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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叢書·繹志：卷八》[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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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天門胡承諾譔 |
《敎化篇第二十三》 | |
| 1 | 古者敎養之法出于一《詩·頌》后稷立我〈烝民〉與陳常時夏並言也人之自養在治生聖王則養人以大順大順之風行世天下情欲不盈公私各足葢有天下者治其基不治其末也斯人各求自養貨財流衍於天下其勢終不能自固一旦有方千里之水旱君之左藏尚有竊指而睨視者況民閒積聚乎則不順生亂也何養之有人之敎人在為善聖王則敎人以同風道德一而風俗同天下人心皆正而學有用葢有天下者治其治不治其亂也斯人各自為敎𠛬名法術與仁義禮樂各用其師說以分爭王庭樹朋私里人心益壞矣則不同生亂也何敎之有凡言敎養者謹諸此蘇綽論治分敎化為二事牧守長令洗心革面扇以湻風示以樸素使百姓亹亹日遷于善邪僞之心嗜欲之性潛消默化不知其所以然綽所謂化也然後敎以孝弟使知慈愛敎以仁順使知和睦敎以禮義使知敬讓綽所謂敎也葢敎則古今所同化則聖王所獨也古之敎人者仁義以正其德禮樂以和其性文王之謨武王之功以通于治道祭義五敎師氏六行鄕老三物黨正齒位族師比伍閭胥觥撻上所令之謂典下所秉之謂則要使民之身心無一日離此而詩書與師儒皆因是而發明之此敎之目也居以定處若黨庠術序聞見一而異物不遷官以定業若藏修息游探討精而身心皆洽取以定制若德進事舉言揚趨向專而用志不分夙興夜寐起居飲食皆學之時鄕國天下皆學之地一身容貌詞氣立朝經緯臨民表則皆學之事朝而受業晝而講貫夕而習復夜而計過以無虛其時居鄕受學鄕大夫居州閭受學閭丙致仕之老行于天下受業天下大人君子名師勝友經生所處不遠千里從之以無虛其地要以遠聲名戒游惰愼陵躐禁誇張黜異端尊〈王制〉扶綱常以無虛其事不貴無用之學而朝廷之上鄕黨之閒亦不尊禮無學之士其最要者學校之中尊道藝薄功利居其閒者莫不以求利為恥至于四十不惑遠利之志旣堅且定然後許之入官此敎之義也變其氣質雖有剛柔緩急無不造於中正謹其視聽言動不使邪辟之幾自外而入藝種於心課以致知力行知以無所不聞為其始而有所不行為其終凡道德性命之微天地事物之變興衰治亂損益廢置先後終始之故考之古以鑒得失驗諸今以善因革始學之日卽習以治人之理使用賢治不肖用能治不能使甄陶于學者不獨文德洽四國亦能用力行陳閒號令明肅謀猷㴱遠出師以律成功而讓有將帥之才也收斂威儀使容貌莊重器宇不佻優游服習潛移其心志不躐取榮膴矜尚口說措諸紛擾之交而無疑攄也故人才之多凡三公百官皆得其任而道隆德峻者天子亦北面問焉其入人之㴱雖數更衰世忠孝廉節之義晦而愈明鬱而彌發委裘而朝者折礼之命猶足奔走天下舍車而徒者危言折首猶足屈言暴厲不見利而遷雖舉世皆集於菀而歲寒猶為之堅守不與世升降是以禮器雖湮而存乎人心者猶在也雖梗化之人累世弗賓而聲敎所及皆順長道以自屈旣衰且髦無用于世而越境之大夫猶必咨以典故文獻在茲焉此敎之益也要以天子公卿躬行于上威儀維則君之敎也纘乃舊服臣之敎也凡職在師儒者所處無邪行所存無邪思師資于人益知已所未至應人之求則資諸已者不可无也是以小大樂從人有定志也敎化之患莫大乎人無定志而心馳外慕因選舉思爵祿因爵祿思權勢因權勢生姦邪家誦六經之言人爭功利之末上之人雖有臨雍拜老虎賁執經之盛事而士之所志絕與人主意殊甚至主持敎化之人卽大壞廉隅之人積漸以往天下蕩然禮義不足悅其心官爵不足滿其志財貨不足充其求則浮慕敎化之名誤之使至此也古者賢不肖之辨先嚴于鄕校至有屛諸遠方終身不齒者後世師儒之官雖具鄕曲之敎絕疏善惡漫無所記勸懲格不可行雖遠屛無庸復施而訓迪實亦未盡厥術也今欲敦𢾾敎實事宜取所云六禮七敎八政之屬朝夕申儆又以古人治家之禮睦鄰之法若藍田呂氏鄕約義門鄭氏家範合一鄕之士課以誦習而力行之以方正老儒致仕大夫董率其事佐師儒所未逮不以興賢多寡為殿最而以諍訟曲直民風淳薄為勸戒所從分昔時書院遺基學田舊業義田疆畔凡在鄕中者皆興復之此解縉之說而後世可行者也學校之中所當禁者天文讖緯耳其餘一切時事所以使博士弟子明習練達以待世用者胡瑗特設一齋肄之今則朝臣奏章七政行度郊廟儀節燕享樂章之類目有未覩耳有未聞甚多所習者寡所疑者多何以平衆論決是非也董子對策謂天之所生不能粹美須敎化輔之其說未盡善也粹美之質孰有過于天所生者聖王立敎葢返其固有未嘗益以本無奈何歸功敎化詆訾天命乎古者役之則為民敎之則為士官之則為吏均此人也故不獨敎士亦且敎民一鄕之中樸魯人多俊秀人少多者無與于文采之觀少者獨抗言聖賢之事何怪乎一傅而衆咻也惟使在家之人人樸魯無文者莫不敎以孝弟忠信俾其從容燕語無非是事旦夕觀感最為親密然後子若弟之俊秀者亦不墮浮華之行文具之習此先王敎化所以必達田野不獨鄕校中也。 |
《愛養篇第二十四》 | |
