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國 語 二 |
《魯語上第四 國語 韋氏解》 |
1 | 盧木齋 藏書清華 大學 圖書 館臧北平木齋 圖書 舘臧書 |
2 | 長勺之役曹劌問所以戰於嚴公公曰余不愛衣食於民不愛牲玉於神對曰夫惠本而後民歸之志民和而後神降之福若布德于民而平均其政事君子務治而小人務力動不違時器不過用財用不匱莫不共祀是以用民無不聽求福無不豐今將惠以小賜祀以獨恭小賜不咸獨恭不優不咸民弗歸也不優神弗福也將何以戰夫民求不匱於財而神求優裕於享者也故不可以不本公曰余聽獄雖不能察必以情斷之對曰是則可矣夫苟中心圖民知雖不及必將至焉 |
3 | 嚴公如齊觀社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正民也是故先王制諸矦使五年四王一相朝也終則講於㑹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其閒無由荒怠夫齊棄大公之法而觀民於社君為是舉而往觀之非故業也何以訓民土發而社助時也收攟而烝納要也今齊社而往觀旅非先王之訓也天子祀上帝諸矦㑹之受命焉諸矦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臣不聞諸矦之相㑹祀也祀又不法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公不聽遂如齊 |
4 | 嚴公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桷匠師慶言於公曰臣聞聖王公之先封者遺後之人法使無䧟於惡其為後世昭前之令聞也使長監於世故能攝固不解以久今先君儉而君侈之令德㬱矣公曰吾屬欲美之對曰無益於君而㬱前之令德臣故曰庶可以己乎公弗聽 |
5 | 哀姜至公使大夫宗婦覿用幣宗人夏父展曰非故也公曰君作故對曰君作而順則故之逆則亦書其逆也臣從有司懼逆之書於後也故不敢不告夫婦贄不過棗㮚以告䖍也男則玉帛禽鳥以章物也今婦執幣是男女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不可無也公弗聽 |
6 | 魯饑臧文仲言於嚴公曰夫為四鄰之援結諸矦之信重之以婚姻申之以盟誓固國之艱急是為鑄名器藏寶財固民之殄病是待今國病矣君盇以名器請糴于齊公曰誰使對曰國有饑饉卿出告糴古之制也辰也備卿辰請如齊公使往從者曰君不命吾子吾子請之其為選事乎文仲曰賢者急病而讓夷居官者當事不避難在位者恤民之患是以國家無違今我不如齊非急病也在上不恤下居官而惰非事君也文仲以鬯圭與玉磬如齊告糴曰天灾流行戾于敝邑饑饉荐降民羸幾卒大懼殄周公大公之命祀職貢業事之不共而𫉬戾不腆先君之敝器敢告滯積以紓執事以救敝邑使能共職豈唯寡君與二三臣實受君賜其周公大公及百辟神祇實永饗而賴之齊人歸其玉而予之糴 |
7 | 齊孝公來伐臧文仲欲以辭告病焉問於展禽對曰𫉬聞之處大敎小處小事大所以禦亂也不聞以辭若為小而崇以怒大國使加已亂亂在前矣辭其何益文仲曰國急矣百物唯其可者將無不趨也願以子之辭行賂焉其可乎展禽使乙喜以膏沐犒師曰寡君不佞不能事疆埸之司使君盛怒以暴露於敝邑之野敢犒輿師齊矦見使者曰魯國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不公曰室如縣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二先君之所職業昔者成王命我先君周文公及齊先君大公曰女股肱周室以夾輔先王賜女土地質之以犧牲世世子孫無相害也今君來討敝邑之罪其亦使聽從而釋之必不泯其社稷豈其貪壤地而棄先王之命其何以鎭撫諸矦恃此以不恐齊矦乃許為平而還 |
8 | 温之㑹晉人執衛成公歸之于周使醫鴆之不死醫亦不誅臧文仲言於僖公曰夫衞君殆無罪矣刑五而已無有隱者隱乃諱也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鉞中刑用刀鋸其次用鑽笮薄刑用鞭扑以威民也故大者陳之原野小者致之市朝五刑三次是無隱也今晉人鴆衞矦不死亦不討其使者諱而惡殺之也有諸矦之請必免之臣聞之班相恤也故能有親夫諸矦之患諸矦恤之所以訓民也君盇請衞君以示親於諸矦且以動晉夫晉新得諸矦使亦曰魯不棄其親其亦不可以惡公說行玉二十瑴乃免衞矦自是晉聘於魯加於諸矦一等爵同則厚其好貨衛矦聞其臧文仲之為也使納賂焉辭曰外臣之言不越境不敢及君晉文公解曹地以分諸矦僖公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始伯而欲固諸矦故解有罪之地以分諸矦諸矦莫不望分而欲親晉皆將爭先晉不以故班亦必親先者吾子不可以不速行魯之班長而又先諸矦其誰望之若少安恐無及也從之𫉬地於諸矦為多反旣復命為之請曰地之多也重館人之力也臣聞之曰善有章雖賤賞也惡有釁雖貴罰也今一言而辟境其章大矣請賞之乃出而爵之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二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孫之為政也夫祀國之大節也而節政之所成也故愼制祀以為國典今無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灾則祀之能扞大患則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穀百𬞞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黃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脩之帝嚳能序三辰以固民堯能單均刑法以儀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鯀鄣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德脩鯀之功契為司徒而民輯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寛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穀而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穢故有虞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上甲微能帥契者也商人報焉髙圉大王能帥稷者也周人報焉凡禘郊宗祖報此五者國之典祀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為明質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澤所以出財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鳥至已不知而祀之以為國典難以為仁且知矣夫仁者講功而知者處物無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問非知也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廣川之鳥獸𢘆知而避其灾也是歳也海多大風冬煗文仲聞柳下季之言曰信吾過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書以為三筴 |
9 | 文公欲弛孟文子之宅使謂之曰吾欲利子於外之寛者對曰夫位政之建也署位之表也車服表之章也宅章之次也禄次之食也君議五者以建政為不易之故也今有司來命易臣之署與其車服而曰將易而次為寛利也夫署所以朝夕䖍君命也臣立先臣之署服其車服為利故而易其次是辱君命也不敢聞命若罪也則請納禄與車服而違署唯里人之所命次公弗取臧文仲聞之曰孟孫善守矣其可以葢穆伯而守其後於魯乎公欲弛郈敬子之宅亦如之對曰先臣惠伯以命於司里嘗禘烝享之所致君胙者有數矣出入受事之幣以致君命者亦有數矣今命臣更次於外為有司之以班命事也無乃違乎請從司徒以班徙次公亦弗取 |
10 | 夏父弗忌為宗烝將躋僖公宗有司曰非昭穆也曰我為宗伯明者為昭其次為穆何常之有有司曰夫宗廟之有昭穆也以次世之長幼而等胄之親䟽也夫祀昭孝也各致齊敬於其皇祖昭孝之至也故工史書世宗祝書昭穆猶恐其踰也今將先明而後祖自𤣥王以及主癸莫若湯自稷以及王季莫若文武商周之烝也未嘗躋湯與文武為踰也魯未若商周而改其常無乃不可乎弗聽遂躋之展禽曰夏父弗忌必有殃夫宗有司之言順矣僖又未有明焉犯順不祥以逆訓民亦不祥易神之班亦不祥不明而躋之亦不祥犯鬼道二犯人道二能無殃乎侍者曰若有殃焉在抑刑戮也其夭札也曰未可知也若血氣強固將壽寵得没雖壽而没不為無殃旣其葬也焚煙徹于上 |
