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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五卷崇祯十二年己卯

《第十五卷崇祯十二年己卯》[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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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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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叙缉奸功,东厂太监王之心、曹化淳,荫锦衣卫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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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以司礼监太监张荣提督九门。戒午门、端门诸内臣延接朝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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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荫子弟,频用提督,内臣声势亦赫奕矣。虽戒勿接朝士,其能禁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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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哭梦
6
上屡梦神人书一「有」字于其掌中,觉而异之。宣问朝臣,众皆称贺,谓贼平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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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内臣王承恩大哭。群臣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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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亦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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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曰:「皇上赦奴婢不死,始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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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汝无罪,直言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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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奏曰:「以奴婢推之,神人显告我皇,大明江山,将失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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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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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叩首曰:「盖有字,上半截是大字,少一捺;下半截是明字,少一日。合而观之,大不成大,明不成明,殆大明缺陷之意。神人示以贼寇可虞之机矣。愿皇上熟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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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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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臣徐某推梦吉凶,亦与承恩之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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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二阳兵饷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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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召参议郑二阳于平台,问练兵措饷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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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曰:「大抵额设之兵,原有额饷。但求实练,则兵不虚冒,饷自足用,是核兵即足饷也。若兵不实练,虽措饷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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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问措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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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曰:「诸臣条例尽之矣。在得人,得人则利归公家,否则在私室。」又曰:「臣见州县多破残,宜下宽大之诏,收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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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称善。擢佥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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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出帑金三十万济饷,仍命后偿之。又山西接察副使魏士章,请遣京官,搜括天下钱粮充饷。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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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礼部尚书林欲楫,请核僧道赡地,毁媱祠括绝田充饷。初,戊寅十一月,括废铜铸钱。至是己卯十一月,前庶吉士张居请行铜钞。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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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斋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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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四月,谕释轻系。时,上颇于内庭建设斋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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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事中张埰上言:「宗社之安危,必非佛氏之祸福。正德初年,遣太监驱驰西域,可为鉴戒。」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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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浚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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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京城浚濠,广五丈,深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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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事中夏尚絅上言:「连年塞垣失守,门庭无恙。若使堑水足拒,则去年通德沧济,其为广川巨浸何限?而扬鞭飞渡,如入无人,则控扼险要,在人不在险,明矣。今掷此百万于水滨,熟若用之于严疆,使敌不得躏入哉?」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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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时恨薛国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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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考选科道左懋第等、给事中詹时雨等、试御史吴昌时等,并各部主事。昌时首拟吏部疏上。上自手定。先后示以不测,昌时得礼部主事。谓薛国观所为,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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磔郑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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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鄤,常州横林人,鄤继母,大学士吴宗达女弟也。鄤薄于宗达,宗达因揭其杖母蒸妾。温体仁入告,遂逮鄤下狱。此崇祯八年十一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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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己卯八月,磔郑鄤于市。先是,宗达揭后,中书舍人许曦奏鄤不孝渎伦,又与体仁疏合,因诏狱刑部尚书冯英会问。奏称据原参,谓郑鄤假箕仙幻术,蛊惑伊父郑振先,无端披剃,又假箕仙批词,迫其父以杖母,亦未尝直指鄤杖母也。又称鄤有才名,语近回护。上怒,责其徇私,著吏部议处。法司再定鄤罪拟辟。上命加等,故磔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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鄤初选庶吉士,有直谏声,文震孟、黄道周皆与之游。体仁欲借鄤以倾震孟。道周谳驳逾重,而鄤居乡多不法,遂罹此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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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鄤家居时来往者,莫不重其名。一日,宗达子说入泮事,为鄤夺去。宗达谓轻己,憾之。或云:「黄道周雅重鄤,携夫人过,尝宿其家,见鄤妻惟布衣,内室惟列纺织具,佯作道学状。又事母极恭,夫人告道周。道周益贤之,而竟不悟其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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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鄤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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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起于微渺,而情涉妇人者,其祸发也最大而烈,如郑峚阳之败名脔身是也。峚阳,为进士郑振先之子、进士郑某之侄,大宗伯孙淇澳之婿、大学士吴区闻之甥,年十八而举于乡,二十八而成进士,选庶常,揭大璫,一时声誉,峻峭而鸿远。
39
乃峚阳幼时,心非母氏之妒,及其长也,见母氏之虐于婢、尤虐于垂髫之婢,益甚非之,甚至不欲见且闻。弃家离母,蹑足深山者三年。时有巫妪者,能降神为来生祸福挽休咎,妇女翕然信之,不啻大士之敬、阎罗之畏也。峚阳欲挽母氏之残虐,而即于宽慈,谓非可口舌诤、利害陈也,惟借神道设教、因果报应之说,庶可以改革之。遂敬延其妪,以与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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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则设坛升座,两炬荧煌,初凭而俯,继呻而噫,忽张眉突眼,双掌震几,作汉语而呼曰:「郑门吴氏,还不速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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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欲尊其说而耸母氏之听也,急先母而跪。
42
母以峚阳读书明理,素崛强于鬼神之说,今且慑服致跪,而悔祸之心大萌矣,亦继峚阳而跪。
43
而妪于是历数虐婢之含冤,冥诉之多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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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则不欲其繁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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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则汉语扬声以实之,又严禁速报以恐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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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急下转语曰:「固知罪矣,今惟求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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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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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则百其颡至地,沽其泪满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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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则下直语曰:「阴司现今作何果报?