| 1 | 古王者之服十二章，有粉米焉，取其能養人也。近民之官曰有司之牧。夫牧知養之所在，則彼不知者驅而之焉。君耳司徒也。祁寒暑雨之咨，載諸策命，秀民之為髦士者，皆出于農，而工商不與焉。然則三代所重可知矣。《易》曰：鼎，養也。巽而耳目聰明，柔進而上行，得中而應乎剛，是以元亨。耳目聰明者，決壅蔽也。四方風雨水旱盜賊之事日進君前，儲蓄賑救之方日硏諸君心，則耳目聰明矣。柔進上行者流豈弟也。民閒耕作織絍，敎子娶婦，養孤長幼，人主視之，皆若一家之事，使民㤀嚴父之尊，樂慈母之親，則柔道上行矣。應乎剛者，羣賢為之助也。人君不親養民之事，屬之大臣，大臣不為食以待來者，分職以任天下之賢。天下之民由賢者而得養。車書萬里，朝奉聞而霈澤夕下，則應乎剛矣。古之養民者以五行為本，五行相生，本乎天道。人君政足格天，使陰陽無愆，伏民閒之養，自食其力而各足，不若勸農之詔，靈雨桑田之駕有逮有不逮也。其施於政事，斥山澤之利，通有無之貨，奏艱鮮之食，課五種之殖，勉婦作之功，榮茂滋碩，皆有方略。又為勸戒之法，四支常習于勤勞，室家不狃于惰慢。凡土鼓葦籥、迎寒迎暑之章，皆人君所奏御而後宣布民閒朝夕謳謠以作其氣于南畝，使民用己之力，食天之產，豐亨豫大以樂其生。又敎以禮義，使遷善而遠罪。立制度差品以定民志，禁奢侈奇淫以無靡其財，黜有司掊克以長守富自士以上度德而授位有其德者必食其祿所食之祿必稱所須之用自士以下程力而授事所任之事視其力之所勝然後足以生利利生而後可自養也民以力食士以德食力勤者食必足而怠者不能半也德盛者祿必厚而薄者僅自給也民不競所獲而競所事祿不豐于求而豐于德民足于食野無桴鼓之鳴士足于德官無碩鼠之刺此聖世之澤也聖王旣遠經制盡廢民不安其生有旦夕之心鮮終歲之計粢糲猶未裕輒為酒醪以靡之婦子食未充而蒱博之好偏淫奉養不免誶語而嫗巫緇錫之費不會難得之貨無用之器日陳市道而官不知禁菽粟流衍地上無不儲峙以待輸將而竊食其餘如雀鼠耳西成之時里胥催科到門稗販隨其後而居積焉下其訾算以與稗販流衍者一朝盡而無食自若矣兼以犯王者之禁肆圉奪之彊一旦罹乎法網則田宅𮎰歲資產蕩絕所以貧也欲勢者輸粟而易官任俠姦人食亡命而貿其死力富商大賈億萬之資寄諸舟車一朝傾覆化為流塵所以貧也守道之士饑寒不能自克遂自棄于凶德出而為官必至侵欲無厭使閭里蕭條桴鼓不息亦所以貧也祖父貪林子孫習見益甚苟利錙銖死生以之至于掩盜跖之藏居邊關之物竟輸掠之事彼其身之不恤何有貨財亦所以貧也皆由上之人失于經理故至此也且天下治亂家道興衰可以氣象卜之地力有餘生物茂遂者其國不亂其家不貧地力衰竭物產不傷自耗者其國必亂其家必貧故為國有將盡之氣而調燮之功不可緩也為家有將盡之氣而攻苦之業不可怠也盛世君臣審日星寒暑之度察鳥獸草木之化非以知物候也以正天時和民事也慰勞田家服事之勤道達井伍忠愛之意非為此繁細所謂以和平之風消釋朝野怪慝氣也葢勤勞者小人之職其貨財流通室家相慶則君上之澤假令政治旣衰王路蓁蕪耕桑雖曰如故而氣巳蕭索情巳慘傷矣故勤勞非疾苦也盛世則為勤勞衰世乃為疾苦至于疾苦則物力巳竭民風必衰非賜予所能和輯非威𠛬所能整齊矣衞靈公天寒鑿池宛春諫曰天寒起役恐傷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陬隅爇火是以不寒今民衣敝不補履決不粗君則不寒矣民則寒矣有君如此民閒卽不勞苦豈能樂生乎漢文帝曰：朕親率天下農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歲一不登民有饑色是從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務也又曰：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多以口量地其于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昝安在有君如此民閒雖曰勤勞自不至疾苦矣故上下相親者養民之要務也天道虧盈而益謙以至理舉之海內無復有貧民不過甲乙之家相為代匱此有遺秉則彼有懸罄也數始于一而盈于萬自一至萬自萬歸一如環之無端知理數之必至者亦未肯以不足易有餘也且天地之氣有時而贏有時而絀，當其嬴也，萬物皆贏，當其絀也，萬物皆絀。民生其閒，不幸値窮絀之會，非饑非寒，無以避災屯之氣、而合乎天地之正氣，雖黔婁與猗頓同無如何也。夫民閒衣食之具取于天地所生，原不至乏絕，所憂者，無法度以相治爾。王者以虞廷九功佐五行之令，以〈洪範〉八政象四時之權，又有十二荒政以宣〈乾〉〈坤〉六子之盭，但使天無愆陽，地無伏陰，君無秕政，民無惡俗。所生者旣遂，所有者皆安，夫豈有失養者？以天下之物養天下之人，卽以天下之人愛惜天下之物，故物無朽蠹，人鮮狼籍，又豈有失養者？遠方所產皆王者之用，民閒所生，民閒互相為用，此以天地之美，利成王道之平施也。貴其珍以表異賢能，悟其餘以充滿兩閒，此以王道之裁成、返天地之絪縕也。世俗之說非管、商無以裕民，不知歲棄其次，而淫于元枵，則饑虛必見，謂才臣之心計可以浮于天時，吾不信也。又不然者，氣之所窮有竭絕之處亦有鬱積之處或有姦利富厚良士饑寒豈可謂天富淫人哉天地之閒人之與物皆相生相養無自生自養者鳥獸猶樂其羣而況人類乎政煩賦重民不聊生遂有捐親戚絕人事伐桑棗破釜䥶、壞藩牆、決渠瀆、掉臂去鄕里者，以為天下之大，當不使一夫無所託，亾何，一去故鄕，浩無所依，望恩于人，而莫之恤思，轉死于邦族而舊逋尚存，展轉顧慮，長為流亾而已矣。考古循良之治，有撫定流人者，有就流人所在募耕廢田者，有隨在、許其附籍而以主客之戸差其税役者，無返召流人復歸舊業者。葢此中有甚難焉，非州郡所專也，必也蠲逋負別汙萊弛山澤三者宜得請于朝，修渠匽、謹隄遏、通有無、嚴求取、勸親睦、息訟爭、戢盜賊、肆災眚，八者宜行之以誠，庶幾先王還定安集復見于今乎。若忿其出亾，峻其株累，執其父以迹其子，執其兄以跡其弟，執其姻以迹其亞，執其鄰以迹其伍，朵荼薪樗籍捕輒至人與人為怨，家與家為讎，天地生物之仁，幾于盡矣。先王六行之敎，適相反矣。《書》曰：徂厥亾出執。《詩》曰：靡所止疑云徂何往有心世道者不忍見聞也。開渠灌漑為利大矣，古今所傳兩周相紿，秦、韓互間，雙渠交漑，二江分流，三犀刻於水次，兩鵠言於陂中，鍤舉而龍見楗下而魚鬱隄闕數十卑流倒為橫注水排百里高岸鼓若雲浮萬斛之泉必行千頃之野，一石之水當得數斗之泥，避崩崖而穿坎，𣀵瀉鹵以行稻，刻石分界以防其爭，表地植臬以測其平，游淀澄洗於鯨波，巨防矻立於神渚，皆載在史𥳑，稱美前編，亦養民一法也。 |
