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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墓志》[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鄞女墓志銘
2 鄞女者,知鄞縣事臨川王某之女子也。慶歷七年四月壬戌前日出而生,明年六月辛巳後日入而死,壬午日出葬崇法院之西北。吾女生,惠異甚,吾固疑其成之難也,噫。
3 仙游縣太君羅氏墓志銘
4 仙游縣太君羅氏,世家南劍州之沙縣。秘書少監陳君諱某之妻,比部員外郎儼、古田縣尉侃、衛尉寺丞佩、同學究出身偉、殿中丞之母。年八十三,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卒。女一人,適張氏。孫男女若干人。太君有賢行,事皇姑蕭氏順焉,諸姒慕其所為,後亦皆稱孝婦。經紀內治,能勤不懈,以至於老。少監君行治勞烈稱天下,有施於後世,其子孫蕃衍,能中其家法,皆由太君善相其夫而能教子。陳氏之所以興,太君與有力焉。銘曰:
5 嗚呼夫人,有德有祉。婦於嚴姑,酒食燕喜。乃相君子,陳宗以興。乃教眾兒,有以賢稱。樂其室家,以暨孫曾。歸然壽寵,宜後之承。
6 壽安縣君王氏墓志銘
7 江淮荊湖兩浙制置發運使、少府監廣陵孫君之夫人壽安縣君太原王氏,其先自滄州之清池徙河南,世有顯人。太府卿諱某者,皇曾祖也。庫部員外郎、贈禮部侍郎諱某者,皇祖也。屯田郎中、贈吏部侍郎諱某者,皇考也。至夫人諸兄,亦皆為郎、尚書,而多以材藝稱當世。夫人好讀書,善為詩,靜專而能謀,勤約以有禮。吏部君愛之尤,而擇所嫁。於是少府君為大理評事、簽書淮南節度判官廳公事,以夫人歸焉。皇姑曰:「自兒有婦,內外族人加親,而吾食寢甘焉。」少府君材能為朝廷所信,以至休顯,其盡心外事、不以家為恤者,以夫人為之內也。嘉祐四年某月某甲子夫人卒,年五十三。明年某月某甲子葬揚州之天長縣博陵鄉皇姑之兆。子男二人,某,某。女六人,一嫁蘇州節度推官毗陵張誨,一尚幼,四先夫人卒。銘曰:
8 少府,有儀有聲。誰相其祁,以迄休成?維王淑女,順婦慈母,內諧尊卑,燕及婚友。錦韜象軸,告命之華,序章爵邑,維榮有家。方大祿,以宜寵服。嗚呼其徂,葬有吉卜。
9 河東縣太君曾氏墓志銘
10 尚書都官員外郎臨川吳君諱某之夫人、河東太君南豐曾氏,尚書吏部郎中、贈右諫議大夫諱某之子。諫議君伉直以擯死,而都官君尤孝友忠信,鄉里稱為長者。夫人於財無所蓄,於物無所玩,自司馬氏以下史所記世治亂、人賢不肖,無所不讀。蓋其明辨智識,當世游談學問知名之士,有不能如也。雖內外族親之悍強頑鄙者,猶知嚴憚其為賢。而夫人拊循應接親疏小大,皆有禮焉。嘉祐三年某月某甲子,年七十四,終於寢。有子四人:芮,秘書丞;ナ,亳州錄事參軍;其次蕃、蒙,曾出也,皆進士,而蒙為濠州司戶參軍。於是ナ、蕃皆已卒。芮、蒙以某年某甲子葬夫人某縣某鄉某所之原。某實夫人之外孫,而夫人歸之以其孫者也。涕泣而為銘曰:
11 靜專幽閑,女子之方,閎觀博考,乃士之常。猗歟夫人,學問明智,其德女子,其能則士。我求於往,孰與比齊?嗚呼公父,穆伯之妻。
12 曾公夫人吳氏墓志銘
13 夫人吳氏,太常博士南豐曾君之配,世家臨川。二十四歸曾氏,三十有五以病終。子男三,鞏、牟、宰。女一。時博士方為越州節度推官,某年月日,乃啟其殯臨川,葬南豐之某地。前葬,鞏謀於宗之長者,而請於博士曰:「夫人事皇姑萬壽太君,承顏色教令,一主於順,斟酌衣服飲食,盡其力,皇姑愛之如己女。於大人得輔佐之宜,於族人上下適其分。今其葬,宜得銘秘之墓中,於以永永延夫人之德,無不可者。」博士曰「然」,乃來求銘。夫人固早沒,不及見其存時,雖然,博士先人行也,而又鞏於友莫厚焉,於夫人之葬而銘也,其何讓?銘曰:
14 宋且百年,江之南有名世者先焉。是為夫人之子,葬夫人於此。於戲。
15 樂安郡君翟氏墓志銘並序
16 尚書主客員外郎錢塘沈君名扶之夫人翟氏者,鄂州節度推官諱希言之子,太子左清道率府率致仕諱守序之孫,利州葭萌縣令諱令圖之曾孫。少則賢孝,父母稱之,及嫁為婦,則舅姑稱之如父母。處娣姒能和以有禮,畜妾御能正以有仁,閨門雍雍,上下順治。自皇舅尚書公以才為時用,繼以主客及夫人之子,而沈氏日大矣。夫人之德善亦日以顯,內外親皆悅服而歸之,以謂其必大享爵祿,終於壽考,乃以治平三年九月十日卒於京師,享年五十七。初主客自河北提點刑獄移知明州,而長子方領開封府事,治有異狀,為上所禮,以夫人久疾請於上,留主客京師,詔特聽留以佐三司。於是諸名醫治夫人無所不為,然終不起。始封長安縣君,進京兆、樂安二郡君,生五男三女:男曰遘,翰林學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曰迥,泰州軍事判官;曰遼,將作監主簿、監壽州酒;曰,漳州漳浦縣主簿;曰,試將作監主簿;女適秘書省著作佐郎顏處恭、邢州堯山縣令王子韶、太常博士監察御史裏行蔣之奇。翟氏,濟州金鄉人。商州團練使守素者,當太祖時親信任事,族人因多為武吏,而皇考獨好文學,舉進士中第,負材任氣,不肯有所屈,以終不得意。夫人之兄嚴亦知名,又早卒。夫人傷其家替,每獨嘆息。今上即位,翰林守杭州,其季舅惟康以奉獻得仕,今為道州寧遠縣主簿。夫人既卒,詔以主客知蘇州,十二月某日葬夫人杭州錢塘縣龍居山舅姑之兆。銘曰:
17 沈侯世獻,得相惟媛。歸嬪於宗,誨子而彥。相之斯何?德則有儀。誨之斯何?慶則有貽。始周姓姬,後氏為翟。於梁曰璜,實佐其國。至漢高陵,又以才稱。世降弗嗣,乃齊女子。許公之妻,公武之母,昭於銘詩,無盛與夷。彼暴而興,亦遄其沮。我以吾仁,其昌孰禦。延延中丘,萬木如茨。往從舅姑,協我初龜。
18 高陽郡君齊氏墓志銘並序
19 夫人故翰林侍讀學士、贈開府儀同三司王公諱洙之妻,故光祿寺丞力臣、今太常寺太祝欽臣、秘書省著作佐郎陟臣、秘書省正字曾臣之繼母也。姓齊氏,好讀書,能文章,有高節美行。治平二年,年五十五,以五月初三日終於亳州其子之官舍,治平三年十月初八日,葬於南京虞城縣孟諸鄉田丘里。初,夫人自哀早孤,誓不嫁以養母。及公失初妻,諸子幼,聞夫人賢行求之,曰:「是必能母吾子。」於是母兄強嫁之。及歸,果能母諸子。聰明而仁,恭儉以有禮,闔門欣欣,無一異言。始封縣文安,又封郡高陽,而公卒,即舉家政屬之子婦,齋居素服,不御酒樂,以至沒齒。雖時為詩,然未嘗以視人,及終,乃得五十四篇。其言高潔曠遠,非近世婦人女子之所能為。又得遺令一篇,令薄葬,其言死生之故甚有理。齊氏祁州蒲陰人。夫人曾祖諱某,故不仕;祖諱安,故不仕;考諱永清,莫州防禦推官。兄恢,弟惲,皆知名。公四男一女,女嫁尚書職方員外郎陳安道。夫人既善撫諸子,而諸子亦多賢,能致孝。於葬,來求銘。銘曰:
20 在冀中山,有孝季齊。少孤恃母,悲不忍離。及以義行,乃終順慈。顯顯王公,學問文章。族為大家,爵祿寵光。來繼來助,其賢則譽。銘詩幽宮,以告齊終。齊終有始,自其為子。
21 同安郡君劉氏墓志銘
22 尚書戶部侍郎致仕廬陵王公贄之夫人,同縣劉氏女也。父諱某,祖諱某,曾祖諱某,三世皆弗仕,然常為州大姓。方公少時,夫人父知公必貴,故歸以其子。夫人之在父母家,既以孝聞,及嫁,舅姑又稱其孝,能相其夫以順,又能畜其婦子以慈。公當仁宗時,以御史見聽用,閱天章、龍圖、樞密三學士。夫人亦累封為同安郡君。治平四年十一月七日,終於廬陵宣化坊之私第。有二子:儀,殿中丞,前死;億,今為尚書都官員外郎。女一人,嫁撫州軍事推官蕭迅。公之告老,詔以億通判本州以養,及是喪夫人,能自致焉。明年某月某日葬某縣某鄉某里。銘曰:
23 於美夫人,明祗順飭,來嬪王宗,時其德。公榮在朝,皇命所特,出使入侍,往來赫赫。登為大家,自我承翼。有田有廬,偕老而息。亦有孝子,媚於朝夕。噫乎終哉,兆此幽宅。
24 仁壽縣太君徐氏墓志銘
25 夫人徐氏,饒州浮梁縣人。曾祖諱某,某官,祖諱某,父諱某,皆不仕。夫曰尚書屯田郎中金君,諱某,同縣人也。生子十一人。男四人,君著、君佐、君卿、君佑,皆進士。君卿今為尚書職方員外郎。女七人,皆適士族。孫十九人,男六人,女十三人,已嫁者十二人。曾孫男女十四人,外孫四十七人。夫人以職方故封金堂、壽安二縣君,又封仁壽縣太君。後郎中之沒九年,享年七十七,卒於池州官舍,實治平三年八月十三日。以四年某月某日藏柩於某鄉某里,郎中之葬。夫人天性篤於孝謹,女功婦事,不懈以敏,躬儉有節,仁於宗族。故以事其舅姑而順,以相其君子而宜,以臨其子孫而治。以有賢子,大其家室,具享諸福,終於壽考。臨川王某銘其葬曰:
26 婉婉女工,彼徐之子,來嬪金宗,有衍其始鄱人大家,相望而有,誰則無父,無姑無母?帝嘉汝子,服位在朝,賜邑用書,象首錦橐。孝祗順慈,俯仰皆宜,考終榮祿,於慶有施。偉歟夫人,協此銘詩。
27 永嘉縣君陳氏墓志銘
28 陳氏於蘇州為大姓。夫人者,太子中允諱之武之子,某官贈太常卿諱鬱之孫,左贊善大夫諱質之曾孫,而太常博士王君諱逢之妻也。聰明順善,動有禮法。以不及養舅姑也,故於祭祀尤謹。博士祿賜,盡之宗族朋友,不足,則出衣服簪珥助之而不言。選飾妾御,進之不忌,然博士終無子。蓋吾聞於博士者如此。撫博士之兄子如己子,哭博士三年,未嘗如陳氏。除喪大貧,顯者求以為妻,族人強之,不可,又強之則涕泣自誓,居頃,感疾以死。蓋吾聞於博士之兄子景元者如此。然夫人之行,非特出於二人之言,凡習陳氏、王氏者,皆知其為賢,而哀其志。其封曰永嘉縣君。其卒於蘇州,以治平二年十一月九日,年三十八。其葬以三年十一月某日,從博士於閶門之西原。銘曰:
29 穀也從於此,器也隨以死。歸義與命,奚傷乎無子?
30 王夫人墓志銘
31 右侍禁、知循州興寧縣事海陵周君諱彥先之夫人王氏,我叔祖尚書主客郎中、贈右諫議大夫諱貫之之子。年二十三,嫁周氏。嫁六年,生一子,而周君卒。後十八年,子濤為秘書省著作佐郎、知汝州梁縣事,而夫人年四十八,以疾棄世於梁縣。子濤等護其喪歸,以嘉祐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庚申葬海陵城北之兆。夫人心莊而行厲,氣和而色婉,撫接內外親疏皆有恩意,而於人終身不校。嗚呼,其賢如此。銘曰:
32 於嗟夫人少憫憂,祗專靜嘉好眾仇。克協婦子祠春秋,方胥有家裕厥羞。不永於享其何尤,序哀以銘款諸幽。
33 右監門衛大將軍世耀故妻仁壽縣君康氏墓志銘
34 皇族右監門大將軍世耀之妻康氏,故內殿崇班、閣門祗候遵度之子。祖曰廷翰,皇任磁州防禦使。曾祖曰碩,皇贈左千牛衛大將軍。以嘉祐三年為宗婦,封仁壽縣君。生一子令優,為右千牛衛將軍。而以熙寧元年六月九日疾病死,享年二十有六。自為女子以至於為母,卑尊幼長,無所非議,故於其死皆哀憐。二年二月十七日葬河南永安。銘曰:
35 芒乎其孰致而來,奄乎其孰推而往?為之幽宮,覆以新壤。魂浮氣游,變化惚恍。宛其德音,尚可追想。
36 壽安縣太君李氏墓志銘
37 新喻蕭渤狀其母,授息總,使來求銘以葬。惟夫人姓李氏,於邑裏實大姓。曾祖諱某,祖諱某,考諱某,皆弗仕。而曾祖以其孫憲成公故贈官至太子太師。夫人柔順靜專,仰俯有儀,年十有五而嫁,是為鼎州團練推官蕭君諱ナ之妻。年二十有二,生渤、淇、澈三男一女子而寡。執節不嫁,父母欲奪之不得,卒就其男宦學,歸其女為士妻。孫曾詵詵,饋祀裕如,鄉人歸高,稱諺嘆息。治平三年,渤用尚書駕部員外郎選主廣濟河漕,而夫人年六十有八,以九月八日卒於東都之私寢。越明年某月十有一日,合葬新喻某鄉某里。於是推官君以渤故贈右諫議大夫,夫人封壽安縣太君。銘曰:
38 有幽新宮,在阜之陽。慶既造家,乃終同藏。共伯之妻,文伯之母。於嘉夫人,亦緒厥後。磨石ゼ丹,詒銘永久。
39 右千牛衛將軍仲焉故妻永嘉縣君武氏墓志銘
40 皇族右千牛衛將軍仲焉之妻,故永嘉縣君武氏,內殿崇班掖之子,故左班殿直昭遜之孫,贈尚書工部侍郎崇亮之曾孫。年十八,以熙寧元年十二月十四日棄世,以明年二月十七日葬河南永安縣。君在襁褓,父母以為婉,及嫁,節儉慈仁,人稱之。銘曰:
41 象服之粢兮,容車之兮。歸於陵陂,哀歌以相挽兮。ゼ銘壙石,識幽以告遠兮。
42 鄭公夫人李氏墓志銘
43 尚書祠部郎中、贈戶部侍郎安陸鄭公諱紓之夫人、追封汝南郡太君李氏者,尚書駕部郎中、贈衛尉卿文蔚之子也。光州仙居縣令、贈工部員外郎諱岵之孫。以祥符九年嫁,至天聖九年,年三十二,以八月壬辰卒於其夫為安州應城縣主簿之時。後三十七年,為熙寧元年八月庚申,於其夫安陸太平鄉進賢里之墓。於是夫人兩子,為秘書丞、知潭州攸縣,獬為翰林學士、尚書兵部員外郎、知制誥。一女子,嫁郊社齋郎張蒙山。夫人敏於德,詳於禮,事皇姑稱孝,內諧外附,上下裕如。鄭公大姓,嘗以其富主四方之游士,至侍郎則始貧而專於學。夫人又故富家,盡其資以助賓祭。補紉浣濯,食喜爨朝夕,人有不任其勞苦,夫人歡終日,如未嘗貧。故侍郎亦以自安於困約之時,如未嘗富。鄭氏蓋將日顯矣,而夫人不及其顯祿。嗚呼,良可悲也。於其葬,臨川人王某為銘曰:
44 於嗟夫人,歸孔昭兮。窈其為德,婉有儀兮。命云如何,壯則萎兮。令子,悲慕思兮。有嚴葬,祭配祗兮。告哀無窮,銘此詩兮。◎補遺
45 ◎古詩
46 馬上
47 三月楊花迷眼白,四月柳條空老碧。年光如水盡東流,風物看看又到秋。人世百年能幾許,何須戚戚長辛苦。富貴功名自有時,簞瓢菜茹亦山雌。見《能改齋漫錄》卷十一。
48 鳳凰山
49 其二
50 歡樂欲與少年期,人生百年常苦遲。白頭富貴何所用,氣力但為憂勤衰。願為五陵輕薄兒,生在正觀開元時。鬥雞走犬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見《王荊公詩注》卷八。
51 揚雄其一
52 孔孟如日月,委蛇在蒼。光明所照耀,萬物成冬春。揚子出其後,仰攀忘賤貧。衣冠眇塵土,文字爛星辰。歲晚天祿閣,強顏為劇秦。趨舍跡少邇,行藏意終鄰。壤壤外逐物,紛紛輕用身。往者或可返,吾將與斯人。見《詩注》卷十二。
53 寓言其四
54 父母子所養,子肥父母充。欲富榷其子,惜哉術之窮。霸者擅一方,窘彼足自豐。四海皆吾家,奈何不知農。