50
妪曰:「罚他十几世为苦婢,大限只在百日内。其死婢十几位,作夫人以莅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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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母颡之下直如捣蒜,声从泪出,惟命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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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则又下转语曰:「果报与现报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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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曰:「现报十倍之矣。」
54
峚阳曰:「今求现报以消实愆,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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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曰:「折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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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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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曰:「恶疾耳。」
58
母恳求。
59
妪曰:「减食失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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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又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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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之中解曰:「现场赐杖受责,以后不蹈前非可乎?」
62
妪曰:「子系贵人,说准允从。尔母过世仍为一品夫人,诸婢亦超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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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则喜从天降,俯伏请杖,虽百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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妪曰:「应杖八十。心服改过,折半。子贵亲荣,饶半。痛打二十,以赎前罪。」而执杖为峚阳,又出自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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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杖母之说,遂成铁案。时在十八岁四月初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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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其媳也,为辛未进士韩锺勋之女。锺勋授长沙府湘阴县知县,三年中饮冰茹蘖,将行取矣。忽一日上府考察,小轿出于曲巷前,导伞夫冲入刺史节队,刺史取而笞之二十。韩亦不甚介意,复回寓所,更其从人,再诣巡方之辕门。凡州县之候见者,俱猬集鹄侯,共骇:「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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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以前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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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辛未榜有八人在中,而苏常四府又居其六,各忿然震怒曰:「以老颓知府而欺吾将行取之知推,非世局也。彼决在此候见,亟取其吏书人役,各责四十板,以惩其冒妄!」时受责者五人,而板则二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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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不能容,传鼓哀禀,哭诉辞官,后各随队进谒,独湘阴县还其揭帖,不得面陈。诣府三日,方在调停,而知府以气厥而死。