11 | 莒大子僕殺紀公以其寶來奔宣公使僕人以書命季文子曰夫莒大子不憚以吾故殺其君而以寶來其愛我甚矣為我予之邑今日必授無逆命矣里革遇之而更其書曰夫莒大子殺其君而竊其寶來不識窮固又求自邇為我流之於夷今日必通無逆命矣明日有司復命公詰之僕人以里革對公執之曰違君命者女亦聞之乎對曰臣以死奮筆奚啻其聞之也臣聞之曰毁則者為賊掩賊者為臧竊寶者為軌用軌之財者為姦使君為臧姦者不可不去也臣違君命者亦不可不殺也公曰寡人實貪非子之罪也乃舍之 |
12 | 宣公夏濫於泗淵里革斷其罟而棄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水虞於是乎講罛罶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𡪢廟行諸國人助宣氣也鳥獸孕水蟲成獸虞於是乎禁罝羅矠魚鼈以為夏槁助生阜也鳥獸成水蟲孕水虞於是乎禁罝䍡設穽鄂以實廟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櫱澤不伐夭魚禁鯤鮞獸長麑䴠鳥翼鷇卵蟲舍蚳蝝蕃庶物也古之訓也今魚方别孕不敎魚長又行網罟貪無蓺也公聞之曰吾過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無忘諗師存侍曰藏罟不如寘里革於側之不忘也 |
13 | 子叔聲伯如晉謝季文子郤犨欲與之邑弗受也歸鮑國謂之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欲信讓邪抑知其不可乎對曰吾聞之不厚其棟不能任重重莫如國棟莫如德夫苦成叔家欲任兩國而無大德其不存也亡無日矣譬之如疾余恐易焉苦成氏有三亡少德而多寵位下而欲上政無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驕而多私勝敵而歸必立新家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舊因民非多怨民無所始為怨三府可謂多矣其身之不能定焉能予人邑鮑國曰我信不若子若鮑氏有釁吾不圖矣今子圖逺以讓邑必常立矣 |
14 | 晉人殺厲公邊人以告成公在朝公曰臣殺其君誰之過也大夫莫對里革曰君之過也夫君人者其威大矣失威而至於殺其過多矣且夫君也者將牧民而正其邪者也若君縱私回而棄民事民旁有慝無由省之益邪多矣若以邪臨民陷而不振用善不肯專則不能使至於殄滅而莫之恤也將安用之桀奔南巢紂踣于京厲㳅于彘幽滅于戲皆是術也夫君也者民之川澤也行而從之美惡皆君之由民何能為焉 |
15 | 季文子相宣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諫曰子為魯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乎文子曰吾亦願之然吾觀國人其父兄之食麤而衣惡者猶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麤衣惡而我美妾與馬無乃非相人者乎且吾聞以德榮為國華不聞以妾與馬文子以告孟獻子獻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 |
16 | 魯語上第四 國語 |
《魯語下第五 國語 韋氏解》 |
1 | 叔孫穆子聘於晉晉悼公饗之樂及〈鹿鳴〉之三而後拜樂三晉矦使行人問焉曰子以君命鎭撫敝邑不腆先君之禮以辱從者不腆之樂以節之吾子舍其大而加禮於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寡君使豹來繼先君之好君以諸矦之故況使臣以大禮夫先樂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饗元矦也夫歌文王大明緜則兩君相見之樂也皆昭令德以合好也皆非使臣之所敢聞也臣以為肄業及之故不敢拜今伶簫咏歌及〈鹿鳴〉之三君之所以況使臣臣敢不拜況夫〈鹿鳴〉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華君敎使臣曰每懷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拜敎臣聞之曰懷和為每懷咨才為諏咨事為謀咨義為度咨親為詢忠信為周君況使臣以大禮重之以六德敢不重拜 |
2 | 季武子為三軍叔孫穆子曰不可天子作師公帥之以征不德元矦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矦有卿無軍帥敎衛以贊元矦自伯子男有大夫無卿帥賦以從諸矦是以上能征下下無姦慝今我小矦也處大國之閒繕貢賦以共從者猶懼有討若為元矦之所以怒大國無乃不可乎弗從遂作中軍自是齊楚代討於魯襄昭皆如楚 |
3 | 諸矦伐秦及涇莫濟晉叔嚮見叔孫穆子曰諸矦謂秦不恭而討之及涇而止於秦何益穆子曰豹之業及匏有苦葉矣不知其它叔嚮𨓆召舟虞與司馬曰夫苦匏不材於人共濟而已魯叔孫賦匏有苦葉必將涉矣具舟除隧不共有法是行也魯人以莒人先濟諸矦從之 |
4 | 襄公如楚及漢聞康王卒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非為一人也為其名與其衆也今王死其名未改其衆未敗何為還諸大夫皆欲還子服惠伯曰不知所為姑從君乎叔仲曰子之來也非欲安身也為國家之利也故不憚勤逺而聽於楚非義楚也畏其名與衆也夫義人者固慶其喜而弔其憂況畏而服焉聞畏而往聞喪而還苟芈姓實嗣其誰代之任喪王大子又長矣執政未改予為先君來死而去之其誰曰不如先君將為喪舉聞喪而還其誰曰非侮也事其君而任其政其誰由已貳求說其侮而亟於前之人其讎不滋大乎說侮不懦執政不貳帥大讎以憚小國其誰云待之若從君而𧺆患則不如違君以辟難且夫君子計成而後行二三子計乎有禦楚之術而有守國之備乎則可也若未有不如往也乃遂行反及方城聞季武子襲卞公欲還出楚師以伐魯榮成伯曰不可君之於臣其威大矣不能令於國而恃諸矦諸矦其誰暱之若得楚師以伐魯魯旣不違夙之取卞也必用命焉守必固矣若楚之𠑽魯諸姬不𫉬闚焉而況君乎彼無亦置其同𩔖以服東夷而大攘諸夏將天下是王而何德於君其予君也若不克魯君以蠻夷伐之而又求入焉必不𫉬矣不如予之夙之事君也不敢不悛醉而怒醒而喜庸何傷君其入也乃歸 |
5 | 襄公在楚季武子取卞使季冶逆追而予之璽書以告曰卞人將叛臣討之旣得之矣公未言榮成子曰子股肱魯國社稷之事子實制之唯子所利何必卞卞有罪而子征之子之隷也又何謁焉子冶歸致禄而不出曰使予欺君謂予能也能而欺其君敢享其禄而立其朝乎 |
6 | 虢之㑹楚公子圍二人執戈先焉蔡公孫歸生與鄭罕虎見叔孫穆子穆子曰楚公子甚美不大夫矣抑君也鄭子皮曰有執戈之前吾惑之蔡子家曰楚大國也公子圍其令尹也有執戈之前不亦可乎穆子曰不然天子有虎賁習武訓也諸矦有旅賁禦灾害也大夫有貳車備承事也士有陪乗告奔𧺆也今大夫而設諸矦之服有其心矣若無其心而敢設服以見諸矦之大夫乎將不入矣夫服心之文也如龜焉灼其中必文於外若楚公子不為君必死不合諸矦矣公子圍反殺郟敖而代之 |
7 | 虢之㑹諸矦之大夫尋盟末退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于㑹楚人將以叔孫穆子為戮晉樂王鮒求貨於穆子曰吾為子請於楚穆子不予梁其踁謂穆子曰有貨以衞身也出貨而可以免子何愛焉穆子曰非汝所知也承君命以㑹大事而國有罪我以貨私免是我㑹吾私也苟如是則又可以出貨而成私欲乎雖可以免吾其若諸侯之事何夫必將或循之曰諸矦之卿有然者故也則我求安身而為諸矦法矣君子是以患作作而不衷將或導之是昭其不衷也余非愛貨惡不衷也且罪非我之由為戮何害楚人乃赦之穆子歸武子勞之日中不出其人曰可以出矣穆子曰吾不難為戮養吾棟也夫棟折而榱崩吾懼壓焉故曰雖死於外而庇宗於內可也今旣免大恥而不忍小忿可以為能乎乃出見之平丘之㑹晉昭公使叔嚮辭昭公弗與盟子服惠伯曰晉信蠻夷而棄兄弟其執政貳也貳必失諸矦豈唯魯然夫失其政者必毒於人魯懼及焉不可以不恭必使上卿從之季平子曰然則意如乎若我往晉必患我誰為之貳子服惠伯曰椒旣言之矣敢逃難乎椒請從晉人執平子子服惠伯見韓宣子曰夫盟信之要也晉為盟主是主信也若盟而棄魯矦信抑闕矣昔欒氏之亂齊人閒晉之禍伐取朝歌我先君襄公不敢寧處使叔孫豹悉帥弊賦踦跂畢行無有處人以從軍吏次於雝俞與邯鄲勝擊齊之左掎止晏萊焉齊師𨓆而後敢還非以求逺也以魯之密邇於齊而又小國也齊朝駕則夕極於魯國不敢憚其患而與晉共其憂亦曰庶幾有益於魯國乎今信蠻夷而棄之夫諸矦之勉於君者將安勸矣若棄魯而苟固諸矦羣臣敢憚戮乎諸矦之事晉者魯為勉矣若以蠻夷之故棄之其無乃得蠻夷而失諸矦之信乎子計其利者小國共命宣子說乃歸平子季桓子穿井𫉬如土缶其中有羊焉使問之仲尼曰吾穿井而𫉬狗何也對曰以丘之所聞羊也丘聞之木石之怪曰夔蝄蜽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墳羊 |
8 | 季康子問於公父文伯之母曰主亦有以語肥也對曰吾能老而已何以語子康子曰雖然肥願有聞於主對曰吾聞之先姑曰君子能勞後世有繼子夏聞之曰善哉商聞之曰古之嫁者不及舅姑謂之不幸夫婦學於舅姑者也 |
