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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四十一

《卷四十一》[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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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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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㑹編卷四十一宋 徐夢莘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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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中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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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靖康元年二月二十二日戊午盡二十六日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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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戊午,太學生沈長卿上書言:「伏闕并李邦彦等書曰:靖康元年二月二十二日,太學生沈長卿、謹昩死再拜獻書於皇帝陛下:臣觀自古天下國家所以敗亂而不可救者,始於人君賞罰之不明也,蓋賞罰者,人主之大柄,古者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欲其合天下之公心,不敢有異議而已。舜之舉十六相也,天下之人謂之八元八愷,其竄四㓙也,天下之人謂之檮杌,謂之饕餮,非舜舉之也,天下之人共舉之也,非舜罰之也,天下之人共罰之也,聖人賞罰之柄如此。漢唐之末,時君世主,昏暗不明,刑罰之柄,奪於權臣,其所賞者,末必有功也,所罰者未必有罪也,賞罰不明,天下解體,亂亡隨之,如漢之哀平、唐之懿僖,此数君者,未必如桀紂之暴亂酷虐,惟其賞罰不公,使忠臣義士啣恨而死,是以至於滅亡爾。㳟惟皇帝陛下即位之初,大明誅賞,以示天下,當取法於堯舜可也,而比頒明詔,前後或異,若有姦邪罔上之臣,乘擾攘之際,亂陛下之聰明者。臣少負耿介,慕劉蕡、賈誼之言,得事君之莭而小仲舒之論,緩而不切,憤然有意於劉賈,臣請為陛下直言而不諱。臣聞二月初五日,陛下罷李綱右丞,太學生陳東等率士数百伏闕上書,極言李綱忠義,李邦彥姦惡,冀陛下聰明睿㫁,罷邦彥而相李綱,以厭天下之論也,於是京城百姓,羣聚闕廷,不約而來者幾数萬人,仰天椎心,祈哀請命,莫不欲李綱之相,邦彥之罷也。洎陛下遣使宣諭復綱舊職,衆志遂定,其後乘時恃衆,毆擊內侍,蓋縁平居細民受虐之深,積怨之乆,今日強敵擁兵,困辱中國,奪我玉帛,侵我土地,非由此曹,何以致之?故危疑之間,發其致痛,以至於極,非士人所教而為之也。