子竟出执命状,巡方不得不白简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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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归而杜门。闷躁之极,夫人忽发旧疾,数日告殂。原止一子,年已数岁,聪慧异常,亦于斯时痘殇。韩则困守内衙,悲郁数日亦死。或云一月前斫截一株极大老树,树根流血,身便不快。此又事之有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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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女向允峚阳之子之聘,今自湘阴归,虽无父母兄弟之可依,尚有乃祖之可恃也,自应听其祖翁鞠育。乃峚阳则以湘阴之归帑,为子舍之装奁,年尚未笄,托言童养,扫室以居之。从来随嫁之婢女,自应年卑于主,然亦必选择勤慎、如娴于礼、讷于口者,方得相宜遣侍,今则阖门从入,稂莠无分矣;远归从嫁,奸贞莫辩矣;船载捆携,多寡咸入矣。李下之嫌,固当凛如秋肃,童养之言,亦不宜亲形口角,使新台有因。然则韩女之自经,踵父母兄弟之劫运,峚阳之被谗,缘婢妾奶妇之杂处也。若必求其事以实之,则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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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奸妹一事,峚阳不幸有此妹,又不幸而此妹复适于钱氏之子。妇人无行,何所不有?人之好谈无幸之妇人,何所不加?此欧阳永叔因一词而訾其失行也。若为峚阳白此议也,其惟质之神明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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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讳鄤,常州横林人,壬戌科文震孟榜进士。文甫就职,上圣学疏。会留中。郑又论之,谓:「留中不发,必有伏戎援奥之奸。」时魏孽初萌,遂降级调外,各闲居就里。后先帝登极,俱还职。文已大拜,郑犹里居,计后登枢,在廷、在野,岁月均也,棱角不无太露。而两院之重其关说以千百计者,必归之方面;有司黜涉,凭其一言;覆命计典时,必先为请正而后送阅其本稿。又诸生科岁、儒童泮取、督学之所严重其关节者,片纸灵于敕语矣。名高厚实,两踞其巅,天且忌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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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以伊舅孙淇,老屡徵不起,需之偕行,七年七月,淇老以大宗伯召拟出山,由水程进,峚阳则从陆而赴阙。忌孙者因而忌郑以孤孙之党,竟系狱。时大金吾吴孟明,引二子庚臣、世臣即于禁狱授教,先课一艺,击节赞赏,决其登第。孟明极其奉之,供膳服御,精腆逾至尊。在峚阳一人,入口之费,日必罄六金。参之者发其杖母也,竟无讯狱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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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至三年,京师夏旱,谕:「各衙门陈弊政,宣冤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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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孟明奏曰:「臣衙门冤抑,自有法司平允,非所敢与闻。但有幽禁三年,无人为之雪理如郑鄤者,或当释放,以召天和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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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入,则蒙极严之旨,谓:「杖母逆伦,干宪非轻,如果无辜,何无人为之申理?著常州府人在京者从公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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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台中三人,刘光斗、刘呈瑞、王章正在忧虞,而光斗内艰之信至。适有武进落魄生员许曦,与管绍甯同入泮,无聊至京,会际考武英殿中书,管因取许,每月支俸米一石,一无事事,犹未题授实职,非官而似官之流也。主计者代为草疏,实其杖母,再指奸媳、奸妹以佐之。其疏先一日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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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刘,则曰:「臣本世家子,父母课读,寸晷为惜,自六岁从师,至二十岁联捷,从未敢一刻擅出书馆。郑鄤之事,窗外无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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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则曰:「臣本农家子,离城百里,郑鄤之事,系宦室闺门,草野耳目,实未闻见。」