《租庸篇第二十五》 | |
| 1 | 古者公田藉而不稅市廛而不稅關譏而不征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布縷取於夏粟米取於秋力役取於冬後世兩稅三限其遺意也先王之法本乎典禮稽諸故事訪於國老度國用巳足有餘皆藏之民閒不設財賦之官凡虞之九臣周之六卿皆無筦財之命庶土所產多奇異之物則限以底愼穀土所生雖無奇異而有差別則殊以三壤取民之式書諸史冊銘諸太廟後世子孫侈心甫萌凡司會之臣直諫之士得舉祖式蔵之明堂外戸不閉示天下不藏也此先王取民制也周道衰微暴斂者多《春秋》書税畝曰初始事之詞也邱甲田賦曰作曰用非始事之詞也葢碩鼠魏風也鴇羽唐風也大東周詩也人情之苦甚於稅畝多矣山林藪澤之利虞之旣盡萑蒲薪蒸鹽蜃之屬久且斥入正賦民閒服習以為固然不知其所由來降而益下取天下之賦為人主私藏至其用之一朝之費當數代之仂莫不過於浮侈竭于漏卮竊於漫藏織造賞賚齋醮土木無日無之而觸魚馬憂不足皇皇焉議加賦不思其所加者皆民閒朝饔夕飧也古者地有遺利而不見不足後世算無餘策而不見有裕則不知存諸民閒之故也又其甚者據亂國之籍以為成數夫亂國之籍何可據也天下大亂暴斂者多按其籍而責之則惟正侈矣又有納土請吏者僞增賦額以取悅天子如錢俶所上圖籍都非實錄此因天下大亂其數日增者也言利之臣後先各操其勝如陳傅良所奏熙𡩬上供歲額增祥符一倍崇𡩬重修上供格率增至數倍此因計臣媚上其數日增者也以此觀之故籍焉可案也夫絕民用以資王府猶塞川源而為汙瀆奪吏祿以益度支猶割肌膚而飽盤餐但惡下之有逋責不顧上之有朽蠧但知役天下自奉不顧役天下以奉不急之務且以奉無用之積也水土之產日陳而義倉義助責之民閒山澤之利盡取而括隱漏搜伏匿乘傳而行天下休息戰士所以愛惜民財汰之未精而養不耕不戰之士適足匱乏民財豐殖物力然後可招致賢士敎之無方而聚養交馳說之士適足彫耗物力嘗以古事觀之能聚斂者未必能富國也能富國者未必能安天下也富在筐篋府庫則上溢而下漏富在大夫之家則本興而末蹷富在市廛則金生而粟死必也富在四野然後貨財流天下安矣理財者不可不辨也力役之征原在布縷粟米之外葢其為法以人供役不取代于輸錢是以役法不得混於賦稅之中故不得借役人之名以加賦也楊炎變為兩稅庸與租調同于取錢庸不取力而取錢遂使有司先于庸錢之外取人之力復以傭力之名責人之錢役法田賦混為一致有加無巳所以大曆之後為時未幾庸錢不除力役如故凡熙𡩬元祐所爭皆楊炎巳壞之法也由今觀之租調者賦也庸者役也三者旣變為兩稅矣兩稅之外庸錢不除天下之人明知免役不可信矣何以免役之令安石行之亦復有稱善若吳蜀者倉庫綱運役之最苦自宋以後諸役稍食皆與正賦偕供矣而倉庫綱運顧其重者何以復責諸民閒葢始以庸取錢久而錢自錢庸自庸也後之人又復以錢免庸上之人又復配庸以責錢名以實去實以名存名實相生如律呂之無窮公私皆借役人之名以加賦為百姓者媮取一時之快駸八㴱淵而莫覺也古之邱甲田賦皆與庸賦中又取庸賦外者也總之賦外之征必不可雜賦內溢于其外數雖多易去也藏于其中數雖微不易去也溢于其外良有司心乎愛民下車而去之立盡旣巳斥入其內簿書文案為據巳多雖良有司不能一旦削去其籍其害始無已也然天下之事法之為害有限人之為害無窮法之為害人爭言之言之惟恐不盡人之為害人未必揚言之言之亦未必能盡也且害未至而預言則其說鑿空而有不盡之慮害巳至而後言則主者力能阻抑而人有不盡之說故天下之患常以言其所可言不言其所難言遂至難言之害反以有所言葢之而其害遂隱巳成之患別以一患代受其攻治而此患分㴱夫取民者法也不忍多取者法外意也法外之意所以維法一日不謹則法必壞謹之則在持法之人禁絕眞庸賦中取庸賦外而後可望平治也昔之畱心賦稅者其得失可略舉也楊炎所變之法凡海內郡縣皆于大曆年中取賦入最多者一歲以為科率一州自為一例諸郡不必相同此其立法卽非公正之心畫一之指矣迨其行之旣久弊端迭出陸贄疏陳皆知為蔽法矣其後李翱平賦一篇林勳本政書十三篇最為周緻翱之書具在未聞舉行必其不可行也勳書云：使民三十五年而一役又云：行之十年則民之口算官之酒酤與凡茶鹽香礬之榷皆可弛以與民然昔人以為其賦過重恐不宜于後世則勳法亦不可行也元太祖初定中土命耶律楚材更定天下賦稅朝議以為太輕楚材曰作法于涼其弊猶貪後將有以利進者則今巳重矣未幾果税斂日增楚材極力辨論言與涕俱而其主弗聽夫以楚材得君尚不能格欲利之心況芻蕘乎吳鄧錢布天下賈誼進收銅之說卒不見聽彊藩籠臣猶以塞其利源格沮辰告又況利在人主者乎由此言之書生焉可議國賦也國家必財用不足然後加賦為人臣者欲以口舌爭之當事者未始不陰龍其言而事勢所迫亦必顯斥其議且國用不足其害顯而近不傷財不害民其利隱而遠為人臣者引義而爭目前之害談久遠之利亦當身任匱乏之責使人主緩急可恃大臣經營有地此其為說不更難乎是在為人主者㴱長思也加賦一事無論朘削民生但此令一下適使上下相畏而不相親經制一攺又使上下相顧而不相安夫國用不足一時之急也上下相親以求國家自然之利則數世之裕也上下相安以舒國家意外之患則又無窮之計也較其所得孰多孰少亦可知矣有國家者安得聚一世聖賢相與共述先王之制勿輕攺舊章動心貨利以滋小人更張錯亂之端也哉人主用財有其始則約後乃曰繁者其約也當思所以可約之由其繁也當思所以致繁之故則由繁而返諸約亦可以意揣矣人主必廢成法而後可多取於民成法一廢猶馭奔馬者中道而去銜勒也人所難測者心也心所受成者法也上之人舍法而制於心人各有心亦將舍法以求逞於上朝廷每下求利之令姦胥迎門笑語貪吏握手相賀公私之費輸輓之艱物未至國門民已困矣且無論及此也只此求利之心不可昭示天下求利之名不可𢾾聞道路所以頃王求金《春秋》不啻責以好利而㴱究其廢文王之法不克繼文王之體以為非小失也往時中官養花嚴冬之日納諸煖室以溫之一時得花不踰年而槁矣