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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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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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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晋起武帝秦始元年乙酉至恭帝元熈二年庚申,凡十二世,十五帝共一百五十六年。世祖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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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司马氏,名炎,字安世,河内温人楚、汉间,司马卬为殷王,都河内。汉以其地为郡,子孙因家焉。自卬十三世为高祖懿。晋国既建议立世子何,曽以帝髪委地手过膝,非人臣之相遂定。帝由太子文帝以世子为太子,事见前,嗣为王,遂代魏,称帝并吴而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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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元年春,诸军并进,吴丞相张悌迎战,死之。三月,龙骧将军王浚以舟师入石头,吴主皓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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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王浑出横江,浦名,注见前。攻吴镇戍,所向皆克。二月,王浚、唐彬攻丹阳,此秭归之丹阳,注见前。破之,吴人于江碛要害之处,并以鐡锁横截之。乂作铁锥长丈馀,暗置水中,逆拒舟舰,浚作大筏数十,方百馀步,令善水者以筏先行,遇铁锥锥,辄著筏而去,又作大炬,长十馀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锁,然炬烧之,须臾,融液㫁絶,于是船无所碍。遂克西陵、荆门、夷道。注俱见前。杜预向江陵,遣牙门周㫖等夜济江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在荆州府松滋县西南,山北有巴复村,故名。吴都督孙歆惧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㫖等伏兵虏之,预遂进克江陵。于是沅、湘以南州郡望风送印,绶预仗节称诏而绥抚之。㑹诏浚与胡奋、王戎共平夏口,武昌预当镇静,零、桂懐辑衡阳,预乃分兵益浚攻武昌,下之。预与衆军㑹议,或曰:百年之冦,未可尽克,方春水生,难于久驻,宜俟来冬,更为大举。预曰: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著手处也。遂指授羣帅方略,径造建业。吴丞相张悌、督沈莹、丹阳太守诸葛靓仲思,魏诸葛诞子诞死,留吴等率三万衆渡江迎战,大败靓走,悌及莹等皆被杀。先是,悌率衆至牛渚,莹曰:「上流诸军,素无戒备,晋水军必至此,宜畜力以待之。今若渡江与战,不幸而败,大事去矣。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及今渡江,犹可决战,茍其丧败,同死社稷,无所复恨。若坐待蜀兵之至,恐士衆散尽,君臣俱降,无复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遂渡江与晋扬州刺史周浚战于板桥,大败。靓欲遁去,使迎悌,悌垂涕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为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识,抜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顾。今以身徇社稷,复何道邪!」靓流涕而去。悌遂为晋兵所杀,并斩莹等。突牛渚山,名在今江南。太平府当涂县西北,其山下 入江处,谓之采石矶。元和志:采石戍为六朝重镇。周浚开林,汝南安成人。初,诏书使王浚下建平,受杜预节度,至建业,受王浑节度。浚至西陵,预以浚顺流长驱,威名已著,不宜受制,遂与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建业,讨累世之逋冦,释吴人之涂炭,振旅还都,亦旷世之一事也」。浚大悦,表呈预书。及是张悌败死,掦州别驾何恽谓刺史周浚宜速渡江,直指建业。浚使白王浑,浑曰:受诏但屯江北,不使轻进,且诏令龙骧受我节度,但当具君舟楫,一时俱济耳。惮曰:龙骧克万里之冦,以既成之功来受节度,未之闻也。且明公为上将,见可而进,岂一一须诏命乎!浑不聴 。何恽,庐江灊人。浚自武昌顺流而下,吴遣将军张象帅舟师万人拒之,望旗而降,吴人大惧。吴主嬖臣岑昏,倾险谀佞,为百姓患苦。至是,殿中亲近数百人请诛昏,吴主惶愦从之。陶浚自武昌还,谓吴主曰:「蜀船皆小,今得二万兵,乘大船以战,自足破之」。于是合衆授浚节钺,未发而濆。时琅邪王伷亦临近境,吴主分遣使者奉书浑浚请降而送玺绶于伷。浚舟师过三山,在江宁府江宁县西南。寰宇记,山有三峯,南北相接,吴时为津济处。浑遣信要与论事,浚举帆直指建业,报曰:「风利不得泊也」。是日,浚戎卒八万,方舟百里鼔噪,入于石头,吴主皓面缚舆榇,诣军门降,浚解缚焚榇,延请相见。吴自大帝建元黄武至皓亡,凡四主,共五十九年。琅邪王伷以皓致印绶于已,遣使送皓洛阳。