两疏后一日封上,预属政府于许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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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司严讯,刘、王则曰:「已有了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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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审覆疏,以事属影响,言出谤忌,革职太轻、遣戍太重,惟候圣裁。旨以刑杖未加,不得实情指驳。继则严苛索详,因破情面,衡律例逆伦罪款,法无轻贳矣。旨意尚以亲属未经面质,议拟犹然疏纵,狱案未定,湔夺降罚,且次第于西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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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一年八月初六日,凡案中之男妇老幼听勘于公庭。韩媳之祖,以望八之年,匍匐严刑之侧,询其奸媳,但云一凭法堂明断,馀皆不敢出诬枉二字,大辟竟成矣。韩翁甫出,殒绝舆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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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十六日黎明,脔割之旨乃下。外拟原不至是。许曦是早,来促同往西市,俗所云甘石桥下四牌楼是也。时尚无一人,止有地方夫据地搭厂,与竖一有丫之木在东牌坊下,旧规杀在西而剐在东也,厂则坐总宪司寇秋卿之类。少停,行刑之役俱提一小筐,筐内俱藏贮铁钩与利刃,时出其刀与钩颖,以砂石磨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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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巳二刻,人集如山,屋皆人覆,声亦嘈杂殊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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峚阳停于南牌楼下,坐筐篮中,科头跣足,对一童子,嘱付家事,絮絮不已。傍人云:「西城察院未到,尚缓片刻。」少顷,从人丛中舁之而入。遥望木丫,尚闻其:「这是何说者?」连词于极鼎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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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宣读圣旨,结句声高:「照律应剐三千六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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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百人,群而和之,如雷震然,人尽股栗也。?声响后,人皆跂足引领,顿高尺许,拥挤之极,亦原无所见。下刀之始,不知若何,但见有丫之木,指大之绳勒其中,一人高踞其后,伸手垂下,取肝腑二事,置之丫巅。众不胜駴惧。忽又将绳引下,而峚阳之头,突然而兴,时已斩矣。则转其面而亲于木,背尚全体。聚而割者如猬。须臾,小红旗向东驰报,风飞电走,云以刀数报入大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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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馀,事完,天亦暗惨之极。归途所见,买生肉以为疮疖药科者,遍长安市。二十年前之文章气节、功名显宦,竟与参术甘皮同奏肤功,亦大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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鄤在狱,以万金乞周奎,通皇后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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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上入宫,后曰:「闻得常州郑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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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未毕,上即目视之曰:「汝在宫中,那里晓得郑鄤?」后惧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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鄤闻将磔,执笔画一大圈于纸上,如乾形,已而涂黑,无些子白。其意谓有天无日。盖怨上也。
94
鄤幼时遇一瞽者,善揣骨,初云翰林也,递及胫。讶曰:「翰林而骨碎何也?后必有刑。」鄤体最肥,颇似豕形,故喜财色。鄤以母故,怂父披剃,避居浙之某寺,鄤以青年从之,饮食起居,无不同也。里中小年,疑僧之徒为尼欲执之。令闻至寺,见振先,即下拜,众大骇,盖令乃振先之门生也。
95
郝敬卒
96