55 寓言其六
56 小夫謹利害,不講義與仁。讀書疑夷齊,古豈有此人。其才一莛芒,所欲勢萬鈞。求多卒自困,餘禍及生民。
57 寓言其七
58 瞢瞢俗所共,察察與世違。違世有百善,一疵惡皆歸。就求無所得,猶以好名譏。彼哉負且乘,能使正日微。
59 寓言其八
60 始就詩賦科,雕鐫久才成。一朝復棄之,刀筆事刑名。中材蔽末學,斯道苦難名。忽貴不自期,何施就升平。
61 寓言其十
62 明者好自蔽,況乃知我匹。每行悔其然,所見定萬一。不求攻爾短,欲議世之失。耘而舍其田,辛苦亦何實。
63 寓言其十三
64 好樂世所共,欲禁安能舍。孰能開其淫,要在習以雅。歐人必如已,墨子見何寡。惜哉後世音,至美不如野。見《詩注》卷十五。
65 澶州
66 津津河北流,兩城峙。春秋諸侯會,澶淵乃其地。書留後世法,豈獨譏當世。野老豈知此,為予談近事。邊關一失守,北望皆邊騎。黃屋親乘城,穹廬矢如蝟。紛紜擅將相,誰為開長利。焦頭收末功,尚足誇一是。歡盟自此數,日月行人至。馳迎傳馬單,走送牛車弊。徵求事供給,廝養猶珍麗。戈甲久巳銷,澶人益憔悴。能將大事小,自合文王意。語翁無嘆嗟,小雅今不廢。見《詩注》卷二十。
67 寄平甫弟衢州道中
68 淺溪受日光炯碎,野林參天陰翳長。幽鳥不見但聞語,小梅欲空猶有香。長年無可自娛戲,遠游雖好更悲傷。安得冬風一吹汝,手把詩書來我傍。同上。
69 寄慎伯筠或云王逢原作。
70 世網掛士如蛛絲,大不及取小綴之。宜乎倜儻不低斂,醉腳踏倒青天低。前日才能始誰播,一口驚張萬誇和。雷公訴帝喘欲吹,咸恐聲名塞天破。文章喜以怪自娛,不肯裁縮要有餘。多為峭句不姿媚,天骨老硬無皮膚。人傳書染莫對當,破卵驚出鸞鳳翔。人間下筆不肯屈,鐵索急纏蛟龍殭。少年意氣強不羈,虎脅插翼白日飛。欲將獨立誇萬世,笑誚李白為癡兒。四天無壁才可家,醉膽憤癢遣酒拿。欲偷北斗酌竭酒,力拔太華鑣鯨牙。世儒口軟聲似蠅,好於壯士為忌憎。我獨久仰願一見,浩歌不敢兒女聲。見《詩注》卷二十一。下同。
71 望皖山馬上作
72 亙天青鬱鬱,千峰互酉。放馬倚長崖,煙雲爭吐沒。遠疑嵩華低,近豈潛衡匹。奚為鮮眺覽,過者輒倉卒。吾將凌其巔,震蕩睨溟渤。旁行告予言,世孰於此忽。邃深不可俯,儲藏盡妖物。勇躍狼虎群,蜿蜒蛇虺窟。惜哉危絕山,歲久沈汨沒。誰將除塗,萬里游人出。此詩疑非荊公作。
73 汝癭和王仲儀梅《宛陵集》亦載此詩,未知誰作。
74 汝水出山險,汝民多病癭。或如鳥長滿,或若猿兼並。女慚高掩襟,男大闊裁領。飲水疑注壺,吐詞侔有梗。樗裏既巳聞,杜預亦不幸。秦人號智囊,吳瓠掛狗頸。鬼常柱頤,伶仃安及脛。只欲仰問天,無由俯窺井。挾帶歲月深,冒犯風霜冷。厭惡雖自知,剖割且誰肯。不惟羞把鏡,仍亦愁吊影。內療煩羊靨,外砭廢針穎。在木曰楠榴,刳之可曰皿。此誠無所用,既有何能屏。膨亨廁元首,臃腫異顱頂。難將面目施,可與胞胎逞。賢者臨汝守,世德調金鼎。氏俗雖醜乖,教令日修整。風土恐隨改,晨昏憂屢省。倘欲觀慈顏,名城不難請。同上。
75 三月十日韓子華招飲歸城
76 清明曉赴韓侯家,自買白杏丁香花。雀眼塗金銀篾籠,貯在當庭呼舞娃。舞娃聊捧笑向客,不顧插壞新烏紗。朝來我舍報生子,賀勸太白浮紅霞。酒狂有持梧桐板,暴謔一似漁陽撾。袒裼擊鼓禰處士,當時偶脫猛虎牙。褊衷不容又何益,鸚鵡洲上空蒹葭。同上。
77 勿去草或云是楊次公詩。
78 勿去草,草無惡,若比世俗俗浮薄。君不見長安公卿家,公卿盛時客如麻,公卿去後門無車,惟有芳草年年佳。又不見千里萬里江湖濱,觸目淒淒無故人,惟有芳草隨車輪。一日還舊居,門前草先鋤。草於生人實無負,主人於草宜何如。勿去草,草無惡,若比世俗俗浮薄。同上。
79 東城
80 昔予出東城,初見壟上耕。忽忽日北至,歲月良可驚。雖雲一草死,萬物尚華榮。誰能當此時,嘆息微陰生。同上。
81 哀賢亭
82 《黃鳥》哀子車,強埋非天為。天奪不待老,還能使人悲。馬侯東南秀,鞭策要路馳。歸骨萬里州,乃當強壯時。墓門閉空原,白日無履綦。蒼蒼柏與松,浩浩山風吹。我初羞夷吾,鮑叔亦我知。終欲往一慟,詠言慰孤嫠。同上。
83 梁王吹臺
84 繁臺繁姓人,埋滅為蒿蓬。況乃漢驕子,魂游誰肯逢。緬思當盛時,警蹕在虛空。蛾眉倚高寒,環佩吹玲瓏。大梁千萬家,回首云。仰不見王處,雲間指青紅。賓客有司馬,鄒枚避其鋒。灑筆飛鳥上,為王賦雌雄。惜今此不傳,《楚辭》擅無窮。空餘一丘土,千載播悲風。同上。
85 靈山寺
86 靈山名誰自,波濤截孤峰。何年佛子住,四面憑危空。折椽與裂瓦,委棄填西東。庫廓行抑首,居者莽誰容。吾舟維其側,落日生秋風。瞰崖聊寄目,萬物極纖。震蕩江海思,洗滌堙鬱中。胡為嬉游人,過此無留蹤。景豈龍游殊,盛衰浩無窮。吾聞世所好,樓殿浮青紅。那知山水樂,豈在豪華宮。世好幻變爾,感激難為工。同上。
87 白鷗
88 江鷗好羽毛,玉雪無塵垢。滅沒波浪間,生涯亦何有。雄雌屢驚矯,機弋常紛糾。顧我獨無心,相隨如得友。飄然紛華地,此物乖隔久。白發望東南,春江綠如酒。同上。
89 詠風
90 風從北海起,至此南海上。問風來何事,去復欲何向?誰遣汝而號,誰應汝而唱?汝於何時息,汝作無乃妄?風初無一言,試以問云將。同上。
91 白雲
92 英英白雲浮在天,下無根蒂旁無連。西風來吹欲消散,落日起望心悠然。願回羲和借光景,常使秀色當簷邊。時來不道能為雨,直以無心最可憐。同上。
93 江鄰幾邀觀三館書畫
94 五月秘府始曝書,一日江君來約予。世間雖有古畫筆,可往共觀臨石渠。我時冒熱跨馬去,開廚發匣鳴鎖魚。羲獻墨跡十一卷,水玉作軸排疏疏。最奇小楷《樂毅論》,永和題尾付官奴。又有四山絕品畫,戴嵩吳牛望青蕪。李成寒林樹半枯,黃筌工妙《白兔圖》。不知名姓貌人物,二公對奕旁觀俱。黃金錯鏤為投壺,粉幛復畫一病夫。後有女子執巾裾,床前紅毯平火爐。床上二姝展氍毹,繞床屏風山有無。堂上列畫三重鋪,此幅巧甚意思殊。孰真孰假丹青摹,世事若此還可籲。同上。
95 河北民
96 河北民,生近二邊長苦辛,家家養子學耕織,輸與官家事夷狄。國今年大旱千里赤,州縣仍催給河役。老小相攜來就南,南人豐年自無食。悲愁白日天地昏,路傍過者無顏色。汝生不及貞觀中,鬥粟數錢無兵戎。同上。
97 君難托
98 槿花朝開暮還墜,妾身與花寧獨異。憶昔相逢俱少年,兩情未許誰最先。感君綢繆逐君去,成君家計良辛苦。人事反復那能知,讒言入耳須臾離。嫁時羅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難托。君難托,妾亦不忘舊時約。同上。
99 ◎律詩五言
100 次韻張子野秋中久雨晚晴
101 天沈四山黑,池漲百泉黃。苦濕欲千里,願晴非一鄉。埽除供晚色,洗刷放秋光。菊泣花猶重,梗肥穗稍長。積陰消戶牖,返照媚林塘。想見陽臺路,神歸發彩涼。見《詩注》卷二十五。
102 射亭
103 因射構茲亭,序賢仍閱兵。庶民觀禮教,群寇避威聲。城壘前相壯,溪山勢盡傾。宜哉百里地,桴鼓未嘗鳴。同上。
104 寄王補之
105 平居相值晚,況復道途留。今我思揮麈,逢君為艤舟。人情方慕貴,吾道合歸休。吏責真難塞,聊為泮水游。同上。
106 寄謝師直
107 湖海三年隔,相逢塞路中。黃金酌卯酒,白發對春風。所願乖平日,何知即老翁。悠悠越溪水,好在釣魚筒。同上。
108 次韻留題僧假山
109 態足萬峰奇,功才一簣微。愚公誰助徙,靈鷲卻愁飛。竇雪藏銀鎰,簷曦散玉輝。未應頹蟻壤,方此鎮禪扉。物理有真偽,僧言無是非。但知名盡假,不必故山歸。同上。
110 春怨
111 掃地待花落,惜花輕著塵。游人少春戀,踏去卻尋春。見《詩注》卷四十。
112 同應之登大宋陂
113 望闊真多思,憑高更損神。山川散白日,草木更青春。寂寂興亡事,悠悠來往人。素衣吳白,盡化洛陽塵。《永樂大典》卷二七五五。
114 題楊溪
115 橋橫葛仙陂,住近楊雄宅。主人胡不歸,為我炊香白。《全宋詩》卷五七七,引明彭澤《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二。
116
117 溪橋接桑畦,鉤籠曉群過。今朝去何早,向晚既恐餓。同上。宋陳景沂《全芳備祖》後集卷二二。
118 題寶巖寺寒碧亭
119 風吹洞口雲,水動山頭月。野老時問人,前村多少雪。同上。元袁桷《延綁四明志》卷二。此題原作二首,另為七言,見後。
120 用字謎
121 一月又一月,兩月共半邊。上有可耕田,下有長流川。一家有六口,兩口不團圓。同上。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二五。
122 和叔才岸旁古廟
123 樹老垂纓亂,祠荒向水開。偶人經雨踣,古屋為風摧。野鳥淒塵座,漁浪奠竹杯。欲傳山鬼曲,奈何楚詞哀。《全宋詩》卷五七七,元方回《瀛奎律髓》卷二八。
124 題回峰寺詩
125 山勢欲壓海,禪扃向此開。魚龍腥不到,日月影先來。樹色秋擎出,鐘聲浪答回。何期乘吏役,暫此拂塵埃。同上。元馮京《大德昌國州圖》卷六。
126 胡氏逢原堂
127 我愛銅官好,君實家其間。山水相縈萃,花卉矜春妍。有鳴林間禽,有躍池中鮮。葉山何嗟峨,秀峙東南偏。峰巒日在望,遠色涵雲邊。賓客此遴集,觴飲常留連。君家世儒雅,子弟清風傳。前日闢書堂,名之曰逢原。有志在古道,馳情慕高賢。深哉堂名意,推此宜勉旃。木茂貴培本,流長思養源。左右無不宜,願獻小詩篇。同上。明李士元《嘉靖銅陵縣志》卷八。
128 海棠
129 桂寧辭月窟,桃合避仙源。贈別難饒柳,忘憂好樹萱。輕輕飛燕舞,脈脈息媯言。蕙陋虛侵徑,梨凡浪占園。論心留蝶宿,低面厭鶯喧。不奈神仙品,何辜造化恩。煙愁思舊夢,雨泣怨新婚。畫恐明妃恨,移同卓氏奔。同上。宋陳景沂《全芳備祖》前集卷七。
130 ◎律詩(七言
131 寄池州夏太初敘云:不到太初郎中兄所居遂已十年,以詩奉寄。
132 一水衣巾剪翠綃,九華環佩刻青瑤。生才故有山川氣,卜築兼無市井囂。三葉素風門閥在,十年塵跡履綦銷。歸來早晚重攜手,莫負幽人久見招。見《能改齋漫錄》卷十一。
133 次韻王禹玉平戎慶捷
134 熙河形勢壓西陲,不覺連營列漢旗。天子坐籌星兩兩,將軍歸佩印累累。稱觴別殿傳新曲,銜璧名王按舊儀。江漢一篇猶未美,周宣方事伐淮夷。見《詩注》卷三十六。
135 得孫正之詩因寄呈曾子固
136 一歲已闌人意倦,出門風物更蕭然。水搖疏樹荒城路,日帶浮雲欲雪天。未有詩書論進退,謾期身世托林泉。因思漠北離群久,此日窮居賴見賢。見《詩注》卷三十七。
137 和金陵懷古
138 懷鄉訪古事悠悠,獨上江城滿目秋。一鳥帶煙來別渚,數帆和雨下歸舟。蕭蕭暮吹驚紅葉,慘慘寒雲壓舊樓。故國淒涼誰與問,人心無復更風流。同上。
139 豫章道中次韻答曾子固
140 離別何言邂逅同,今知相逐似雲龍。蒼煙白霧千山合,綠樹青天一水容。己謝道途多自放,將歸田里更誰從。龐公有意安巢穴,肯問簞瓢與萬鐘。同上。
141 離北山寄平甫
142 日月與水爭,披襟照見發華驚。少年憂患傷豪氣,老去經綸誤半生。休向朝廷論一鶚,只知田里守三荊。清溪幾曲春風好,己約歸時載酒行。同上。
143 答孫正之
144 無才處處是窮途,兩地誰傳萬里書。節物崢嶸催歲暮,溪山蕭灑入吾廬。南歸猶喜尋同志,北去還聞困索居。佳句不須論舊約,相隨陽羨有籃輿。同上。
145 寄程給事
146 憶昔都門手一攜,春禽初向苧羅啼。夢回金殿風光別,吟到銀河月影低。舞急錦腰迎十八,酒酣金盞照東西。何時得遂扁舟去,邂逅從君訪剡溪。此詩恐非公作。
147 寄勝之運使
148 蕭然生事委江皋,壯志何嘗似釣鰲。千里得書來見約,一朝秉興去忘勞。已將流景休一作供談笑,聊為知音破鬱陶。正是東風將欲發,湖山春色助揮毫。以上並見《詩注》卷三十七。
149 寄國清處謙
150 三江風浪隔天臺,想見當時賦詠才。近有高僧飛錫去,更無餘事出山來。猿猱歷歷窺香火,日月紛紛付劫灰。我欲相期談實相,東林何必謝劉雷。同上。
151 將至丹陽寄表民
152 曉馬路阻修,春風漠漠上衣裘。三年銜恤空餘息,一日忘形願少留。末路悲歡隨俯仰,此生身世信沉浮。寄聲德操家人道,炊黍吾今且暫休。同上。
153 宿土坊驛寄孔世長
154 燒夜郊原百草荒,弊裘朝去犯嚴霜。殘年意象偏多感,回首風煙更異鄉。往返自非名利役,辛勤應見友朋傷。章江猶得同游處,最愛梅花蘸水香。同上。
155 寄孫正之
156 南游忽忽與誰言,共笑謀生識最昏。萬事百年能自信,一簞五鼎不須論。友中惟子長招隱,世上何人可一作肯避喧。千里秋風相望處,皖公溪上正開樽。同上。
157 道中寄吉父
158 白霧青煙入馬蹄,朝寒瑟瑟樹聲悲。平山斷壟回環失,鳴鳥游魚上下隨。廟算未聞收策士,瘴鄉誰與擇軍麾。憂時自欲尋君語,行路何妨更有詩。同上。
159 送孫立之赴廣西
160 十年一別兩相過,前想悲歡慷慨歌。窮去始知風俗薄,靜來猶厭事機多。相期鼻目傾肝膽,誰伴溪山避網羅。萬里辛勤君舊識,重江應亦畏風波。同上。
161 送福建張比部
162 畫船蕭鼓出都時,萬里驚鷗去不追。卻望塵沙應駐節,會逢山水即吟詩。長魚俎上通三印,新茗齋中試一旗。只恐遠方難久滯,莫愁風物不相宜。同上。
163 送致政朱郎中東歸
164 平生不省問田園,白首忘懷道更尊。已上印書通北闕,稍留冠蓋餞東門。馮唐老有為郎戀,疏廣終無任子恩。今日榮歸人所羨,兩兒腰綬擁高軒。同上。
165 別雷國輔
166 侍郎憂國最賢勞,太尉西州第一豪。家廟比來聞澤厚,公孫今果見才高。明時尚使龍蛇蟄,壯志空傳虎豹韜。莫厭皖山窮絕處,不妨雲水助風騷。同上。
167 垂虹亭
168 坐覺塵襟一夕空,人間似得羽翰通。暮天窈窈山銜日,爽氣客御風。草木韻沉高下外,星河影落有無中。飄然更待乘桴伴,一到扶桑興未窮。同上。
169 題正覺相上人籜龍軒
170 風玉蕭蕭數畝秋,籜龍名為道人留。不須乞米供高士,但與開軒作勝游。此地七賢誰笑傲,何時六逸自賡酬。侵尋衰境心無著,尚有家風似子猷。見《詩注》卷三十七。
171 題友人壁