9 | 公父文伯飲南宫敬叔酒以露睹父為客羞鼈焉小睹父怒相延食鼈辭曰將使鼈長而後食之遂出文伯之母聞之怒曰吾聞之先子曰祭養尸饗養上賓鼈於何有而使夫人怒也遂逐之五日魯大夫辭而復之 |
10 | 公父文伯之母如季氏康子在其朝與之言弗應從之及𡪢門弗應而入康子辭於朝而入見曰肥也不得聞命無乃罪乎曰子弗聞乎天子及諸矦合民事於外朝合神事於內朝自卿以下合官職於外朝合家事於內朝𡪢門之內婦人治其業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將業君之官職焉內朝子將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 |
11 | 公父文伯𨓆朝,朝其母,其母方績,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懼干季孫之怒也。其以歜為不能事主乎。」其母歎曰:「魯其亡乎!使僮子備官而未之聞邪?居!吾語女。昔聖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嚮義,勞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與三公九卿祖識地德,日中考政與百官之政事。師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與太史司載糾虔天刑日入監九御使潔奉禘郊之粢盛而後卽安諸矦朝脩天子之業命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無慆淫而後卽安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夜庀其家事而後卽安士朝而受業晝而講貫夕而習復夜而計過無憾而後卽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日以怠王后親織𤣥紞公矦之夫人加之以紘綖卿之內子為大帶命婦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效績愆則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自上以下誰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爾又在下位朝夕處事猶恐忘先人之業況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脩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懼穆伯之絕祀也仲尼聞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婦不淫矣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康子往焉䦱門與之言皆不踰閾祭悼子康子與焉酢不受徹俎不宴宗不具不繹繹不盡飫則𨓆仲尼聞之以為别於男女之禮矣 |
12 | 公父文伯之母欲室文伯饗其宗老而為賦緑衣之三章老請守龜卜室之族師亥聞之曰善哉男女之饗不及宗臣宗室之謀不過宗人謀而不犯微而昭矣詩所以合意歌所以詠詩也今詩以合室歌以詠之度於法矣 |
13 | 公父文伯卒其母戒其妾曰吾聞之好內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夭死吾惡其以好內聞也二三婦之辱共先祀者請無瘠色無洵涕無搯膺無憂容有降服無加服從禮而靜是昭吾子也仲尼聞之曰女知莫如婦男知莫如夫公父氏之婦知也夫欲明其子之令德也 |
14 | 公父文伯之母朝哭穆伯而莫哭文伯仲尼聞之曰季氏之婦可謂知禮矣愛而無私上下有章 |
15 | 呉伐越墮會稽𫉬骨焉節專車呉子使來好聘且問之仲尼曰無以吾命賓發幣於大夫及仲尼仲尼爵之旣徹俎而宴客執骨而問曰敢問骨何為大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羣神於會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客曰敢問誰守為神仲尼曰山川之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社稷之守為公侯皆屬於王者客曰防風氏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隅之山者也為漆姓在虞夏商為汪芒氏於周為長翟今為大夫客曰人長之極幾何仲尼曰僬僥氏長三尺短之至也長者不過十之數之極也 |
16 | 仲尼在陳有隼集于陳矦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陳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問之仲尼曰隼之來也逺矣此肅愼氏之矢也昔武王𠑽商通道于九夷百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使無忘職業於是肅愼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德之致逺也以示後人使永監焉故銘其栝曰肅愼氏之貢矢以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親也分異姓以逺方之職貢使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愼氏之貢君若使有司求諸故府其可得也使求得之金櫝如之 |
17 | 齊閭丘來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䧟而入於恭閔馬父笑景伯問之對曰笑吾子之大滿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大師以那為首其輯之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䧟而入於恭其𫉗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闕而為恭楚恭王能知其過而為恭今吾子之敎官寮曰陷而後恭道將何為季康子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不對私於冉有曰求來汝不聞乎先王制土藉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任力以夫而議其老幼於是乎有鰥寡孤疾有軍旅之出則徵之無則已其歳收田一井出稯禾秉芻缶米不是過也先王以為足若子季孫欲其法也則有周公之藉矣若欲犯法則苟而賦又何訪焉 |
18 | 魯語下第五 國語 |
《齊語第六 國語 韋氏解》 |
1 | 桓公自莒反于齊,使鮑叔為宰,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惠於臣,使不凍餧,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國家者,則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惠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鉤,是以濱於死。」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桓公曰:「若何?」鮑子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夫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鮑子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於羣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嚴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於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嚴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嚴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於羣臣,猶未得請也。請生之。」於是嚴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而以𨓆。比至,三釁、三浴之。