朝廷闻吴已平,羣臣皆贺上寿,帝执爵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骠骑将军孙秀不贺,南面流涕曰:「昔讨逆以一,校尉创业,今后主举江南而弃之,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孙秀,吴大帝母弟匡之孙,为吴夏口督,以皓见疑弃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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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赐孙皓爵归命侯,遣使行荆扬除吴苛政。皓至泥头面缚,诣东阳门,洛阳城东门名。诏遣谒者解缚,赐以衣服车乘,拜其子弟为郎。吴之旧望随才擢叙,孙氏将吏渡江者复十年,百姓复二十年,帝临轩大㑹,引见皓,谓曰:「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皓曰:「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贾充谓皓曰:「闻君在南方,凿人目,剥人面,此何等刑也!」皓曰:「人臣有弑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充黙然甚愧。先是,王浚之东下也,吴城戍皆望风款附,独建平太守吾彦婴城不下,闻吴亡,乃降,帝以为金城太守。诸葛靓逃窜不出,帝与之有旧,知其在姊琅邪王妃家,因就见焉。靓逃于厠,帝逼见之,靓流涕曰:「臣不能漆身皮面,复见圣顔,诚为慙愧!」诏以为侍中,固辞不受,归于郷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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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拜平吴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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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浚之入建业也,其明日,王浑乃济江,以浚不待己意,甚愧忿,将攻浚。浚参军何攀惠兴,蜀郡郫人。劝浚送皓与浑,由是事得解。何浑与周浚笺使諌止浑,浑不纳,表浚违诏不受节度。浑子济尚公主,宗党强盛,有司请槛车徴浚,帝弗许。浚至京师,与浑争功不已,帝命廷尉刘颂子雅,广陵人。校其事,以浑为上功,浚为中功。帝以颂折法失理,左迁京兆太守,魏代汉,改京兆为太守,等于列郡。乃诏増浑邑八千户,进爵为公,以浚为辅国大将军,与杜预、王戎皆封县侯,诸将赏赐有差。策告羊祜庙,封其夫人为万嵗,乡君食邑五千户。浚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党与所抑,每进见陈说,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益州䕶军范通谓曰:卿功则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尽善也。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吴之事,若有问者,辄曰:圣主之徳,羣帅之功,老夫何力之有!此蔺生所以屈㢘颇也。浚曰:吾始惩邓艾之祸,不得无言。其终不能遣诸胷中,是吾褊也。时人咸以浚功重报轻,为之愤邑。博士秦秀等上表讼之,帝乃迁浚镇军大将军。杜预还襄阳,以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乃勤于讲武,申严戍守。又引滍清水以浸田万馀顷,开杨口,起夏水,达巴陵,通零、桂之漕,公私頼之预,身不跨马,射不穿札,而用兵制胜,诸将莫及。在镇数饷遗洛中贵要,或问其故,预曰:「吾但恐为患,不求益也。陵滛,淯水注见前杨口、杨水之口」。水经注:杨水迳竟 县,北入于沔,谓之杨口是也。竟陵故城在今安陆府天门县,其西南有杨口垒,夏水在荆州府江陵县东南,首受大江,下流入汉。巴陵。注亦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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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前将军、青州刺史胡威,字伯武,淮南寿春人。卒,威为尚书时,威由豫州刺史拜尚书,复出为青州。常谏时政之寛,帝曰:「尚书郎以下,吾无所假借」。威曰:「巨之所陈,岂在丞郎、令史,正谓如臣等辈,始可以肃化明法耳」。初,威父质为魏荆州刺史,有清绩,威往省之,自驱驴单行。既至,见父,止宿厩中。及归质,赐以绢一匹。威跪曰:「大人清白,不识于何得此绢!」质曰:「此吾俸禄之馀,故以为汝粮耳」。乃受之。威入晋,歴官宰牧,尝赐见,帝问曰:「卿清孰与父清?」对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臣不如也」。 质,字文徳,卒于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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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罢州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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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嵗,以司𨽻所统郡置司州,凡州十九,郡国百七十三,户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乃下诏曰:「自汉末四海分崩,刺史内亲民事,外领兵马。