲宗,有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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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盧程詣晉陽冊太后、太后。初,太紀無子,性賢,不勡忌;太后為武皇侍姬,太妃常勸武皇善待之,晉王克用諡武皇帝。太后亦自謙退,由是相得甚歡。及受冊,太妃詣太后宮賀,有善色,太后忸怩不自安。忸,女六翻。怩,女夷翻。太妃曰:「願吾兒享國久長,吾輩獲沒於地,園陵有主,餘何足言!」因相向歔欷。歔,音虛。欷,音希,又許既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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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盧革、盧程皆輕淺無他能,上以其衣冠之緒,霸府元僚,故用之。按歐史,豆盧為世名族,革父瓚為唐舒州刺史、唐末之亂,革避地中山,為王處直判官。盧程不知其家世何人,唐昭宗時舉進士,為鐵出使巡官,唐末避亂,變服為道士,遊燕、趙間。豆盧革為義武節度判官,盧汝弼河東節度副使,二人皆故唐名族,與程門地相等,因共薦為河東節度推官。帝議擇相,而唐公卿故家遭亂喪亡且盡,盧汝弼、蘇循已死,盧質又辭,故用革、程。興王之君,命相如此,天下事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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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李紹宏為中門使,郭崇韜副之。至是,自幽州召還,貞明五年,李紹宏出幽州事見上卷。崇韜惡其舊人位在己上,惡,烏路翻。乃薦張居翰樞密使,以紹宏為宣徽使,紹宏由是恨之。唐制,宣徽使在樞密使之下,且權任不及遠甚。居翰和謹畏事,軍國機政皆崇韜掌之。支度務使孔謙自謂才能勤效,應為租庸使;眾議以謙以微地寒,不當遽總重任,孔謙,魏州孔目吏也,晉王得魏州,以為支度務使。故崇韜薦張憲,以謙副之,謙亦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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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魏州為興唐府,建東京;薛居正五代史:升魏州為東京興唐府,改元城為興唐縣,貴鄉為廣晉縣。又於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鎮州為真定府,建北都。以魏博節度判官王正言禮部尚書,行興唐尹;太原馬步都虞候孟知祥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潞州觀察弮官任圜工部尚書,兼真定尹,充京副留守;「京」,當作「都」。皇子繼岌為北都留守、興聖宮使,判六軍諸衛事。按後唐洛陽大西宮興聖宮。此時未得洛陽, 當以魏州府舍為興聖宮。宋白曰:唐莊宗即位於魏州,宰相豆盧革因進擬為興聖宮,以皇子繼岌為興聖宮使。時唐國所有凡十三節度、五十州。十二節度,天雄、成德、義武、橫海、盧龍、大同、振武、鴈門、河東、護國、晉絳、安國、昭義。五十州,魏、博、貝、澶、相、鄆、洺、磁、鎮、冀、深、趙、易、祁、定、滄、景、德、瀛、莫、幽、涿、檀、薊、順、營、平、蔚、朔、雲、應、新、媯、儒、武、忻、代、嵐、石、憲、麟、府、并、汾、慈、隰、澤、潞、沁、遼,凡五十州。而昭義領澤、潞二州,己附于梁,止有十二節度、四十八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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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追尊皇曾祖執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國昌日獻祖文皇帝,考晉王曰太祖武皇帝。立宗廟於晉陽,以高祖、太宗、懿宗、昭宗洎懿祖以下為七室。唐廟四,親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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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契丹寇幽州,至易定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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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契丹屢入寇,鈔掠饋運,鈔,楚交翻。幽州食不支半年,衛州為梁所取,潞州內反,人情岌岌,以為梁未可取,帝患之。會鄆州將盧順密來奔,先是梁天平節度使戴思遠屯楊村,戴思遠屯楊村事始上卷梁貞明五年。先,悉薦翻。留順密與巡檢使劉遂嚴、都指揮使燕顒守鄆州,燕,音煙,姓也。顒,魚容翻。順密言於帝曰:「鄆州守兵不滿千人,遂嚴、顒皆失眾心,可襲取也。」郭崇韜等皆以為「懸軍遠襲,萬一不利,虛棄數千人,順密不可從。」帝密召李嗣源於帳中謀之曰:「梁人志在吞澤潞,不備東方,若得東平,則潰其心腹。東平果可取乎?」鄆州本東平郡。嗣源自胡柳有渡河之慚,事見二百七十卷梁貞明四年。常欲立奇功以蚑過,對曰:「今用兵歲久,生民疲弊,苟非出奇取勝,大功何由可成!臣願獨當此役,必布以報。」帝悅。壬寅,遣嗣源將所部精兵五千自德勝趣鄆州。比及楊劉,趣,七喻翻。比,必利翻。按九域志:鄆州東阿縣有楊劉鎮,臨河津。東阿東南至鄆州六十里。以下文夜渡河觀之,則李嗣源之兵自德勝北城而東,循河北岸而行至楊劉渡口。日已暮,陰雨道黑,將士怕不欲進,高行周曰:「此天贊我也,彼必無備。」夜,渡河至城下,鄆人不知,此自楊劉取徑道至鄆州城下,不經東阿縣治所。李從珂先登殺守卒,啟關納外兵,進攻牙城,城中大擾。癸卯旦,嗣源兵盡入,遂拔牙城,劉遂嚴、燕顒奔大梁。嗣源禁焚掠,撫吏民,執知州事節度副使崔簹、判官趙鳳送興唐。簹,都郎翻。唐於魏州置興唐府。帝大喜曰:「總管真奇才,吾事集矣。」即以嗣源為天平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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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聞鄆州失守,大懼,斬劉遂嚴、燕顒於帝,罷戴思遠招討使,降授宣化留後,歐史職方考,梁置宣化軍於鄧州。遣使詰讓北面諸將段凝、王彥章等,趣令進戰。詰,去吉翻。趣,讀曰促。