桓公親逆之于郊,而與之坐問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髙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餧,戎車待游車之𧙩,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材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之不埽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績以成名。合羣叜,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權以相應;比綴以度,竱本肈末;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班序顚毛,以為民紀統。」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而愼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公曰:「處士、䢉、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閒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䢉,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𢘆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旦莫從事,施於四方,以飭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𢘆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其鄕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儋何,服牛軺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莫從事於此,以飭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賴,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𢘆為商。令夫䢉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節其用,耒耜枷芟,及寒,擊菒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旣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莫從事於田野。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襏襫,霑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敏,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敎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䢉之子𢘆為䢉。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有司見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鄕。」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鄕:工、商之鄕六;士鄕十五,公帥五鄕焉,國子帥五鄕焉,髙子帥五鄕焉。參國起案,以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鄕,澤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矦,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桓公曰:「安國若何?」管子對曰:「脩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則國安矣。」桓公曰:「諾。」遂脩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國旣安矣,桓公曰:「國安矣,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君若正卒伍,脩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脩甲兵,則難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國諸矦有守禦之備,則難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矦,則事可以隱,令可以𭔃政。」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作內政而𭔃軍令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五家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鄕,鄕有良人焉。以為軍令: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鄕,故二千人為旅,鄕良人帥之;五鄕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鄕之帥帥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國子之鼓,有髙子之鼓。春以𤟫振旅,秋以獮治兵,是故卒伍整於里,軍旅整於郊。內敎旣成,令勿使遷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灾共之,人與人相疇,家與家相疇,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彊。君有此士也三萬人,以方行於天下,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禦也。 |
2 | 正月之朝,鄕長復事。君親問焉,曰:「於子之鄕,有居處好學、慈孝於父母、聦慧質仁、發聞於鄕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鄕,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鄕,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鄕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是故鄕長𨓆而脩德進賢,桓公親見之,遂使役官。桓公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選,選其官之賢者而復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惟愼端慤以待時,使民以勸,綏謗言,足以補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與之語,訾相其質,足以比成事,誠可立而授之;設之以國家之患而不疚,𨓆問其鄕,以觀其所能,而無大厲,升以為上卿之贊。謂之三選。國子、髙子𨓆而脩鄕,鄕𨓆而脩連,連𨓆而脩里,里𨓆而脩軌,軌𨓆而脩伍,伍𨓆而脩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旣成,鄕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夫是,故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於鄕也,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歳之計;莫敢以終歳之議,皆有終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對曰:「相地而衰征,則民不移;政不旅舊,則民不偷;山澤各致其時,則民不苟;陸阜陵墐井田疇均,則民不憾;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犧牲不略,則牛羊遂。」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鄙: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鄕,鄕有鄕帥;三鄕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立五正,各使聽一屬焉。是故正之政聽屬,牧政聽縣,下政聽鄕。」桓公曰:「各保治爾所,無或淫怠而不聽治者!」 |