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民閒微利盡取則水土無演物產必竭如此而天下不亂者未之有也況天下之利不可盡取不惟取之不義葢亦求之弗得也縣官常自漁海魚不出復以予民魚乃出太守詭人采珠珠遂遠徙後守不取去珠復還乳穴告盡數載刺史分明而志潔乳穴俄復此亦有天道焉非人心所能屬厭也〈禹貢〉之書所重者貢賦也必本山川之形勢庶土之肥瘠合十二州為低昂以為田者賦之母也舍田制賦弊必至賦有餘而田不足賦日益而田無從益也承平既久賦有定籍不必問田所在子孫襲祖父之舊蒼頭閒主伯之疏姦胥欺愿謹之懦移易登降於其閒版籍雖具有賦存而無田者有名存而無人者有籍載此人賦屬他人者有游移不定甲乙屢更必不可詰者惟司籍之史知之他人不知也一朝責鄕戸以供役則司籍之史故祕其主名以相販賣盈其所欲而後授以實籍其中最殷富而易輸者史則取以自入歲責鄕戸抑配以實其郛郭而巳矣此皆以賦繫人不以人繫田是以增損出入莫可端倪也必也盡天下之田畫之為圖圖藏於官副在民家名田之人注於圖下十年而更書之圖則不易本田以覈賦表人以覈田自升斗以往必質於庭有司公平仁恕盡歲時之心力治其縮胸與附贅然後登于札而圖籍可定也然圖籍之始亦難言矣柳宗元曰弊政之大莫若賄賂行征賦亂又曰：檢之愈精其下愈巧葢地有肥瘠則賦有輕重人有賢姦則籍有眞僞計多寡以制賦必漏版盈于阡陌別三壤以差征必沃土書以不毛甚矣畫一之難也。東京之初以度田不實自河南尹以下剌史守分坐死者十餘人葢均賦猶易度田最難非至公彊力之吏不能取姦黠而窒其孔隙勿使以高為下以有為無以多為少也稍有孔隙必成蹊隧惟廉吏塗其孔隙以絕其蹊隧貪吏則開其孔隙以導其蹊隧監司眩于名實是不敏也私其脂膏是不恪也如此則監司亦在罪辟中矣東京長吏十有餘人皆坐死大率由此其不敗者俟時而發爾故取民之制必使出于畫一勢家如是編戸亦如是桀猾如是樸魯亦如是坐堂皇如是履疆畝亦如是令出之後不惟百姓不能肆姦黠卽官司亦不得行意指而後圖籍可定也理財總無善策吏良而民富皆善也吏貪而民貧皆不善也管氏輕重李悝平糴耿壽昌常平行之而善者有齊桓公魏文侯漢宣帝以為君一時之吏無敢倚法以削是以適獲其利其他計臣之策旣非先王生財之道愛民之心矣姦吏承立法之敝肆其漁獵人主于此刻吝則激亂寬假則容姦或稍知其敝更立一法救之以為一紙之令遂可奪姦人之魄不知貪吏蠧胥先事而為之所矣何救弊之有故量入為出量出為入禁絕侈靡審擇良吏政之上也有事發取之事巳亟弛其征抑其次也奪下之利破人之積冀以益國用免乏絕巳次矣王莽之末政令煩碎𠛬罰酷㴱富者不得自保貧者無以自存聚為盜賊依阻山澤吏不能禽而覆匿之浸淫巳廣盜賊之害言利之終事也不特此也財貨旣多為人主者不能無事非開邊黷武則廣游觀崇宫室萬民之命畢諸長城之下萬國之家破諸叢臺之上雖四方無虞八風從律亦奚取此且從來言利之臣無不受奇禍者桑宏羊隕身覆宗為萬世盟首固無足怪𭄘晏在貞元所稱賢者而為時宰所搆先誅而詔後下不特此也子產有遺愛之名猶以加賦之故受謗於蠆尾時賢亦卜其亡家何則政煩賦重人不堪其苦輕去易亾不得祀其祖考養其父母依其兄弟有其室家貽害若此無怪乎倡此議者受禍良酷也先王重薄斂不重蠲除取平𠛬不取肆赦人主不以喜怒殺人丕蔽要囚不為忍焉用赦不以重斂困人以萬民惟正之供不為虐焉用蠲漢時寬大之詔下于正月蠲除在先徵斂在後是以民知其極官無所蔽若徵斂在先蠲除在後大率官食其實民受其名而已欲富國者當使君民之力皆常有餘民之餘力生于君之約取君之餘力生于民之各足葢政令緩急能使物價重輕裁闊狹而取具不待輕賦而民力可供也峻其期會刻其校勘則損農利末損民利官之事多不必加賦而民力不堪故君民一體先王之政也王安石立法事事歧君民而二之先王之法求當人心而後行安石立法事事責人以必行所以事事為人害也凡人欲勝則思聚財財豐亦能滋欲財不稱欲能無求乎財不足則欲窒欲彌窒則情彌劇劇以待發能無暴乎夫金氣旣勝則土病而中和之德微木槁而少陽之力弱中和微則人失養少陽弱則生不蕃貨財聚于上則天下皆空盧矣凡積逋之弊非姦民頑嚚無恥卽貧民饔飧不給者也有司急于考成默以貧民之逋均諸平民而姦民窺此敢于負逋平民亦效之敢于為姦是以逋與歲增也又以朝廷數有蠲除未嘗返諸其人也要皆狙時觀變者受之而畏法樂輸者無與焉是使淳良常輸倍半之賦狡猾獨私浩蕩之恩為法不平故逋益增也又或為有司者苦于姦民難督別立苛法以補積逋使姦民有所逃遁但使緩諸歲月卽有代為之輸者而其習益固其情益銳其類益蔓延故其逋又益增也欲治此弊必嚴禁有司默配與其代輸然後一意繩治姦民豈有不克者哉卽貧民之逋舉而放之又豈有冒放者哉若夫水泉池澤在常賦之外故〈月令〉特言于歲終不在季秋所頒之額又以歲有盈縮不可限以定數恐有司易為低昂難于詰責故戒之曰勿或敢侵削兆民以為天子取怨于下此先王綜理之周亦見此種之賦不宜列在戸口也。 |
《雜賦篇第二十六》 | |
| 1 | 自古言利之臣，非眞有過人之智、措國計于不竭也；率皆彊取抑配、以奉君歡，捷取一己寵任。甚有幻詭，其名匿故迹文新意取彼湊此，敢㒺上而無忌憚者。又堅忍為心，舉天下怨嗟歸諸人主曰以負罪之身攘袂扺掌無所愧畏，理不可勝，則劫以勢；或售以術，以求法之必行。是以禍㴱而不可解也。夫天下之財日生者也，金、鐵之生山者不窮，鹽鹺之出海者無盡，粟帛成于人者、與歲俱增，羽毛齒革麗物者不脛而至不問何法行之莫不有利人主不思天下之利有自生之勢誤以為計臣所經營封殖也而㴱入其說矣且其為術也一人主持於上羣小揣摩於下各出智謀以備卒然之詰責稍有敗壞之端其黨蚤巳彌縫民閒冤痛直士規諫皆處乎其後，而人主不省矣。所以王安石之學，不過使豪民大賈勿專朝廷厚利而嚴峻其罰以齊之，酷烈其吏以驅之，其指亦易敗矣。然得彼黨世守為害數代，雖有正人君子上書章下莫可如何，其所傷殘，莫不以九州為量以數十百年為期，此如富人之家，主人不親會計、而屬諸蒼頭，其蒼頭必紊亂會計之籌、以侵主，所有商賈裨販之家，主人不履舟車之次而聽諸傭客，其傭客必大私百貨之利、而以畱滯歸主，此自然之理、必至之情。