夫舉数萬之衆,不煩召而羣聚帝閽,若出一家,曽無異意者,豈陳東一布衣寒士所能驅率㢤?蓋其平日公論如此,不勝其忠義憤激之切,訴於陛下爾!謟諛無知之人,阿附邦彥,自植朋黨,不問士庶所以伏闕者何?心所言者何事,中外憤駭,里巷蕭然,●舎一空,臣始聞之而驚,中聞之而疑,卒聞之而觧,以為布衣書生,以忠義被戮,得與龍逢、比干並名書史,乃萬世之榮。然天子聰明仁聖,今日之事,當自有以辯之,必不惑於佞也。其後學官黄哲等待罪,陛下親降聖㫖,朝廷方開言路,通逹下情,士伏闕上書,乃是忠義所激,爾等何為待罪?宜速安職,曉諭諸生,太學之士,仰觀聖訓,感激流涕,如䝉異恩,一謂陛下好賢樂善之誠如此,自今以徃,天下忠言讜論日聞於九重,必不至鉗口結舌如前日也,有君如此,其忍負之?稱誦未已,詔墨未亁,陛下復降御寳,以諸生伏闕,係赦前已放罪,更不根治,今後如或不改,復出鼔唱,亂朝廷紀綱,當議極刑,又觀殿前司曉示,備載御寳,以士庻有以伏闕上書為名者,意在作亂,今後如更似此之人,仰三衙收捉,並從軍法,令王宗濋斬訖聞奏。臣雖至愚心,知前日姦邪之人,重以變亂之說惑陛下者,是致陛下德音終始,反覆之如是也。臣觀秦始皇雄才大畧,英睿之主也,一用趙髙、李斯,遂以上古為不足學,三代為不足法,盡取上古之書而焚之,當時天下之士,有復於上者,皆以為妖言,使御史按問其罪,羣聚而坑之四百六十餘人,是忠臣義士被坑戮之禍,遁迯竄伏,甘心於隴畆之間,不敢以儒自名,其謀實出於斯髙,始皇信而不悟也!天下士既已盡去,始皇於是內修宮室,外事四裔,信惑仙神,廵遊不息,恣所欲為而無敢有言,是非陵夷,至於二世不改,始皇之業,以至大亂,輟耕隴上之徒,奮臂一呼,天下響應,禍在焚書坑儒而已。今姦邪之人,欲罪伏闕之士,而陛下得此名於後世,臣所謂捫心痛哭,思欲犯顏逆鱗,以自踊於鼎鑊也。夫人主所示天下者,賞罰也,某人當誅,必明其可誅之罪,功罪不明,而妄興賞罰,使天下歸怨,則謂暴君可也!陛下如以前日之事為可赦,不識諸生以何罪而得陛下之赦乎?以後日之犯為可誅,不識諸生以何罪而得陛下之誅乎?且既名之為忠義,則不當罪之於刑法,既置之於刑法,則不當名之為忠義,二者不可兩立也!陛下前詔既以士人為忠義,則後日以犯詔而誅者,乃以忠義就刑也,為忠義者,既不保其首領,使不忠不義者,陛下將何法以加之乎?雖然作福作威,人君之大柄,則殺士之名,臣為陛下過有所惜者,萬世之後,恐陛下有殺士之名,臣恐自此天下四海忠義之士,望風股慄,且耕且釣,不肯為陛下用也。臣又聞陛下虛懷側席,登用儒臣,擢徐處仁、唐恪等於閒散之地,而置之輔佐,至於范宗尹、朱夢說、劉寧止之徒,盡䝉號召,將以大用,是陛下欲盡求天下忠義之士也,忠義之士聞詔未起,陛下罪言之名已聞於天下,彼數人者,敢再信於陛下乎?太上皇帝在位二十六年,其間姦臣沮抑忠義之士,以言獲罪,致斥逐者固多矣,然未有如今日之詔,欲置敢言之士於極刑也!而陛下獨何忍為之乎?臣聞自古賢人君子,未嘗不欲其君用者,惟其待之不以禮,遇之不以誠,是以懷鈆抱槧,自甘於海濵嵒穴而不出也,人君惟盡禮而致之,屈體以下之,虛心以訪之,克己以從之,猶懼其不至,况示以刑威,欲致忠賢之士,不亦難哉!昔燕昭築黃金臺禮郭隗,而四方之士莫不奔燕。齊小白禮九九之術,而四方之士莫不奔齊,彼區區覇者之材,非有二帝三王之道德也,徒以禮賢下士,故天下之士樂為之用,臣願陛下念臣之心,察臣之言,特降聖㫖,追改前詔,優加褒拂,使天下之士不至於觧體,則陛下可以得四海之心,建長乆之䇿,而享萬世無疆之休矣!臣又觀前日宰相呉敏,有為李邦彥辯奸慝暴白功狀,大書文牓掲之通衢,行道之人莫不嗤笑。臣聞邦彥自布衣時,不惇士檢,放僻邪侈,無所不為,挾倡優於酒肆,逞顔色於庭闈,其滛言媟語,徃徃流傳人間有不可聞者。