172 茆簷前後欠松蘿,百里乘閑向此過。澗水繞田山影轉,野林留日鳥聲和。蕭條雞犬逢人少,想象乾坤發興多。世事不如閑靜處,知君出處意如何。同上。
173 清明輦下懷金陵
174 春陰天氣草如煙,時有飛花舞道邊。院落日長人寂寂,池塘風慢鳥翩翩。故園回首三千里,新火傷心六七年。青蓋皂衫無復禁,可能乘興酒家眠。同上。
175 杭州呈勝之
176 游觀須知此地佳,紛紛人物敵京華。林巒臘雪千家水,城郭春風二月花。彩舫笙蕭吹落日,畫樓燈燭映殘霞。如君援筆宜摹寫,寄與塵埃北客誇。同上。
177 聞和甫補池掾
178 遭時何必問功名,自古難將力命爭。萬戶侯多歸世胄,五車書獨負家聲。才華汝尚為丞掾,老懶吾今合釣耕。外物悠悠無得喪,春郊終日待相迎。同上。
179 寶應二三進士見送乞詩
180 少喜功名盡坦途,那知千世最崎嶇。草廬有客歌《梁甫》,狗監無人薦《子虛》。解玩山川消積憤,靜忘歲月賴群書。慚君枉蓋如平昔,不笑謀生萬事疏。同上。
181 謝郟秘校見訪於鐘山之廬
182 誤有聲名只自慚,煩君跋馬過茅簷。已知原憲貧非病,更許莊周知養恬。世事何時逢坦蕩,人情隨分值猜嫌。誰能胸臆無塵滓,使我相從久未厭。同上。
183 同長安君鐘山望
184 解裝相值得留連,一望江南萬里天。殘雪離披山韞玉,新陽杳靄草含煙。餘生不足償多病,樂事應須委少年。惟有愛詩心未已,東歸與續棣華篇。同上。
185 奉招吉甫
186 經綸無地委蓬蒿,凜凜胸懷且自韜。誰奮長謀平嶺海,猶將餘力寄風騷。名慚隨俗貧中役,恨未收身物外高。永夜西堂霜月冷,邀君相伴有松醪。同上。
187 閑居遣興
188 慘慘秋陰綠樹昏,荒城高處閉柴門。愁消日月忘身世,靜對溪山憶酒樽。南去干戈何日解,東來ㄞ騎此時奔。誰將天下安危事,一把詩書子細論。同上。
189 到家
190 五年羈旅倦風埃,舊里依然似夢回。猿鳥不須懷悵望,溪山應亦笑歸來。身閑自覺貧無累,命在誰論進有材。秋晚吾廬更瀟灑,沙邊煙樹綠洄洄。同上。
191 西帥
192 吾君英睿超光武,良將西征捍隗囂。誓斬郅支聊出塞,生禽頡利始歸朝。一丸豈慮封函谷,千騎無由飲渭橋。好立功名標竹素,莫教空說霍嫖姚。同上。
193 松江
194 宛宛虹霓墮半空,銀河直與此相通。五更縹緲千山月,萬里淒涼一笛風。鷗鷺稍回青靄外,汀洲時起綠蕪中。騷人自欲留佳句,忽憶君詩思已窮。同上。
195 ◎雜詠
196 其六
197 百年禮樂逢休運,千里江山極勝游。那似鮑照空寫恨,不為王粲只消憂。見《詩注》卷四十六。
198 夏文扇
199 白馬津頭驛路邊,陰森喬木帶漪漣。斜陽一馬匆匆過,夢寐如今十五年。見《能改齋漫錄》卷十一。
200 晚春
201 春殘葉密花枝少,睡起茶多酒盞疏。斜倚屏風搔首坐,滿簪華發一床書。見《詩注》卷四十八。
202 樓上望潮
203 樓上人腸渴欲枯,樓前終日望平湖。無舟得入滄浪去,為問漁人得意無。
204 寄李道人
205 李生富漢亦貧兒,人不知渠只我知。跳過六輪中耍峭,養成三界外愚癡。
206 憶江南
207 城南城北萬株花,池面冰消水見沙。回首江南春更好,夢為蝴蝶亦還家。同上。
208 對棋呈道原
209 北風吹人不可出,清坐且可與君棋。明朝投局亦未晚,從此亦不復吟詩。同上。
210 謝微之見過
211 此身已是一枯株,所記交朋八九無。唯有微之來訪舊,天寒幾夕擁山爐。同上。
212 惜春
213 滿城風雨滿城塵,蓋紫藏紅漫惜春。春去自應無覓處,可憐多少惜花人。同上。
214 子貢
215 一來齊境助奸臣,去誤驕王亦苦辛。魯國存亡宜有命,區區翻覆亦何人。同上。
216 急足集句
217 年去年來來去忙,倚他門戶傍他墻。一封朝奏緣何事,斷盡蘇州刺史腸。《全宋詩》卷五七七引宋方勺《泊宅編》卷一。
218 題定力院壁
219 溪北溪南水暗通,隔溪遙見夕陽舂。思量諸葛成何事,只合終身作臥龍。同上。宋阮閱《詩話總龜》前集卷一引《雲齋廣錄》
220 題山寺扉
221 口銜天憲手持鈞,已是龍墀第一人。回首三千大千界,此身猶是一微塵。同上。宋張邦基《墨莊漫錄》卷四
222 字謎詩二首
223 兄弟四人兩人大,一人立地三人坐。家中更有一兩口,任是兇年也得過。
224 將軍身是五行精,日日燕山望石城。待得功成身又退,空將心腹為蒼生。同上。宋莊綽《雞肋編》卷上。
225 晴景
226 雨來未見花間蕊,雨後全無葉底花。蜂蝶紛紛過墻去,卻疑春色在鄰家。同上。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二五
227 皇祐庚寅自臨川如錢塘過宿此嘉祐戊辰自番陽歸臨川再宿金峰
228 十年再宿金峰下,身世飄然豈自知。山谷有靈應笑我,紛紛南北欲何為。同上。《詩注》卷三九《初去臨川》詩李壁注引
229 題金陵驛
230 重岡古道春風裏,草色花光似故人。卻喜此身今漫浪,回家隨處得相親。同上。宋馬光祖《景定建康志》卷一六
231 詠梅
232 頗怪梅花不肯開,豈知有意待春來。燈前玉面披香出,雪後春容取勝回。觸撥清詩成走筆,淋漓紅袖趣傳杯。望塵俗眼那知此,只買夭桃艷杏栽。同上。宋吳自牧《夢粱錄》卷一八
233 書堂
234 烏石岡頭上塚歸,柘岡西畔下書帷。辛夷花發白如雪,萬國春風慶歷時。同上。宋周密《浩然齋雅談》卷中
235 李花
236 朝摘桃花紅破萼,莫摘李花繁滿枝。客心浩蕩東風急,把酒看花能幾時。同上。宋陳景沂《全芳備祖》前集卷九
237 石竹花
238 麝香眠後露檀勻,繡在羅衣色未真。斜倚細叢如有恨,冷搖數朵欲無春。同上書前集卷二四。
239 題寶巖寺寒碧亭
240 兩岸青山刻峭成,一溪回曲篆絲紋平。綠陰隱隱無重數,欲去黃鸝又一聲。同上。元袁桷《延四明志》卷二
241 山居雜言
242 法和衣缽過南華,正葉傳師萃一花。勝地霧迷淮水石,望星人指楚天涯。數千松倚西山老,七百僧悲去路賒。一片蒼苔涅石,至今繚繞白雲遮。同上。明廬希哲《弘治黃州府志》卷七
243 將赴南徐任游茅山有作
244 丹陽太守意如何,先謁茅卿始下車。展節事君三黜後,收心奉道五旬餘。回尋靈藥逢芝圃,欲叩真關借玉書。不用從人問通塞,天教吏隱接仙居。同上。明王僖徵《弘治句容縣志》卷八
245 送王郎中知江陰
246 持歸霄漢青綾被,去看吳都白馬潮。疊鼓渡江寒浪伏,鳴鐃入境野雲飄。魚穿楊柳誇鯨膾,人採芙蓉學細腰。家有三槐為太守,弟兄誰似李文饒。同上。明張袞《嘉靖江陰縣志》卷二一
247 挽舜元胡著作郎
248 德行文章裏宗,姓名朝野盡知公。侍親存沒皆全孝,報政初終必竭忠。性直不從花縣樂,分安求逸鬱堂空。從今永別人間去,笑入蓬瀛閬苑中。同上。明李士元《嘉靖銅陵縣志》卷八
249 千丈巖瀑布
250 拔地萬重清嶂立,懸空千丈素流分。共看玉女機絲掛,映日還成五色文。同上。清黃宗羲《四明山志》卷一
251 聽泉亭
252 逗石穿雲落澗隈,無風自到枕邊來。十年客底黃粱夢,一夜水聲卻喚回。同上。
253 ◎律詩六言
254 宮詞此王建宮詞,非公作。
255 六宅新妝促錦,三宮巧仗叢花。一片黃雲起處,內人遙認官家。見《詩注》卷四十。
256 ◎歌曲
257 雨霖鈴
258 孜孜。向無明裏、強作窠窟。浮名浮利何濟,堪留戀處,輪回倉猝。幸有明空妙覺,可彈指超出。緣底事、拋了全潮,認一浮漚作瀛渤。本源自性天真佛。祗些些、妄想中埋沒。貪他眼花陽艷,誰信道、本來無物。一旦茫然,終被閻羅老子相屈。便縱有、千種機籌,怎免伊唐突。以下均見《全宋詞》。
259 西江月紅梅
260 梅好惟嫌淡佇,天教薄與胭脂。真妃初出華清池。酒入瓊姬半醉。東閣詩情易動,高樓玉管休吹。北人渾作杏花疑。惟有青枝不似。
261 漁家傲夢中作
262 隔岸桃花紅未半,枝頭已有蜂兒亂。惆悵武陵人不管。清夢斷,亭亭佇立春宵短。
263 清平樂
264 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滿地殘紅宮錦污。昨夜南園風雨。小鄰初上琵琶,曉來思繞天涯。不肯畫堂朱戶,春風自在楊花。一作王安國詞。
265 生查子夢中作
266 雨打江南樹,一夜花開無數。綠葉漸成陰,下有游人歸路。與君相逢處,不道春將暮。把酒祝東風,且莫恁、匆匆去。
267 謁金門夢中作
268 春又老,南陌酒香梅小。遍地落花渾不掃。夢回情意悄。紅箋寄與添煩惱。細寫相思多少。醉後幾行書字小。淚痕都了。
269 菩薩蠻集句
270 海棠亂發皆臨水。君知此處花何似。涼月白紛紛,香風隔岸聞。囀枝黃鳥近,隔岸聲相應。隨意坐莓苔,飄零酒一杯。
271 千秋歲引
272 別館寒砧,孤城畫角。一派秋聲入寥廓。東歸燕從海上去,南來雁向沙頭落。楚臺風,庾樓月,宛如昨。無奈被些名利縛,無奈被他情擔閣。可惜風流總閑卻。當初謾留華表語,而今誤我秦樓約。夢闌時,酒醒後,思量著。以上均見《全宋詞》。
273 斷句
274 隔岸桃花紅末半,枝頭已有蜂兒亂。惆悵武陵人,不管清夢斷。亭亭佇立春宵短。《泊宅編》卷一。
275 ◎古賦
276 首善自京師賦崇勸儒學,為天下始。
277 王化下究,人文內崇,厶京師首善之教,自太學親民之功。承師論道之基,先繇轂下;廣成俗化民之誼,甫暨寰中。古之聖人君有天下,治遠於近,制眾以寡。不用文何以修飾政教,非設校何以崇明儒雅?乃建左學,率先諸夏。在郊立制,系一人之本焉;養士興仁,形四方之風也。本仁祖義,取材斂賢,講制量於中土,鬯聲明於普天。始於邦家,用廣師儒之眾;行乎鄉黨,斯為庠序之先。是何拳拳諸生,亹亹先覺,所傳者道德仁義,所肄者詩書禮樂。以言乎功,則萬世用;以言乎化,則八匪邈。其流及於三代,率以明倫;此理達於諸侯,誰其廢學。故曰:校官者,庶俗之原本。京邑者,群方之表儀。養原於上,則庶俗流被;設表於內,則群方景隨。惟時於變,翳上之為。三王四代惟其師,使人知化;兆姓黎民輯於下,自我興基。向若俗敗堤防,朝墮統紀,教化之宮衰落,禮義之官廢弛。鄉風者無以勸於善,肄業者不能官其始。則撫封之主,毀鄉校者有之;承學之民,在城闕者多矣。必也啟胄子之秘宇,據神邦之奧區,憲先王而講道,風下國以恢儒。邑翼翼以宅中,契商人之詠;士彬彬而蒙化,參漢室之謨。噫!孝武、逸王也,而有興置之謀;公孫、具臣也,而有將明之論。矧睿明之主紹起,後之僚並建,宜乎隆儒館以視方來,使元元之敦勸。《皇朝文鑒》卷十一。
278 松賦
279 規近效,棄遠功,玩華而不務本,世俗之常也。聖人反之,所以賓有天下,久而彌固。予作《松賦》,是之取爾。賦曰:
280 子虛先生,宅心無何,手栽萬松,老於山阿。伊松也,天輸其功,地肆其封。殖質參差,交陰龍茸。深不待培,已磐洪泉;高不得秋,已摩蒼穹。四時鬱蔥,旦暮玲瓏。太山不得斂其云,八門不得收其風。百狀千態,殫奇盡怪,雖伐楚越之竹以賦云,猶將無窮。乃有貴介公子,游戾止,眷然顧之,意不自喜。詰先生曰:「吾有武溪靈桃,房陵甘李,越仙之杏,梁侯之柿。縹葉緗核,丹葩素蕊。或同心而並蒂,或合歡而連理。殊名詭號,究奢極侈。至若春畀其華,露予之滋,鬥媚競妍,夭夭猗猗。差可以締暫歡、銷積悲,攄發太和,逢迎茂時。願獻其積,使先生植之。惡用焦其心思,臒其體肌,以事此離詭輪之姿哉?」先生久之,忻然而嘻曰:「予懷黃金、飛翠縷,宜若知眇萬物,心窮無涯,夫豈較然易知而未之思!子謂「春畀其華,露予之滋,鬥媚競妍,夭夭猗猗』,盍曰仰春以華,春有時而歸;恃露以滋,露有時而。狂風烈雨,有時而遇之。零西墜東,吾昨與期。姑視吾松,天姿髟沙。沆瀣宵零,不為之滋;蒼精調元,不為之革。朔雪袤丈,不改其節目;東坑為陵,不遷其根牙。尚安肯含朽抱蠹,榮朝瘁暮,取纖人之光誇哉!」公子撫然為間自謁去,掉金,鳴玉珂。先生弗為禮,反據松為歌曰:植爾本根,蟠崖錮泉。茂爾枝葉,陵雲蔽天。俾爾強而堅,千百萬斯年。《全宋文》卷一三六三引《國朝二百家名賢文粹》卷一七七。
281 ◎札子
282 論孫覺令吏人寫章疏札子
283 臣今日蒙宣諭召,以孫覺令吏人寫論列大臣章疏。臣初亦怪其不能謹密,但疑此朋友所當誨責,非人主所當譴怒。繼又反復思惟,陛下以覺為可聽信,故擢在諫官。進賢退不肖,自其職分,所當論列。雖揚言於朝,以迪上心,於義未為失也。但令吏人書寫章疏,誠不足加以譴怒。凡人臣當謹密者,以君子小人消長之勢未分,言有漏洩,或能致禍。如其不密,則害於其身。若遭值明主,危言正論,無所忌憚,亦何謹密之有乎?惟有奸邪小人,以枉為直,懼為公論之所不容,則惟恐其言之不密。若得此輩在位,陛下何所利乎?若陛下疑覺有交黨之私,招權之奸,則恐盛德之世,不宜如此。魏鄭公以為上下各存形跡,則國之廢興或未可知。若陛下不考察邪正是非,而每事如此猜防,則恐善人君子各顧形跡,不敢盡其忠讜之言,而奸邪小人,得伺人主之疑行讒慝也。若陛下恐陳升之聞此,或不自安,臣亦以為不然。漢高祖、雄猜之主也,然鄂千秋論相國蕭何功次,而高祖不疑,乃更加賞,亦不聞蕭何以此為嫌。陛下聖明高遠,自漢以來,令德之祖,皆未有能企及陛下者。每事當以堯、舜、三代為法,奈何心存末世褊吝之事乎?書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不明知其賢而任之以為賢,不明見其邪而疑之以為邪,非堯、舜、三代之道也。陛下以臣為可信,故聖問及之,臣敢不盡愚。今日口對,未能詳悉,故謹具札子以聞。《皇朝文鑒》卷五十一。
284 進二經札子
285 臣蒙恩免於事累,因得以疾病之餘日,覃思內典。切觀《金剛般若》、《維摩詰所說經》,謝靈運、僧肇等注多失其旨,又疑世所傳天親菩薩、鳩摩羅什、慧能等所解,特妄人竊藉其名,輒以己見,為之訓釋。不圖上徹天聽,許以投進。伏維皇帝陛下宿殖聖行,生知妙法,方冊所載,象譯所傳,如天昭曠,靡不幬察。豈臣愚淺,所敢冒聞?然方大聖以神道設教,覺悟群生之時,羽毛皮骼之物,尚能助發實相,況臣區區嘗備顧問,又承制旨,安敢蔽匿?謹繕錄上進,乾浼天威。臣無任惶愧之至。見《王文公文集》卷二十。
286 乞追還陳習誤罰昭示信令奏熙寧元年十一月