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繩內靴中,入見梁主曰:見,賢遍翻。「先帝取天下,不以臣為不肖,所謀無不用。今敵勢益彊,而陛下遮忽臣言,臣身無用,不如死。」引繩將自經。梁主止之,問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彥章為大將,不可救也。」敬翔以王彥章一時健鬬而取之耳。觀其用兵無遠略,烏足以救梁之亡乎!梁主從之,以彥章代思遠為北面招討使,仍以段凝為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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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聞之,自將親軍屯澶州,命蕃漢馬步都虞候朱守殷守德胖尸,戒之曰:王鐵槍勇決,乘憤激之氣,必來唐突,宜謹備之!」廣韻,「唐突」作「蛯突」又作「盪突」,唐、盪義同也。史言晉王善於料王彥章,不善於用人守德勝。守殷,王幼時所役蒼頭也。歐史曰:朱守殷少事帝為奴,名曰會兒。帝讀書,會兒常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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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遣使遺吳王書,遺,惟季翻。告以已克鄆州,請同舉兵擊梁。五月,使者至吳,徐溫欲持兩端,將舟師循海而北,助其勝者。嚴可求曰:「若梁人邀我登陸為援,何以拒之?」溫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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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召問王彥章以破敵之期,彥章對曰:「三日。」左右皆失笑。自大梁出師拒晉,二日不能至河上,故笑其言。彥章出,兩日,馳室滑州。九域志:大梁北至滑州二百一十里。辛酉,置酒大會,陰遣人具舟於楊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載冶者具疒炭,乘流而下。楊村順流趣德勝,水程十八里耳。疒,蒲拜翻,韋囊也,鼓以吹火。會飲尚未散,彥章陽起更衣,引精兵數千循河南岸趨德勝。更,工衡翻。趨,七喻翻。天微雨,朱守殷不為備,舟中兵舉鎖燒斷之,因以巨斧斬浮橋,而彥章引兵急擊南城。浮橋斷,南城遂破,時受命適三日矣。守殷以小舟載甲士濟河救之,不及。彥章進攻潘張、麻家口、景店諸寨,皆拔之,潘、張二姓同居一村,因以為名。店,都念翻。崔古豹古注曰:店,所以置貨鬻物也。有姓景者先嘗設店於其地,因以為名。凡此皆河津之要,晉人立寨守之。聲勢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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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遣宦者焦彥賓急趣楊劉,趣,七喻翻。與鎮使李周固守,命守殷棄德勝北城,撤屋為桒,桒,音伐。大曰桒,小曰桴。載兵械浮河東下,助楊劉守備,徙其屯屯糧薪炭於澶州,所耗失殆半。王彥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各行一岸,每遇灣曲,輒於中流交鬬,飛矢雨集,或全舟覆沒,一日百戰,互有勝負。比及楊劉,比,必寐翻。殆亡士卒之半。此謂自德勝浮河東下之士卒也。己巳,王彥章、段凝以十萬之眾攻楊劉,百首俱進,晝夜不息,連巨艦九艘,橫亙河津以絕援兵。艦,戶黯翻搜,蘇遭翻。城垂陷者數四,賴李周悉力拒之,與士卒同甘苦,彥章不能克,退屯城南,為連營以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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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劉告急於帝,請日行百里以赴之;帝在澶州,距楊劉幾二百里。帝引兵救之,曰:「李周在內,何憂!」日行六十里,不廢畋獵,六月乙亥,至楊劉。梁兵塹壘重複,嚴不可入,重,直龍翻。帝患之,問計於郭崇韜,對曰:「今彥章據守津要,意謂可以坐取東平;苟大軍不南,則東平不守矣。臣請築壘於博州東岸以固河津,既得以應接東平,又可以分賊兵勢。但慮彥章詗知,詗,古永翻,又翾正翻。徑來薄我,不城不能就。願陛下募敢死之士,日令挑戰以綴之,令,力經翻。挑,徒了翻。苟彥章旬日不東,則城成矣。」時李嗣源守鄆州,河北聲問不通,人心漸離,不保朝夕。會梁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密請降於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歐史曰,延孝代北人,為太原軍卒,有罪,亡命奔梁。有罪,亡奔梁,時隸段凝麾下。嗣源遣押牙臨漳范延光送延孝蠟書詣帝,延光因言於帝曰:「楊劉控扼已固,梁人必不能取,請築壘馬家口以通鄆州之路。」帝從之,遣崇韜將萬人夜發,倍道趣博州,至馬家口渡河,築城晝夜不息。馬家口,所謂博州東岸也。郭崇韜自楊劉夜發,倍道而行,恐梁人知之故也。帝在楊劉,與梁人晝夜苦戰。崇韜築新城凡六日,王彥章聞之,將兵數萬人馳至,戊子,急攻新城,連巨艦十餘艘於中流以絕援路。時板築僅畢,城猶卑下,沙土疏惡,未有樓櫓及守備;崇韜慰勞士卒,以身先之,先,悉薦翻。四面拒戰,遣間使告急於帝。帝自楊劉引大軍救之,陳於新城西岸,城中望之增氣,大呼叱梁軍,梁人斷紲斂艦;帝艤舟將渡,間,古莧翻。使,疏吏翻。陳,讀曰陣。呼,火故翻。斷,丁管翻。紲,息列翻,索也。艤,魚倚翻,亦作「檥」。漢書音義:整舟向岸曰檥。彥章解圍,退保鄒家口。麻家口、馬家口、皆沿河津渡之口,亦因其土人所居之姓以為地名。鄆州奏報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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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密表請正朱守殷覆軍之罪;帝不從。帝不誅朱守殷,以成絳霄殿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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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丁未,帝引兵循河而南,彥章等棄鄒家口,復趨楊劉。甲寅,遊弈將李紹興敗梁遊兵於清丘驛南。敗,補邁翻。春秋:晉、宋、曹、衛同盟于清丘。杜預注曰:清丘,今在濮陽縣東南。此因古地名以名驛也。{