今天下为一,当韬戢干戈,刺史分职,皆如汉氏故事,悉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交州牧陶璜上言州兵未宜约损,以示单虚。仆射山涛亦言不宜去州郡武备,帝不聴。及永宁之后,盗贼羣起,州郡不能制,天下遂大乱,如涛所言。然其后刺史复兼兵民之政,州镇愈重矣。 陶璜,字世瑛,丹阳秣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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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二年春三月,选吴伎妾五千人入宫。帝既平吴,颇事游宴,怠于政事,掖庭殆将万人。尝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竞以竹叶挿户,盐汁洒地,以引帝车。 。羊嗜竹叶而喜盐,故以引帝车。后父杨骏及弟珧、济字文通。始用事,势倾内外,时人谓之三杨。旧臣多被疎退,山涛数有规讽,帝虽知而不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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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鲜卑慕容涉归。王沈《魏书》:汉桓帝时,鲜卑檀石槐分其地为中、东、西三部,其中部大人曰柯最,阙居慕容氏为大帅,此为慕容氏之始。《晋书载记》:魏时,燕、代多冠步摇冠,涉归之祖好之,遂袭冠焉。诸部因呼为「步摇」,其后音讹为慕容。或云:慕二仪之徳,继三光之容,遂以慕容为氏。胡三省曰:步摇之说诞,或云之说,慕容臣子附㑹之辞。冦昌黎,魏郡,晋因之地,在今热河塔子沟界。 《汉书地理志》:辽西郡交黎。应劭曰:今昌黎《水经注》引之,考《三国》《魏志》,正始五年,鲜卑内属立昌黎县以居之。又《晋书地理志》,昌黎郡,魏置。据此,则昌黎魏始立县而复置郡。应劭系后汉初平中太守,去正始时已远,《注》疑有误。至今永平府之昌黎县,乃汉絫县地。辽于此立广宁县为营州治,金大定间,改名曰昌黎,非魏晋昌黎地也。冯智舒质实》所引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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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鲜卑莫䕶跋始自塞外入居辽西棘城,胡三省注在昌黎,后慕容氏于此置县,元魏并入龙城。 龙城即汉栁城,注见前。之北号慕容部,胡三省曰慕容氏,始见此。至孙涉归,迁于辽东之北,世附中国,数从征讨有功,拜大单于。至是始叛冦昌黎,自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郭钦上疏曰:「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𢎞农,往往有之。今虽服从,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长策也」。不聴。 郭钦,西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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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刺史周浚移镇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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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民之未服者,屡为冦乱,浚皆讨平之。宾礼故老,搜求俊乂,威惠并行,吴人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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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三年春正月朔,帝亲祀南郊。礼毕,帝问司𨽻校尉刘毅仲雄,东莱掖人。曰:「朕可方汉何帝?」对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大笑曰:「桓灵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毅纠绳豪贵,无所顾忌,中䕶军羊琇恃宠骄侈,数犯法。毅劾奏琇罪当死。都官从事程卫径驰入营,收琇属吏考问。帝不得已,免琇官。未几,复使白衣领职。琇,景献后之从父弟也。后将军王恺,文明后之弟也,散骑常侍石崇苞之子也。三人皆富于财,竞以奢侈相高,恺以𥹋澳釡,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恺以示崇,崇以铁如意碎之。恺怒崇曰:「不足多恨」。乃悉取其家珊瑚树高三四尺者六七株,如恺比者甚衆,恺恍然自失。车骑司马傅咸上书曰:「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蓄,由于节也。今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人崇俭,当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高尚,无有穷极矣。 羊琇,字稚舒,㤗山阳平人。程卫字长元,广平曲周人。王恺,字君夫,东海郯人。石崇,字李伦。𥹋,盈之反饧也。澳,于到反沃也。