287 臣竊聞轉對官陳習坐言人罪惡被黜監當,習之為人忠邪願奸,臣所不知,然陛下施罰如此,有未安者二。上下之所以相遇者,詔令也;詔令所以行於天下者,信也。詔令不信,則人主之權廢矣。故孔子以為兵與食皆可去,而不可以無信。今陛下命群臣,使斥言有位之阿私、朋比、尸素,有一人言之,則不考問其虛實而絀之,則甚害陛下之信。此未安者一也。人主之聽天下不可以偏,偏則有弊。偏於惡言人罪,則其弊至於奸不上聞。真宗但惡人潛行交結,陰有中傷,故詔言事者不得留中,此未有大失也。然在位者遂以為人主厭惡言人之惡者,其俗之弊,乃至大臣奸邪藏污而真宗終不得聞。蓋言人之惡者既眾,人所不喜而人主又厭惡之,則其弊必至於此。今有一人為陛下斥言人臣之罪,未知其虛實,而陛下遂以為大惡,則今孰敢為陛下言人之奸者乎?奸不上聞,則雖大臣復有藏污狼藉者,陛下亦無由知之而天下之政壞矣。此未安者二也。臣聞人主之聽天下,務在公德並觀,而考之以實,斷之以義,是非善惡,皆所欲聞,所不欲聞者,誣罔欺誕之言而已。即不欲聞人之惡,則「象恭滔天」、「方命圯族」,非堯之所得知也。堯所以能知共工及鯀之惡而又知舜之善者,蓋以能公聽並觀,不蔽於左右親習之人,而考之以實,斷之以義,一切斥絕,拒塞誣罔欺誕無義之言而已。故《書》之稱堯者,以其能疾讒說、畏巧言,非以其惡言人之惡也。人主所以為賞罰者以善惡也,欲知善而不欲知惡,則是有賞而無罰也。有賞而無罰,有春而無秋,非天地之道,陰陽之理也。臣愚以為陛下此舉過矣。其作始則小,其弊成於後則大,不可不察也。改過不吝者,成湯之所以聖也。伏惟陛下不吝改此,則天下幸甚。《全宋文》卷一三六八引《國朝諸臣奏議》卷二二。
288 畫一申明常平新法奏熙寧三年三月
289 奉旨以臣僚數言常平新法不便,蓋未喻朝廷之意。今本司明諭中外,凡今所患,蓋是州縣官吏弛慢,因緣為奸,不可歸於法。請委按察官謹繩官吏,而朝廷嚴督按察官而已。今畫一申明,乞敕諸路安撫、轉運、提點刑獄、提舉官,曉諭所屬官吏,使知法意。
290 一、言者謂元敕云公家無所利其入,今河北提舉官乃令出息三分,失信於百姓。本司今按,《周禮》泉府之官,民之貸者取息有至二十而五,而曰國事之財用取具焉。今常平新法,預給青苗錢,但約熟時酌中物價,若熟時物貴,即許量減市價納錢。既言量減市價納錢,即是未定合納實數,故河北約束州縣納錢不得過三分,京西、陜西等路大抵不過二分而已。凡此蓋為量減市價指揮未有約定實數,恐納時倍貴,州縣量減錢不多,致虧損百姓,即非法外擅為侵刻也。就諸所約惟河北最多,然雲不過三分,即非定取三分之息。若物價抵平,即有當納本色,不收其息,或止收一二分息之時,多少相補,比《周禮》貸民取息立定分數已不為多。況近又令預給價錢,若遇物價極貴,亦不得過二分,即比《周禮》所取猶少,於元條欲廣儲蓄、量減時價指揮不相違戾,固無失信之理。又《周禮》國事財用取具於泉府之官賒貸之息,今常平不領於三司,專以振民乏絕,此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國事之財用,故云公家無所利其入。
291 一、言者謂上三等戶及城郭有物力戶即從來兼並之家,今乃立定貫伯,許之貸借,非抑兼並之意。又河北每保須要上三等戶一人,上等戶必不願請,官吏既防貧戶不能送納,豈免差充甲頭以備代陪?又提舉官峻責州縣,如人戶不願請,即結罪申報。若選官曉諭,卻人戶願請,即當別作行遣。州縣官吏懼提舉官曉諭,茍免捃拾,豈無貧下浮浪願請之人,或須散配?本司今按鄉村上三等及城郭有物業戶亦有闕乏之時,從人舉債,豈皆是兼並之家?今貸貧民有餘,則以給此等戶,免令就私家取一倍之息,乃是元敕抑兼並之意。河北每保須要上三等戶一人者,蓋以檢防浮浪之人。若有上戶肯與同保,即非浮浪之人,若無上戶肯與同保,即自不許支給,何須更行散配?若謂上三等戶必不願請,須差作甲頭,自是抑勒違法。況今年開封縣甚有上三等戶願請,即非抑勒。以近驗遠,事理可知。至於提舉司約束官吏,止是闕防因循避事壞法之人,即非迫脅,須令抑配。若提舉官或急於功利,諷州縣抑配與人,即諸路各有安撫、轉運、提點刑獄,其為朝廷委任,皆在提舉官之上,若有州縣官員故欲墮壞新法,或曲徇提舉官意指抑勒百姓,自當糾舉,依法施行,及具事狀聞奏,豈宜以官吏違法之故,遂欲廢法?
292 一、言者謂百姓各有本戶稅賦及預買綢絹,又生此一重預給青苗錢,則人戶不易。本司今按,百姓稅賦之外,逐路承例科斂,名目誠多。然當闕乏之時,不免私家舉債,出息常至一倍,此所以貧者愈困也。今貸與常平本錢,乃濟其艱急,又止令約熟時中價例納斛斗,至於時物價貴,然後令納見錢,比元本不得過二分,即是免於兼並之家舉一倍之息,民戶有何不易?
293 一、言者謂但躬行節儉,常節浮費,自然國用不乏,何必使與利之臣四出以致遠近之疑。本司今按,先王之政,未嘗不以食貨為始,張官置吏,大抵多為農事也。近世以來,農人尤為困苦,朝廷但有徭役加之,初無歲時補助之法,近自京畿,陂防溝洫多有不治,乃至都城側近,往往綿地數百里棄為污萊,父子夫婦,流離失業,四方遐僻,不問可知。一方水旱,則餓死者相枕藉,而流移者填道路。如前歲河北一饑,則不免漕江淮之米以救之,然於人之流亡餓莩未有補也。至有非泛用度,或不免就上等戶強借錢物,百姓典賣田產物業以供暴令,此亦可謂國用乏矣。至於差役困苦農民,使之失職,則士大夫之所共見,不待論說而後可知矣。故陛下即位,詔書丁寧,以務農理財免人役為政事之急,誠知方今之憂為在此也。今置提舉常平廣惠倉官,兼主管農田水利差役事者,凡以為此而已,固非使之削百姓以佐人主私費,亦豈得謂之興利之臣而致遠近之疑?
294 一、言者謂今常平千餘萬緡散作青苗錢,民所欠負,財力既竭,加以水旱之災,不得不為之倚閣,因郊赦除之。十年之後,千餘萬緡散而不返矣。常平舊法,自古立制,而無失陷之弊,不當變改。本司今按,常平新法,預給價錢,並令公人識認,又須十戶以上為一保,如河北又須保內有上三等戶一人,自來預買綢絹及給青苗蠶鹽,其關防法未能備具如此。乃不聞有拖欠除放,則常平新法自非官吏故欲沮壞,不容獨致失陷官物。今新法之中,兼存舊法,但以舊法廣儲蓄、抑兼並、賑貧弱之方尚為未備,又無專領官司,所以諸路例多糴價貴斛斗,至有經數十年出糶不行,無補賑救。又糶糴之時,官吏奸弊百端,故須約《周禮》賒貸增修新法,專置一司,提舉覺察,非廢舊法、違古制也。
295 一、言者謂新法不當示之條約,明言利息。本司今按,《周官》貸民,明言以國服為息,蓋聖人立法,推至信於天下,取之以道,非為已私,於理何嫌而不可明示條約?
296 一、言者謂坊郭戶既無青苗,不可貸借。本司今按,常平舊法亦糶與坊郭之人。今若給散農民有餘,仍不許防郭之人貸借,是令常平有滯積餘藏而坊郭之人獨不被朝廷賑救乏絕之惠也。《周禮》貸民之法,無都邑鄙野之限。今新法乃約《周禮》太平已試之法,非專用陜西預散青苗條貫也。
297 今新法方行,若官吏不能體朝廷立法之意,不肯公共推行,或以錢斛抑配與人;或利在易為催納,專貸與物力高強戶;或留滯百姓不為及時急納,故縱公吏乞取,致百姓枉有糜費;或不量民物力,給與錢斛太多,致難催納;或不能關防辨察,令浮浪之人自為一保,冒請官物,致難催納;或拖延不為及時催納,卻非理科校公人百姓之類,自是州縣官吏弛慢,因緣為奸,不可歸咎於法。乞令逐路安撫、轉運、提點刑獄、提舉官常切覺察,依條施行,命官具案取旨,重行絀罰。安撫、轉運、提點刑獄、提舉官失於舉覺,致朝廷察訪得實,亦當量罪,第行朝典。同上。《宋會要輯稿補編》第一七五頁
298 乞廢玄武湖為田疏熙寧十年
299 臣蒙恩特判江寧軍府,於去年十一月十一日到任管當職事。當時集官吏軍民,宣布聖化,啟迪皇風。終戍一載,所幸四郊無壘,天下同文。然臣竊見金陵山廣地窄,人煙繁茂,為富者田連阡陌,為貧者無置錐之地。其北關外有湖二百餘頃,古跡號為玄武之名,前代以為游玩之地,今則空貯波濤,守之無用。臣欲於內權開丁字河源,洩去餘水,決瀝微渡,使貧困饑人盡得螺蚌魚蝦之饒,此目下之利。水退之後,濟貧民,假以官牛、官種,又明年之計也。貧民得以春耕夏種,穀登之日,欲乞明敕所司,無以侵漁聚斂,只隨其田土色高低歲收水面錢,以供公使庫之用,無令豪強大作侵占。專駕巡狩,復為湖面,則公私兩便矣。伏望明降隆章,綏懷貧腐。同上。《景定建康志》卷一八。
300 邕管事宜責用州峒之酋
301 兩江溪峒非獨為邕管之藩籬,實二廣所恃以安者也。然而州峒無城壁,不足以守,道路散漫,不足以控扼,其有可勝之勢者,生齒三十餘萬眾而已。以山川之險阻而生長於其間,又漸被聲教百年之久,豈無可用之材?然上之人未能固結其腹心,是以雖欲自效犬馬不可得也。夫欲知外蠻之情,莫如用兩江州峒之民;率兩江州峒之民,莫如責兩江州峒之酋首。今兩江州峒酋首有才力足以服眾,有計數足以料事,有勇足以赴功,有惠足以使人,有桀黠者,有奸詐者,有塞實者,上之人未必盡知,知之未必能用,用之未必能盡其才。此所以熙寧中交賊長驅圍邕州城凡四十餘日,而兩江州峒之酋偃然坐視,無一人出力率眾以為之援助者。非條法之不嚴,良由平日不假之以事權,所以上下不能相及,一旦緩急,左江之視右江,田州之視凍州,無以異於秦人之視越人,爾為爾、我為我也。大抵峒酋畜積豐足,所以好名而不甚嗜利,可以賞勸,難以威勝。為邕守者,刑法苛察則怨望必生,體貌高嚴則下情不達,嗇其貨財則不足以致其力,略其功賞則不足以盡其心,此其情不可不知也。若夫峒民,則性氣愚弱,而生事茍簡,無懷土之思。冬被鵝毛衣棉以為裘,夏輯蕉竹麻苧以為衣,團飯掬水,終食饜飽,屋不置灶,不穿井,不畜糧。其養生喪死之具,悉穴土以藏,謂之地穴。高險崖巖之上,各安巢穴,一有寇至,舉家以登,矢石所不能及。謂之勸賞,使之樂趨,則居處得以安,事藝得以精;不然,則煩擾困苦,不勝其弊,去而之他州、入外界者有之矣。今兩江團結系籍丁壯十萬餘人,左江如安平州、七源州、思明州、西平州、籠州、祿州、古甑峒、玀峒、武德峒,右江如田州、凍州、廉州、隆州、忠州、安德州,則曾經戰鬥,人人可用,外蠻嘗畏之。若其餘州峒,則強弱能否相半耳。其酋首之家,最得力者惟家奴及田子甲也。有因攻打小獠,以半布博買,有因嫁娶,所得生口,以男女相配,給田與耕,專習武藝,世為賤隸,謂之家奴。其選擇管內丁壯事藝精強之人,與免諸般科率工役,則謂之田子甲,又謂之馬前牌。大州峒有五百人,其次不下二三百人,皆其自衛之親兵也。大率人材輕勁善走,耐辛苦,以皮為屐,陟高涉深,如履平地。遇有事宜,倚山靠險,乘間伺隙,敵未易當。若施之平原曠野,教以陣隊,授之節制,則非其所宜矣。所用器械,有桶子甲、長槍、手標、扁刀、遏鏟牌、山弩、竹箭、桄榔木箭,遇敵則以標、牌在前,長槍、山弩夾以跳,一於進前,而不處其旁後也。交趾用兵,亦多如此。箭羽以木葉而不施鏃,塗之毒藥,勿問久近,臨用時潰以姜汁,發其藥力。兩江俱有毒藥,而出吳峒者為最緊也。田、凍、忠、江等州產鐵,凍州、安平州產漆,難得魚膠,以生牛皮爛蒸細搗以制造兵器,亦甚牢固。凍州所打扁刀,諸蠻尤貴之,以斬牛多寡定其價直,連斬五牛而芒刃不鈍者,其直亦五牛也。又作蛾眉小刀,男女老少皆佩之以防,中葉箭則用此刀剜去肌肉,得不死也。同上。《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卷一三九七。
302 ◎制誥
303 沈德妃侄授監簿制
304 敕某:京官、吾所重也。故設磨勘之法,以待吏部之選。非有勞而無罪及有任舉之官,則不可以得之。爾由外戚,以孩幼入官,得吾之所重。其強勉學問,求為成人,以稱吾待爾之意。《王文公集》卷十二。
305 皇親叔敖轉官加勛制一
306 朕大賜於天下,雖疏以遠,無遺者矣。又況於宗室之近哉?爾序官內朝,克有嘉問。繩繩之慶,協於聲詩。褒命有加,往其祗服。《王文公集》卷十二。
307 皇親叔敖轉官加勛制二
308 朕既肆祀於明堂,而大齎以布神之福。爾列名屬籍,序位內朝,肅雍在庭,克相厘事。以差受寵,其往懋哉。同上
309 覃恩轉官制一
310 敕某等:永惟先帝,君臨天下餘四十年,功德之所及博矣。非夫在廷文武之士,宣力中外,亦何以致此哉?眇然之躬,嗣守成業,敢忘大齎,以勞眾工。爾等各以才選,序於朝位,膺踐祿次,往其丕欽。同上
311 覃恩轉官制二
312 朕初即位,奉行先帝故事,大齎四海,阻深幽逖,無所不及矣。又況於朝廷之上,豈可以忘哉?爾等能以忠力靖共職事,進位一等,往其欽承。同上
313 吳省副轉官制
314 朕設考課之令,以待萬官之眾,不欲使一介之賤,有勤而不察,有善而不知。又況於左右任信才良之臣,校功數最,當以敘進者乎?以爾具官某,學足以知前人,智足以議當世。比更選用,皆以才稱。三司地征,使務為劇。往貳厥事,不勞而能。疇其積功,遷位一等。是雖有司之常法,然非夫效實之如此,則何以稱焉。同上
315 土度支轉官制
316 爾才能行義,多為士大夫所稱。故起爾於貶斥,而歲餘超遷,以佐三司。今有司考績,又當增位。朕爵賞樂與士共,而嘉爾之有勞。往其欽哉,永稱闕職。同上
317 宋守約可殿前都虞候制
318 營衛之士,皆天下武力之高選也。所使虞度軍中之事者,豈可以非其人哉?具官某等,造行謹良,致位休顯,勛勞之實,簡在朕心。各以序遷,往惟祗服。同上
319 韓琦京兆尹再任判大名府制
320 門下:分陜稱伯,召南當公職之尊;啟魏就封,畢萬得國名之大。況吾元老,為世宗臣,久倚師垣之嚴,宜遷尹節之寵。飭宣典策,敷告縉糸延。具官韓琦,道醇而深,器遠而博,渾渾忠孝之業,憲憲文武之姿。感通人朝;亮眾採於臺極;翼戴英考,捧大明於天衢。肆朕纘圖,厥初謀落,燮諧四氣之序,熙輯百官之成。登昭公槐,奄蒞國社。鎮定大事,妥如九鼎之安;承靈諸候,端若元龜之信。歲勤再閱,師律既和。重念郊圻之雄,旁據河山之險,徒得君重,以宣王靈。就更西雍之旄,留主北門之鑰。載敦爰賦,並實乾封。於戲!漢咨陳平,安危注于上意;唐用裴度,輕重系乎厥身。維乃純誠,無愧前烈。懋服休命,往其欽哉!可。《永樂大典》卷一一一。
321 ◎表
322 賀降皇太子表代人作