段凝以為唐兵已自上流渡,驚駭失色,面數彥章,尤其深入。
段,凝聞清丘驛之敗,以為唐兵已自上流渡河逼汴,而彥章等方與唐相持於下流,責其深入鄆州之境,無救于梁之危也。史言段凝內有所持而陵主帥。數,所具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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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蜀侍中魏王宗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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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帝遣騎將李紹榮直抵梁營,擒其斥候,梁人益恐,又以火桒焚其連艦。連艦,即列於河流以斷援兵者。王彥章等聞帝引兵已至鄒家口,己未,解楊劉圍,走保楊村;唐兵追擊之,復屯德勝。梁兵前後急攻諸城,士卒遭矢石、溺水、暍死者且萬人,暍於歇翻,傷暑而死也。委棄資糧、鎧仗、鍋幕,動以千計。鍋,未禾翻,釜也。王彥章掩晉人之不備,取勝於一時,持久則敗矣。使梁能終用之,亦未必成功。楊劉比至圍解,比,必利翻。城中無食已三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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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彥章疾趙、張亂政,及為招討使,謂所親曰;「待我成功還,還,從,宣翻,又如字。當盡誅姦臣以謝天下!」趙、張聞之,私相謂曰:「我輩寧死於沙陀,不可為彥章所殺。」相與協力傾之。段凝素疾彥章之能而諂附趙、張,在軍中與彥章動相違戾,百方沮橈之,沮,在呂翻。橈,奴教翻。惟恐其有功,潛伺彥章過失以聞於梁主。每捷奏至,趙、張悉歸功於凝,由是彥章功竟無成。及歸楊村,梁主信讒,猶恐彥章旦夕成功難制,徵還大梁。考異曰:歐陽史云:「末帝罷彥章,以段凝招討使。彥章馳至京師入見,以笏畫地,自陳勝敗之迹。巖等諷有司劾彥章不恭,勒還第。」今從實錄。使將兵會菙璋攻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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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帝至楊劉勞李周曰:「微卿善守,吾事敗矣。」勞,力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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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程以私事千興唐府,府吏不能應,鞭吏背;光祿卿兼興唐少尹任團,圜之弟,帝之從姊伲也,從,才用翻。詣程訴之。程罵曰:「公何等蟲豸,欲倚婦力邪!」豸,馳爾翻。爾雅曰:有足曰蟲,無足曰豸。團訴帝。帝怒曰:「朕誤相此癡物,相,息亮翻。乃敢辱吾九卿!」欲賜自盡;盧質力救之,乃貶右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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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約遣間使告急於帝,帝曰:「吾兄不幸生此梟獍,李嗣昭義兒也,以齒於帝為兄。獍,讀如鏡。裴約獨能知道順。」顧謂北京內牙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紹斌曰:「澤州彈丸之地,朕無所用,彈丸之地,言其子也。自并、潞窺懷、洛,則澤州為要志,帝志在自東平取大梁,故元然。彈,徒旦翻。卿為我取裴約以來。」為,于偽翻。八月壬申,紹斌將甲士五千救之,未至,城已陷,約死,帝深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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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帝自楊劉還興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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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命於滑州決河,東注曹、濮及鄆以限唐兵。濮,博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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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梁主遣段凝監大軍於上,敬翔、李振屢請罷之,監,古銜翻。考異曰:歐陽史以為太祖時事。按晉人取魏博,然後與梁以河為境,故常以大軍守之,太祖時未也。就使當時曾屯軍河上,亦未繫社稷之安危也。況太祖時,振言聽計從,均王時始疏斥,此必均王時事也。既不知其的在何時,故因凝任招討使而見之。梁主曰:「凝未有過。」振曰:「俟其有過,則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爭以為不可;趙、張主之,竟代王彥章為北面招討使,於是宿將憤怒,士卒亦不服。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奭言於梁主曰:「臣為副元帥,雖衰朽,猶足為陛下扞禦北方。段凝晚進,功名未能服人,眾議昞昞,足為,于偽翻。昞,許拱翻,又音凶,義與洶洶同。恐貽國家深憂。」張宗奭此言,必敬翔等欲借其重以覺寤梁主。敬翔曰:「將帥繫國安危,今國勢已爾,言國勢之危己如此也。陛下豈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聽。段凝誤梁張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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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凝將全軍五萬營於王村,自高陵津濟河,新唐書地理志,澶州臨黃縣東南有盧津關,一名高陵津。王村,亦因土人王氏聚居之地為名。將,即亮翻。剽掠澶州諸縣,至于頓丘。剽,匹妙翻。