蒼頭傭客所私者主人之財故其術易敗言利之臣所賊者遐方之民遠而莫可聞卑而無可籲是以其術不易敗也葢嘗聞諸桓寬之論矣昭帝始元中曾議鹽鐵榷酤病民之事寬以為智者贊其慮仁者明其施勇者見其斷辯者騁其詞而後可盡其情也今計臣以偏倚之見湮羣議之源仁智勇辯格而不進雖使土礫化為南金瓦鹵變為和玉沙石悉成隋珠犬羊盡作狐白猶不能保蕭牆之內如𭄘陶所云也雜賦之大者一曰錢幣二曰鹽鹾三曰商税錢之名類雖多盡乎輕重而已矣所謂子母相權者葢物價侈泰則當一之錢數多而難舉是患輕也故利用大錢或當五或當十其數易校是謂以母權子若全用當五當十而無當一之錢民閒纖微之物於以析用甚為不便是患重也故宜於小錢以便析用是謂以子權母單穆公所云子錢當一之錢也若後世私錢不足當一之數不可以子母論也後世以白金為幣則當五當十皆可不用但嚴禁私鑄使當一之錢不至壅滯斯可矣盜鑄之禁非法所能盡也但使所當不償所費則盜鑄自息宋以陜西用兵鑄當十錢盜鑄如雲而起攺而當三猶盜鑄也減而當二盜鑄乃息葢銅費僅足相當姦人無所利也程子曰：利多費省盜鑄者衆費多利少盜鑄者息此禁私錢良法也從來立法甚嚴而姦民不畏者有司愛銅惜工也欲銅輕而鑄多省工而易成故不軌之民因其輕也益以輕者殽之因其省也益以省者亂之馴至董卓所鑄無輪郭文字皆求多求省之故民閒用錢樂其數之多則不取少也樂其攜之輕則不取重也所以私錢常通官錢常滯治之之法權以銅費使僅相當故非重五銖不可古人所云五銖得輕重之中不及五銖則銅價有利仍多盜鑄爾至其行官錢非盡去私錢不可欲去私錢非平物價不可今以官錢三十當私錢之百人情喜多惡少必取百不取三十也苟禁其取百限以三十則貿易者常陰踊物賈卽不至百錢但得四十五十而官錢之賈巳默減矣𭄘巴欲行直百之錢請先主先平物價令民與官為市非籠市利也欲錢之通不得不然原非長久可行之事所以暫禁私踊之術私踊不作所當如法然後倒官平之令聽民閒自為授受誰曰不宜乎然禁絕私錢恐喪貲者多又當思所以斂之陸贄曰錢多則輕必作法以斂之趙開曰楮多則輕必作錢以收之宋高宗論交子會子之敝曰但官中常有百萬緡遇交子滅賈時買之卽無敝矣參此數法而官錢可通行也三代以前不以鹽為賦故貢於靑不貢於揚以靑近王都也其時鹽之供御不過大官滋味及燕享形鹽餘皆民閒利之官不與知漢景帝旣平吳揚州鹽田始入漢其臣謂安邊足用之本皆取其中鹽賦之興大率始此其初惟充邊儲後乃旁及他用明之初載葢倣宋雍熙法久而盡失其故其用不止於餉邊其敝不止於病商矣。嘗試籌之天下之鹽所在而有天下之兵亦所在而有天下之廢田亦所在而有蘇轍所云許汝久𮎰之田至今如故也以兵墾田則恐有妨守禦其人亦未必安於力農以度支給餉竭一方大半之賦僅支一方之兵猶苦不給而田之榛莽者雖募墾令下未見耕桑事也胡不循向者報中之法不必輸貲一隅不必事屬大商亦不必輸於帑藏而後給餉但就兵所居募商墾田就田所近輸粟養兵商自狠之商自輸之為國者但以鹽償之爾夫兵者天下不常用之人不在四民之中鹽者天下不毛之地所生不在恆產之內以不在恆產內之物養天下不常用之人裒益平施理有固然不但事勢所宜也唐張平叔欲變鹽法以官賣代商賣韓愈力言不可其最痛切者如云國家榷鹽糴與商商納榷糴與百姓無貧富貴賤皆輸錢于官矣不必與國家交手付錢而後為輸官也凡計臣所居以為功者皆略去民閒市物之錢而課其交手與官之錢是再輸錢也王拱辰議榷河北鹽張方平見神宗曰河北再榷鹽何也帝曰：始立法爾方平曰：昔周世宗以鹽課均税中今兩稅鹽鐵是也豈非再榷乎方平之言卽韓愈指也宋初河東之鹽募輸粟陜西公私便之其後薛向以之易馬則利不在官而歸司市之人故言者謂向壞鹽法而有所欺隱然則以鹽給邊儲昔之良法而以他用耗費鹽課昔之敝政也葢鹽之利大故操國計者惑于眾口不能直捷立法必迂曲其制使經歷多人人各為漁獵計所以弊也如所云輸粟償鹽其法直捷而漁利者少恐阻撓者衆爾三代之時未嘗病商賈利民原稿厲民。《管子》始作法斂之《孟子》謂始于賤丈夫之專利或有由也凡商之善為術者不惜其利以誘販夫國之善為術者不惜其利以誘大商此與商賈共利取少致多之術也國家有事更立多取之法一物也稅于所產之地又税于所過之津一時湊入甚為可喜然湊入雖多常入遂減以通計之後日多取或不如最初少取矣人主恐有蔽匿則責有司補納補納之資豈能天降地出更當就商取之。夫稅輕則商多，商多而稅多，雖有司蔽匿，其所匿亦無幾也。稅重而商少，商少而稅少，雖有司補納，其所補亦無幾也。故三代以後不可復言去關市之征，但減稅通商，亦足用之一端也。《易》曰：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人主之利大率如是，不言利而取所應有卽利也。見為有利而營之，則有謂奇貨可居者，利不在人主而在居貨者矣。夫以國家之令，取銅以當幣，以國家之力鑄銅以為幣，但使僅足銅賈，卽變銅為白金矣。以不毛之地資之以為貨，以不役之人資之以代輸，將但使邊無乏食卽變斥鹵為沃壤矣。遠方所產得人流通，旣流通矣，薄從發取之，但使市無乏商卽變末作為土著矣。錢不五銖而淆以輕僞，則利歸盜鑄，鹽不報中而商有銀輸，竈有銀賦，則邊儲蕭然，商稅不輕，湊入雖多常入遂減，關吏皆仰屋矣。此無他，不求美利而求世俗之利，其弊必至此也。市者商賈之事，吏而列肆，非禮也。自漢武帝始也其後必有和買之事矣糴者民庶所為官而糴粟非古也自魏文侯始也其後必有和糴之日矣此二法者宋人行之最為謬政其源起于有常平之錢以徵逐微利也。常平之法耿壽昌所為當時之臣謂壽昌習于分銖之事不可為法其後明帝又欲置之𭄘般對以外有利民之名內實侵刻百姓豪右因緣女女小民不得其平明帝乃止宋之祖宗不知大體察及分銖誤以常平為良法其極流為靑苗後世盛言靑苗之非不知常平實作俑也唐有內莊宅官租之制後代瓊林大盈從此而始明太祖不用常平故終代無和買不用官租故子孫無私藏他若榷酒與鐵太祖皆除之惟以茶易馬尚行于隴蜀而天下不知葢取馬境外以備邊圉蜀人得貿茶治生番族得飲茶療疾皆以濟物為心與前代筦利不同也皮革之貢自古有之然取獸之法非可安坐而致七月之詩必伺草木之長聽蟲鳴而知其將衰已而草盡刈乎下木盡落乎上冝網始施于山林，猶未可盡取也，如狐狸之微可以徒搏獨殺者，則卽取之。若獸之彊有力者，必俟闔境竭作、或參于前、或伍于後、或掎于上、或角于下，全以戰陳之法行之而後可彊取也。人君無曰此上供之獸，若縛雞豚焉爾思其取之之勞則非時之求無厭之欲當稍裁減而雉頭吉光之美風毛雨血之娛窮奇角端之怪中黃賁、育之力，亦無所用之矣。 |