323 甲館告寧,天為百瑞;恩言周布,歡動四方。中賀臣聞聖則多男,人之所祝;冠而生子,古以為祥。恭惟昌期,宜有昭報,上以慰兩宮之念,下以為萬世之基,凡在寰區,舉興善頌。伏維皇帝陛下,聖神文武,睿哲溫恭,以天縱生知之資,務日就默識之學。內修法度,煥然一代之文;外服戎夷,終自兩階之舞。承列聖之丕緒,方懷燕翼之思;以百姓而為心,宜有子孫之福。益著思齊之聖,更形既醉之詩。十四月而生堯,已有同德之兆;千萬歲而壽武,願同庶物之心。見《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
324 賀生皇子表五
325 祉扶宗,慶襲宮闈,凡預照臨,惟胥鼓舞。中謝臣聞有秩秩幽幽之德,所以考室而見祥;有詵詵揖揖之風,所以宜家而多子。克參盛美,允屬昌時。伏維皇帝陛下,膺命上天,紹休烈祖。本支方茂,用光世德之求;功業能昭,永賴孫謀之燕。追來孝,申錫無疆。臣久玷恩私,外叨屬任。四方來賀,望雙闕以無階;萬福攸同,撫微軀而有賴。見《王文公文集》卷十五。
326 賀生皇子表六
327 本支浸衍,實為萬世之休;遐邇同欣,胥賴一人之慶。中謝臣聞王懋闕德,則後妃無嫉妒之心;天錫之祺,則子孫有眾多之美。蕃厘有繼,垂裕無窮。伏維皇帝陛下,躬睿智之資,撫休明之運。教由內始,正自身先。治既格於人和,誠遂膺於帝祉。乃占我夢,實多考室之祥;則百斯男,克紹刑家之慶。臣叨榮特厚,竊以忭尤深。雖接武縉紳,莫預造庭之列;而瞻威咫尺,唯傾就日之誠。同上。
328 賀正表五元豐六年
329 人正肇序,歲事更端。物乘引達之期,朝布始和之令。臣中謝伏維皇帝陛下,動稽天若,道與時行。一德紹休,新又新而弗息;萬靈ㄨ祉,朔復朔以無期。臣久誤聖知,外叨方任。奉觴稱慶,踵弗繼於朝紳;向闕傾心,目如瞻於天仗。同上。
330 賀正表六元豐七年
331 伏以肇天德於青陽,群生以遂;憲邦經於正歲,百度惟新。臣中謝伏維皇帝陛下,妙用敕於時幾,大仁參於化育。於帝其訓,既格神人之寧;維春之祺,遂如山阜之固。惟仰祈於壽祝,思自致於誠心。同上。
332 賀冬表四元豐五年
333 陽舒以復,陰極而終。視履考祥,乃見行中之吉;對時育物,以滋眾萬之生。恭維皇帝陛下,心玩神明,誠參天地;保大和而率豫,介百福以來崇。臣比解繁機,叨承外寄,莫預稱觴之列,但深存闕之思。同上。
334 賀南郊禮畢表
335 臣某言:伏睹今月二十七日南郊禮畢者。熙事備成,湛恩汪。上格三靈之,俯臻萬物之和。中謝臣聞致孝以顯親,而其仁極於配天;隆禮以尊上,而其義盡於饗帝。迪前王之能事,考有司之盛儀。作民恭先,唯聖時克。伏維皇帝陛下,紹膺丕緒,懋建大中。飭齋戒之誠心,稱燎煙之吉禮。四表率籲,皆致寧神之歡;多士具來,悉秉在天之德。既受<角屠>於元祀,遂均惠於寰區。凡在觀瞻,孰不呼舞。臣夙叨睿獎,親值休辰,雖進趨無預於相儀,而欣幸實同於賴慶。臣無任雲云。同上。
336 乞皇帝御正殿復常膳表
337
338 臣某等言:伏睹手詔,彗出東方,自今月十一日,更不御正殿,減常膳如故事者。太史瞻文,告星躔之表異;中宸軫慮,順天道以變常。凡暨臣工,靡遑夙夜。臣某等中謝竊以天人相與,精交通,闕維至誠,乃有嘉應。伏維皇帝陛下,欽文繼統,恭儉在躬,因世久安,革時大弊。運聖神之化,鼓動於群生;建文武之功,緝成於大業。雖有異星之變,何傷聖德之明!顧乃徹膳避朝,深念畏天之實;赦過宥罪,廣敷惠下之仁。精誠式孚,妖象既殞。伏願趨傳清蹕,肆陳路寢之儀;復御珍羞,中飭內饔之職。冀垂淵聽,俯徇輿情。臣等無任祈天俟命,激切屏營之至。《王文公文集》卷十六。
339 辭使相表三
340 臣某言:兼榮將相,托備藩維,雖皆序爵以稱功,乃以辭榮而竊寵。自惟忝冒,彌積凌兢。中謝伏念臣晚值聖時,久陪國論。詢度下逮,或有誤合之片言;睿智日躋,實為難逢之嘉會。所願備殫其智力,以圖稍就於事功。末學短能,固知易竭;要官重任,終懼顛躋。遂當引分以避嫌,重以罹憂而成疹。冒聞已瀆,敢逃逋慢之誅;聰察俯加,更溢褒延之數。此蓋伏遇皇帝陛下,懋昭大德,灼見俊心。謂其陳力之已疲,及此籲天而賜閔。並包之度,示無替於始終;報稱之心,冀不忘於夙夜。臣無任雲云。同上。
341 乞免使相充觀察使表一
342 臣某言:近累具表,乞以本官,外除一宮觀差遣,伏奉敕命,就除充集禧觀使,權於江寧府居住,仍放朝謝者。以病自陳,庶全於私分;蒙恩幸許,尚竊於隆名。淪肌雖荷於優容,省己終難於叨味,輒披情素,上冒聰聞。伏念臣久玷近司,迄無明效,終蒙解免,實賴保全。自顧衰骸,已難勝於勞;數違明詔,實仰冀於矜憐。號兼將相之崇,身就裏閭之逸。誤恩若此,前載所無。非惟私義之難安,固亦公論之弗與。伏望陛下,深垂簡照,俯徇虔祈。特回復號之已孚,許以本官而充使。如此,則上足以成陛下循名之政,下足以免愚臣冒寵之輕。臣無任雲云。
343 乞免使相充觀察使表三
344 溫厚之辭,屢加褒勉。顓愚之守,尚冀矜憐。敢逃冒責之誅,願獲終辭之志。伏念臣衰殘控訴,寵獎優從,休其疲之餘,賜以燕閑之樂。叨恩已厚,序爵更崇。且名器不以假人,而乃繆當非次。餼牢欲其稱事,而乃坐享不貲。是將危身,亦以累國。伏維陛下公聽以揆萬事,原省以通眾情,因忘反汗之嫌,俾遂籲天之欲。庶安愚分,用厭師言。同上。
345 謝賜生日表
346 臣某言:伏蒙聖慈,特差臣女婿前守常州江陰縣主薄蔡卞,沿路押賜生日禮物,衣一對、衣著一百匹、金花銀器一百兩、馬二匹、金鍍銀鞍轡一副者。寬假之恩,幸從於私欲;匪頒之寵,尚玷於常科。知報稱之良難,積驚慚而實厚。伏念臣見收末路,承乏近司。犬馬之力已殫,訖無補報;螻蟻之誠自列,竊幸退藏。尚兼將相之崇,且受藩維之托,叨逾已極,賜與更蕃。此蓋伏遇皇帝陛下仁冒海隅,禮優臣庶,宥眾尤之積累,示全度之並包。爰及微生,具膺殊獎。致養以樂,永懷弗洎之悲;移孝則忠,敢怠進思之義。臣無任雲云。見《王文公文集》卷十九。
347 ◎論議
348 周秦本末論周強末弱本以亡,秦強本弱末以亡,本末惟其稱也。周有天下,疆其地為千八百國,制方伯連率之職,諸侯有不享者,舉天下之眾以臨之,有不道者,合天下之兵以誅之,自以為善計也。及其弊,巨吞細,盛憑弱,而莫之能禁也,以至於亡。無異焉,強末弱本之勢然也。秦戒周之亡,郡而不國,削諸侯之城,銷天下之兵聚咸陽,使奸人雖有覦心,無所乘而起,自以為善計也。及其弊,役夫窮匠操鋤棘矜以鞭笞天下,雖欲全節本朝,無堅城以自嬰也,無利兵以自衛也,卒頓顙而臣之。彼驅天下之眾以取區區孤立之咸陽,不反掌而亡。無異焉,強本弱末之勢然也。後之世,變秦之制,郡天下而不國,得之矣。聖人復起,不能易也。銷其兵,削其城,若猶一也,萬一逢秦之變,可勝諱哉?《王文公文集》卷三。
349 性論
350 古之善言性者,莫如仲尼;仲尼,聖之粹者也。仲尼而下,莫如子思;子思,學仲尼者也。其次莫如孟軻;孟軻,學子思者也。仲尼之言,載於《論語》。子思、孟軻之說,蓋於《中庸》,而明於七篇。然而世之學者,見一聖二賢性善之說,終不能一而信之者,何也?豈非惑於語所謂「上智下愚」之說與?噫,以一聖二賢之心而求之,則性歸於善而已矣。其所謂愚智不移者,才也,非性也。性者,五常之謂也。才者,愚智昏明之品也。欲明其才品,則孔子所謂「上智與下愚不移」之說是也。欲明其性,則孔子所謂「性相近習相遠」、《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孟軻所謂「人無有不善」之說是也。夫有性有才之分,何也?曰:性者,生之質也,五常是也。雖上智與下愚,均有之矣。蓋上智得之之全,而下愚得之之微也。夫人生之有五常也,猶水之趨乎下而木之漸乎上也。謂上智者有之,而下愚者無之,惑矣。或曰:「所謂上智得之之全,而下愚得之之微,何也?」曰:仲尼所謂「生而知之」,子思所謂「自誠而明」,孟子所謂「堯、舜先得我心之所同」,此上智也,得之之全者也。仲尼所謂「困而學之」,子思所謂「勉強而行之」,孟子所謂「太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此下愚也,得之之微者也。曰:「然則聖人謂其不移,何也?」曰:謂其才之有小大,而識之有昏明也。至小者不強而為大,極昏者不可強而為明,非謂其性之異也。夫性猶水也。江河之與畎澮,小大雖異,而其趨於下同也。性猶木也。便楠之與樗櫟,長短雖異,而其漸於上同也。智而至於極上,愚而至於極下,其昏明雖異,然其於惻隱、羞惡、是非、辭遜之端則同矣。故曰:仲尼、子思、孟軻之言,有才性之異,而荀卿亂之。揚雄、韓愈惑乎上智下愚之說,混才與性而言之。《聖宋文選》卷十。
351 性命論
352 天授諸人則曰命,人受諸天則曰性。性命之理,其違且異也。故曰:「保合太和,各正性命。」是聖人必用其道以正天下之命也。然命有貴賤乎?曰:有。故賢者貴,不賢者賤。其貴賤之命正也。抑貴無功,而賤碩德,命其正乎?無憾而壽,以辜而短,其壽短之命正也。抑壽偷容,而短非死,命其正乎?故命行則正矣,不行則不正。是以堯、舜四門無兇人,而比屋可封。此其行貴賤壽短之命於天下也。降及文王興,而《或樸》之詩作,則士不僥幸,而貴賤之命正矣。成王刑措,而《假樂》之詩作,則民不憾死,而壽短之命正矣,以至仁及草木,而天下之命,其有不正乎?其後幽王有聖人之勢,而不稱以德。故君子見微而思古,小人播惡而思高位。《詩》曰:「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夫有德者舉窮,不德者舉達,則貴賤之命行乎哉?抑小人進用,而刑罰不當。故惡有所容,而善斯以戮。《詩》曰:「此宜無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汝覆說之」。夫是善者殺,不善者或生,則壽短之命行乎哉?此知命非聖人不行也。去周之遠,又不明情生於性,分出於命,而有命授分定之說。是以漢、唐之治,亦曰堯、舜之治。堯、舜以君子知命,下民知分。漢、唐之治,亦以君子知命,下民知分。然曰命與分則同矣,其所以知之則異,豈概於振古乎?振古,聖人行於上者也。所謂君子知命,則侯奉上,卿奉官,士奉制,沒而後止。夫然,貴賤壽短,未始不悉以禮義上下也。漢、唐則不然。其間陰陽之術熾,而運數之惑興,讖緯之說侵,而報應之訛起。其所謂命者,非曰性命也,則命受分定也。所謂行命者,非曰聖人也,則曰冥有所符,默有所主也。朝耕漢隴,暮逾三國之魏;晨藉唐版,夕歸五代之梁。此不曰不臣不民,而曰命受分定者,豈不瞽惑與?然亦誰階之乎?其皆賞罰不當而德眚無歸,民厭其勢而一歸於命,悲矣。同上。
353 名實論上
354 事有異同,則情有逆順。故好惡而毀譽不能已。是名生於天下之好惡,而成於天下之貴賤。時之所好,果是也歟?時之所惡,果非也歟?士不顧其傷志害德,隨物而上下。故棄世之所惡,而趨世之所好,則天下貴之。棄世之所好,而趨時之所惡,則天下賤之。故曰: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而不善者惡之。是名生於好惡,而好惡之情,未賞辨也。是以近義則行,何眾惡之足畏也。遠義則止,何眾好之能順也。士有不得乎名,則不急乎為善。故名雖高於其鄉而行不信於發,立其朝而忠不盡於君,是以不實之弊,其所以有者也。然得名而行於世,則所惡而安,故以名為事者,身樂而意放。此名出於人之所甚欲,而得之不辭也。是好名必求勝,必用強。好名則諱過而善不進,求勝則幸人之不及,而徒欲以自見也。用強則過惟恐在己,而善惟恐在人。若然,則爭能忌才之士並處於世,而更為強弱。嗟夫,求名所以自厚,適所以自薄。好勝所以自高,乃所以自下。以身徇物,則內輕而外重,非自薄與?信己不足,而求人之必信,非自下與?如能潔其身,則全其內,行其志,而不求於外,天下歸之不為悅,天下去之不為憾,顧天下或違或從,蓋無有已,又奚毀譽之可加,而得喪之存懷也?故士無守名之累者,所以得其實。然勢不行,法不立,賢者少而不肖者多,紛綸擾攘,布處天下。強者自其己強而樂其善,弱者困於己弱而人樂其有過。此人情之至惡。因其疑心,而有不能以自盡。君子於斯,其可以不察乎?況欲為治,則以得人為先。用人,則以名實為本。然名實之弊如此,其可以茍取而不慎乎?同上。
355 名實論中
356 一鄉之人不能辨,則可欺以言。一國之人不能察,則可欺以行。天下之士不能知,則可以欺以名。蓋聽有所不至則巧言勝,俗有所不能則偽行尊,道有所不明則虛名立。然而巧言雖傳,不中理則尚有可辨。偽行雖固,不中義則尚有可察。名不得其實,而欲得其偽,則雖縻歲月,殫思慮,有不能盡之者。故名亂實而欲求其偽,則先王於道未嘗存而不講,於政未嘗存而不議也,是亦無所茍而已。然近世之士,矜名而自是,好高而不能相下也。不知自虛所以有取,自下所以有得。故道失而無求,政荒而無問。自知不審,而志欲求問於人。如販夫之售貨,耕人之待獲。其役物而失信,要時而喪己,有待於外也如此,是可悲矣。古者,明於自得而無所蔽,故常反身而觀其實。其能可以為卑,方其居卑,則勞而不怨。有志可以用大,方其用大,則安而不矜。故居卑者不愧勞,用大者不易事,遠近相維,本末相應,而天下之治畢舉。是蓋名不浮實,則實不可以妄加,多不可以妄損。故名徹於朝廷公卿大夫之間,而士不遺於窮邦陋壤之遠,得之無疑,用之必稱,其名非有以欺世也。及至誠之道亡,而天下茍於從事,上無以得下之情,下無以應上之實,名愈高則其詭譎愈多,行愈隆則其養偽文飾愈甚,進退不以誠相懷,利害不以情相收。求欲之心多,而及物之志寡。故其任重則顛覆,任輕則怨誹。是四方之士,其意莫不以天下自任之為患也。奈何隨而用之,則有喪而無得?彼皆欲為其大,則將就一二為之小,則天下功薄而不修,業廢而不補。蓋好名之士眾,而去取之計昏,雖有可用之士,莫得而見,疑名足以亂實也。好高而不適於用,雖有所取,而恥事其已能,而務為其所不至,遂亦喪其所長而效不立,此其甚弊也。然而才有餘而治其寡,則事舉而功倍。才無餘而專其多,則智寡而易敗。此好名無實必至之勢也。合工技力役,猶所不奪也。以伎從利,雖不售則亦不怨。易業而相為事,惜其業之不專,而忘其勢之必取也。故函人不以治弓矢,陶人不以治輪輿。巧有所偏,智有所盡,不以其所不習自名而欺世取名也。以力事人者,雖不用,終不以其所不能而求役於人,自信其能,而有待也。故善於御車者不善操舟,習於用陸者不習於用川。其致力各得其至,而所趨相反,所效不同也。故名實不亂,不如工伎力役。然世之好名,舉欲兼天下之能,盡天下之務,意欲與聖人並游於世,而爭相先後。故天下恃名而不恃實,求勝而不求義,傲侮當世而無所憚,尊隆自許而無所愧,然而天下從之,而公論滅矣。是以軒冕爵祿不及善士,而天下無以勸,矯偽澆浮之風,起而不可御。其為惑天下也,有甚於此乎?同上。