澶,時連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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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命王彥章將保鑾騎士及他兵合萬人,屯兗、鄆之境,謀復鄆州,以張漢傑監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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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帝引兵屯朝城。宋白曰:朝城縣屬魏州,末漢東武陽郡,其武后改為武聖,開元七年改為朝城。九域曰:朝城縣在魏州東南八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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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康延孝帥百餘騎來奔,帥,讀曰率。騎,奇寄翻。帝解所御錦袍玉帶賜之,以為南面招討都指揮使,領博州刺史。帝屏人問延孝以梁事,屏,必郢翻,又卑正翻。對曰:「梁朝地不為狹,兵不為少;朝,直遙翻。少,詩沼翻;下同。然迹其行事,終必敗亡。何則?主既暗懦,趙、張兄弟擅權,內結宮掖,外納貨賂,官之高下唯視賂之多少,溫昭圖以納賂而得名藩,段凝以納賂而得大將之類。不擇才德,不校勳勞。段凝智勇俱無,一旦居王彥章,霍彥威之右,自將兵以來,專率斂行伍斂,力贍翻,又上聲。行,戶剛翻。以奉權貴。每出一軍,不能專任將帥,常以近臣監之,如張漢傑監不彥章軍之類。帥,所類翻。進止可否動為所制。近又聞欲數道出兵,令菙璋引陝虢、澤潞之兵自石會關趣太原,陝,失冉翻。趣,七喻翻。霍彥威以汝、洛之兵自相衛、邢洺寇鎮定,相,息亮翻。王彥章、張漢傑以禁軍攻鄆州,段凝、杜晏球以大軍當陛下,決以十月大舉。臣竊觀梁兵聚則不少,分則不多。願陛下養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帥精騎五千自鄆州直抵大梁,擒其偽主,旬月之間,天下定矣。」康延孝之計,與李嗣源、郭崇韜所見略同。帥,讀曰率。帝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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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主以文思殿大學士韓昭唐末之遷洛也,改保寧殿為文思殿。蜀蓋襲唐殿名。內皇城使潘在迎、考異曰:在迎先為內皇城使,貶雅州,蜀主北巡為馬步使。今不知何官,故且稱其舊官。武勇軍使顧在珣為狎客,陪侍遊宴,與宮女雜坐,或為豔歌相唱和,或談嘲謔浪,鄙俚褻慢,無所不至,蜀主樂之。史言蜀主有陳後主之風。豔,以贍翻。和,戶臥翻。嘲,陟交翻。謔,迄卻翻。俚,音里。褻,息列翻。樂,音洛。在珣,彥朗之子也。顧彥朗,唐昭宗時帥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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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密使宋光嗣等專斷國事,斷,丁亂翻。恣為威虐,務徇蜀主之欲以盜其權。宰相主錯、庾傳素等鍇,口駭翻。各保寵祿無敢規正。潘在迎每勸蜀主誅諫者,無使謗國。嘉州司馬劉贊陳後主三閣圖,陳三閣見一百七十六卷長城公至德二年。并作歌以諷;賢良方正薄禹卿封策語極怍直;蜀主雖不罪,亦不能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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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庚戌,蜀主以重陽宴近臣於宣華葾,重陽九月九日也。九,陽數也;九月而又九日,故曰重陽。重,直龍翻。按路振九國志,蜀主乾德元年改龍躍池為宣華葾。酒酣,嘉王宗壽乘間極言社稷將危,流涕不已。韓昭、潘在迎曰:「嘉王好酒悲。」間,古莧翻。人有醉後而涕泣者,俗謂之「酒悲」。好,呼到翻。因諧笑而罷。
43
帝在朝城,梁段凝進至臨河之南,魏州臨河縣南也。隋志,開皇六年置臨河縣。新唐書地理志,貞觀十七年省澶水縣入焉。澶水即澶淵,避高祖諱,更「淵」為「水」。臨河,澶淵,其志蓋相近也。宋白曰:臨河縣本東黎縣,魏孝昌中分汲郡置黎陽郡,領黎陽、東黎、頓丘三縣,此即東黎也。隋開皇五年置臨河縣。九域志:臨河縣在澶州西六十里。澶酉、相南,日有寇掠。澶州之酉,相州之南也。自德勝失利以來,喪芻,糧數百萬,租庸副使孔謙暴斂以供軍,民多流亡,租稅益少,倉廩之積不支半歲。喪,息浪翻。斂,力贍翻。積,子賜翻,又如字。澤潞未下。盧文進、王郁引契丹屢過瀛、涿之南,此即言梁龍德二年契丹入鎮、定境。傳聞俟草枯冰合,深入為寇,又聞梁人欲大舉數道入寇,康延孝之言。帝深以為憂,召諸將會議。宣徽使李紹宏等皆以為鄆州城門之外皆為寇境,孤遠難守,有之不如無之,請以易衛州及黎陽於梁,梁取衛州,見上卷上年。貞明二年晉盡取河北、獨黎陽為梁守。與之純和,以河為境,休兵息民,俟財力稍集,更圖後舉。帝不悅,曰:「如此吾無葬地矣。」乃罷諸將,獨召郭崇韜問之。對曰:「陛下不櫛沐,不解甲,十五餘年,梁太祖開平二年,帝嗣晉王位,始戰于夾寨,至是年凡在兵間十七年。櫛,側瑟翻。其志欲以雪家國之讎恥也。今已正尊號,河北士庶曰望升平,始得鄆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棄之,安能盡有中原乎!臣恐將士解體,將來食盡眾散,雖畫河為境,誰為陛下守之!誰為,于偽翻。臣嘗細詢唐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己料彼,度,徒洛翻。日夜思之,成敗之機決在今歲。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據我南鄙,又決河自固,段凝自酸棗決河注鄆州以限唐兵,號護駕水。謂我猝一能渡,恃此不復為備。復,扶又翻。使王彥章侵逼鄆州,其意冀有姦人動搖,變生於內耳。段凝本非將材,不能臨機決策,無足可畏。降者皆言大梁無兵,根本內虛,為敵所窺,所謂重戰輕防,未有不敗亡者也。降,戶江翻;下同。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楊劉,自以精兵輿鄆州合勢,長驅入汴,彼城中既空虛,必望風自潰。苟偽主授首,則諸將自降矣。不然,今秋穀不登,軍糧將盡,若非陛卜決志,大功何由可成!諺曰:『當道築室,三年不成。』帝王應運,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志。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虜,吾行決矣!」司天奏:「今歲天道不利深入,必無功。」帝不聽。