步障所以障蔽,若今之罣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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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张华都督幽州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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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张华,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论者皆谓宜为三公。荀勖、冯紞以伐吴之谋深疾之,㑹帝问华谁可托后事者,华对以明徳至亲,莫如齐王,由是忤㫖,勖因而谮之,以华都督幽州,华抚循夷夏,誉望益振,帝复欲徴之,紞侍侧,从容语及锺㑹,纰曰:「㑹之反,颇由太祖」。帝变色曰:「是何言邪?」紞免冠谢曰:「善御者,必知六辔缓急之宜㑹,才智有限,而太祖夸奬,无极使㑹,自谓算无遗策,功在不赏,遂构凶逆耳!向令録其小能,节以大礼,则乱心无由生矣!」帝然之,紞稽首曰:「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坚氷之渐」。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谋画之臣,著大功于天下,据方镇、总戎马者,皆在圣虑矣」。帝黙然,由是止不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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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贾充死。纲目书卒,今改书。充老病自忧,諡传去声从子模字思范。曰:「是非久自见,不可掩也」。至是死。充无嗣妻郭槐欲以外孙韩谧为世孙,曹轸谏曰:「礼无异姓,为后之文」。槐表陈之,云充遗意。帝许之。太常议諡,博士秦秀曰:「充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絶父祖之血食,开朝廷之乱。原案:諡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諡荒公,帝更曰武。 韩谧,字长深,南阳堵阳人。父寿,字徳真,母贾午,充少女也。莒人灭鄫,见春秋鲁襄公六年谷梁传:莒人灭鄫。非灭也,立异姓以莅祭祀,灭亡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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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以齐王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军事。齐王攸徳望日隆,荀勖、冯紞、杨珧皆恶之。紞言于帝曰:「陛下诏诸侯之国,宜从亲者始,齐王独留京师,可乎?」勖曰:「百僚皆归心齐王,陛下试诏之国,必举朝以为不可,则臣言验矣」。帝以为然,乃以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于是羣臣皆切谏。王浑曰:攸至亲盛徳,宜赞朝政,今出之国,假以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实,惧非陛下追述先帝、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同姓宠之太厚,则有吴、楚逆乱之谋,汉之吕、霍王氏皆何人也!歴观古事,轻重所在,无不为害,惟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耳。若以智计猜物,虽亲见疑疏者,庸可保乎!帝不聴侍中王济甄徳,本姓郭氏,魏明帝命为甄、黄、后黄,即与明帝㓜女淑合葬者也,事见前。使其妻公主济尚,帝女常山公主,徳尚文帝女京兆长公主。俱入涕泣,请帝留攸。帝怒,谓王戎曰:「兄弟至亲,今出齐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徳、王济连遣妇来,生哭人邪!乃出济徳。明年正月,命太常议崇锡齐王之物,博士庾旉、秦秀等曰:「古礼,三公无职,坐而论道,不闻以方任婴之。今天下已定,六合为家,将数延三事,与论太平之基而更出之,违旧章矣」。祭酒曹志叹曰:「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亲,不得树本助化,而逺出海隅!晋室之隆,其殆矣乎!」乃极谏,以为当如博士议。帝大怒曰:「曹志尚不明吾心,况四海乎!」且博士不答所问,而答所不问,横造议论,遂免志官,除旉等名,赐齐王备物殊礼人。庾旉,字允,臧纯之子,曹志,字允恭。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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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四年春三月辛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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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齐王攸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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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愤怨发病,乞守先后,陵不许,御医诊视,希㫖皆言无疾,河南尹向雄谏曰:「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徳望者少,齐王卧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纳,雄愤恚而卒。