3 | 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桓公擇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獨寡功?教不善則政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桓公又親問焉,曰:「於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慈孝於父母、聦慧質仁、發聞於鄕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鄕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五屬大夫於是𨓆而脩屬,屬𨓆而脩縣,縣𨓆而脩鄕,鄕𨓆而脩卒,卒𨓆而脩邑,邑𨓆而脩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旣成,以守則固,以征則彊。 |
4 | 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矦,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若欲從事於天下諸矦,則親鄰國。」桓公曰:「若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而反其㑴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而重為之皮幣,以驟聘覜於諸矦,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游於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問曰:「夫軍令則𭔃諸內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輕過而移諸甲兵。」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制重罪贖以犀甲一㦸,輕罪贖以鞼盾一㦸,小罪讁以金分,宥閒罪。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鑄劒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鉏夷斤欘,試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㑴地堂、濳,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衞為主。反其㑴地臺、原姑與漆里,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㑴地柴夫、吠狗,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旣反㑴地,正封疆,地南至于𩛽陰,西至于濟,北至于河,東至于紀酅,有革車八百乗。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卽位數年,東南多有淫亂者,萊、莒、徐夷、呉、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遂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使貢絲于周而反,荆州諸矦莫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濱諸矦莫不來服。與諸矦飾牲為載,以約誓于上下庶神,與諸矦勠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至于西河;方舟設泭,乗桴濟河,至于石抗;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西服㳅沙、西吳,南城周,反胙于絳,嶽濱諸矦莫不來服,而大朝諸矦於陽榖。兵車之屬六,乗車之會三,諸矦甲不解纍,兵不解翳,弢無弓,服無矢。隱武事,行文道,帥諸矦而朝天子。葵丘之會,天子使宰孔致胙于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無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爾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路,龍旂九旒,渠門赤旂,諸矦稱順焉。桓公憂天下諸矦:魯有夫人、慶父之亂,二君殺死,國絶無嗣,桓公聞之,使髙子存之。翟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男女不淫,牛馬選具。翟人攻衞,衞人出廬于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天下諸矦稱仁焉。於是天下諸矦知桓公之為己動也,是故諸矦歸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諸矦之歸己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矦罷馬以為幣,縷纂以為奉,鹿皮四个;諸矦之使垂櫜而入,稛載而歸。故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下小國諸矦旣許桓公,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諸矦多與己也,故又大施忠焉,可為動者為之動,可為謀者為之謀。軍譚、遂而不有也,諸矦稱寛焉。通齊國之魚鹽于東萊,使𨵿市幾而不征,以為諸矦利,諸矦稱廣焉。築葵兹、晏、負夏、領釡丘,以禦戎翟之地,所以禁暴於諸矦也;築五鹿、中牟、葢與、牡丘,以衞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敎大成,定三革,隱五刃,朝服以濟河而無怵惕焉,文事勝矣。是故大國慙愧,小國附協。唯能用管夷吾、𪧟戚、隰朋、賓胥無、鮑叔牙之屬,而伯功立。 |
5 | 齊語第六 國語 |
《晉語第七 國語 韋氏解》 |
1 | 武公伐翼殺哀矦止欒共子曰苟無死吾以子見天子令子為上卿制晉國之政辭曰成聞之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敎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敎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唯其所在則致死焉報生以死報賜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廢人之道君何以訓矣且君知成之從也未知其待於曲沃也從君而貳君焉用之遂𨷖而死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曰何謂也對曰遇兆挾以銜骨齒牙為猾戎夏交捽交捽是交勝也臣故云且懼有口𢥘民國移心焉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誰敢興之對曰苟可以𢥘其入也必甘受逞而不知胡可壅也公不聽遂伐驪戎𠑽之獲驪姬以歸有寵立以為夫人公飲大夫酒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飲而無肴夫驪戎之役女曰勝而不吉故賞女以爵罰女以無肴𠑽國得妃其有吉孰大焉史蘇卒爵再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紀失臣之官有二辠焉何以事君大罰將及不唯無肴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