44
王彥章引兵踰汶水,將攻鄆州,汶水過鄆城南。春秋以鄆、讙、龜陰為汶陽之田是也。汶,音問李嗣源遣李從珂將騎兵逆戰,敗其前鋒於遞坊鎮,敗,補邁翻。考異曰:薛史成「遞公鎮」。今從實錄。獲將士三百人,斬首二百級彥章退保中都。舊唐書地理志:鄆州中都縣,漢平陸縣,舊治殷密城,在今治西三十九里;天寶元年改為中都縣,移於今治。九域志:中都縣在鄆州東南六十里。近世改中都為汶上縣。「殷密城」,宋白續通典作「致密城」。戊辰,捷奏至朝城,帝大喜,謂郭崇韜曰:「鄆州告捷,足壯吾氣。」己巳,命將士悉遣其家屬興唐。自朝城行營遣歸魏州。
45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46
帝遣魏國夫人劉氏、皇子繼岌歸興唐,與之訣曰:「事之成敗,在此一決;若其不濟,當聚吾家於魏宮而焚之!」史言帝此行非有廟勝之策。仍命豆盧革、李紹宏、張憲、王正言同守東京。帝以魏州為東京興唐府。
47
壬申,帝以大軍自楊劉濟河,癸酉,至鄆州,中夜進軍踰汶以李嗣源為前鋒,甲戌旦,遇梁兵,一戰敗之,敗,補邁翻。追至中都圍其城。堿無守備,少頃,少頃,謂少頃刻之間。梁兵潰圍出,追擊,破之。王彥章以數十騎走,龍武大將軍李紹奇單騎追之,識其聲,曰:「王鐵槍也!」按薛史,夏魯奇嘗事梁祖,與彥章素善,故識其語,音。騎,奇寄翻。拔擡刺之,彥章重傷,馬躓,刺,七亦翻。重,直隴翻。躓,陟利翻。遂擒之,并擒都監張漢傑、監,古銜翻。曹州刺史李知節、裨將趙廷隱、劉嗣彬等二百餘人,斬首數千級。廷隱,開封人;嗣,知俊之族子也。劉知俊自徐降梁,自梁降岐,自岐降蜀,為蜀所殺。
48
彥章嘗謂人曰:「李亞子鬬雞小兒,何足畏!」至是,帝謂彥章曰:「爾常謂我小兒,今日服未?」又問:「爾名善將,何不守兗州?將,即亮翻。九域志:中都東南至兗州九里。中都無壁壘,何以自固?」彥章對曰:「天命已去,無足言者。」帝惜彥章之材,欲用之,賜藥傅其創兵則力窮,死自其分,分,扶問翻。縱皇帝憐而生我,我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豈有朝為梁將,暮為唐臣!此我所不為也。」帝復遣李嗣源自往諭之,復,扶又翻。彥章臥謂嗣源曰:「汝非邈佶烈乎?」佶,其吉翻。彥章素輕嗣源,故以小名呼之。於是諸將稱賀,帝舉酒屬嗣源曰:屬,之欲翻。「今曰之功,公與崇韜之力也。曏從紹宏輩語,大事去矣。」
49
帝又謂諸將曰:「曏所患惟王彥章,今已就擒,是天意滅梁也。段凝猶在河上,進退之計,宜何血而可?」諸將以為:「傳者雖云大梁無備,未知虛實。今東方諸鎮兵皆在段凝麾動,可以萬全。」康延孝固請亟取大梁。李嗣源曰:「兵貴神速。今彥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有人走告,疑信之間尚須三日。設若知吾所向,即發救兵,直路則阻決河,即謂段凝所決護駕水。須自白馬南渡,數萬之眾,舟楫亦難猝辦。此去大梁至近,前無山險,方陳橫行,陳,讀曰陣。晝夜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離河上,離,力智翻。友貞已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請陛下以大軍徐進,臣願以千騎前驅。」帝從之。令下,諸軍皆踊躍願行。
50
是夕,嗣源帥前軍倍道趣大梁。帥,讀曰率。趣,七喻翻。乙亥,帝發中都舁王彥章自隨,舁,音余,又羊如翻。遣中使問彥章曰:「吾此行克乎?」對曰:「段凝有精兵六萬,雖主將非材,亦未肯遽爾倒戈,殆難克也。」帝知其終不為用,遂斬之。今汶上縣有王彥章墓及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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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至昔州,九域志:曹州西南至大梁二百四十餘里。梁守將降。將,即亮翻。降,戶江翻。
52
王彥章敗卒有先至大梁,告梁主以「彥章就擒,唐軍長驅且至」者,梁主聚族哭曰:「運祚盡矣!」召群臣問策,皆莫能對。梁主謂敬翔曰:「朕居常忽卿所言,以至於此。今事急矣,卿勿以為懟。懟,直類翻,怨也。將若之何?」翔泣曰:「臣受先帝厚恩,殆將三紀,梁太祖鎮宣武,敬翔即為幕屬,以至為相,汔于梁亡,故自言受恩殆將三紀。以此觀之,則知二百六十六卷開平元年,史言翔在幕府三十餘年,誤也。名為宰相,其實朱氏老奴,事陛下如郎君。門生故吏下至僮奴,呼主人之子皆曰郎君。臣前後獻言莫匪盡忠。陛下初用段凝,臣極言不可,事見上。小人朋比,指趙、張也。比,毗至翻。致有今日。今唐兵且至,段凝限於水北,不能赴救。段凝之兵欲還救大梁,為決河之水所限,其道回遠。臣欲請陛下出避狄,陛下必不聽從;請陛下出奇合戰,陛下必不果決,雖使良、平更生,誰能為陛下計者!張良、陳平以智輔漢高祖定天下,後之言智者率稱之。為,不偽翻。臣願先賜死,不忍宗廟之亡也。因與梁主相向慟哭。
53
梁主遣張漢倫馳騎追段凝軍;漢倫至滑州,墜馬傷足,九域志,大梁北至滑州二百里。此注與前註王彥章三日破賊事,大梁至滑州有十里之差。蓋九域志於大梁註及滑州註其道里遠近自有微差者,今不敢輕改,因兩存之。中間若此類頗多。復限水不能進。復,扶又翻。
54
時城中尚有控鶴軍數千,朱珪請帥之出戰;梁主不從,帥,讀曰率。命開封尹王瓚驅市人乘城為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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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梁陝州節度使邵王友誨,全昱之子也,性穎悟,人心多向之。陝,失冉翻。或言其誘致禁軍欲為亂,誘,音酉。梁主召還,與其兄友諒、友能並幽于別第。友能反見上卷梁龍德元年。及唐師將至,梁主疑諸兄弟乘危謀亂,并皇弚賀王友雍、建王友徽盡疫之。考異曰:薛史云:「友諒、友能、友誨,莊宗入汴,同日遇害。」按中都既敗,均王親弟猶疑而殺之,況其從弟嘗為亂者,豈得獨存!故附於此。
56
梁主登建國樓,大梁宮城南門曰建國門,其樓曰建國樓。面擇親信厚賜之,仗衣野服,衣,於既翻。齎蠟詔,促段凝軍,蠟詔,猶蠟書也,命出於上,故謂之蠟詔。既辭,皆亡匿。或請幸洛陽,收集諸軍以拒唐,唐雖得都城,勢不能久留。或請幸段凝軍,控鶴都指揮使皇甫麟曰:考異曰:莊宗實錄「麟」作「鏻」。今從莊宗列傳及薛史。「凝本非將才,將,即亮翻。官由幸進,段凝以其妹得進,事見二百六十八卷梁太祖乾化元年。今危窘之際,窘,梁隕翻。望其臨機制勝,轉敗為功,難矣。且凝聞彥章敗,其膽已破,安知能終為陛下盡節乎!」終為,于偽翻;下臣為同。趙巖曰:「事勢如此,一下此樓,誰心可保!」梁主及止。復召宰相謀之,鄭玨請自懷傳國寶詐降以紓國難,復,扶又翻。玨,古岳翻。紓,商居翻,緩也。難,乃旦翻。梁主曰:「今日固不敢愛寶,但如卿此朿,竟可了否?」玨俛首久之,俛,音免。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縮頸而笑。梁主日夜涕泣,不知所為;置傳國寶於臥內,忽失之,已為左右竊之迎唐軍矣。