攸疾转笃,犹催上道,攸呕血而薨,初,攸有宠于文帝,每见攸,辄抚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临终,为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王事而泣,执攸手以授之。王太后临终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而汝为兄不慈,恐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帝故爱攸甚笃,已为荀勖、冯紞所构,欲为身后之虑,因出之。及薨,帝往临丧,哀恸不已。冯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殒,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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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琅邪王伷卒。諡曰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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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觐字思祖觐即元帝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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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河南、荆、扬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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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命侯孙皓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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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五年春正月,龙见武库井中,青龙二,见武库井中,帝观之,有喜色。百官将贺刘毅曰:「昔龙降夏庭,卒为周祸。寻案旧典,无贺龙之礼」。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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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六年春正月,尚书左仆射刘毅卒。初,陈羣以吏部不能审核天下之士,故令郡国及州各置中正,事见前。使铨次等级,吏部凭以补授,行之浸久,中正或非其人,奸敝日滋。毅尝上疏请罢之。疏曰:中正之设,损政者八:高下逐强弱,是非随兴衰。一人之身,旬日异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一也。重其任而轻其人,使驳论横于州里,嫌隙结于大臣,二也。优劣易地,首尾倒错,三也。禁人诉讼,使受枉者不获上闻,四也。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聴受则有彼此之偏,五也。当官著效者或附卑品,在官无绩者更获高叙,抑功实而隆虚名,长浮华而废考绩,六也。不状其才之所宜,而但第为九品,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七也。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各任爱憎以植其私,天下之人懈徳行而鋭人事,八也。由此论之,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宜罢中正,除九品,更立一代之制。帝虽善其言,而终不能改。卫瓘亦言:魏乘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今九域同规,无复悬属异土,宜尽除中正,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则浮竞自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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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浑为尚书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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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浑子济为侍中,尝坐事免官。久之,帝谓和峤长舆,汝南西平人。曰:「我将骂济而后官之,如何?」峤曰:「济俊爽,恐不可屈」。帝召济,责让之,既而曰:「颇知愧不?」济曰:「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愧之。