357 名實論下
358 自古深患,莫大於不智,而輕與次之。不智則天下用巧,直道隱而至淪廢矣。輕與則天下茍於妄合,而幸於偶遇,其俗浮而其行偷也。是天下不明,而名也亂實。惟至智則不以理惑。兼眾人之所不能明,盡眾人之所不能察,觀所舉則知所志,審所守則知所用,天下至隱之情無所施於上。如此則何名之可加,而何實之可誣?然而智有所強,而不能盡於物,則其可取者益疏,其可棄者益密。是故偽起於動止之間而莫之察,奸出於俯仰之近而莫之辨,至使貪者托名以肆欲,誇者托名以擅權,辨者托名以行說,暴者托名以殘物。實不足而名有餘,則其為患也如此。事有不容於天下,則大無過於盜國,小無賤於盜貨。然盜國之雄,盜貨之強,數旅之師,可掩而獲,匹夫有勇,則擒而戮。至於盜名之士,則雖有萬乘之尊,百里之封,上不敢與為君,師不敢與為友,貴無敢驕,而禮無敢亢,悻悻然嘗恐天下以失士而議己也。故盜名之士,無王公之尊,命令之重,而屈人之勢,移人之俗,蓋善為奇言異行,以為高世特立之人,以驚駭愚俗之耳目,是以合徒成群而天下俗尚。責其效,則官學不足以成業,從政不足以經世。然公卿大夫無以窺其非,而國人士民無以措其議,名出於人上,而有以伏其心故也。蓋求名有獲,則利亦隨至。故志於祿則偽辭以養安,志於進則偽退以要寵。世之人不知求其心而徒得其跡,則天下稱之而不衰,彌久而彌盛,使好名之俗成而比周黨起,安坐而觀,則莫知其志之所在。雖能摧眾口之辨,屈百家之知,奚足以勝其眾、破其偽?故名者,天下之至公,而用之以至私。偽者,天下之至惡,而處之以至美。故上失於所任,下失於所望。自古亂國者無他,因名以得人則治,因名以失人則亂。故不智而且輕與,則名實相疑而不明,則有以養天下之大患。然則無實之譽,其可使獨推於世,而居物之先哉?同上。
359 荀卿論
360 楊、墨之道,未嘗不稱堯、舜也,未嘗皆不合於堯、舜也。然而孟子之所以疾之若是其至者,蓋其言出入於道而已矣。荀卿之書,備仁義忠信之道,具禮樂刑政之紀,上祖堯、舜,下法周、孔,豈不美哉!然後世之名,遂配孟子,則非所宜矣。夫堯、舜、周、孔之道,亦孟子之道也。孟子之道,亦堯、舜、周、孔之道也。荀卿能知堯、舜、周、孔之道,而乃以孟子雜於楊朱、墨翟之間,則何知彼而愚於此乎?昔墨子之徒亦譽堯、舜而非桀、紂,豈不至當哉!然禮樂者,堯、舜之所尚也,乃欲非而棄之,然則徒能尊其空名爾,烏能知其所以堯、舜乎?荀卿之尊堯、舜、周、孔,亦誠知所尊矣。然孟子者,堯、舜、周、孔之徒也,乃以雜於楊朱、墨翟而並非之。是豈異於譽堯、舜而非禮樂者耶?昔者聖賢之著書也,將以昭道德於天下,而揭教化於後世爾。豈可以托尊聖賢之空名,而信其邪謬之說哉!今有人於此,殺其兄弟,戮其子弟,而能盡人子之道以事其父母,則是豈得不為罪人耶?荀卿之尊堯、舜、周、孔而非孟子,則亦近乎此矣。昔告子以為性猶杞柳也,義猶否卷也。孟子曰:「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夫杞柳之為否卷,是戕其性而後可以為也。蓋孟子以謂人之為仁義,非戕其性而後可為,故以告子之言為禍仁義矣。荀卿以為人之性惡,則豈非所謂禍仁義者哉?顧孟子之生,不在荀卿之後焉爾。使孟子出其後,則辭而闢之矣。同上。
361 召公論
362 漢之諸儒皆以為周公攝政而召公不悅,以孔氏古文考之,則召公之不悅也。「周公既歸政矣,然召公之不悅,何也?」曰:成王,可與為善,可與為惡者也。周公既復闢,成王既即位,蓋公懼王之不能終而廢先王之業也,是以不悅焉。夫周之先王,非聖人則仁人也,積德累行、數世而後受命,以周公繼之,累年而後太平,民之習治也久矣。成王以中才承其後,則其不得罪於天下之民而無負於先王之烈也,不亦難乎!如此則責任之臣,不得不以為憂也。周公曰:「君惟乃知民德,罔不能厥初,惟其終。」然則召公之不悅,亦周公之心也,周公以為在天者其命之終、吉兇,吾不得而知也;在人者後嗣或不修德墜厥命,則吾亦不得而知也;在我者吾知勉之而已,則天下不庸釋於文王受命也。且以古之人君至於文、武,所以能保其天人國家者,亦皆有賢人為佐,我自今乃相與濟成王,同未在位之時,則可以無大責矣。夫在我者君子之所及而當勉者也,在天與人者吾如彼何哉?故周公之告也,亦竭其心、盡其力而已,所以勉且慰之也。曰:「如周公之誥,則召公可以無不悅矣。然則召公之所以不及周公,儻在是乎?」曰:憂其可憂,疑其可疑,召公之所以不悅也;憂其可憂而卒之以不憂,疑其可疑而卒之以不疑,周公之所以誥也。五聲之相得也,五味之相入也,其始不同而卒於和也。聖賢之相揆也,亦若是而已矣。以此謂召公為不及周公,則吾於征苗,以伯翳為賢於禹也,其可乎?「然則召公固無不悅周公之事乎?」曰:自堯、舜沒至於周,而賢人為眾,《詩》曰「肅肅兔,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言兔之人猶足以干城乎公侯也。又曰「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無譽,譽髦斯士」,言其為士者亦皆有德之髦也。當此之時,而召公為公,則其為賢亦遠矣。以召公為不足以知周公也,則凡在周之士大夫宜無一人知周公者矣。「然則周公孰與之謀而就事乎?且以召公為不賢而不足以知周公也,則文、武、周公曷為任之至於此極,而召公又安能以其令名終也?以召公為賢則不悅乎周公,則其與之共事而不爭,又不去焉,何也?」夫聖人之所立,賢人有所不能知者矣。其顏子曰:「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未由也己。」顏子之於孔子,有所不能知者也。雖然,未嘗不心悅而誠服之也。此其所以為賢人也。如賢人之於聖人,既不足以知之,而又不能悅也,則是聖與賢幾異類而相反也。或曰:「子路之於孔子,嘗不悅也。」曰:由之鄙人也,何足以語召公也哉!孔子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文、武、周公之使人猶孔子也,文、武、周公所以為三公,與孔子所使治千乘之賦者,其智之不同亦可知已。「然則成王之疑周公也,召公曷為不諫?」曰:召公,坐而論道以相成王者也,其朝夕所以開王心者,史能悉記之乎?《全宋文》卷一四六引《歷代名賢確論》卷九。
363 ◎雜著
364 國風解
365 「周南」、「召南」者,文王之詩。曰:言文王之化被民深,則詩人歌者其志遠,以見聖人之風,而屬之周公,故為周南也。言文王之教化人淺,則詩人歌者其志近,以見賢人之風,而屬之召公,故為召南也。然其詩則文王,其事則後妃夫人,不言美。而《甘棠》美召伯,《江有汜》美媵,《何彼矣》美王姬,而皆言美者,蓋召伯也。媵也,王姬也,各主於一人而美之也。若後妃夫人,則皆文王教化之所致,其美不足以為言也。故先以周南,而召南次之也。邶、、衛,皆衛詩。三國本商紂之地,而武王伐紂,裂其地以封紂子武庚並管、蔡者。及其叛而周公誅之,乃以餘民封康叔。而後之刺美其君者,三國之人咸有所賦,是以分邶、、衛焉。故邶、之《詩》序必曰衛者,以別其衛詩爾。至於衛,則無所言衛矣。有《凱風》、《定之方中》、《干旄》、《淇澳》、《木瓜》,以美文公、桓公、武公。而《凱風》、《木瓜》,雖非其君,然國之淫風流行,而有盡孝道以慰其母心之子。國為狄人所滅,而有救而封之之齊桓公。則所以美之者,其君亦與焉,故次召南也。王者、周也。自平王東遷,其後政不足以及天下,而止於一國,於是為風而不雅矣。不言周者,蓋平、桓、莊、王德之不修,政之不講,非周之罪也,故次衛也。鄭有《緇衣》,武公之美,而次於王後者,蓋王之皆刺,而不能加於多美之諸侯者,天下之公義也。若諸侯之少美矣,雖王之皆刺,而不足以勝之。豈非君與臣善惡不相遠,則君得以先其臣,而理所可也,故次王也。齊皆刺也,然有《木瓜》美桓公,系於衛詩之末,故次鄭也。魏皆刺也,而無所主名,言為魏之君者,皆甚惡爾。夫序《詩》者,豈以一端而已。皆美而無所主名,則先之,好其善之盛也,周南是也。皆刺而無所主名,則先之,醜其惡之極也,魏是也,故次齊也。唐本晉詩,而美武公者,《無衣》也。然武公始並晉國,而大夫為之請命於天子之使,而作是詩也。夫不請命於天子,雖云美而君子所不與,猶若武公無美焉爾。或曰:「魯之有頌,亦請命於周,乃列於周、商之間,而於此詘晉,何也?」曰:魯請於天子,而史克作頌,與夫請天子之使而為之者異矣。弟賢於無美者也,故次魏也。秦之《車鄰》美秦仲,《駟鐵》、《小戎》美襄公。雖賢於唐,然本西垂,秦仲始大,至於襄公,方列於諸侯,故次唐也。陳皆刺也,而所刺主於幽公、僖公之徒,言其餘君或不至於是,然刺詩多矣,故次秦也。檜皆刺也,而無所主名,猶魏也,故次陳也。曹皆刺也,然所刺止於昭公、共公,猶陳也,故次檜也。《豳。七月》,周公攝政之詩也,所美見於《東山》、《破斧》、《伐柯》、《九》、《狼跋》也。其《七月》陳王業,《鴟》以遺王者,皆公所自為,故不言美也。然名之以雅,則公非王也;次之以周南,則公非諸侯。因其陳王業先公之所由,乃以屬於豳也。不屬於周者,周、王國也,周公何所系焉?所以居小雅之前,而處變風之後,故次豳也。或曰:「國風之次,學士大夫辨之多矣,然世儒猶以為惑,今子獨刺美序之,何也?」曰:昔者聖人之於詩,既取其合於禮義之言以為經,又以序天子諸侯之善惡,而垂萬世之法。其視天子諸侯,位雖有殊,語其善惡則同而已矣。故餘言之甚詳。而十有五國之序,不無微意也。嗚呼,惟其序善惡以示萬世,不以尊卑小大之為後先,而取禮之言以為經。此所以亂臣賊子知懼,而天下勸焉。《王文公文集》卷三十。
366 論舍人院條制
367 準月日中書札子,奉聖旨指揮,今後舍人院不得申請除改文字者。竊以為舍人者,陛下近臣,以典掌誥命,為職司所當參審。若詞頭所批,事情不盡,而不得申請,則是舍人不復行其職事,而事無可否,聽執政所為。自非執政大臣欲傾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前日具論,冀蒙陛下審察,而至今未奉指揮。臣等不知陛下以今月八日指揮為是而不改乎?將不必以為是,而特以出於執政大臣之所建而不改乎?將陛下視臣等所奏,未嘗可否,而執政大臣自持其議而不肯改乎?以為是而不改,則臣等考尋載籍以來,未有欲治之世,而設法蔽塞近臣論議之端如此者也。不必為是,而特以出於執政大臣所建而不改,是則陛下不復考問義理之是非,一切茍順執政大臣所為而已也。若陛下視臣等所奏,未嘗有所可否,而執政大臣自持其議而不肯改,則是政已不自人主出,而天下之公議廢矣。此所以臣等之義,不能自已者。
368 臣等竊觀陛下自近歲已來,舉天下之事屬之七八大臣,天下之初亦翕然幸其所能為,救一切之弊。然而方今大臣之弱者,則不敢為陛下守法以忤諫官御史,而專為持祿保位之謀。大臣之強者則挾聖旨造法令,恣改所欲,不擇義之是非,而諫官御史亦無敢忤其意者。陛下方且深拱淵默,兩聽其所為而無所問,安有朝廷如此,而能曠日持久而無亂者乎?自古亂之所生,不必君臣為大惡,但無至誠惻怛求治之心,擇利害不審,辦是非不早,以小失為無傷而不改,以小善為無補而不為,以阿諛順己為悅而其說用,以直諒逆己為諱而其言廢,積事之不當,而失人心者眾矣,乃所以為亂也。陛下以臣等所言為是,則宜以至誠惻怛、欲治念亂之心考核大臣,改修政事,則今月八日指揮為不當先改矣。若以臣等所言為非,則臣等狂瞽,不知治體,而誣謗朝廷政事,當明加貶斥,以懲妄言之罪,則別選才能通達之士,以補從官。臣等受陛下寵祿,典領朝廷職事,不得其守,則義不得不言,而朝廷以為非也,則義不敢辭貶斥。伏乞詳酌,早賜指揮。見《王文公文集》卷三十一。
369 謀殺罪議熙寧元年八月
370 《刑統》殺傷罪名不一,有因謀,有因鬥,有因劫囚竊囚,有因略賣人,有因被囚禁拒捍官司而走,有因強奸,有因厭魅咒咀,此殺傷而有所因者也。惟有敵殺傷則無所因,故《刑法》因犯殺傷而自首,得免所因之罪,仍從故殺傷法。其意以為於法得首,所因之罪既已原免,而法不許首,殺傷刑名未有所從,唯有故殺傷為無所因而殺傷,故令從故殺傷法。至今因犯過失殺傷而自首,則所因之罪已免,唯有殺傷之罪未除。過失殺傷,非故殺傷,不可亦從故殺傷法,故《刑統》令過失者從本過失法,至於鬥殺傷,則所因之罪常輕,殺傷之罪常重,則自首合從本法可知。此則《刑統》之意,唯過失與鬥當從本法,其餘殺傷得免所因之罪,皆從故殺傷罪科之。則於法所得首之罪皆原,而於法所不得首之罪皆不免,其殺傷之情本輕者自從本法,本重者得以首原。今刑部以因犯殺傷者謂別因有犯,遂致殺傷。竊以為律但言因犯,不言別因,則謀殺何故不得為殺傷所因之犯?又刑部以始謀專為殺人,即無所因之罪。竊以為律謀殺人者徒三年,已傷者絞,已殺者斬。謀殺與已傷、已殺,自為三等,刑名因有謀殺徒三年之犯,然後有已傷、已殺絞斬之刑名,豈得稱別無所因之罪?今法寺、刑部乃以法得首免之謀殺與法不得首免之已傷合為一罪,其失律意明甚。臣以為亡謀殺已傷按問,欲舉自首合從謀殺減二等論。然竊原法寺、刑部所以自來用例斷謀殺已傷秒許首免者,蓋為律疏但言假有因盜殺傷,盜罪得免,故殺傷罪,仍科遂引為所因之罪,止謂因盜殺傷之類。盜與殺傷為二事,與謀殺殺傷類例不同,臣以為律疏假設條例,其於出罪則當舉重以包輕。因盜傷人者斬,尚得免所因之罪,謀殺傷人者絞,絞輕於斬,則其得免所因之罪可知也。然議者或謂謀殺、已傷,情理有甚重者,若開自首則或啟奸,臣以為有司議罪惟當守法,情理輕重則敕許奏裁。若有司輒得舍法以論罪,則法亂於下,人無所措手足矣。《全宋文》卷一三八六引《文獻通考》卷一七。
371 ◎祭文
372 祭先聖祝文
373 惟王之道,內則妙萬物,而外則師王者。為緒餘於一時,而鼓舞於萬世。學者範圍於覆幬之中,而不足以酬高原之德。今與諸生釋奠而不後者,茲學校之儀,而興其所以愛禮之意也。《王文公文集》卷三十一。