57
戊寅,或告唐軍已過曹州,塵埃張天,趙巖謂從者曰:「吾待溫許州厚,必不負我。」遂奔許州。九域志:大梁西南至許州一百七十五里。從,才用翻。溫韜由趙巖得許州,見卷梁龍德元年。
58
梁主謂皇甫麟曰:「李氏吾世讎,理難降首,降,戶江翻。首,式又翻。言以事理推之,難於迎降而自首也。一讀「降首」皆如字,言難低頭為之下也。不可俟彼刀鋸。吾不能自裁,卿可斷吾首。」斷,音短。麟泣曰:「臣為陛下揮劍死唐軍則可矣,不敢春此詔。」梁主曰:「卿欲賣我邪?」麟欲自剄,剄,古頂翻。梁主持之曰:「與卿俱死。」麟遂弒梁主,因自殺。梁主為人溫恭約,「約」上當有「儉」字。句斷
無荒淫之失;但寵信趙、張,使擅威福,疏棄敬、李舊臣,敬翔、李振皆佐梁太祖者。不用其言,以至於亡。唐天祐三年,梁受唐禪,歲在丁卯,三主,十七年而亡。
59
己卯旦,李嗣源軍至大梁,攻封丘門,大梁城北面二門,封兵門在酉酸棗門在東。梁開平黿年改封丘門為含曜門。時人猶以舊門名稱之。晉天福三年又改為宣陽門。又汴京圖:京城北四門,從東曰陣橋門,次曰封丘門。王瓚開門出降,嗣源入城,撫安軍民。是日,帝入自梁門,梁門,大梁城西面北來第一門,梁開平元年改為乾象門,晉天福三年改為乾明門。百官迎謁於馬首,拜伏請罪,帝慰勞之,勞,力到翻;下勞賜同。使各復其位。李嗣源迎賀,帝喜不自勝,手引嗣源衣,以頭觸之曰:「吾有天下,卿父子之功也,天下與爾共之。」帝於此際,可謂喜而失節矣宜不能保有天下也。勝,音升。帝命訪求梁主,頃之,或以其首獻。考異曰:實錄:「帝慘然曰:『敵惠散怨,不在後嗣。朕與梁主十年戰爭,恨不生識其面。』」按莊宗漆均王首藏之太祖,豈有欲全之之理!此特虛言耳。
60
李振謂敬翔曰:「有詔洗滌吾輩,相與朝新君乎?」朝,直遙翻;下同。翔曰:「吾二人為梁宰相,君昏不能諫,國亡不能救,新君若問,將何辭以對!」是夕未曙,曙,常恕翻,天明為曙。或報翔曰:「崇政李太保已入朝矣。」梁以李振為崇政使,故以稱之。翔歎曰:「李振謬為丈夫!朱氏與新君世為仇讎,今國亡君死,縱新君不誅,何面目入建國門乎!」乃縊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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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梁百官復待罪於朝堂,復,扶又翻。帝宣敕赦之。
62
趙巖至許州,泅昭圖迎謁歸第,斬首來獻,盡沒巖所齎之貨。元徽、趙巖可為怙權冒貨之戒。河南尹張全義收葬之。今從實錄。
63
辛巳,詔王瓚收朱友貞尸,殯於佛寺,漆其首函之,藏於太社。考異曰:薛史末帝紀云:「詔河南尹張全義收葬之。」今從實錄。
64
段凝自滑州濟河入援,以諸軍排陳使杜晏球為前鋒;至封丘,遇李從珂,晏球先降。壬午,凝將其眾五萬至封丘,亦解甲請降。凝帥諸大將先詣闕待罪,帝勞賜之,帥,讀曰率。勞,力到翻。慰諭士卒,使各復其所。凝出入公卿間,揚揚自得無愧色,梁之舊臣見者皆欲齕其面抉其心。齕,恨沒翻,又下結翻,齧也。抉,於決翻。
65
丙戌,詔貶梁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鄭玨為萊州司戶,蕭頃為登州戶,翰林學士劉岳為均州司馬,任贊房州司馬,姚顗為復州司馬,封翹為唐州司馬,李懌為懷州司馬,竇萬徵為沂司馬,崇政學士劉光素為密州司戶,陸崇為安州司戶,御史中丞王權為隨州司戶:以其世受唐恩而仕梁貴顯故也。岳,崇龜之從子:劉崇龜見二百五十三卷唐僖十示廣明元年。從,才用翻。顗,萬年人;年屬京兆府,唐為赤縣。時復以京兆為西京。趐敖之孫;封敖仕唐武、宣朝,入翰林,位至尚書僕射。懌,京兆人;權,龜之孫也。王龜,式之兄也,唐咸通間有名。
66
段凝、杜晏球上言:上,時掌翻。「偽梁要人趙巖、趙鵠、張希逸、張漢倫、張漢傑、張漢融、朱珪等,竊弄威福,殘蠹群生,不可不誅。」詔:「敬翔、李振首佐朱溫,共傾唐祚;契丹撒刺阿撥叛兄棄母,負恩背國,撒刺阿撥奔梁,見二百七十卷貞明明年。背,蒲妹翻。宜與巖等並族誅於市;自餘文武將吏一切不問。」又詔追廢朱溫、朱友貞為庶人,毀其宗廟神主。
67
帝之與梁戰於河上也,梁拱宸左廂都指揮使陸思鐸善射,常於笴上自鏤姓名,笴,古我翻,又公旱翻,箭莖也。鏤,郎豆翻。射帝,中馬鞍,射,而亦翻。中,竹仲翻。帝拔前藏之。至是,思鐸從眾俱降,帝山箭示之,思鐸犬地待罪,帝慰而釋之,尋授龍武右廂都指揮使。
68
以豆盧革尚在魏,命樞密使郭崇韜權行中書事。
69
梁諸藩鎮稍稍入朝,或上表待罪,帝皆慰釋之。宋州節度使袁象先首來入朝,陝州留後霍彥威次之。象先輦珍貨數十萬,徧賂劉夫人及權貴、伶官、宦者,旬日,中外爭譻之,譽,音余。恩寵隆異。己丑,詔偽庭節度、觀察、防禦、團練使、刺史及諸將校,並不議改更,將,即亮翻。校,戶教翻。更,工衡翻。將校官吏先奔偽庭者一切不問。
70
庚寅,豆盧革至自魏。甲午,加崇韜守侍中,領成德節度使。賞決策滅梁之功也。崇韜權兼內外,謀猷規益,竭忠無隱,頗亦薦引人物,豆盧革受成而已,無所裁正。
71
丙申,賜滑州留後段凝姓名曰李紹欽,耀州刺史杜晏球曰李紹虔。後各復其本姓名。
72
乙酉,梁西都留守河南尹張宗奭來朝,復名仕義,梁改張全義名見二百六十六卷太祖開平元年。獻幣馬千計;帝命皇子繼岌、皇弟存紀等兄事之。繼岌,皇嗣也,豈可兄事梁之舊臣!存紀,皇弟也,既使其子以兄事全義,又使其弟以兄事全義,唐之家人長幼之序且不明矣;是後中宮又從而父事之,嘻,甚矣夷狄之俗好貨而已,豈知有綱常哉!帝欲發梁太祖墓,斲棺焚其尸,全義上言:「朱溫雖國之深讎,然其人已死,刑無可加,屠滅其家,足以為報,乞免焚斲以存聖恩。」帝從之,但鏟其闕室,削封樹而已。張全義猶不忘梁祖河陽之恩。鏟,初限翻。削其封樹者,隳其墳,赭其山也。
73
戊戌,加天平節度使李嗣源兼中書令;以北京留守繼岌為東京留守、同平章事。時以鎮州為北京,魏州為東京。
74
帝遣使宣諭諭諸道,梁所除節度使五十餘人皆上表入貢。
75
楚王殷遣其子牙內馬步都指揮使希範入見,見,賢遍翻。納洪、鄂行營都統印,梁命殷為洪、鄂行營都統。上本遣將吏籍。上,時掌翻。
76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聞帝滅梁,避唐廟諱,更名季興,以獻祖諱國昌也。更,工衡翻。欲自入朝,梁震曰:「唐 有吞天下之志,嚴兵守險,猶恐不自保,況數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舊將,高季昌為梁將事始見二百六十三卷唐昭宗天復二年。安知彼不以仇敵相遇乎!」季興不從。
77
帝遣使以滅梁告吳、蜀,二國皆懼。徐溫尤嚴可求曰:「公前沮吾計,謂自鄆州遣使會兵,徐溫欲以舟師浮海北進時也,事見五月。令將柰何?」可求笑曰:「聞唐主始得中原,志氣驕漢,御下無法,不出數年,將有內變,吾卑辭厚禮保境安民以待之耳。」善哉覘也。唐使稱詔,吳人不受:帝易其書,用敵國之禮,曰:「大唐皇致書于吳國王」,吳人復書稱「大吳國主上大唐皇帝」,辭禮如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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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人有告壽州團練使鍾泰章侵市官馬者,徐知誥以吳王之命,遣滁州刺史王稔巡霍丘,因代為壽州團練使,霍丘,吳之邊邑。徐知誥命王稔以巡邊為名,因代泰章。以泰章為饒州刺史。徐溫召至金陵使陳彥謙詰之者三,詰,去吉翻。皆王對。或問泰章:「何以不自辨?」泰章曰:「吾在揚州,十萬軍中號稱壯士;壽州去淮數里,步騎不下五千,苟有他志,豈王稔單騎能代之乎!我義不負國,雖黜為縣令亦行,況刺史乎!何為自辨以彰朝廷之失!」徐知誥欲以法繩諸將,請收泰章治罪。治,直之翻。徐溫曰:「吾非泰章,已死於張顥之手,事見二百六十六卷梁太祖開平二年。今日富貴,安可負之!」命知誥為子景通娶其女以解之。為,于偽翻。