其後一時遭遇,旋致顯位,而阿諛順㫖,偷合茍容,坐視姦邪之臣,開邉致釁,曽無一言䂓救人主,此乃持祿飬交,冐利忘耻之徒耳!而敏方且以功狀掲之市朝,欺罔文法,愚弄天下,未有若此吁可恠也!且宰相天下之属望,任相不賢,則天下之人得以議者,昔楊綰為相,崔寛為之毀第,觀黎幹為之減騶從,郭子儀為之徹聲樂,當時公卿大臣,猶畏憚之如此,今邦彥身為宰相,而百姓遮道慢罵甚於奴𨽻,疾走省闥,掩關自遁,其為辱亦甚矣!臣聞司馬光為相,天下兒童走𨽻亦皆稱頌,使邦彥而果賢也,則天下之人,當自知之,當自服之,何必因敏言而後明哉?就使如敏之言,以為邦彥畏慎太過,緩於事機,則邦彦亦不過蘇味道、盧懐慎之徒耳!以輔庸主,且猶不可,况可以輔佐陛下成中興之治乎?臣聞太學之論,敏及蔡京父子上客宻交,奔走京門,浸有年矣,而邦彥與敏如左右手也,今所以曲為邦彥強辯者,正欲植黨自固,邦彥去則敏不能以孤立原敏之心,本非朝廷論宰相,實為身謀耳!向使陛下不能獨斷,而信敏之言,復用邦彥,則姦臣寖貴,事必有大於此者,誠可為寒心也!臣觀漢之元帝,㳟謹節儉,當時號為賢者之君,而䜛佞愚弄,優柔不斷,故孝宣之業少衰,而後世敗之,蓋人君之患,莫大於斯二者,願陛下乾剛夬決天下之事,㫁自宸衷,勿奪於䜛侫,勿溺於優柔,則萬世之後,皆知陛下為賢君矣!豈特生靈社稷之幸哉!臣為此言,臣之友生有為臣言曰:子堂上有二親,家唯四壁,韲塩大學,茍為升斗之將以飬親,而為狂直之言,上以諌天子,下以忤宰相,吾謂子無死所矣!臣應之曰:不然。昔陽城為國子司業,召諸生誨之曰:凡學者所以學,為忠與孝也。僕平生所志,在為忠與孝,而忠孝不能両立,茍全一莭,雖死無憾。天子仁聖如此,而奸邪之人,漸以侵潰,使後世得以輕訾吾君,今不言,將何以戴天而履地乎?雖以此受戮,不猶愈於今之生乎?是以不避斧鉞,直書上干天聽,雖䝉誅戮,萬死無悔,冐凟天威,臣不勝惶恐戰慄之至」。二十四日庚申,尼堪兵過澤州,遊騎直至孔寨河,晉絳戒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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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壬戌,太學生正呉若上書言:「呉敏、李邦彦,二月二十六日,太學正呉若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昧死獻言皇帝陛下:臣自正月以來,数貢封章,仰干天聽,不守愚分,出位妄言,加之事廹情危,辭語抗率,雖受誅殛,理所宜䝉,而待罪三旬,威命不至,臣知陛下遭艱危之㑹,念愚者之一得,容庶人之謗議也。雖然陛下有求言之名,未有用言之實,有進賢之志,未有用賢之方,臣稍惑之,臣誠凢愚,莫測其志,但私念今天下雖號乏才,然百官有司識慮之過於臣者,何可勝數。尋臣前日之所謀,質諸衆人之公論,以揆始終之事變,則陛下誠能令大臣去自私之蔽,使踈逺者咸得竭其力,恭諸公論,擇通知民情者,繕守備於內,善料敵計者,持使莭於外,决不至虛張強敵之勢,以恐朝廷,愚弄攻守之謀,以惑百姓如此之甚,亦未必遽欲割地之請,上貽祖宗之辱也。又况號令混淆,是非紛亂,名器不慎,賞罰無章,羣小漏機而䘮師,姦人賣國而射利,遂使兵民發憤,排闕以僣誅戮之權,朝廷有人,寧使至此?臣所以敢疑陛下無用言之實,無任賢之方者,謂是而已,前悔何及,來者尚可改圖。而宰相呉敏,方文餙姦言,庇邪黨罪,以惑陛下,臣實駭此!臣恐士大夫方附呉敏之炎,莫敢言者,臣不顧身為陛下別白言之。夫踈賤孤陋,姓名不逹於朝廷,莫如臣之鄙者,未信而言至於四五,不慮後患,莫如臣之戅者,有一於此,豈能赴功名之㑹?