郝敬,字仲舆,号楚望,湖广承天府京山县人。父承健,以乡荐,为肃宁令。母梦大蛇,若龙啮左?入腹,而妊生敬。五岁即工偶句,万历戊子举人,己丑成进士,令永嘉,以治行,擢礼科给事中。疏论辅臣内官,遂谪江阴令。致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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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四十卜窀穸,作挽歌。
98
至七十四,召形家择日卜地,盛衣冠发瓜于椟,荷锸兆所,告后土:「请以今年为死年,今辰为葬辰。」他时,勿更择日,诛茅启坎,去妇逮下彻缘素冠裳,葬椟而封树石。自题明给事中郝敬之墓。旁用石匣,函著书三百二十四卷以殉,刻生葬文告姻党。
99
至己卯,年八十二。冬日,早起衣冠,晡。忽不怿,命内外埽,沐浴隐几,坐草札,别友人,称「郝敬顿首绝笔」。亲朋错愕来,户外屦满。危坐木榻,拱手为别。语止,笑乘鲭车出,至西山从容下舆,索笔题堂柱曰:「升沈难定,但深壑藏舟,人世凭谁有力;来去自由,如惊风飘瓦,天公于我何心。」少顷,属纩而绝。
100
公谪江阴,题联于庭云:「坐上有嘉宾,谈笑风流吴季札;江干逢逐客,交游意气楚春申。」又咏诗十章,多感慨不平意,勒于君山。有「酒逢欢笑无天性,思至哀吟有鬼工」之句。邑人诵之。
101
予昔应试澄江,尝携笔登山,摹其六以归六月十五笔
102
陈继儒卒
103
陈继儒,字仲醇,号眉公,南直华亭人。少英异,好读书,长于诗歌文辞,顷刻万言。弱冠补诸生。年二十八,裂其冠,投呈郡长,有云:「住世出世,喧静各别;禄养色养,潜见则同。揣摩一世,直如对镜空花;收拾半生,皆作出山小草。」一郡惊其言。当事勉留,卒不听,退而躬奉菽水,结茅小昆山之阳,修竹白云,焚香宴坐,豁如也。父殁,哀毁欲死,负土为垒。弟之子,姊之孤,赖之得存。
104
时顾端文、高忠显招继儒入讲社,继儒曰:「愿士大夫有此行,不必有此名。」所知交遍天下,四方求文者,履日满户外。然绝妄渔愧干请。尝云:「王公布衣之交,仅存一线于天壤,宁使讶其不来,毋使厌其不去。」又云:「踯躅公庭,必为双鹤所笑。」郡守李三式其庐,谢不见。既李以事去,继儒送之千里,劳藉如平生欢。而方岳贡尤神交二十年。一时抚按交章奏荐,请照吴与弼例,特行聘徵。屡奉谕旨,固辞不就,惟与山水为缘。
105
每当春秋佳日,月夕花朝,非操舸龙潭,即卜筑旷野。一时名姝骚客,辐凑而至。或匿蒹葭苹藻间,长歌短笛,鸥鹭惊翔,累日经旬,兴尽方止。己卯,病卒,得年八十有二。藏无饼金,惟留遗编数卷。
106
未殁前,召子孙宾朋曰:「汝曹逮死而祭我,不若生前醉我一杯酒。」于是群从雁行洗爵,次第而献,如俎豆状。继儒仰天大嚼,叱曰:「何不为哭泣之哀?」左右皆大恸。或为薤歌以佐觞,歌愈悲,醉愈进,继儒起而喜舞,簪帽以花,婆娑佻达,尽醉乃罢。将暝目,又畅言无鬼之旨,鼓掌大笑而逝。所著有《秘笈品外文集》几百卷行世。
107
当启、祯间,妇人竖子,无不知有眉公者。至饮食器皿,悉以眉公名。比于东坡学士矣。其与董思白交最厚。在前?中,又比沈石田之于王文恪公云。先是,王徵君?登,文章翰墨妙天下,交游在公卿间,差似眉公,而蒲轮不就,为岩穴光。眉公加人一等矣。
108
术士郑仰田
109
郑,字仰田,惠安人,少椎鲁,不解治生,父母贱恶之。逃之岭南为寺僧,种菜,面黧黑,补衣百结。有老僧长眉皓发,目光如水,呼仰田而指寺僧曰:「汝等皆不及也。」寺僧怒,逐仰田。旬日无所归,号泣于野外。老僧迎谓曰:「吾迟子久矣。」偕入深山中,授以拆字歌诀。月馀,遂能识字。因授以青囊,袖中壬遯、射覆诸家之术,无所不通晓。
110
天启初,将卜相,南乐指全字为占,仰田曰:「全字从人、从王,王四画,当相四人。」
111
问其姓名。
112
曰:「全字,省三画为土,当有姓带土者。省四画为丁,当有姓丁者。省两画纵横为木,当有名属木者。以所省之文,全归之,当有名全者。」
113
已而,拜莆田、贵池、元城、涿州四相,一如其言。
114
晋江李焻与奄党吴淳夫有郄,指吞字以问。
115
仰田曰:「彼势能吞汝,非小敌也。从天、从口,非其人吴姓乎?」
116
曰:「然。然则何如?」
117
仰田曰:「吴以口为头,彼头已落地矣。汝何忧?」
118
逾年而吴伏法。
119
魏阉召仰田问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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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田蓬头突▉,踉跄而往,长揖就坐。阉指囚字以问,群奄侍列,皆愕眙失色。
121
仰田徐应曰:「囚字,国中一人也。」
122
奄大喜。
123
仰田出谓人曰:「囚则诚囚也,吾诡词以逃死耳。」
124
之白门,奄势益炽。俞少卿密扣之。
125
仰田方昼卧屋梁下,上有断梗下垂,仰田指之曰:「如此矣。」
126
未几,阉果自经。
127
丙子冬,前知钱谦益有难,自闽来吴,复入燕,为刺探狱情缓急;时年八十二矣。行及奔马,两壮士尾之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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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谦益曰:「七日彼当下位,公狱解矣。然必明年而后出。」后一一不爽也。
129
己卯春,谓家人曰:「明日有群僧叩门乞食,具数人餐以待,吾亦随往矣。」质明,沐浴更衣。群僧至,饭毕,入坐,端坐而逝。
130
左良玉破豫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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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正月二十五日癸未,河南巡抚常道立削籍,以纵寇渡河也。以李仙风代之。
132
二月,左良玉大破河南贼飞虎刘国能于许州,国能降。
133
三月,左良玉大破贼于南阳府内乡县。上闻其兵婬掠,责之。
134