79
彗星見輿鬼,長丈餘,輿鬼五星,秦、雍州分。彗,祥歲翻,又徐醉翻。見,賢遍翻。長,直亮翻。蜀司天監言國有大災。蜀主詔於玉局化設道場,玉局化在成都。彭乘記曰:後漢永壽元年,李老君與張道陵至此有局腳玉牀自地而出,老君昇坐,為道陵說南北上經,既去而坐隱,地中因成洞穴,故以「玉局」名之。道經以二十四化上應二十四氣,玉局其一也,流俗相傳而信奉之。右補闕張雲上疏,以為:「百姓怨氣上徹於天,徹,刺列翻。故彗星見。此乃亡國之徵,非祈禳可弭。」蜀主怒,流雲黎州,卒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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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崇韜上言:「河南節度使、刺史上表者但稱生名,未除新官,恐負憂疑。」十一月,始降制以利官命之。
81
帝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寵,常侍左右;帝或時自傅粉墨,與優人共戲於庭,以悅劉夫人,優名謂之「李天下」。嘗因為優,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優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頰。批,蒲結翻,又匹迷翻,反手擊也。帝失色,群優亦駭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誰呼邪!」帝悅,厚賜之。帝嘗畋於中牟,踐民稼,九域志:中牟縣在大梁西七十里。踐慈演翻。中牟令當馬前諫曰:「陛下為民父母,柰何毀其所食,使轉死溝壑乎!帝怒,叱去,將殺之。敬新磨追擒至馬前,責之曰:「汝為縣令,獨不知吾天子好獵邪?好,呼到翻;下好采同。柰何縱民耕種,以妨吾天下子馳騁乎!汝罪當死!」因請行刑,帝笑而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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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伶出入宮掖,侮弄縉紳,群臣憤嫉,莫敢出氣;書云:狎侮君子,罔以盡其心。況使伶人侮弄之哉。亦反有相附託以希恩澤者,四方藩鎮爭以貨賂結之。無材而干利祿者何可勝數哉!其尤蠹政害人者,景進為之首。進好乎閭閻鄙細事聞於上,上亦欲知外間事,遂委進以耳目。進每奏事,常屏左右問之,屏,必郢翻,又卑正翻。由是進得施其讒慝,干預政事。自將相大臣皆憚之,孔巖常以兄事之。「孔巖」當作「孔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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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入朝,帝與之宴,寵錫無算。
84
張全義請帝遷都洛陽;從之。考異曰:實錄:「甲辰,議修洛陽太廟。」按梁以汴以為東京,洛京為西。莊宗以魏州為東京,太原為西京,真定為北都。及滅梁,廢東京為汴州,以永平軍為西京,而不云以洛陽為何京。若以為東京,則與魏州無以異。諸書但謂之洛京,亦未嘗有詔改梁西京為洛京也。至同光三年始詔依舊以洛京為東都。或者以永平為西京時即改梁西京為洛京而史脫其文也?今無可質正,故但謂之洛陽。
85
乙巳,賜朱謙姓名曰李繼麟,命繼岌兄事之。
86
康延孝鄭州防禦使,賜姓名曰李紹琛。
87
廢北都,復為成德軍。是年四月,於鎮州建北都。
88
匡國節度使溫韜入朝,賜姓名曰李紹沖。紹沖多齎金帛賂劉夫人及權貴伶宦,旬日,復遣還鎮。郭崇韜曰:「國家為唐雪恥,為,于偽翻。溫韜發唐山陵殆徧,事見二百六十七卷梁太祖開平二年。其罪與朱溫相埒耳,埒,龍輟翻,等也。何得復居方鎮,天下義士其謂我何!」上曰:「入汴之初,已赦其罪。」竟遣之。
89
賜宣武節度使袁象先姓名曰李紹安。
90
戊申,中書奏以:「國用未充,請量留三省、寺、監官,餘並停,俟見任者滿二十五月,以次代之;見任,謂見在官者。見,賢遍翻。其西班上將軍以下,令樞密院淮此。」朝會之序,武官班於西,故曰西班。從之。人頗咨怨。
91
初,梁均王將祀南郊於洛陽,聞楊剃陷而止,事見二百七十卷貞明三年。其儀物具在。張全義請上亟幸洛陽,謁廟畢唐東京亦有太廟,末世東遷嘗嚴奉,故張全義請上修謁。即祀南郊;從之。
92
丙辰,復以梁東京開封府為宣武軍汴州。梁以宋州為宣,武軍,詔更名歸德軍。梁都汴,徙宣武軍額于宋州。更,工衡翻。
93
诏文武官先詣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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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者以郭崇韜勳臣為宰相,不能知朝廷典故,當用前朝名家以佐之。朝,直遙翻;下同。或薦禮部尚書薛廷珪太子少保李琪,嘗為太祖冊禮使,皆耆宿有文,宜為相。崇韜奏廷珪浮華無相業,琪傾險無士風;尚書左丞趙光胤廉潔方正,自梁未亡,北人皆稱其有宰相器。三人者皆仕梁。廷珪、琪為太祖冊禮使,必唐之時嘗奉朝命冊晉王者心也。豆盧革薦禮部侍郎韋說諳練朝章。諳,烏含翻。丁巳,以光胤為中書侍郎,與說並同平章事。光胤,光逢之弟;趙光逢見二百六十六卷梁太祖開平元年。說,岫之子;廷珪,逢之子也。薛逢,唐會昌間有文聲。光胤性輕率。喜自矜;喜,許記翻。說謹重守常而已。
95