凶凶之無有備之何害若其有之備之為瘳臣之不信國之福也何敢憚罰飲酒出史蘇告大夫曰夫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而戎亦必以女戎勝晉其若之何里𠑽曰何如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妹喜女焉妹喜有寵於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周幽王伐有襃有襃人以襃姒女焉襃姒有寵生伯服於是乎與虢石甫比逐大子宐咎而立伯服大子出奔申申人繒人召西戎以伐周周於是乎亡今晉寡德而安俘女又增其寵雖當三季之王不亦可乎且其兆云挾以銜骨齒牙為猾我卜伐驪龜往離散以應我夫若是賊之兆也非吾宅也離則有之不跨其國可謂挾乎不得其君能銜骨乎若跨其國而得其君雖逢齒牙以猾其中其誰云弗從諸夏從戎非敗而何從政者不可以不戒亡無日矣郭偃曰夫三季王之亡也宐民之主也縱惑不疚肆侈不違流志而行無所不疚是以及亡而不獲追鑑今晉國之方偏矦也其土又小大國在側雖欲縱惑未獲專也大家鄰國將師保之多而驟立不其集亡雖驟立不過五矣且夫口三五之門也是以讒口之亂不過三五且夫挾小鯁也可以小戕而不能喪國當之者戕焉於晉何害雖謂之挾而猾以齒牙口弗堪也其與幾何晉國懼則甚矣亡猶未也商之衰也其銘有之曰嗛嗛之德不足就也不可以矜而祗取憂也嗛嗛之食不足狃也不能為膏而祗離咎也雖驪之亂其離咎而已其何能服吾聞以亂得聚者非謀不卒時非人不免難非禮不終年非義不盡齒非德不及世非天不離數今不據其安不可謂能謀行之以齒牙不可謂得人廢國而向已不可謂禮不度而迂求不可謂義以寵賈怨不可謂德少族而多敵不可謂天德義不行禮義不則棄人失謀天亦不贊吾觀君夫人也若為亂其猶隷䢉也雖獲沃田而勤易之將弗𠑽饗為人而已士蒍曰戒莫如豫豫而後給夫子戒也抑二大夫之言其皆有焉旣驪姬不𠑽晉正於秦五立而後平 |
2 | 獻公伐驪戎𠑽之滅驪子獲驪姬以歸立以為夫人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請使申生處曲沃以速縣重耳處蒲城夷吾處屈奚齊處絳以儆無辱之故公許之史蘇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亂本生矣日君以驪姬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盡忠極勞以𦤺死今君起百姓以自封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內惡其貪則上下旣有判矣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態其亂生哉吾聞君子好好而惡惡樂樂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復流滅禍不自其基必復亂今君滅其父而畜其子禍之基也畜其子又從其欲子思報父之恥而信其欲雖好色必惡心不可謂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以厚其欲從其惡心必敗國且深亂亂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驪姬果作難殺大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難本矣 |
3 | 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公將黜大子申生而立奚齊里𠑽丕鄭荀息相見里𠑽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聞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聞違命君立臣從何貳之有丕鄭曰吾聞事君者從其義不阿其惑也惑則誤民民誤失德是棄民也民之有君以治義也義以生利利以豐民若之何其民之與處而棄之也必立大子里𠑽曰我不佞雖不識義亦不阿惑吾其靜也三大夫乃别烝于武公公稱疾不與使奚齊涖事猛足乃言於大子曰伯氏不出奚齊在廟子盇圖乎大子曰吾聞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父以孝受命不遷為敬敬順所安為孝棄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圖焉且夫閒父之愛而嘉其況有不忠焉廢人以自成有不貞焉孝敬忠貞君父之所安也棄安而圖逺於孝矣吾其止也 |
4 | 獻公田見翟柤之氛歸𡪢不寐郤叔虎朝公語之對曰牀策之不安邪抑驪姬之不存側邪公辭焉出遇士蒍曰今夕君不寐必為翟柤也夫翟柤之君好專利而不忌其臣競諂以求媚其進者壅塞其𨓆者距違其上貪以忍其下偷以幸有縱君而無諫臣有冒上而無忠下君臣上下各厭其私以縱其回民各有心無所據依以是處國不亦難乎君若伐之可𠑽也吾不言子必言之士蒍以告公說乃伐翟柤郤叔虎將乗城其徒曰棄政而役非其任也郤叔虎曰旣無老謀而又無壯事何以事君被羽先升遂𠑽之 |
5 | 公之優曰施通於驪姬驪姬問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難三公子之徒如何對曰蚤處之使知其極夫人知有極鮮有慢心雖其慢乃易殘也驪姬曰吾欲為難安始而可優施曰必於申生其為人也小心精潔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潔易辱重僨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驪姬曰重無乃難遷乎優施曰知辱可辱可辱遷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內固而外寵且善不莫不信若外單善而內辱之無不遷矣且吾聞之甚精必愚精為易辱愚不知避難雖欲無遷其得之乎是故先施讒於申生 |
6 | 驪姬賂二五使言於公曰夫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啓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二公子主蒲與屈乃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翟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啓土不亦宐乎公說乃城曲沃大子處焉又城蒲公子重耳處焉又城二屈公子夷吾處焉驪姬旣逺大子乃生之言大子由是得辠十六年公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將下軍以伐霍師未出士蒍言於諸大夫曰夫大子君之貳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吾將諫以觀之乃言於公曰夫大子君之貳也而帥下軍無乃不可乎公曰下軍上軍之貳也寡人在上申生在下不亦可乎士蒍對曰下不可以貳上公曰何故對曰貳若體焉上下左右以相心目用而不倦身之利也上貳代舉下貳代履周旋變動以役心目故能治事以制百物若下攝上與上攝下周旋不變以違心目其反為物用也何事能治故古之為軍也軍有左右闕從補之成而不知是以寡敗若以下貳上闕而不變敗弗能補也變非聲章弗能移也聲章過數則有釁有釁則敵入敵入而凶救敗不暇誰能𨓆敵敵之如志國之憂也可以陵小難以征大君其圖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憂也對曰夫大子國之棟也棟成乃制之不亦危乎公曰輕其所任雖危何害士蒍出語人曰大子不得立矣改其制而不患其難輕其任而不憂其危君有異心又焉得立行之𠑽也將以害之若其不𠑽其因以辠之雖𠑽與不無所避辠與其勤而不入不如逃之君得其欲大子逺死且有令名為呉大伯不亦可乎大子聞之曰子輿之為我謀忠矣然吾聞之為人子者患不從不患無名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無禄今我不才而得勤與從又何求焉焉能及呉大伯乎大子遂行𠑽霍而反讒言彌興優施敎驪姬夜半而泣謂公曰吾聞申生甚好仁而彊甚寛惠而慈於民皆有所行之今謂君惑於我必亂國夫無乃以國故而行彊於君君未終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盇殺我無以一妾亂百姓公曰夫豈惠其民而不惠於其父乎驪姬曰:妾亦懼矣吾聞之外人之言曰為仁與為國不同為仁者愛親之謂仁為國者利國之謂仁故長民者無親衆以為親苟衆利而百姓和豈能憚君以衆故不敢愛親衆況厚之彼將惡始而美終以晩葢者也凡民利是生殺君而厚利衆衆孰沮之殺親無惡於人人孰去之苟交利而得寵志行而衆說欲其甚矣孰不惑焉雖欲愛君惑不釋也今夫以君為紂若紂有良子而先喪紂無章其惡而厚其敗鈞之死也無必假手於武王而其世不廢祀至于今吾豈知紂之善不哉君欲勿恤其可乎若大難至而恤之其何及矣公懼曰若何而可驪姬曰君盇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行其欲得其所索乃其釋君且君其圖之自桓叔以來孰能愛親唯無親故能兼翼公曰不可與政我以武與威是以臨諸矦未没而亡政不可謂武有子而不勝不可謂威我授之政諸矦必絶能絶於我必能害我失政而害國不可忍也爾勿憂吾將圖之驪姬曰以皐落翟之朝夕苛我邊鄙使無日以牧田野君之倉稟固不實又恐削封疆君盇使之伐翟以觀其果於衆也與衆之信輯睦焉若不勝翟雖濟其辠可也若勝翟則善用衆矣求必益廣乃可厚圖也且夫勝翟諸矦驚懼吾邊鄙不儆倉廩盈四鄰服封疆信君得其賴又知可不其利多矣君其圖之公說是故使申生伐東山衣之偏裻之衣佩之金玦僕人贊聞之曰大子殆哉君賜之竒竒生怪怪生無常無常不立使之出征先以觀之故告之以離心而示之以堅忍之權則必惡其心而害其身矣惡其心必內險之害其身必外危之危自中起難哉且是衣也狂夫阻之衣也其言曰盡敵而反雖盡敵其若內讒何申生勝翟而反讒言作於中君子曰知微 |