他人能令亲者疏,臣不能令亲者亲,以此愧陛下耳」。帝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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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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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丙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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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七年春正月甲寅朔,日食。司徒魏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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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称疾逊位,舒所为必先行而后言,逊位之际,莫有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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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八年春正月戊申朔,日食太庙殿,陷。秋九月,改营之。至十年夏,始成戊申。。九年春正月壬申朔,日食。夏六月庚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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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星陨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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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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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十年夏四月,鲜卑慕容廆字奕洛瓌降,以为鲜卑都督。廆,涉归之子也。先是,涉归死,其弟删簒立。既而国人杀删,迎廆立之。涉归与宇文部辽东鲜卑别部,其先有大人曰普回,因狩得玉玺,文曰「皇帝玺」。普回以为天授,其俗谓天为「宇」,谓君为文,故号宇文部,遂以为氏。胡三省曰:宇文氏始见此。有隙,廆请讨之,朝廷弗许。廆怒,入冦辽西,杀掠甚衆。至是,廆遣使请降,诏以为鲜卑都督。廆谒见东夷校尉何龛,以士大夫礼,巾衣诣门龛,严军以见之,廆乃改服戎衣而入。人问其故,廆曰:「主人不以礼待客,客何为哉!」龛闻之,甚惭。时宇文氏段氏,辽西鲜卑别部有段日陆眷者,以嵗饥逐食辽西,遂招诱亡叛,其衆渐盛,曰徒河段。方强,数侵掠廆,廆卑辞厚礼以事之,以辽东僻逺,迁于徒河,汉县,魏省故城,在今锦州府锦县。之青山。后廆以大棘城为帝颛顼之墟,复徙居之。 大棘城在锦州府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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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遣诸王假节之国督诸州军事,封子孙六人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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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极意声色,遂至成疾。杨骏忌汝南王亮,字子翼,宣帝第四子。以为大司马、都督豫州诸军事,使镇许昌。又徙皇子南阳王柬字𢎞度为秦王,都督闗中玮字彦度。为楚王都督,荆州允字钦度。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胡三省注:晋江州置于惠帝元康初。此「江」二「雨」字,疑衍文。并假节之国,立皇子乂字士度。为长沙王,颖、字章度。成都王晏、字平度。吴王炽、即懐帝、豫章王演字宏度。代王孙遹字熙祖。为广陵王,初,帝以才人谢玖赐太子生遹。宫中尝夜失火,帝登楼望之,遹年五嵗,牵帝裾入暗中曰:「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令照见人主」。帝竒之,尝称遹似宣帝,故天下咸归仰之。帝知太子不才,然恃遹明慧,故无废立之志,复用王佑,济从兄谋以太子母帝,柬、玮、允分镇要害,又恐杨氏之逼,以佑为北军中候,典禁兵,帝为遹高选僚佐,以散骑常侍刘寔志行清素,命为之傅。寔以时俗喜进趋,少㢘让,尝著崇让论,以为「世争则优劣难分,时让则贤智显出。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则让之者多矣,欲守贫贱,不可得也。驰鹜进趋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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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刘渊为匈奴北部都尉。