《導川篇第二十七》 | |
| 1 | 治水有三義分而道之謂之疏禹疏九河是也去其淤而㴱之謂之濬〈舜典〉濬川是也抑其暴而扼之謂之塞武帝塞瓠子是也疏與濬有四法紆曲者掘之使直注射者扦之使曲一法也經流所注為法以去其塡使高不壅卑不瀦則水之去也疾又一法也岸有廣狹狹者甚悍則闢之廣者善崩則遏之然後水行地中兩涘無患又一法也為減水之河汎濫則以制其狂隳突則以殺其怒又一法也疏與濬皆古法塞則始于漢葢古有決河㴱川而無隄防壅塞之文故《傳》曰：治水而防其川猶止兒曠而塞其口又曰：善為川者決之使道善為民者宣之使言又曰：大決所犯傷人必多不如小決使道葢大川之旁當有餘地以為受水之區故不汎濫而入人之田敗人之禾也殷天子之都為河所壞必遷徙避之豈人力不足哉水所欲居不可人力塞也周靈王壅穀水以固其宮太子晉㴱憂之惡其反天地之性必有大殃漢明帝詔曰左隄彊則右隄傷左右俱彊則下方傷古之持論者皆如是也何行隄之使盡去疏濬二法獨以能塞潰決為功至于大決所傷無限則又役民以湮之無歲不興役以塞決口亦無歲無決口而不興役以其筋力膏澤與水爭地歲有昬垫之憂復有力作之苦胡不講于古法也川之大者莫過于河昔人獨詳其法要之無百年可恃之利于以救時急病灑沈澹災則有之矣〈禹貢〉曰：又北播為九河此一語者治河之綱領也《史記》曰：禹之治河厮二渠以引之二渠者河泲也河出秦晉之閒高而且悍行平地必有敗泲左右皆平地故分為二渠所以免決溢自泲以下至于靑齊厥土更疏二渠猶不能受故復分為九漢既塞宣房河歸于一自以為萬載之利人主作歌以侈大其事然以一道受水詎可久安所以宣房塞後未幾復決自分為屯氏河然則二渠者禹之所導屯氏河者水所自導也于此可見水之性喜分而不喜合矣史稱旣有屯氏後兖南六郡無水憂河分而水患減此其明效然前此八支皆湮河身遂隘東郡左右尤被其害郭昌于貝丘開直渠亦分河之義當時安之其蹟已湮後人猶思之不置益信九河之法善也其他論議者李尋解光請因其自決數年勿塞以觀水勢河欲居之當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後順天心而圖之賈讓請多穿漕渠于冀州分殺水怒且以漑田關竝請空平原東郡左右之地勿以為官亭民室韓牧請略于九河故地穿之卽不能為九但為四五宜有益此上諸說皆本〈禹貢〉之義故遠者可經數十年近者亦保數年無患治河上策也嘗以意度之東漢以前治水之法具于班固之書其後三方鼎峙南北分裂河身如故而決與塞皆不見史籍唐之藩鎭稱跋扈者皆在濁河左右淄靑最為下流未聞鄰道之曲防也何以混一之代河輒為害大抵車軌未同急于用兵不暇及水利事河契之地或左右游波或跳汰沙土時有漲溢不至大決且土曠人稀百姓擇便地族處高都沃壤尚苦汙萊未城沉瀉鹵沮洳不過蕃茭藳畜牧雖家于水次可以無患軍府所資指墾田為質不及于不毛山林陂池畀少府為稍入率節節疏目可以闊狹取裁繭絲所不及也否則節使所踞各私土疆彊臣自固其圉上下相親為之有法故功效有成患災遂微乎王武俊決河注王莽渠斷馬燧餉道乃知爾時河隄自若也若夫天下一家河輒為害者亦自有說五服之內尺土皆其調率不能如向者畱棄地以居水也為有司者好以興作為事或以要利或以奏功皆度國之財配民之力不能靜處而俟六府之修也上以鞭笞督之下以文具應之下楗多不如法燒蕃常苦不繼客土疏惡兼以築心鹵莽卒事而功不堅也行隄之使不量民力盈虛都水之司不同朝廷憂勞上下相欺責成旦夕雖有丘山之積不填精衞之壑漏厄多則蟻穴衆姦胥黠民方且冀其數敗以遂其私是以混一之代輒有河工旣有河工輒有河患書傳所載往往如此且又有未諳者水所欲往必非人力所能禦何也水者浸淫之性其所未至必先有浸淫浸淫則土淖土淖則黿鼉鱣鮪將窟穴其中魚鼈蛤蠏又鑽齕之其㴱淺廣狹皆非人所測識也人所見為屹然巨防者在水上者也若窟穴之㴱淺在水下者也畚锸之功能施決口不能施窟穴窒于防之未成不能窒防之巳成固有人見為屹然者其下巳不可問矣則以水所欲往其土先淖也所以濱河之處每值大漲之時地有忽陷者或數十步之外水躍出平地似有怪物焉其實非也土淖而窟穴㴱愈淖則愈㴱不知其所止水從窟穴出也葢水性至平亦至悍其所巳至居地上一尋者其所未至亦有出地一尋之力但為土所制而不能出鬱勃之氣固在也水之旁不幸有窟穴穴之上不幸有蛇虺出入之竅憤盈之水從此趵突無疑矣又有一說焉上流旣決下流之水必緩緩則淤填稍積河身潛高水行至此與昔人囊沙壅之何異在上之水雖流在下之水實瀦上流而下瀦形雖吐而氣則噏形與氣爭唅與吐爭是以愈怒怒𥓯礴而莫殺必橫出矣每聞水濱之人言防將決輒有黑濤如橫隴亙于水上以為有怪物焉，不知皆𥓯礴之氣所為也觸山之力豈倍薄增高所能抗耶由此言之歲以智力相迫其何益哉惟有聽水所如俾浸淫之處卽以居水而隄其兩涯之未浸淫者土新而不淖窟穴必少畚锸皆施實地上下偕通無砺礴之怒可以數十年無患後此更圖可也善哉宋神宗曰水之趨下乃其性也，如能順水之性遷徙城邑避之復有何患若神宗者，可謂能用上策者也。且以耳目聞見質之往年干戈未戢漢上列防率皆破壞其時之人排水澤而居者亦不甚苦橫流此亦可為小決使道之明徵也欲用此策當使地有所棄賦有所除然地雖棄而民力寂可以當千耦之耘矣賦雖除而觸復自郎以當阡陌之闢矣此法之善通諸天下之水無不可者李尋曰王道公正修明則百川皆理脈絡咸通偏黨不衷則涌溢為敗故百川沸騰不盡關上游霖雨之故蓋所在之水騰踊而上者五行之家所謂水不潤下也《春秋傳》曰：凡平地出水為大水若盈科後進何平地之出云為人主者當引咎自責抑損陰氣凡慘刻暗昧之事皆宜敕斷故《春秋》有伐鼓之文所以自責寬賦減稅委陂池藪澤之利予民所以消怨咨抑陰威若惜地惜賦而不惜民雖神禹復生未見有良籌也。 |