7 | 十七年冬公使大子伐東山里克諫曰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釋申生也公曰行也對曰非故也君行大子居以監國也君行大子從以撫軍也今君居大子行未有此也公曰非子之所知也寡人聞之立大子之道三身鈞以年年同以愛愛疑決之以卜筮子無謀吾父子之閒吾以此觀之公不說里𠑽𨓆見大子大子曰君賜我偏衣金玦何也里𠑽曰孺子懼乎衣躬之偏而握金玦令不偷矣孺子何懼夫為人子者懼不孝不懼不得且吾聞之敬賢於請孺子勉之乎君子曰善處父子之閒矣大子遂行狐突御戎先友為右衣偏衣而佩金玦出而告先友曰君與我此何也先友曰中分而金玦之權在此行也孺子勉之狐突歎曰以尨衣純而玦之以金銑者寒之甚矣胡可恃也雖勉之敵其可盡乎先友曰衣躬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勉之而已矣偏躬無慝兵要逺灾親以無灾又何患焉至于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諫曰不可突聞之國君好艾大夫殆好內適子殆社稷危若惠於父而逺於死惠於衆而利社稷其可以圖之乎況其危身於翟以起讒於內也申生曰不可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吾心也是故賜我竒服而告我權又有甘言焉言之大甘其中必苦譖在中矣君故生心雖蝎譖焉避之不若戰也不戰而反我辠滋厚我戰雖死猶有令名焉果戰敗翟於稷桑而反讒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 |
8 | 晉語第七 國語 |
《晉語第八 國語 韋氏解》 |
1 | 反自稷桑處五年驪姬謂公曰吾聞申生之謀愈深日吾固告君曰得衆衆弗利焉能勝翟今矜翟之善其志益廣狐突不順故不出吾聞之申生甚好信而彊又失言於衆矣雖欲有𨓆衆將責焉言不可食衆不可弭是以深謀君若不圖難將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罪焉驪姬告優施曰君旣許我殺大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𠑽柰何優施曰吾來里𠑽一日而已子為我具特羊之饗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飲里𠑽酒中飲優施起舞謂里𠑽妻曰主孟啗我我敎兹睱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於苑已獨集於枯里𠑽笑曰何謂苑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苑乎其母旣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出里𠑽辟奠不飱而𡪢夜半召優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旣許驪姬殺大子而立奚齊謀旣成矣里𠑽曰吾秉君以殺大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𠑽見丕鄭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優施告我君謀成矣將立奚齊丕鄭曰子謂何曰吾對以中立丕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䟽之亦固大子以攜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䟽乃可閒也今子曰中立況固其謀彼有成矣難以得閒里𠑽曰往言不可及且人中心唯無忌之何可敗也子將何如丕鄭曰我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我里𠑽曰殺君以為廉長廉以驕心因驕以制人家吾不敢抑撓志以從君為廢人以自利也利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將伏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驪姬以君命命申生曰今夕君夢見齊姜必速祠而歸福申生許諾乃祭于曲沃歸福于絳公田驪姬受福乃寘鴆于酒置堇于肉公至召申生獻公祭之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與犬肉犬斃飲小臣酒亦斃公命殺杜原款申生奔新城杜原款將死使小臣圉告于申生曰款也不才寡知不敏不能敎導以至于死不能深知君之心度棄寵求廣土而竄伏焉小心狷介不敢行也是以言至而無所訟之故陷於大難乃逮于讒然款也不敢愛死唯與讒人均是惡也吾聞君子不去情不反讒讒行身死可也猶有令名焉死不遷情彊也守情說父孝也殺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死必遺愛死民之思不亦可乎申生許諾人謂申生曰非子之罪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罪釋必歸於君是惡君也章父之惡而笑諸矦吾誰鄕而入內困於父母外困於諸矦是重困也棄君去罪是逃死也吾聞之仁不惡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釋,去而必重:去而罪重不知,逃死而惡君不仁,有罪不死無勇。去而厚惡,惡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將伏以俟命。驪姬見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況國人乎忍父而求好人人孰好之殺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皆民之所惡也難以長生驪姬𨓆申生乃雉經于新城之廟將死乃使猛足言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聽伯氏以至于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國家多難伯氏不出柰吾君何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以至于死雖死何悔是以謚為共君驪姬旣殺太子申生又𧮂二公子曰重耳夷吾與知共君之事公令奄楚刺重耳重耳逃于翟令賈華刺夷吾夷吾逃于梁盡逐羣公子乃立奚齊焉始為令國無公族焉 |
2 | 二十二年公子重耳出亡及柏谷卜適齊楚狐偃曰無卜焉夫齊楚道逺而望大不可以困往道逺難通望大難𧺆困往多悔困且多悔不可以𧺆望若以偃之慮其翟乎夫翟近晉而不通愚陋而多怨𧺆之易達不通可以竄惡多怨可以共憂今若休憂於翟以觀晉國且以監諸矦之為其無不成乃遂之翟處一年公子夷吾亦出奔曰盇從吾兄竄於翟乎冀芮曰不可後出同𧺆不免於罪且夫偕出偕入難聚居異情惡不若𧺆梁梁近於秦秦親吾君吾君老矣子往驪姬懼必援於秦以吾存也且必告悔告悔是吾免也乃遂之梁居二年驪姬使奄楚以環釋言四年復為君 |
3 | 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鉞,立於西阿,公懼而走神曰:無走!帝命曰:使晉襲于爾門公拜稽首覺召史嚚占之對曰:如君之言,則蓐收也。天之刑神也,天事官成公使囚之,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其諸族,曰:衆謂虢亡不乆吾乃今知之君不度而賀大國之襲於己何瘳吾聞之曰大國道小國襲焉曰服小國敖大國襲焉曰誅民疾君之侈也是以遂於逆命今嘉其夢侈必展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民疾其態天又誑之大國來誅出令而逆宗國旣卑諸矦逺已內外無親其誰云救之吾不忍俟也將行以其族適晉六年虢乃亡 |