四月初四日辛卯,良玉再破贼于河南之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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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庚戌,贼李万庆率众四千解甲,诣内乡城下,降于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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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卷载常道立招抚刘国能,出《遗闻》。此载良玉二月破贼,国能降,出《史略》,年月颇异。或去年道立招国能,有就抚意,至是久为良玉所破,其降始决耳。非一书自相矛盾,盖并志之,一以传疑,一以俟考也。馀亦仿此。六月二十六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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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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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三月,漕抚中军刘良佐,有光山之捷;安庐巡道易开远,有舒城三捷,贼渐西奔。张献忠、曹操因入房竹山中。房县、竹山县俱属湖广郧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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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献忠假官兵旗,袭南阳,屯南关。左良玉适至,疑而召之,献窘逸去。良玉追及,两马相望,一箭中其眉心,一箭钉其中指于弓靶,献仓皇间,良玉举刀劈其面,血流被甲,孙可望力前格之,得免。逃至麻城,良玉追剿之,一昼夜行七百里,至襄阳府之谷城县。戊寅正月初九夜,破之,出示民曰:「本营志在匡乱,已逐闯兵远遁,本营释甲归朝。」乃拘耆老具结。遣可望以碧玉,长尺馀者二方,圆径寸珠二枚,贿熊文灿请降。文灿许焉。以佥事张大经监其军。文灿庸鄙无能,驻节襄阳,于后圃种蔬,日用数十人灌溉。时旱,郡邑申文祈雨,文灿批云:「园蔬茁茂,禾苗何以独枯?不过奸民为逋粮地耳。」其设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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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谋于巡按林铭球、巡道王瑞?,欲诱执献。文灿曰:「杀降不祥。」力庇之。乃移其营于城内。献恃文灿,益无忌。私练士卒,造军器。谷城诸生徐以显一见如故,教以孙吴兵法。又乞职衔,索月饷,且请渑、陕、庐、灵、阌五州县屯马步兵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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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春,献忠叛形愈著,良玉请讨之。文灿故彰露其事,使献知之,强留良玉饮饯,稽延时日。献从容尽运兵械入房山,文灿始催出兵,则献已叛矣。是时,文灿招抚十三家贼,蜂屯蚁聚,中州一带,旋抚旋叛。巡抚徐一范,谓:「可剿之机会与能剿之物力,都从抚里错过。」良不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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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献忠既叛,杀谷城令阮之钿。之钿临殁,沥血书绝命词。罗汝才九营并起,应献忠。献忠胁御史林鸣球上书求封于襄阳,鸣球不从,遂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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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张、罗二贼合于房县。良玉闻变曰:「经略纵虎负嵎,使我撄之不去,必以逗留罪我。」令旗至,即冒暑进兵,遇伏大败而还,失其符印。良玉列其状。上革文灿职,良玉亦降职,令杀贼自赎。
144
锡绅徐调元,戊寅令黄冈,尝云:「献既就抚,文灿疏奏,留中不下。献性如猿猴,不耐久静,营于城外,将几案叠起,每日自下而上,循环不已,如教猴升木,无一息停。虽天性好动,亦借此自练,并以练士卒耳。时文灿疏久不报,献从将十人,驰入城,问县令阮之钿曰:『廷议云何?』阮迎其意曰:『将军不日大拜,且封侯矣。』献乃去,如是者数次。已越月,疏终不下。献侦所请多不遂,乃密谋叛,复驰入县。诘阮如前。阮惊恐无措。献知其谬,大怒曰:『汝诱我耶?』顾左右曰:『抓他头来!』即斩首去,遂叛。」
145
「仕途捷径无过贼,将相奇谋只是招。」宋人之言,若为文灿写照。
146
房景春父子死节
147
房景春,字和满,南直江都人。万历壬子举人,崇祯辛未,就教盐城,罢归。迁黄州照磨,署篆黄安,甫二日而贼掩至。誓以身与城存亡,战守八昼夜,贼遁去。
148
戊寅,升房县知县。时熊文灿招九营,大寇交斥郧属,而罗汝才、白贵、黑云祥三营,分马入房,逼据西关。景春知事不可为,与主簿朱邦闻、游击杨道选,内修守具,外定盟书,苟安旦夕。
149
己卯五月,张献忠突入房。盖献忠已破谷城,县令阮之钿死,遂胜鼓行而西,而新插三营,群起响应。城中兵赢饷缺,景春血书寸纸,遣人缒城出求救,不报。
150
献忠逼复城,景春曰:「吾头可断,城不可让也。」
151
贼益攻,景春发?歼贼。贼以棺覆首,四面环围。守门指挥张三锡为内应,城陷。杨道选巷战死,景春被执,劝降不从,命拽出斩之。子生员鸣鸾,抱父尸哭骂,贼复手刃,仆陈宜亦被杀。朱邦闻与其家人俱不屈死。事闻,赠景春太仆寺卿,鸣鸾与陈宜俱祔祀。
152
死忠死孝,日月光昭,景春、鸣鸾之节烈矣。至若道选、邦闻,宁与令君同日而死,不与叛逆同而生,岂非皆不二心之臣哉!