《敕法篇第二十八》 | |
| 1 | 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又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聖王在上立法所以止亂弭亂所以安人是以法度愈明人心愈安欲民為善不道之而驅之則民不安不靜以養之而震疊以懼之則民不安不能化惡人為善人而欲殄絕惡人獨餘善人則民不安是皆快擊斷之私非靜亂之理也先代之制《禮經》三千𠛬辟亦三千禮之所去𠛬之所取出此入彼條目相當靡有麤竊故用𠛬之道必合天德必就天倫君臣父子之義不可倒置仁義禮智之心不可泯棄清問審聽及奏當未成察諸詞色之閒求諸意言之表勳賢有議刺宥必三所以致忠愛也啟𠛬書而眾占三公九卿皆在皮弁素積同于克謹天戒天子所行遇士師之官則舉虎皮以旌之所以尊律令也其為詞也貴信而不貴文獄詞有文無當于造命其讞獄也宜速而不宜畱獄事畱滯為害不減冤抑其書獄也宜緩而不宜遽緩之須臾以求其生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可無憾所以致敬愼也屛除㴱陷陰賊之人遴選上德通理之吏使天討所加歸于怙亂此外逮繫株送可省則省之勿以一方有獄驚動遠邇于以布仁厚之風順稽古之制所以迓雍和也殷周斷獄不以三微秦為虐政四時行𠛬是以孟冬趣𠛬草艾則墨不以決斷嚴慘淫及三統之始所以奉天時也笞箠荃梏皆有定制五虐之具不陳于寺署斬艾旣施而懸首收族必與朝士共議所以示矜恤也夫獄訟謳歌古人以十天意非細故也王者受命之符皆積德累善所致至于災異則𠛬辟怨恨所生故文王之王也以質二國之成動方興之勢後之賢君或齋居宣室或夜起氛皇司寇行戮先為之不舉以其與天合德故奉天意以從事也古之為法也議事以制不為𠛬書葢𠛬書者非以同民情而出治乃矯割物情以從上令也故《春秋》之時子產荀寅皆以擅作𠛬器見譏于有道楊賜拜廷尉亦以代非法家固辭其職且曰三后成功皋陶不與葢吝之也高允曰皋陶至德也其後英蓼先亡況在凡人能無答乎然世道益降苟無定法治獄之吏又將舞文以入罪故兩漢以來陳寵應劭更以刪定律令見稱後世唐宋皆有成律惟元人不倣古制取一時所成之案為條格條格紛多彼此不等胥吏易為輕重有司嚴于比附三宥莫聞二門遂開故在古今為最亂古之聖王畱不盡之法以養天地之和而著其理于經以察事類之變其義使法所不載引經而議或輕或重期于足以懲戒為惡之人而非快于殺人也武帝使董仲舒弟子治淮南獄以其師《春秋》大義顓斷于外當時稱平焉後世事事取決于律律有必誅之條民無違禮之禁舉世之人盡棄禮不用而逞其姦猾以禦法但不明犯死法而穿鑿崖穴導達姦邪之路無所不為使海內湻風為之盡壞上之人雖欲取之其人反借法以自解貪殘之吏得罪朝廷不可勝數而以事之未敗力能彌縫解釋刺姦之職亦莫致其督責孱弱之家不敢與大姦為難知幾君子寧忍而避之為有司者亦無從求其事而詰之探其情而誅之矣其或愚魯之人誤陷大辟又以合于律令而不可赦雖三宥之恩亦無及焉又或觸權臣之怒犯酷吏之鋒越法以誅如艾草菅不憚耘鉏畹蘭殄絕國紀亦有操讞鞫之柄不解先王用法大義而惑鄙儒姑息之論異端冥報之說俗吏便文自營之計一切縱釋有罪更貽民以不安如朱子所云劫盜不苑則商旅無坦途狴岸不清則閭里無善俗蠹胥不去則有司無美政尤末世膏旨之疾也必也削苛慘之條重議獄之制俾司聽者執持律令守而勿失不得借曲盡人情之說、而故為輕重，迹似克私，意實鬻法也。大臣參聽引用經術亦必純正淵㴱若仲舒者從之淺學曲說瞀亂先正大義若耿育庇覆趙氏以迎合君心者無從也人主于此參以睿慮決以神聽務存萬世之防不矜一事之察其出其入不與臣下相裁成而與天地相參贊，如此以往，庶免班固五疾之論矣。然而子皋行戮刖者，㤀痛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不冤皋陶之後惟蘇忿生最善以列用中罰遂為古今名司寇焉。此又任人不任法之定論也。《易》曰：利見大人，以中正也。君子為治，立制度以防其僭，明禮義以正其心，惜物力以養其財，課生業以作其怠，專一其志、不尚奇巧以厚其風，夫婦正而後禁淫縱焉，父子親而後責悖逆焉，君臣定而後詰倍叛焉，貨財足而後正盜竊焉，地力闢而後料租庸焉，廉恥生而後殊黜陟焉。禮中有𠛬，𠛬中有禮而後謂中正也以為磨礱砥礪皆損一物以利一物者也若必殺不善人以驅人為善是以所殺之人為未殺者砥石也非聖王之指也聖王立法不以舊惡蔽新詞不以㴱文快積惡其事在此而惡在彼原彼事證此事與挾私同也其惡雖大所犯則小援大惡斷小罪與故入同也先儒之言曰𠛬辟之用激之則淫敦之則一激之者動其利路也敦之者篤其質樸也君子為治重之以死所以求其生峻之以𠛬所以重其死人皆以治世為樂則不宜驚以猛悍人皆以樂生為順則不宜逆以慘傷其所謂篤其質樸也設詐以防僞用權以懼姦懸賞以誘告密施餌以弋貪婪此所謂動其利路也武王告康叔有殺人取財之罪有不孝不友之罪有官人玩法之罪為諸侯者專恃威虐不用天子命亦有罪焉言官人玩法諸侯放命與盜賊逆子同也不曰犯命而曰放命犯命者逆上凡人知其當誅放命者病下非聖王莫能誅也若夫穿鑿文詞顚倒律令非時行部而逮考不急非時行𠛬以濁亂天氣受牒過多株送被路過于酷烈有凝脂之刺設用機智如鷙鳥之搏行之不足定亂于一時持之不足立法于萬世無以安賢者卽無以懼不肖聖王所謂析言破律亂名攺作在四誅之列不以聽者也國家當有世守之法不可因事而更下之人奉定法以從令雖姦猾不敢肆上之人執定法以防姦雖桀黠不難收若變法以從意民亦乘無定以亂法所變之法曾未幾時而為害更甚卽無亂法者而法中本有之疵漏疊見錯出矣以其非歷載詳定之法乃一時救弊之法也歷載所定之法時有壞端因事正之害去而法仍良如以灰浣垢垢去而灰亦棄一時救弊之法崇朝偶快人情不久更成大忒如垢雖去而水滋復著于物，孫守真按：本頁以《看典古籍》OCR補。