渊轻财好施,倾心接物,五部豪杰,幽冀名儒,多往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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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戊太熈元年,孝惠皇帝永熈元年位,是年正月改元太熈。四月帝崩。太子即 ,即改元永熈。今依蜀汉章武三年例。大书太熈元年而以惠帝永熈元年分注于下。夏四月,以杨骏为太尉辅政。帝崩,太子衷即位,是为惠帝。尊皇后曰皇太后,立皇后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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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疾笃,杨骏独侍疾禁中,大臣皆不得在左右,骏因以私意改易要近,树其心腹,㑹帝少间正色谓曰:「何得便尔!」时汝南王亮尚未发,乃令作诏,以亮与骏同辅政,且欲择朝士有闻望者佐之,㑹帝复迷乱,皇后奏以骏辅政,帝颔之,后召华廙。字长骏,平原高唐人。何劭敬祖,曽之子。作诏,授骏太尉、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仍趣亮赴镇。帝复小间,问:「汝南王来未?」左右言未至,遂崩。太子即位,骏入居太极殿,以虎贲百人自卫。亮不敢临丧,哭于大司马门外,表求过葬而行。或告亮欲讨骏,骏密遣兵图之。亮夜驰赴许昌,乃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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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葬峻阳陵。在洛阳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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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善赞曰:武帝即位,如置设諌官,禁献竒异,往往有可观者。然暗于知子纳纪贾氏,而啓五王之乱,蔽于信谗,疏斥齐王,而失燕翼之谋,昧于防患,尊宠刘渊,而基乱华之祸,盖以位为乐,而无深长之思,故虽能开创帝业,身殁而天下大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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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羣臣増位,赐爵有差。
49
杨骏自知素无美望,欲普进封爵以求媚于衆将军傅祗子庄,嘏之子。谓曰:「未有帝王始崩,而臣下论功者也」。骏不从,诏中外羣臣増位,赐爵有差,复租调一年。散骑侍郎何攀奏曰:帝正位东宫二十馀年,今承大业,而班赏行爵,优于革命之初,轻重不伦。且大晋卜世无穷,制当垂后。若有爵必进,则数世之后,莫非公侯矣」。不从。
50
以杨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録朝政,百官总己以聴傅。咸谓骏曰:「谅暗不行久矣!今上谦冲,委政于公,而天下不以为善,惧明公未易当也。周公大圣,犹致流言,况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进退之宜,明公当审思之」。骏不从。杨济《遗咸书》曰:谚云:「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咸复书曰:「卫公有言:酒色杀人,甚于作直。坐酒色死,人不为悔,而逆畏以直致祸。此由心不直正,欲以茍且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祸者,当由矫枉过正,或不忠笃,而舒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悾悾忠益而反见怨疾乎!骏以贾后险悍,多权略,忌之,以其甥段广管机密。张劭典禁兵,凡有诏命,帝省讫,入呈太后,然后行之。冯翊太守孙楚子荆,太原中都人。谓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而不与宗室共参万几,祸至无日矣!」骏不从。骏辟匈奴东部人王彰为司马,彰逃不受,其友怪问之,彰曰:「自古一姓二后,鲜有不败,况杨太傅昵近小人,踈逺君子,专权自恣,吾逾海塞以避之,犹恐及祸,奈何应其辟乎!且武帝不惟社稷大计,嗣子既不克负荷受遗,复非其人,天下大乱,可立待也」。
51
秋八月,立广陵王遹为太子。遹既立,以何劭、裴楷、王戎、张华、杨济、和峤为师保,拜母谢氏为淑媛。贾后常置谢氏于别室,不聴与太子相见。初,和峤尝言于武帝曰「太子有淳古之风,而末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后与荀勖同侍,武帝曰「太子近进卿,可俱诣之」既还,勖等称太子明识雅度,峤曰「圣质如初」武帝不悦而起。及是,峤从遹入朝,贾后使帝问曰「卿昔谓我不了家事,今定何如」峤曰「臣昔事先帝,曽有是言。言之不效,国之福也。
52
以刘渊为匈奴五部大都督。
53
琅邪王觐卒。諡曰恭。
54
子睿嗣。即元帝。考《魏书》以元帝为晋将,牛金子冒姓,司马为琅邪王觐嗣。《晋书元帝纪》云:宣帝以《元石图》有牛继马后,故深忌牛氏,酖其将牛金,而琅邪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帝。说互不同,故《通鉴》不采。今依《考异》之例,附注于此。
55
孝惠皇帝
56
辛亥元康元年春三月,皇后贾氏杀太傅杨骏,废皇太后为庶人。
57