趙光逢自梁朝罷相,梁均王貞明元年,趙光逢罷相。杜門不交賓客,光胤時往見之,語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戶曰:「請不言中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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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庸副使孔謙畏張憲公正,欲專使務,言欲博租庸使一司事務也。使,疏吏翻。言於郭崇韜曰:「東京重地,須大臣鎮之,非張公不可。」崇韜即奏以憲為東京副留守,知留守事。出張憲守魏州。戊午,以豆盧革判租庸,兼諸道鹽鐵轉運使。謙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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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加張全義守尚書令,高季興守中書令。時季興入朝,上待之甚厚,從容問曰:從,千容翻。「朕欲用兵於吳、蜀,二國何先?」季興以蜀道險難取,乃對曰:「吳地薄民貧,克之無益,不如先伐蜀。蜀土富饒,又主荒民怨,伐之必克。克蜀之後,順,流而下,取吳如反掌耳。」上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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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復以永平軍大安府為西京京兆府。梁改長安為永平軍,見二百六十七卷太祖開平三年;改京兆府為大宴府,見二百六十六卷開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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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帝廢大梁;十二月庚午,至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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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王鏐以行軍司馬杜建徽左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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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詔以汴州宮苑為行宮。
102
以耀州為順義軍,延州為彰武軍,鄧州為威勝軍,晉州為建雄軍,安州為安遠軍;帝既滅梁,特改梁所置軍名耳,凡諸藩帥未之易也。梁改耀州曰崇州,改義勝軍為靜勝軍,乃岐所置。延州,唐保塞軍,岐為忠義軍。鄧州,梁為宣化軍。晉州,梁始為定昌軍,後改建寧軍。安州,梁為宣威軍。自餘藩鎮,皆復唐舊名。
103
庚辰,御史臺奏:「朱溫篡逆,刪改本朝律令格式,梁改定律令格式事見二百六十七卷開平四年。本朝,謂前唐也。悉收舊本焚之,今臺司及刑部、大理寺所用皆偽廷之法。聞定州敕庫獨有本朝律令格式具在,乞下本道錄進。」下,戶嫁翻。從之。
104
李繼韜聞上滅梁,憂懼,不知所為,欲北走契丹,赴,音奏。會有詔徵詣闕;繼韜將行,其弟繼遠曰:「兄以反為名,何地自容!往與不往等耳,不若深溝高壘,坐食積粟,猶烈延歲月;入朝,立死矣。」或謂繼韜曰:「先令公有大功於國,先令公,謂繼韜父嗣昭,嗣昭官中書令,故稱之。主上於公,季父也,李嗣昭以晉王義兒,於上為兄,上於繼韜為季父。往必無虞。」繼韜母楊氏,善蓄財,家貲百萬,乃與楊氏9偕行,齎銀四十萬兩,他貲稱是,大布賂遺。伶人宦官爭為之言曰:稱,尺證翻。遺,唯季翻。為,于偽翻;下亦為同。「繼韜初無,邪謀,為姦人所惑耳。嗣昭親賢,不可無後。」楊氏復入宮見帝,泣請其死,復,扶又翻;下復賂,子復同。以其先人為言;又求哀於劉夫人,劉夫人亦為之言。及繼韜入見待罪,上釋之,見,賢遍翻。留月餘,屢從遊畋,寵待如故。皇弟義成節度使、同平章事存渥深詆訶之,繼韜兄弟欲殺存渥事見上卷梁均王龍德二人。梁改滑州義成軍為宣義軍,帝復唐舊。繼韜心不自安,復賂左右求還鎮,上不許。繼韜潛遣人遺繼遠書,教軍土縱火,冀天子復遣己撫安之,事泄,辛巳,貶登州長史,尋斬於天津橋南,并其二子。遣使斬李繼遠於上黨,以李繼遠充軍城巡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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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權知軍州事李儔詣闕,繼儔據有繼韜之室,料簡妓妾,料,音聊。妓,渠綺翻。搜校貨財,不時即路。即,就也。繼遠怒曰:「吾家兄弟父子同時誅死者四人,繼韜及其二子;并繼遠為四人。大兄曾無骨肉之情,繼韜兄弟七人,繼儔居長,故呼為大兄。貪淫如此;吾誠羞之,無面視人,生不如死!」甲申,繼遠衰服,帥麾下百騎坐戟門呼曰:史炤曰:列棨戟於門。帥,讀曰率。衰,倉回翻。呼,火故翻。「誰與吾反者?」因攻牙宅,牙宅,即使宅也。斬繼儔。節度副使李繼珂聞亂,募市人,得千餘,攻子城。繼遠知事不濟,開東門,歸私第,東門,潞州牙城東門也。盡殺其妻子,將奔契丹,出城數里,從騎皆散乃自剄。從,才用翻。剄,古頂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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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吳王復遣司農卿洛陽盧蘋來奉使,嚴可求豫料帝所問,教蘋應對,既至,皆如可求所料。蘋還,言唐主荒于遊畋,嗇財拒諫,內外皆怨。
107
高季興在洛陽,帝左右伶官求貨無厭,伶官{
,謂伶人及宦官也。厭,於鹽翻。
}季興忿之。帝欲留季興,郭崇韜諫曰:「陛下新得天下,諸侯不過遣子弟將佐入貢,惟高季興身自入朝,當褒賞以勸來者;乃羈留不遣棄信虧義,沮四海之心,沮,在呂翻。非計也。」乃遣之。季興倍道而去,至許州,九域志:洛陽東至許州三百一十里。謂左右曰:「此行有二失:來朝一失,縱我去一失。」言彼此俱失也。過襄州,節度使孔勍留宴中夜,斬關而去。勍,渠京翻。考異曰:五代史補:「季興行已浹旬,莊宗且悔,遽以急詔命襄州節度使劉訓伺使圖之,無何,季興至襄州,就館而心動,謂親吏曰:『梁先輩之言中矣。與其住而生,不若去而死。』遂棄輜重,與部曲數百人南走,至鳳林關,已昏黑,於是斬關而出。是夜三更,向之急詔果至,劉訓度其去遠二可及而止。」王舉天下大定錄亦云:「莊宗遣使追之不及。」按季興自疑,故斬關夜遁耳,未必莊宗追之也。今從薛史。丁酉,至江陵,握梁震手曰:「不用君言,幾不免虎口。」梁震所言見上。幾,居依翻。又謂將佐曰:「新朝百戢方得河南,以莊宗新得天下,故曰新朝。朝,直遙翻。及對功臣舉手云,『吾於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則他人皆無功矣,其誰不解體!又荒于禽色,何能久長!吾無憂矣。」乃繕城積粟,招納梁舊兵,為戰守之備。史言帝荒淫驕矜,為鄰敵及姦雄所窺。
URN: ctp:ws889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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