其涴更甚雖有善者更操何術以相濯乎揆厥所由做在失敎不在失𠛬詔令日下未聞以禮防欲凡上下之情彊相維持者禁網而已矣網羅旣張飛走皆懼不能恬其性也適足動干惡矣于是飾情假說以應乎上藏姦府慝以比于下時有所取以張其威默有所樹以厚其援凡所以整齊其民者適足導之為惡也是以歲月之閒習俗屢變放而彌下不可止也為法之害有二有踰越之害有陵夷之害司憲者謹其踰越而不愼于陵夷必至踰越者多不可勝誅不得不稍弛其法旣知其犯法復從而弛之則所執之法已如將絕之繩不能縛物矣是以陵夷也夫論道者不可不盡定罪者必從其實執所論之道以定罪尚謂非其實也非其實卽不麗法矣明知其實而不得盡法故弛法以就之與以非道定罪何異由此言之則陵夷之害甚于踰越矣且治世人皆畏法而被𠛬者不絕于世苟罹于咎無所逃于天地之閒亂世人人可誅雖赭衣半路不能取其什一比肩而遊于世莫非漏網之人論者遂謂治世𠛬重亂世𠛬輕葢有激之言亦傷悼之詞也獄有單詞有兩造謠言銅筩皆單詞之屬也無可質成故法可不聽然或有所畏而削其名或身巳亡而怨未息或事關天下國家而不敢暴露此又不可不聽也聽之法在乎察其情不必質其成質其成者一人一事之曲直也察其情者紀綱法度之完虧也唐文宗之時諫官言事多不署名論者謂其似匿名書葢誚讓之也然宦官耳目布滿左右削其名者或亦造膝詭詞之義言雖不可質成當識進言之意若格于例而不聽則入告之路絕矣其在末造部民之于官長百姓之于朝廷不敢顯言而削名以聞此不當引無證之例屛置而弗聽也訟齊民者則窮詰靡遺訟官司者則削投恐後吏道所以衰也所謂疑獄者亦然所謂過誤者亦然所謂肆赦者亦然高帝詔讞疑獄謂非法令所能決也非謂罪麗于法皆可疑凡疑皆從輕也〈康誥〉宥過誤謂趨走使令簿書期會偶有不檢是也非處心積慮相與為姦慝竄入過誤之迹以求免也《周官》有肆赦乃三剌三宥之後幼弱老耄意愚則有赦非罪已定而復赦且非人人赦之也三者之失赦為最甚《詩》曰：彼宜有罪汝覆脫之夫脫一二人罪猶曰不可況羣有罪而脫之乎光武問吳漢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願陛下愼無赦而已王符曰惡人高會而誇詫老盜服賊而過門孝子見讎而不能討遭盜者覩物而不敢取皆赦之故張成善風角推占當赦遂敎弟子殺人而黨錮之禍起故先主常遊名儒閒聞其論治未嘗以赦為可用武侯治蜀赦不𡚶下蜀士歌思猶周人之思召公王通曰無赦之國其𠛬必平由此觀之赦何福于人不赦何損于仁邪《春秋》《書》曰：肆大眚以譏失𠛬廢天討為萬世戒也。 |
《治盜篇第二十九》 | |
| 1 | 子曰：作《易》者其知盜乎，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上慢下暴，盜思伐之矣。二者，盜之招也。盜何為者也？竊人之財以為已用也。聖王制財用之節，使人不得有餘，雖欲有餘，法不許也，所以止盜也。末世誨盜多矣。貨財所聚，人思敓攘，以其可欲存焉，非與之為怨也，非憎主人也，求利之情必至于此，所謂乘君子之器、則奪之者至也。周公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賴姦之用為大凶德楚文王法曰盜所隱器與盜同罪。貪暴所至虞度豐資而策取之錐刀之末亦不憖遺則掩藏也求取之私輒威以調率上下相通而保利之則隱器也。且不義之聲眾所同惡故姦人懷邪幾幸窺閒隙而先動所謂上慢下暴則伐之者至也且敎化不明倒置上下毀壞禮誼機變不巳起而奪圉奪圉不巳聚而攻掠盜賊如雲而大作不亦宜乎班固論姦宄之風成于游俠游俠之風成于四豪之驚上誠探本之論也治盜更無餘法得其根株而決去之斯巳矣隨會為政晉國之盜逃入于秦陳叔達靜居三月盗賊出境此有司最善者其次不能無發發而必禽若趙廣漢為尹窮里空舍少年甫謀聚劫而捕吏巳至其次發而不禁必稱兵誅之若子太叔取萑苻亦可矣昔賢之論請以豪俠補軍職則可消盜賊于未萌又云：籍豪傑知謀之士以捕盜為進身資又用《周禮》罷民之法為害鄕里則桎梏而坐諸嘉石不待旣入于𠛬而後執之其說皆可行若夫招撫其人籍以為兵李綱亦曾言之葢謂天下巳亂國基新造巳亂則廢法有由新造則尺籍未充若光武用銅馬靑犢之義爾非謂平民為盜亦許以為兵免罪也元世祖招一盜主海運明英宗處福賊以縣貳書諸史冊皆見譏後世可不愼乎國家之敝莫甚于諱盜秦二世漢王莽覆轍可鑒也此二季者盜之始發不過轉掠求食而巳二世則惡聞博士之對王莽則甚嚴長史之罰是以臣下恐懼迭相欺謾惟力事上官應對詰責具資用以救斬斷不暇復謀討擊是用浸廣終于不可制，此最無益而為害更大也。凡姦宄之人，必有窟穴，窟穴所伏，必在重地。姦人雖易，窟穴不易。盤庚所云易種也。張敞捕廣川之盜，蹤迹皆入王宮窮治搜索，得諸殿屋重轑中，其為窟穴如此。光武之時羣盜大起帝寬長吏之罰皆使以捕討自效惟蔽匿者乃罪之此治盜上策也昔有羣盜聚一處幾百餘人有司欲往取之議者皆云密戒甸徒竭作而掩其不備愼勿漏師使得逸去有老人曰：不然取此有法非衆力所能縛也百人致死以拒游徼勢必多所殺傷宜不禁閒諜使之漏言彼必驚遁以避吾鋒因其遁也亟火其室廬蕩然泯然無所芘依勢必散處他所其儔雖多所居隔越不能相救可分道而竝獲也果以此策就禽無敢鬭者有識者曰：此漢明帝議禽原武妖賊法也又有一劇盜能呼召數郡之侶一曰盜牛失道為土人所得欲致諸官一人識之曰此某甲也魁宿而金多至公庭卽釋之矣相與殺之而以其首獻此人既死方數百里閒數年無犬吠之警二事亦可備一斑云。 |
| 2 | 《繹志》卷八終 |
| 3 | 屈開埏校字 周以存覆校 陳嗣賢覆校 李心地續校 丁兆松續校 丁禧瀚續校 |
URN: ctp:ws90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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