今敵退可以歸矣,舎㣲祿、耕舊土,菽水飬親,臣之分也,而猶徘徊顧戀,不能忘言於陛下者,豈非以陛下之儉可以積財,陛下之仁可以得衆,陛下之憂勤可以飭蠱弊,陛下之清慎可以逺姦回,然則收拾人心,訓齊戎旅,恢復土疆,雪祖宗之大耻,不在陛下之時而何時也?聖君難逄,志士難合,臣實歎此。且臣攷祖宗之澤,觀天人之心,國家宜未有陵遲之禍,然陛下即位於倉皇之中,日不暇給,然黜陟未明,紀綱未振,軍旅無律,財粟無備,兵釁禍根尚存腰領,而腹心之臣如呉敏者,反附下罔上,則陵遲之形見矣。獨在陛下卓然獨斷於此數日之內,奮張威柄為如何耳!何則?前日擾攘,朝廷或有過舉,人必恕陛下初臨大政,便履艱危,大臣多誤國之餘,左右皆茍全之黨,陛下不得已循用之,自然積弊未去,若夫今日已後,陛下可以一洗積弊,大芟蕪穢,百姓所以期望於陛下者,亦不淺矣!陛下如尚姑息舊奸,蹈履前轍,是猶漢成帝不能奪王氏之權,徒恠天變之多也,故自此政有疵纇,民必不恕,陛下一失民心,內外解體,何以緝理祖宗基業,臣願陛下嘗膽攻苦,深念於此也。臣憂憤以來,心志未定,言不能文,其有利害事,㳟畫如後,所貴乙夜之觀,簡而易見,伏惟陛下少加察焉。一自古人主急而論相,而於今尤為急,宰相難於稱位,而於今尤為難。臣竊聞陛下之相張邦昌,特因其靣折童貫爾,夫童貫奴材,罪盈惡著,面折其短,誰不能之?而陛下以此相邦昌,則論相之術殆踈矣!陛下又相呉敏,夫張邦昌器識局促,畏避保身,决不能為陛下整頓頺綱,衆人徃徃能言之,臣不暇論。至於呉敏,才氣必不在張邦昌之下,然士論指為蔡攸死黨,前日建請上皇遜位,及蔡攸父子鈎探先㫖,計㑹呉敏為之,冀敏立朝,庇其宗禍,臣始未以為信,及見呉敏救李邦彥劄子,則信不疑矣,何以言之?呉敏稱李邦彥輔佐上皇,自前歳以來,罷易宰相,更革政事,定山東河北之敵,皆出其力,此非徒救李邦彥,乃救蔡攸張本也。又言建追李鄴軰金人軍中,終頼其力,嗚呼!敏謂四海不復有知識之士,敢為此言以欺陛下耶?李邦彥登禁從入府城幾年矣,攷其進身,皆不以正見,政出多門,紀綱敗壞,天怨人怒,盜賊繁興,而方竭四海之力,起燕雲之師,曽不能力諫不合而去,乃方蔑棄典禮,起復以妨賢路。王黼用事,邦彥在政府,坐見土崩之勢已成,晩乃結蔡攸,罷黼就第審知不能獨行其志,可起復哉?蔡攸首出燕雲,論功受賞,起登三事,徐言不便,與李邦彥情罪正同,以此事君,求脫誤國之刑,未見其可。至於敵兵壓境,李邦彥不肯撫率京畿諸郡之民,譬曉禍福,身冐矢石,同致其死,以捍長河,乃包裹槖囊,私送妻子,諫陛下為避逃之計,不忠不智至此之極,而欲以遣李鄴為功,良可驚笑!臣聞割地取賂,金人本謀,李鄴不能逆知其情,折之以辯,拒之以死,但望麈設拜以邀其歡,輸欵露誠以漏其機,張皇過當以成其䇿,李邦彥等軟懦,亟令鄭望之之徒繼徃,有敢捐身立異者,例抑不遣行。初二日之戰,李邦彦聞敗而喜,故兵民叩閽以泄其情,此乃陛下聖德感民,民願效死以除國賊,以昭祖宗之休,而呉敏輙引元魏髙歡事以刼羣臣,以動陛下,是敏將為宰相而杜言路之兆也。夫衛士聚黨,焚張彛宅,怒其私也,故髙歡知士有離心,散財給士,今兵民伏闕,殺內侍欲毆宰相者,欣戴陛下也,雖使髙歡復生,民肯忘祖宗之澤,背陛下之聖而從之乎?敏以此援李綱、种師道亦已過矣!且陳氏貸粟,髙歡散財,雖非人臣之所當為,然使齊君能修其政,魏氏能撫其民,田常、髙歡適為我用,蕭何之得民,曷嘗不為漢髙之福?陛下果以百姓之心為心,則因此民怒可以作士氣,因此民勇可以振兵威,豈但恢復土疆,抑可乂安邉境,此真中興之祥!而呉敏憂之,不知權者也。古今事固有形同而情異者,衛士聚黨,奮其私怒,誠不當縱,前日兵民叩閽,第以用忠無術,幾召亂耳,如其區區之意,豈不可憐哉?崇寧以來,防民之口,其潰如此,使百姓因忠憤而有極刑哉?朝廷之人亦有責矣!呉敏又引王黼之惡,而又不及蔡京,是黼逐敏,而蔡攸召之之故也。今日之禍,王黼之罪當居蔡京之次,童貫之竊兵柄,蔡京實縱之。