4 | 伐虢之役師出於虞宫之竒諫而不聽出謂其子曰虞將亡矣唯忠信者能留外宼而不害除闇以應外謂之忠定身以行事謂之信今君施其所惡於人闇不除矣以賄滅親身不定矣夫國非忠不立非信不固旣不忠信而留外宼宼知其釁而歸圖焉已自拔其本矣何以能乆吾不去懼及焉以其孥適西山三月虞乃亡 |
5 | 獻公問於十偃曰攻虢何月也對曰童謠有之曰丙之晨龍㞑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火中而旦其九月十月之交乎 |
6 | 葵丘之會獻公將如會遇宰周公曰君可無會也夫齊矦好示務施與力而不務德故輕致諸矦而重遣之使至者勸而畔者慕懷之以典言薄其要結而厚德之以示之信三屬諸矦存亡國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譬之如室旣鎭其甍矣又何加焉吾聞之惠難徧也施難報也不徧不報卒於怨讎夫齊矦將施惠如出責是之不果奉而暇晉是皇雖後之會將在東矣君無懼焉其有勤也公乃還宰孔謂其御曰晉矦將死矣景霍以為城而汾河涑澮以為淵戎翟之民實環之汪是土也苟違其違誰能懼之今晉矦不量齊德之豐否不度諸矦之勢釋其閉脩而輕於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鮮不夭昏是歳也獻公卒八年為淮之會桓公在殯宋人伐之 |
7 | 二十六年獻公卒里𠑽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殺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里𠑽曰子死孺子立死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廢焉用死哉荀息曰昔君問臣事君於我我測以忠貞君曰何謂也我對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忽不為忠也葬壅星晝著死人復生不悔帷礪慚雌生人不愧貞也吾言既往矣豆能欲行吾言而又愛吾身乎雖廷焉辟之黼里克告丕鄭曰一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何如丕鄭曰荀息謂阿滴騏對泊荀息曰死之丕鄭曰子勉之矢一國士之所圖無不遂也我羈予行之慚麒縛肺子帥七輿大夫以待義妙我使翟以動之援秦以搖之鯉輝雛睡轍立其薄若可以得重賂厚者可使無入國誰之國也里𠑽曰不可𠑽聞之夫義者利之足也貪者怨之本也廢義則利不立厚貪則怨生夫孺子豈獲罪於民將以驪●之惑蠱君而誣國人讒羣公子而奪之利使君迷亂信而亡之殺無罪以為諸矦笑使百姓莫不有藏惡於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潰而不可救禦也是故將殺奚齊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憂於諸矦且為援庶幾曰諸矦義而撫之百姓欣而奉之國可以固今殺君而賴其富貪且反義貪則民怨反義則富不為賴賴富而民怨亂國而身殆懼為諸矦載不可常也丕鄭許諾於是殺奚齊卓子及驪姬而請君于秦旣殺奚齊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輔之荀息立卓子里𠑽又殺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旣殺奚齊卓子里𠑽及丕鄭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於翟曰國亂民擾得國在亂治民在擾子盇入乎吾請為子鉥重耳告舅犯曰里𠑽欲納我舅犯曰不可夫堅樹在始始不固本終必槁落夫長國者唯知哀樂喜怒之節是以導民不哀喪而求國難因亂以入殆以喪得國則必樂喪樂喪必哀生因亂以入則必喜亂喜亂必怠德是哀樂喜怒之節易也何以導民民不我導誰長重耳曰非喪誰代非亂誰納我舅犯曰偃也聞之喪亂有小大大喪大亂之剡也不可犯也父母死為大喪讒在兄弟為大亂今適當之是故難公子重耳出見使者曰子惠顧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備洒埽之臣死又不敢莅喪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辭夫固國者在親衆而善鄰在因民而順之苟衆所利鄰國之所立大夫其從之重耳不敢違吕甥及郤稱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于梁曰子厚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吕甥欲納我冀芮曰子勉之國亂民擾大夫無常不可失也非亂何入非危何安幸苟君之子唯其索之方亂以擾孰適禦我大夫無常苟衆所置孰能勿從子盇盡國以賂外內無愛虚以求入旣入而後圖聚公子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許諾吕甥出告大夫曰君死自立則不敢久則恐諸矦之謀徑召君於外也則民各有心恐厚亂盇請君于秦乎大夫許諾乃使梁由靡告于秦穆公曰天降禍于晉國讒言繁興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紹續昆裔隱悼播越託在草莽未有所依又重之以寡君之不禄喪亂並臻以君之靈鬼神降衷罪人𠑽伏其辜羣臣莫敢寧處將待君命君若惠顧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遷裔胄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塡撫其國家及其民人雖四鄰諸矦之聞之也其誰不儆懼於君之威而欣喜於君之德終君之重愛受君之重況而羣臣受其大德晉國其誰非君之羣隷臣也秦穆公許諾反使者乃召大夫子明及公孫枝曰夫晉國之亂吾誰使先若夫二公子而立之以為朝夕之急大夫子明曰君使縶也縶敏且知禮敬以知微敏能竄謀知禮可使敬不隊命微知可否君其使之乃使公子縶弔公子重耳于翟曰寡君使縶弔公子之憂又重之以喪寡人聞之得國常於喪失國常於喪時不可失喪不可久公子其圖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亡人無親信仁以為親是故置之者不殆父死在堂而求利人孰仁我人實有之我以徼幸人孰信我不仁不信將何以長利公子重耳出見使者曰君惠弔亡臣又重有命重耳身亡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位又何敢有它志以辱君義再拜不稽首起而哭𨓆而不私公子縶𨓆弔公子夷吾于梁如弔公子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曰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亡人無狷潔狷潔不行重賂配德公子盡之無愛財人實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公子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𨓆而私於公子縶曰中大夫里𠑽與我矣吾命之以汾陽之田百萬嬖大夫丕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葵之田七十萬君苟輔我蔑天命矣吾必遂矣亡人苟入掃除宗廟定社稷亡人何國之與有君實有郡縣且入河外列城五豈謂君無有亦為君之東游津梁之上無有難急也亡人之所懷挾纓瓖以望君之塵垢者黃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不敢當公子請納之左右公子縶反致命穆公穆公曰吾與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没為後也起而哭愛其父也𨓆而不私不没於利也公子縶曰君之言過矣君若求置晉君而載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晉君以成名於天下則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進𨓆臣聞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德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寔為惠公 |
8 | 穆公問冀芮曰公子誰恃於晉對曰臣聞之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夷吾之少也不好弄戲不過所復怒不及色及其長也弗攺是故出亡無惡於國而衆安之不然夷吾不佞其誰能恃乎君子曰善以微勸 |
9 | 晉語第八 國語 |
10 | 北平木齋 圖書 舘臧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