374 祭先師祝文
375 外物不足以動心而樂者,可謂知性矣。然後用舍之際,始可以語命。而三千之徒,聖人獨以公預,此所以學校有釋菜之事,而以公配享焉。同上。
376 祭沈舍人文
377 惟公之德,孔潔且碩。淡泊超然,更無忤逆。德實不類,不容如石。遂厄其行,卒不克馳。謂天惡賢,我不敢知。果好之也,今又何其。惟公於我,義兼師友,何以薦誠,有馨惟酒。物則微矣,其誠則有。《永樂大典》卷一四○四六。
378 ◎墓志
379 屯田員外郎致仕虞君墓志銘
380 祥符八年,真宗第進士於廷,先人與上饒虞君俱在其選。其後慶歷二年、皇祐元年,虞君之諸子相繼以進士起,而先人之孤亦在焉。故安石嘗與虞君之諸子游,而諸子稱君之所為甚悉。君兼於進取,寬厚長者,人可欺以其方,而君未嘗輒欺人也。自為進士時,能以文學知名鄉里,三為舉首。嘗獻其所為書於天子,天子以為能,欲特招試,而以君方試於有司,乃止。及君起家為建州司理參軍、福州觀察推官,轉運使奏君監福州之寶積銀場。君為創法,而銀大溢。歲終當遷,有司使人喻君求賂,君謝不與曰:「與其以賂遷,吾寧困以終身也。」終以此不得遷,而復為軍事判官郴州。州嘗失入人罪,吏方被劾而有赦除其罪。君初在告,不與斷其獄而與奏其案也,刑部遂書君為失入,坐是坎Б不得意以至於老,而君初未嘗自訟也。自郴州歸,而為邵州防禦判官,又為杭州節度推官,又為臺州軍事判官,所至輒以治行為在勢者所稱,章交於朝廷,而天子終以其嘗失入不用。已而右諫議大夫李宥特薦之,召赴京師,又不用。流內銓以為言,乃以君知明州之慈溪縣,縣得君以無事,而君日與處士講學賦詩飲酒,恬如也。淮南轉運使吳遵路、兩浙轉運使段少連、葉清臣皆一時名人,交薦君以為材,而朝廷又以君為臺州軍事判官,不用。及李元昊反,近邊皆騷動,有詔舉能吏可以為河北、河東、陜西諸縣者,於是君始得遷,為太子中允,知河中府猗氏縣。今並州故相國龐公經略陜西,欲闢公為其判官,君不就而辭以老,龐公賢其意,亦不強也。後遷太常丞、知越州山陰縣、太常博士、尚書屯田員外郎、通判滁州,間從容語諸子曰:「吾嘗游宜興,甚愛其山水,兒為我築室荊溪上,吾且休於此矣。」時皇祐二年也。明年,遂致仕,諸子為築室荊溪上,如其志。以至和三年七月戊戌卒,享年八十。
381 君既不急於仕進,又未嘗問家人生產,士友多哀君困厄。及其老,諸子皆孝友,能致其力以養,而多以文學稱於世。其長子太微為潤州司理參軍,次太寧為和州防禦推官,太熙為蘇州吳江縣尉,太沖為通州靜海縣主簿,太蒙為進士。女子五人,皆嫁為士大夫妻。諸孫男女凡十八人,內外詵詵。人不以為初不得意為憐,而顧以其後子孫慈良泉多為可願也。
382 君諱肅,字元卿。其先自會稽遭亂,避徙江南。曾大父諱瞻,大父諱,當李氏時,為李氏將兵上饒以拒閩人,兵罷,因留家之不去,故至今為上饒人。父諱戩,博學善屬文,嘗求進士第不得,遂止,不復言仕,以君故,贈殿中丞。君子以嘉祐二年某月日葬君於常州宜興縣永定鄉某山,而以夫人福昌縣君周氏。夫人有賢行,君所以得毋恤其家,亦以其夫人也。將葬,君子使來告曰:「宜銘吾先人莫如子。」於是為銘曰:
383 蹈污而陵,又左右以窺,以僥其私,人趨為之,而公謝不為。秀發而豪眉,子孫頎頎,以榮其歸,維帝之詒。見《王文公文集》卷九十五。
384 宋故贈尚都官郎中司馬君墓表
385 朝奉郎、尚書刑部員外郎、知制誥、權修起居注、糾察在京刑獄、上騎都尉,賜紫金魚袋王安石撰。朝奉郎、尚書都官員外郎、知同州兼同群牧及管內勸農事、騎都尉,賜緋魚袋借紫雷簡夫書。)
386 君姓司馬氏,諱沂,陜州夏縣涑水鄉高堠里人。其先出於晉安平獻王孚,至征東大將軍陽,始葬於河東安邑。後魏分安邑為夏縣,遂為夏縣人。自唐以來,降在畎畝。而君之曾祖林、祖政、父炳,皆不仕,然累世未嘗異居,故農之食口甚眾,而貧無以贍。君幼孝謹,父兄悉以家事付之,能儉勤以成其家。當是時,田不加廣,又未嘗為商賈奇衷之業,而司馬氏更富,父兄皆醉飽安逸。而時有餘力,則及其鄉人,然君遂以惡衣疏食終身。其卒也,以景德三年十二月丙子,年三十二。以祥符六年□□□□葬涑水之南原。夫人同邑李氏女,年二十八,生男詠、里及一女子而寡。頃之,詠及女皆卒,於是父母欲奪其志而舅姑亦遣焉。夫人自誓不嫁,躬執勤苦,使里之四方就學。姑李氏老且病,常臥一榻,扶然後起,哺然後食。夫人左右視養,未嘗少失其志,如是累年,以至其沒。既而里以□□□仕,奉夫人之官,夫人始別其母,而思慕成疾,久之乃愈。里積遷至尚書都官郎中,歷將數州,□□□而封君尚書都官郎中。夫人封永壽縣太君,年八十三,以嘉祐五年九月甲寅終於京師。其年十一月壬寅,合葬於君之墓,而君之從父弟子起居舍人光序其事如此,以來請曰:「願有述也,以表之墓上。」嗚呼,君所謂謹身節用以養父母而道行於妻子者歟?以此而學,則豈與夫操浮說而無其質者比哉!夫人之德,可謂協矣。雖非其家人所欲論著,吾固樂為道之。又況以起居之賢,嘗為吾僚而有請也,於是書以遺之去。朝奉郎、尚書屯田員外郎、知國子監書學、權同判吏部南曹、上騎都尉,賜緋魚袋楊南仲篆額。布衣曹知白模刻。《全宋文》卷一四二引《山右石刻叢編》卷一三。
387 ◎書
388 上蔣侍郎書
389 某嘗讀《易》,見《晉》之初六曰:「晉如。摧如,正吉。罔孚,裕,無咎。」此謂離明在上,己往應之。然處卦之初,道未章著,上雖明照而未之信,故摧如不進,寬裕以待其時也。又《比》之上六曰:「比之無首,兇」。此謂九五居中,為上下之主,眾皆親比,而己獨後期,時過道窮,則人所不與也。斯則聖人賾必然之理,寓卦象以示人事,欲人進退以時,不為妄動。時未可而進謂之躁,躁則事不審而上必疑;時可進而不進謂之緩,緩則事不及而上必違。誠如是,是上之人非無待下之意,由乎在下者動之不以時,乾之不以道,不得中行而然耳。夫讀聖人之書,師聖人之道,約而為事業,奮而為文辭,而又胸中所蘊,異乎世俗之所尚,凡聞當世賢公卿大夫之名,則必蘄一見,以卜特達之知,庶乎道有所聞,而志有所展。其於進退之理,可以不觀時乎?故自執事下車受署,於茲數月,士之藉於郡者,皆獲見於左右。然某獨以區區之質,保在逆旅,適當宇下,屏息退處,終未能伏謁麾。豈無意乎?蓋以聲跡沈下,最處疏賤,舊未為執事之知,加公庭兼視之初,賓游接武之際,雖神明之政,尚或未周。某當是之時,茍一而進,則才之與否,竊慮未察。故《晉》之義,有摧如之退也。今執事聰明視聽,悉已周洽,風俗之美惡,士流之能否,皆得而知之矣。況復側聆執事,屢以羈齒,掛於餘論。某當此之時,茍不自進,是在《比》之義,有後失之兇也。故竊自蹈於二卦之象,當可進之時,得其中而行之,則或幾於聖人之訓矣。恭維執事,稟天正氣,為朝名臣,以文雅蹇諤,簡在上意。是以出人臺閣,踐履中外,朝廷百執事,天下之人,孰不憚執事之威名,服執事之德望?謂師尹庶士,坯冶群品,天子用之,期於匪久。雖某居喪之制,越在草土,厭冠苞屨,不入公門,茍候外除,然後請於左右。倏然朝廷走一封之傳,升執事於嚴近,與諸公對掌機政,召和氣於天下。則必廉隅之上,體貌之殊絕,廊廟之間,貴賤之不接。某於是時,願拜風採,則無因而至前矣。今所以道可進之時,不以喪禮自忌,直詣鈴下,期一拜伏者,誠以斯時之難得會也。執事必以某進得其時,於道無所戾,賜之坐次,察其言行。若乃時政之得失,國家之大體,雖不能盡識其所底,至於前古之盛鑒,聖賢之大意,亦少見其素蘊焉。而某受知於執事,豈止於茲乎?冀異時執事陶熔之下,庶或裨於均政之萬一。言質意直,乾浼英聽,無任惶越之至。《王文公文集》卷二。
390 上龔舍人書
391 閏八月七日,具位王某謹白書於安撫諫院舍人:某讀《孟子》,至於「不見諸侯」,然後知士雖厄窮貧賤,而道不少屈於當世,其自信之篤、自待之重也如此。是皆出處之義,上下之合,不可茍也。為人上者而不以是,不足與有為。為人下者而不以是,雖有材不足以有為,其進幾於禍矣。在上不驕,在下不諂。此進退之中道也。某嘗守此言,退而甘自處於為賤,夜思晝學,以待當世之求,而未嘗懷一刺,吐一言,以幹公卿大夫之間,至於今十年矣。已而思之,方孟子之時,天下紛亂。諸侯皆欲自以為王,強攻弱,大並小,戰伐侵入,無歲無之。此乃存亡得失之秋,所謂得士則興、失士則亡之時也。故下得以自重,而上不可以不求焉。方今席奕世之基業,治雖未及三代、兩漢,然亦可以謂之亡事矣。其選才取士,外則賢良進士諸科之舉,內則公卿提轉郡守之薦。然皆士自媒紹其所長,以干於當世,然後得充其選,未嘗聞公卿大夫能自察其賢而薦之者。則士之包羞冒恥,棲棲屑屑,伺人之顏色,徇時之好尚,以謀進退者,世未嘗為辱也。又豈知論出處進退之義者哉?今公卿大夫之取士,無問賢否,而媚於己者好之。今士之進退不以義,而惟務茍合而已。籲,可悲也。方公卿大夫據高明之勢,外以富貴自尊,內以智能自負,必不欲求於人,欲人之求己,士不欲求於人,如此則上下之合,無時可得矣。某是以翻然改曰:「茍一往公卿大夫之門,與之議論,察其為人,可與言則進,不可與言則退,於道宜未為屈也。」由是頗欲虛游於當世公卿大夫之間,以觀可否而去就之。方自竄於窮遠僻陋之地,其勢不得以往也。比聞天子念東南之民,困於昏墊,輟侍從之臣,親至其地,以勞徠安集之。某私切自喜,以其所謂當世之公卿大夫,將得而見之矣。既而問某者果誰邪?又有以閣下名告之者,而因含笑大喜曰:「以閣下之勢,方用於朝廷。以閣下之賢,嘗聞於天下。則某不待接其議論,察其為人,而後知其可以說乾之也。」矧閣下官曰諫諍,出宣霈澤,當思所以副朝廷待之之意,則天下之利害,生民之疾苦,未宜忽之而不以風夜疚懷也。儻有意於此,則非士君子不可與論焉。然則某之言,可冀其合矣。輒冒尊嚴,以進其說,閣下其擇焉。某再拜。同上。
392 再上龔舍人書
393 閏八月九日,具位王某再白書於安撫舍人閣下:某前日輒以狂瞽之言,有聞於下吏。伏蒙閣下不間疏賤,借之以顏色,接之以從容,使極論而詳說之。是其可以吐胸中之有發露於左右之時也。然辭有所未盡,意有所未竭,蓋將有以,何哉?前日所與某言者,不過欲計校倉廩,誘民出粟,以紓百姓一時之乏耳。某之所欲言者,非此之謂也。願畢其說,閣下其擇焉。某嘗聞善為天下計者,必建長久之策,興大來之功,當世之人,涵濡盛德,非謂茍且一時之利,以邀淺鮮之功而已。夫水旱者,天時之常有也。倉稟財用者,國家常不足也。以不足之用,以御常有之水旱,未見其能濟焉,甚非治國養民之術也。某不敢遠引古昔,止於近者十餘年間,耳目之所經者論之。頃自慶歷八年,河北、山東饑。皇祐二年、三年。兩浙、淮南饑。三年、四年,江南饑。嘉祐五年,兩浙饑。四年,福建饑。今年,淮南、兩浙又饑。其川、廣、夔、陜,京西、河東,則某聞見所不及,不可得而言也。某竊計之,歷年才一紀,而歲之空匱,民至流亡殍死,居其太半,卒未聞朝廷有救之之術。豈非政失於茍且,而不建長久之策者哉?伏自慶歷以來,南北饑饉相繼,朝廷大臣,中外智謀之士,莫不惻然不忍民之流亡殍死,思所以存活之。其術不過發常平、斂富民,為食粥之養,出糟糠之餘,以有限之食,給無數之民。某原其活者,百未有一,而死者白骨已被野矣。此有惠人之名,而無救患之實者也。某竊謂百姓所以養國家也,未聞以國家養百姓者也。《記》曰:「君者所養,非養人者也。」有子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此之謂也。昔者梁惠王嘗移粟以救饑饉,孟子論而非之,所謂「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若夫治不由先王之道者,是徒善、徒法也。且五帝、三王之世,可謂極盛最隆,亦不能使五穀常登而水旱不至。然而無凍餒之民者,何哉?上有善政,而下有儲蓄之備也。某歷觀古者以還,治日常少,而亂日多。今宋興百有餘年,民不知有兵革,四境之遠者至萬餘里,其間可桑之野,民盡居之,可謂至大至庶矣。此誠曠世不可逢之嘉會,而賢者有為之時也。今朝廷公卿大夫不以此時講求治具,思所以富民化俗之道,以興起太平,而一切惟務茍且,見患而後慮,見災而後救。此傳所謂「轂既破碎,乃大其輻。事已敗矣,乃重太息」,其云益乎?某於閣下無一日之好,論其相知,固已疏矣。然自閣下之來,以說乾閣下再矣。某固非茍有覬於閣下者也。某嘗謂大丈夫有學術才謀者,常患時之不遭也;既遭其時,患言之不用也。今閣下勢在朝廷,不可謂時不遭矣;居可言之地,不可謂言不用矣。惟閣下未為之爾。某故感激而屢干於左右者,以此。閣下其亮之。某再拜。同上。
394 與沈道原書一
395 某啟:知在長蘆,營造功德,無緣一造,豈勝鄉往。見黃吉父,說四妹甚瘦悴,恐久蔬食而然,切需斟量,勿使成疾。一切如夢,不須深以概懷,但精心祈向,亦不必常斷肉也。每欲與七弟到長蘆,相要會聚數日,然頭旬多痰,動輒復劇,是以未果。稍寒自愛。念二謝書,思憶不可言也。某啟上。
396 與沈道原書二
397 某啟:承眷恤,重以感慰,衰莫眩昏,幸而獲愈。然槁骸殘息,待盡朝夕,頓伏床枕,無足言者。十四、念二,並煩存問,感愧,感愧。四妹且時時肉食,恐久而成疾也。相去雖近,無緣會晤,良食自愛。疲倦,書不及悉。某啟上。
398 與沈道原書三
399 某啟:比承誨問,豈勝感慰。腫瘍雖未潰,度易治,不煩念恤。推官到此,深喜闔門吉慶。疲困,不宣悉。冀倍自愛。某啟上。《王文公文集》卷四。
400 與耿天騭書一
401 某啟:比得誨示,以無便,不即馳報,然鄉往何可勝言也。歲月如流,日就衰ぃ。今夏復感眩瞀如去秋,偶復不死,然幾如是而能復久存乎?旁婦已別許人,亦未有可求昏處。此事一切不復關懷。陶淵明所謂「身如逆旅舍,我為當去客」,於未去間,凡事緣督應之而已。藿香散並方附去,或別要應病藥,不惜諭及。臺上草木茂密,芙蕖極盛,未知何時可復晤語。千萬自愛。
402 與耿天騭書二
403 某啟:承誨示勤勤,並致美梨,極荷不忘。純甫事失於不忍小忿,又未嘗與人謀,故至此。事已無可奈何,徒能為之憂煎耳。旁每荷念恤,然此須渠肯,乃可以謀,一切委之命,不能復計校也。藥封上。未審營從何時能如約見過,日以企佇。稍涼自愛,貴眷各吉慶。不宣。某啟上。同上。
404 與郭祥正太博書一