153
杨嗣昌代熊文灿
154
初,熊文灿与大学士杨嗣昌,深相结纳。嗣昌欲文灿成功,以结上知;文灿既败,嗣昌内不自安,请督师南讨。上甚慰劳之。
155
八月十七日壬戌,命嗣昌督师讨贼,赐尚方剑,并督师辅臣银印,给帑金四万,赏功牌千五百,蟒紵绯绢各五百。
156
九月初五日丁卯,嗣昌陛辞。上宴于平台后殿,手觞嗣昌,赉金爵,赐以诗,勒于文庙,亲赋铙歌二首赠行,命会兵十万,给本折色银二万。出师之隆,莫盛于此。御史张肯堂请著为令,有创为抚说者,议出编氓行伍,以奸细论;议出道将绅衿,以通贼论;议出督府镇帅,以误国论。疏入,嗣昌弗善也。嗣昌首倡众敛一议加剿饷三百万两,又加练饷七百三十馀万两,合旧派每年加二千三百万,以致民穷盗起。至是,力以灭贼自任。
157
冬十月,嗣昌至襄阳,入熊文灿军,诏逮文灿入京。论死,弃西市。拜左良玉平贼将军;良玉所部多降将,嗣昌谓可倚以辨贼,为请于上,故有是命。贼初闻嗣昌出,颇心怖。及嗣昌抵任,踵袭文灿招抚故智,谋以郧事委郧抚袁继咸、楚事委楚抚宋一鹤。一鹤贪懦巧谄,以嗣昌父名鹤,投揭,自署其名曰一鸟。楚人争传笑之。
158
嗣昌对守年馀,一筹莫展,自撤白虎之险,纵贼入川,贼势益张,不可收拾。嗣昌妄听杨卓然之说,谓献贼难图,革左易抚,辄思舍难就易。檄左良玉趋皖,驾言:「川中霄贼,不足烦大兵。」军中咸知失计。良玉探识其奸。率兵竟去,连发十九檄,追之不返。贼复出,无当关者矣。
159
旦贼由西北陆走襄阳,而嗣昌由西南水走夷陵,歧路相避,犹饰称鞭长不及。甚至地方失事,匿不上闻,而又虚设捷级,动云寇不足虑。滤州知州苏琼等,死于贼,嗣昌复砍其头,充级报功,群贼愈无所惮。
160
当是时,楚抚代罢不常。戊寅十一年六月,逮楚抚余应桂,以方孔昭代之。
161
至十三年正月,逮孔昭,命宋一鹤代之。
162
十二年己卯四月朔戊子,郧阳抚治戴东闵免,以王鳌永代之。
163
至十三年,罢鳌永,以袁继咸代之。代易纷纷,迄无成功,祇为猾贼笑耳。
164
嗣昌抵任,以下兼十三年事在内,因上文而并及之耳。阅楚抚一行可知。
165
贼间
166
十月,辽将黄得功、川将杜先春屡战却贼,贼每避其军。
167
是月,贼多购蕲、黄人为间,或携药囊著蔡为医卜,或谈青岛姑布星家言,或为缁流黄寇,或为乞丐戏术,分布江、皖诸境觇虚实,时时突出焚掠。相持逾年,流毒四境。
168
蟒蛇仓碑
169
南京蟒蛇仓,无风自倒,内有石碑,刘基题:「甲申年来日月枯,十八孩儿闯帝都。困龙脱骨升天去,入堂群鼠暂相呼。中兴帝主登南极,勤王侠士出三吴。三百十年丰瑞足,再逢古月绍图。丕、丕、丕!八月中秋绝;呵!呵!呵!此时才见真消息。」
170
己卯岁,我乡传诵此碑,咸云天下将乱矣。不出五年,语语皆应,岂非数欤?
171
志异
172
七月二十五日,吾邑飞蝗蔽天,所集之地,禾豆立尽。当事设法捕捉,斗米易斗蝗,小民争捕之,或焚或瘗。
URN: ctp:ws92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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