王黼特曲從上皇之欲取燕山耳,當時王黼能諌,則不為宰相,臣未知宣和廷臣,誰是不肯取宰相者?王黼不為,則今其無如王黼者乎?呉敏能平心用刑,立正蔡攸父子之罪,民猶未弭其謗。如顧私恩,廢國法,禍未息也!且自崇寧以來,縉紳非無才智之士,例為蔡京父子、童貫、梁師成、王黼所汚,耆舊間若徐處仁者,號為勤儉公方,然陛下召之而士論己諠,且嘗以十事乞留蔡京矣,攷其後來,大槩徐處仁所長,固不當以此廢之,但士君子立身一敗,不為清議所重,决不能大有為於危疑之際者。昔蘇軾有言,君子未論其行事之是非,先觀衆心之向背,誠有是理,盡使張商英、陳瓘今日立朝,所為未必皆是,而士民不敢異辭。使宣和舊臣秉政在廷,所為未必皆非,而士民競先興謗。陛下以此揆之,則圖相之術明矣。又况皇上還宮,凢為舊臣者,皆有主辱臣死之責,又有進退首尾之嫌,宰執之間,措身何地?願陛下旁求俊彥,天既篤生陛下聖德,必不無一賢相賛助也!一、道路籍籍,皆言蔡京在上皇時有保䕶邦本之䇿,陛下不忘其恩,欲全宥之,且欲用其子孫,此正今日禍福之幾,不可不深論也!蔡京父子濁亂天下,為鬼為蜮,毀壞祖宗基構,誰不欲食其肉者?且其父子兇險而有姦人之才,如復令在朝,則正人端士必不為陛下用,而輕蹈嗜利者附之以進矣,如此則民離心於下,陛下孤立於上,此西漢王氏之禍也。陛下之居儲貳,名位繫於天下,聖德聞於天下,百姓歸心,神明擁䕶,雖有揺奪之變,天人不從,蔡京豈是忠良?但度勢有不可不敢異謀爾!況蔡京兄弟子孫,享國厚祿,誠有保䕶之言,不為分外,凢為天下者,不顧私恩。丁公,成漢祖者也,漢祖斬之,知其姦也。魏徴背唐太宗者也,太宗親之,知其忠也,蔡京父子,本窺伺上皇,自結免戮之計,非特不忠於陛下,又不忠於上皇,而崇寧之初,首進逄迎之言,熒惑上皇,履霜堅氷,終至䝉麈之禍,則陛下有義不戴天之讎,今陛下將指姦為忠義,棄讎不復匹夫,且不為之,況為天子者乎?方危疑之時,能傳位於陛下,此自上皇之英㫁,祖宗之威靈,呉敏既饕天之力,以為已功,濫據台鼎,蔡京父子又欲倚此全宗,亦害天下之公義矣!願陛下圖之。臣聞人主所以礪世磨鈍者,名器賞罰也,緩急之際,財帛或不足於充賞,刀鋸或不足以徧行,尤當謹守名器,以昭勸阻之方。崇寧以來,金紫餙輿臺,公王寵閹宦,有志之士,至以名器為辱,陛下即位,當焦手濡足以救此風,而頃者愈甚,奉使如李鄴、鄭望之,張皇敵勢,賣國謀身,皆列禁近,出使而未有功,悉光華榮顯,並玷樞輔,不知朝廷平日養人,何所用之?一有使令,必先賞賜,又進士雷觀等上書,聞擢舘職,蒭蕘之献言,陛下善而褒之,亦榮於華袞矣,舘職可輕授哉?祖宗召試舘職之法,抑可棄乎?陛下亦知前日郎官有使,不屈節敵廷者,儒生有應募血戰,塗草野者否?使忠䰟有知,必憤於此等賞矣。又康王和戎,本無他䇿,徒以危疑之際,毅然請行,厄辱受危,三旬於外,勞則有矣,何功之云?今賞典太重,前此無聞,他日張邦昌交地而歸,又將待之三公耶?聖王作事,動思可繼,陛下誠憐康王出入待遇之恩,時使頒錫之數,超於諸王,亦足勸矣!名器不可輕也!臣願陛下宻諭康王,牢辭此賞,陛下從而許之,君臣兩得其羙計之上也!干冐天威,臣無任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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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北盟㑹編卷四十一
URN: ctp:ws936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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