405 某啟:近承屈顧,殊不得從容奉顏色,遽此為別,豈勝區區愧恨。乍遠,千萬自愛。承行李朝夕當復來此,諸須面訴乃悉。許詩不惜多以槁副見借為幸。
406 與郭祥正太博書二
407 某頓首:比承手筆,尤劇欣慰。時序感心,不能自釋,咫尺無由奉見,向往尤深。蒙許寄詩,幸甚。尚此留連,不惜數賜教也。冬寒自愛。舍弟近出,歲盡乃歸,承書所以不得報也。同上。
408 與孟逸秘校書
409 某頓首仲休兄足下:辱手筆,感慰。跋涉溪山之遠,亦勞矣。然足以慰二邑元元之望,惟寬中自愛也。人求還急,修答不謹,幸見亮。有不逮,見教。同上。
410 與柳承議書
411 某啟:承誨示,感愧。公方護喪歸里,應接必多,豈敢費煩厚饋。糖冰謹已拜貺,餘則納還,冀蒙亮悉也。以上見《王文公文集》卷四。
412 與林宰書
413 數日得奉談笑,殊自慰懷,渴仰殊深。伏惟動止萬福。鷴已領得,感怍。當有元給之直,幸示下。不然,則魯自是不贖人矣。按田良苦,惟寬中自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十六。
414 與呂參政書
415 承累幅勤勤,為禮過當,非敢望於故人也。不敢視此以為報禮,想蒙恕察。承已祥除,伏維尚有餘慕。知有所諭者,恨未見之。雖賴恩愛,得優游疾憊。棄日茫然,未獲奉並,惟冀愛重。同上卷一○三。
416 再答呂吉甫書
417 承誨示勤勤,豈勝愧感。聞有太原新除,不知果成行否?想遂治裝而西也。示及法觀文字,輒留玩讀,研究義味也。觀身與世,如泡夢幻,若不以此洗心,而沈於諸妄,不亦悲乎?想見無期,惟刮摩世習,共進此道,則雖隔闊,常若交臂。雖衰ぃ瞢耗,敢不勉此?猶冀未死間,或得晤語,以究所懷。未爾,良食,為時自愛。令弟想各安裕,必同時西上也。惠及海物,愧荷不忘。村落無物將意,慄二籠馳獻。某今年雖無大病,然年彌高矣,衰亦滋極,稍似勞動,便不支持。向著《字說》,粗已成就,恨未得致左右。觀古人意,多寓妙道於此。所惜許慎所傳止此,又有偽謬,故於思索難盡耳。《王文公文集》卷六。
418 答田仲通書
419 某再拜仲通兄足下:鄉時在京師,欲走陽翟見顏色,以事卒不果,至今悔恨,非復可自解釋。自得從足下游,私心未嘗一日忘。羈窮不幸,不得常從,以進道藝。其恨豈有忘時哉?而足下於交游中,亦最見愛。雲云。
420 答杭州張龍圖書
421 某啟:阻闊歲久,豈勝鄉往。承誨示,乃知輿衛近在京口,動止多福,重增企仰。無緣會晤,惟冀為時倍自壽重。衰疾,書不宣悉。某啟上知府龍圖。以上見《王文公文集》卷六。
422 答王深甫書
423 某啟:黽勉從事,不能無勞。略嘗奉書,想已得達。承手筆,知與十二娘子侍奉萬福,欣慰可知。所示異論具曉,然道德性命,其宗一也。道有君子有小人,德有吉有兇,則命有逆有順,性有善有惡,固其理也,又何足以疑?伊尹曰:「茲乃不義,習與性成。」去善就惡,謂之性亡,不可謂之性成,則伊尹之言何謂也?召公曰:「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厥命。」所謂命兇也。命兇者,固自取,猶謂之命。若小人自取,或幸而免,不可謂之命,則召公之言何謂也?夫古之人,以為無君子道為無道,無吉德為無德,則去善就惡,謂之性亡,亦不可也。雖然,可以謂之無道,不可謂道無小人;可以謂之無德,不可以謂之德無兇;可以謂之性亡,不可以謂之性無善。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此言相近之性,以習而相遠,則習不可以不慎,非謂天下之性皆相近而已也。孔子見南子為有禮,則孔子何不告子路曰「是禮也」,而曰「天厭之」乎?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則援之以手者,權也。」若有禮而無權,則何以為孔子?天下之理,固不可以一言盡。君子有時而用禮,故孟子不見諸侯;有時而用權,故孔子見南子也。孔子與蒲人盟而適衛者,將以行法也。不如是,則要盟者得志矣。且有制於人而不得行,則聖人之無所奈何。孔子適衛,非蒲人之所能制,則孔子何為而不適衛?適衛然後足以明義,此孔子所以適衛也。凡此,皆略為深甫道之。以深甫之明,何難於答是,而千里以書見及,此固深甫之好問嗜學之無已也。久廢筆墨,言不逮意,幸察。知罷官遂見過,幸甚。然某疲病,恐不能久堪州事,不知還得相見於此否?向秋自愛。《王文公文集》卷七。
424 與王逢原書四
425 安石頓首。承跋涉到江陰,與賢閣萬福,良以為慰!安石居此,鬱鬱殊無聊,念非見君子,誰與論此?不久來江寧,冀逢原一來,不審肯否?倘可與子明同來乎?不知腳氣近日如何?切自慎愛,千萬,千萬!近見莘老,其不肯豫人事,固知其如此久矣。而書來過相稱譽,似以俗人見遇,不知其故何也?既已任此職事矣,彼以此遇我,殆其宜也。冬寒,自愛。安石頓首。《全宋文》卷一三九七引《王令集》附錄。
426 與王逢原書五
427 安石頓首。辱書,感慰。舟但乘至蘄陽,當無人呵問,兼是吳舅法所當得,亦何嫌不自駕之,以往還就載官物可也。旅居僧舍,良亦無聊,千萬自愛!時以書見教。今日尚苦大風,不可行。匆匆,不謹。安石頓首。同上。
428 與王逢原書七
429 安石頓首。辱教具曉。盛指陳山人,今在此,幸便訪及也。他俟而謁。匆匆,不謹。安石頓首。同上。
430 與王逢原書八
431 安石頓首。比辱足下來見顧存,而人事紛紛,殊不得從容盡所欲言,而遂爾遠違,區區鄉往之情,豈可以書言哉?到天長,乃知行李已到毗陵,腳氣已漸平復,殊以為慰。即日勸止,想與賢閣俱萬福,貴眷各寧康。已到宿州,薄晚遂行,更數日即到京師,別上狀。然書所傳道,豈可以盡意乎?近見說腳氣,但於早起未下床未語以前,取唾以手大指摩腳心,取極熱,乃下床,久之自不復發,嘗試為之。此乃嘗有人以此除疾,為之無妨也。葛子明得書否?二舅處有書來否?苦熱,自愛!安石寓家船中,數日來熱不可勝任,殊以為憂,為之奈何!安石頓首。同上。
432 與陳祈柬
433 安石頓首。還弊廬,幸數對案。發日,更承出餞,寵以佳句,尤愧怍,不敢當厚意之辱。宿宇下,嘗成一絕,今書奉寄,想一笑而已。秋涼,加愛。安石頓首陳君昆弟足下,九月十一日。同上。《王荊文公詩箋注》卷四六,清乾隆六年張宗松清綺齋刻本。
434 與吳正憲公書
435 備官京師二年,鄙吝積於心,每不自勝。一詣長者,即廢然而反。夫所謂德人之容,使人之意消者,於晦叔得之矣。以安石之不肖,不得久從左右,以求其放心,而稍近於道。猥以私養竊祿,所以重貪污之罪,企望,何以勝懷!因書見教,千萬之望。同上。《紫微詩話》,《歷代詩話》第三七三頁。
436 赴官帖
437 安石啟:承誨累幅,豈勝感慰!初謂優游園宅,足慰親懷,乃知營從赴官不久,煩暑尚在,冀倍自調嗇。令兄想侍奉佳福。安石啟推官足下。同上。《寶真齋法書贊》卷一一。
438 修學帖
439 吾在此粗如常。得弟書,喜安佳。歲莫,豈勝憂想!不知行李何時至此,日以企佇,切好將息。累得十侄書,切有便更寄書來也。十四、十六、念一等孫安佳,思憶思憶!十五切修學,有便寄書來也。六弟日夕往來,七、八侄、十一侄常相見。諸不一一,思憶思憶。押送七弟。同上。
440 報鞏仲至帖
441 來喻所云「漱六藝之芳潤,以求真澹」,此極至之論。然恐亦須先識得古今體制,雅俗向背,仍更洗滌得盡腸胃間夙生葷血脂膏,然後此語方有所措。如其未然,竊恐穢濁為主,芳潤入不得也。近世詩人正緣不曾透得此關,而規規於近局,故其所就皆不滿人意。同上。《愛日齋叢鈔》卷三,守山閣叢書本。
442 與著作明府帖
443 安石啟:特枉營衛,殊闕從容,然慰久闊向往之情多矣。宿寒,安否?明日倘肯顧一飯否?餘留面敘,不宣。安石啟上著作明府。同上。《停雲館帖》第五冊。
444 與蔣穎叔帖
445 承枉顧,深慰久闊向往。衰疾畏風,未獲遣詣。請過宿,幸早賜駕也。餘留面賦,不宣。安石啟上穎叔。同上。
446 請秀長老疏一
447 伏以性無生減,不出於如;法有思修,但除其病。故牟尼以無邊闡教,諸祖以直指明宗。雖開方便之多門,同趣涅之一路。知言語之道斷,凡爾忘緣;悟文字之性空,熾然常說。至於窮智之所不能到,論言之所不可傳,茍非其人,曷與於此?秀公早種多識,獨悟惟心,或以群言開有學之迷,或以一指應無窮之問。雲門法印,既所親承;正覺道場,誠資演暢。宜從眾志,來嗣一音。《王文公文集》卷二四。
448 請秀長老疏二
449 伏以正法眼藏,諸祖之所親傳;大甘露門,眾生之所祈向。非由開士,曷振宗源?伏惟某人性悟無生,識趨有學,喻法常知於舍筏,陶真已得於遺珠。靈焰無窮,能作千生之續;妙音普振,同沾一雨之滋。願臨真覺之道場,親受雲門之法印。仰惟慈證,俯徇眾求。《王文公文集》卷二四。
450 請文長老疏
451 元豐八年三月伏以肇置仁祠,永延睿算,歸誠善導,開跡勝緣。文公長老獨受正傳,歷排戲論,求心之所祈響,發趣之所歸宗。俯惟慈哀,勉洵勤企。謹疏。元豐八年三月日。《全宋文》卷一三九七引《古尊宿語錄》卷四五,嘉興藏第十冊。
452 ◎啟
453 賀杭州蔣密學啟
454 右某近者伏審拜命徽章,升榮北省,伏維慶慰。竊以上大夫為內諫,漢擢忠良;府學士統要藩,唐稱優顯。逮宋兼任,非賢不居。恭惟某官,天與粹溫,岳儲靈哲。夙抱經濟,游天子之彤庭;首見推明,為士林之高選。斷直躬以自處,伏大節而不回,名動一朝,官歷兩省。望之補外,理固非宜;陽城拜官,賀者甚眾。上方圖任,夕有召書。某展慶未遑,蘋心竊倍,顧言塵冗,將幸坯掏。依戴所深,翰墨難致。《王文公集》卷二十二。
455 賀太守正啟
456 獻歲發春,自天降祉。方竦瞻於治所,阻交致於壽觴。伏以某官德履端方,才猷敏妙。久鎮臨於邊劇,已茂著於勞能。諒因正始之辰,倍享宜新之祜。某省承榮翰,第切感。方履餘寒,冀加珍護。見《播芳大全》卷二十六。
457 回皇親謝及第啟
458 伏審校藝中程,霈恩移鎮,凡茲有識,皆謂至榮。今國家興學校以養育天下之材,而材猶未能有成;革科舉以新美天下之士,而士或未盡去故。況於以公子之樂善,而能先儒者以試經。儻匪非出常之才,孰能出類如此?伏維某官世綿瓜瓞,才к棣華,不以富貴而自驕矜,而為貧賤之所求取。決科異等,有光漢族之文章;進秩重藩,益壯周家之屏翰。非特為榮於宗室,蓋將有激於士風。某限列諫垣,莫趨宮屏,未能馳謝,乃枉賜言。惟荷眷之至深,非多辭之可喻云云。《王文公文集》卷二十二。
459 回賀生日啟
460 閭史記時,永念劬勞之報;牙兵傳教,乃蒙慰賜之加。仰荷眷憐,豈勝感惻!伏維判府留守太尉,望隆國棟,聲冠時髦。如畎畝之餘生,乃門闌之舊物。尚負品題之賜,每愧愚憧;敢圖恩紀之施,未遺幽遠。仰承嘉惠,增激懦衷。同上。
461 ◎記
462 重建許旌陽祠記
463 自古名德之士,不得行其道以濟斯世,則將效其智以澤當時,非所以內交要譽也,亦曰士而獨善其身,不得以謂之士也。後世之士,失其所業,糜爛於章句訓傳之末而號為穎拔者,不過利其藝以干時射利而已。故道日喪而智日卑,於是有不昧其靈者每厭薄焉。非士之所謂道者,名不副實也,亦以所尚者非道也。嗚呼,其來久矣!晉有百里之長曰許氏,嘗為旌陽令,有惠及於邑之民。其為術也,不免乎後世方技之習,如植竹水中,令疫病者酌水飲焉而病者旋愈,此固其精誠之所致也。而藏金於圃,使囚者出力而得之,因償負,而或免於桎梏,豈盡出方技之所為者,以是德於民。既後斬蛟而免豫章之昏墊,大抵皆其所志足以及之。志之所至,智亦及焉,是則公之有功於洪,論者固自其道而觀之矣。夫以世降俗末之日,仕於時者得人焉如公,亦可謂晦冥之日月矣。公有功於洪,而洪祀之處且久。祥符中,升其觀為宮,而公亦進位於侯王之上。於是州吏峻其嚴祀之宮室與王者等,茲固侈其功而答其賜也。工弗加壯,中焉以圮,今師帥南豐曾君鞏慨然新之。鞏儒生也,殆非好尚老氏教者,亦曰能御大災、能捍大患則祀之,禮經然也。國家既隆其禮於公,則視其陋而加之以麗,所以敬王命而昭令德也。書來,使餘記之。余嘗有感於士之不明其道而澤不及物者,得以議吾儒也,故於是舉樂為之述焉。《全宋文》卷一四八引《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卷二八一。
464 清溪亭記
465 臨池州之溪上,隸軍事判官之府,京兆杜君建。夫吳楚荊蜀閩越之徒,出入於是,而離離洞庭、鄱陽之水,浮於日月之上無窮。四方萬里之人,飛帆鼓楫,上下於波濤之中,犯不測之險於朝暮之際,而吾等乃於數楹之地,得偉麗之觀於寢食坐作之間,是可喜也。君曰:夫備其形於事者宜有以佚其勞,厭其視聽之喧囂,則必之乎空曠之野,然後能無患於晦明。飛禽之啁啾,怒浪之洶湧,漁蓬樵躋嘯於前而歌於後,孰與夫訟訴笞榜之交於耳也!岸幘穿履,弦歌而詩書,投壺飲酒,談古今而忘賓主,孰與夫擎跽折旋之密接於吾目也!此亭之所以作也。同上。《方輿勝覽》卷一六。
466 ◎序
467 送丘秀才序
468 古之人以婚姻為兢兢,合異德以復萬世之故。春秋世,此禮始寢廢。不親迎者,吾聞之矣。先配而後祖者,吾聞之矣。時其遂不復振,人皆直情而徑行,烏識所謂兢兢者乎?至隋文中子喟然傷之曰:「昏禮廢,天下無家道矣。」始採周公、孔子之舊,續而存之。賈瓊者乃曰:「今皆云,焉用續?」夫瓊,何人也?世之所謂賢人也,親炙子之教也。賢而親炙子之教,然且云爾,其不在於程、仇、董、薛之列也宜。今世之讀《中說》者,皆知瓊之言非是,然而不為瓊之所為者亦末矣。夫人萬一有喜事者,追古之昏禮而行之,世必指目,以怪迂之名被之矣,若之何其肯拂所習而從之也?於戲,古既往,後世不可期。安得法度士,與之奮不顧世,獨行古之所行也?南丘子學於金陵,以親之命歸逆婦。吾望其能然,以是諗之。見《王文公集》卷三十六。
469 題自書楞嚴經要旨
470 餘歸鐘山,假道原本,手自校正,刻書寺中。時元豐八年四月十一日,臨川王安石稽首敬書。《全宋文》卷一三九八引《珊瑚網》卷三。
URN: ctp:ws958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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