初,贾后为太子妃,常以妬手杀数人,又以㦸掷孕妾,子随刃堕。武帝大怒,将废之。杨后曰:「贾公闾有大勲于社稷,岂可以其女妬而忘之耶!」妃得不废。后数诫厉妃,妃不知其助己,返以为恨。至是,不以妇道事太后,又欲预政,为杨骏所抑。殿中中郎孟观叔时,渤海东光人。李肇皆骏所不礼也。贾后使黄门董猛与观肇谋诛骏,废太后,又使报楚王玮。玮许之,乃求入朝。既至,观肇启帝,夜作诏诬骏谋反,命东安公繇字思元,琅邪武王子。殿中四百人讨之。玮屯司马门,骏闻变,召官属谋之。主簿朱振曰:「必阉竖为贾后谋,不利于公,宜烧云龙门以胁之,索造事者首引东宫及外营兵,拥皇太子入宫,取奸人。殿内震惧,必斩送之。不然,无以免难」。骏素怯懦,不决,乃曰:「云龙门,魏明帝所造,功费甚大,奈何烧之!」皇太后题帛为书射城外,曰:「救太傅者有赏」。贾后因宣言太后同反,寻殿中兵出,烧骏府,骏逃于廐,就杀之,遂收珧、济及张劭、段广等皆夷三族。珧临刑告东安公繇曰:「表在石函,武帝立杨后,珧上表请免,异日同祸,事具前。可问张华」。繇不聴贾后,矫诏送太后于永宁宫,复讽羣公奏曰:「皇太后图危社稷,自絶于天,陛下虽懐无己之情,臣下不敢奉诏。中书监张华议:皇太后非得罪于先帝,今党其所亲,为不母于圣世,宜依汉废赵太后故事,称武皇后居异宫,以全始终」。有司奏请废太后为庶人,诣金墉城,诏可。先是,诏原骏妻龎氏,以慰太后之心。及太后废,有司复请以龎付廷尉行刑,诏从之。龎临刑,太后抱持号叫,截髪稽颡上表贾后称妾,请全母命,不省。董养游太学,升堂叹曰:朝廷建斯堂,将以何为乎!每览赦书,谋反大逆皆赦,至于杀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为王法所不容也。公卿处议至此,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 董养,字仲道,陈留浚仪人。
58
徴汝南王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瓘録尚书事。亮欲悦衆,论诛杨骏功督将侯者千八十一人。御史中丞傅咸曰:「无功而获厚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是祸原无穷也」。亮不从。亮颇专权势,咸复谏,亦不从。贾后族兄模从舅郭彰,字叔武,太原人。女弟之子贾谧与楚王玮、东安王繇繇以诛骏功,进爵为王。并预政。后暴戾日甚,繇密谋废后。繇兄澹字思𢎞。素恶繇,屡谮于亮,诏免繇官,废徙带方。注见前。于是谧、彰权势愈盛。谧虽骄奢,而喜延士大夫,彰与石崇、陆机、机弟云、潘岳、摰虞、左思、牵秀、刘舆,舆弟琨等皆附于谧,号二十四。友崇与岳尤谄,每谧及广成君郭槐出,皆降车道左,望尘而拜。长潘岳,字安仁,荥阳中牟人。挚,以国为氏。虞,字仲冾。 , 安人。左思,字太冲,临淄人。牵秀,字成叔,魏牵招子。刘舆,字庆孙,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
59
夏六月,皇后杀太宰亮、太保瓘及楚王玮、太宰亮、太保瓘以北军中候楚王玮刚愎好杀,欲夺其兵权,以裴楷代之。玮怒,楷不敢拜,复谋遣玮之国。玮长史公孙宏舎人岐盛,周文王迁丰,其支庶留岐者为岐氏。劝玮自昵于贾后,后留玮领太子少傅。盛素善于杨骏,瓘恶其反覆,将收之。盛乃因将军李肇矫称玮命,谮亮、瓘于贾后曰:「将谋废立。后素怨瓘,且患二公秉政,已不得专恣。六月,使帝作手诏赐玮曰:「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屯诸宫门,免亮、瓘官」。夜使黄门赍以授玮,玮亦欲因此复私怨,遂勒本军,复矫诏召三十六军,遣宏肇以兵围亮府。清河王遐字深度。收瓘长史刘准,谓亮曰:「此必奸谋。府中俊乂如林,犹可力战不聴,遂为肇所执,叹曰:我之赤心,可破示天下也!」与世子矩俱死。瓘左右亦疑遐矫诏,请拒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瓘不聴。初,瓘为司空,帐下督荣,晦有罪,斥遣之。至是,诲从遐收瓘,辄杀瓘及子孙共九人,盛因说玮诛贾、郭以正王室。玮未决,㑹天明,张华使董猛说贾后曰:「楚王既诛二公,则威权尽归之矣,人主何以自安!宜以专杀之罪诛之」。乃遣殿中将军赍驺虞幡驺虞,仁兽绣于幡上,所以止兵。麾衆曰:「楚王矫诏勿聴也!」衆皆释仗,遂执玮,斩之。宏盛夷三族。卫瓘女遗国臣书曰:先公名諡未显,一国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太保主簿刘繇等执黄幡檛登闻鼓,讼瓘寃,乃诏族诛荣、晦,追复亮、瓘爵位,諡亮曰文成,諡瓘曰成。
60
以贾模、张华、裴頠逸民,秀之子。为侍中,并管机要。贾后专朝,以模为散骑常侍,加侍中。谧与后谋以张华庶姓,无逼上之嫌,而儒雅有筹略,为衆望所依,乃以华为侍中、中书监,裴頠为侍中,裴楷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右仆射王戎并管机要。华尽忠帝室,弥缝遗阙。后虽凶险,犹知敬重,与模、頠同心辅政,故数年之间,虽暗主在上,而朝野安静。
61
壬子二年春二月,皇后贾氏弑故皇太后杨氏于金墉城。时太后尚有侍御十馀人,贾后悉夺之,絶膳,八日而卒。贾后恐太后有灵,覆而殡之,仍施诸厌术。
62
癸丑三年夏六月,𢎞农雨雹。
63
深三尺。
64
甲寅四年,大饥。
65
司𨽻校尉傅咸卒。
66
咸性刚简,风格峻整。初为司𨽻,上言货赂流行,所宜深絶,遂奏免河南尹澹等官,京师肃然。
67
乙夘五年夏,荆、扬、兖、豫、青、徐六州大水。冬十月,武库灾。
68
焚累代之寳,汉高祖斩蛇剑,孔子履等尽焚焉。及二百万人,器械索头。分其国为三部。
69
拓跋氏自悉禄立,事见前,三传至禄官,悉禄死,弟绰立。绰死,沙汉污子,弗立,弗死,叔父禄官立。后魏諡绰平帝,諡弗思帝,諡禄官昭帝禄,官分国为三部:一居上谷之北濡源,濡水,即今滦河。水经注:濡水出御彛镇东南。镇故城在今宣化府赤城县。今滦河自县之独石口外发源,东北流,稍南与热河会,又东入遵化州界,至永平府之乐亭县入海。之西,禄官自统之。一居代郡参合陂在今山西大同府阳高县东北边墙外之北,使兄子猗㐌諡桓帝。统之。一居定襄之盛乐故城,注见前。使猗㐌弟猗卢諡穆帝。统之代人卫操字徳元。与从子雄字世逺。及同郡箕魏书作「姬」。字世雅。往依拓跋氏,说猗㐌、猗卢招纳晋人。猗㐌悦之,任以国事,晋人附者稍衆。已而猗㐌度漠北,廵因西略,诸部降附者三十馀国。
70
丙辰六年,夏,匈奴郝度元反。
71
匈奴郝度元与冯翊、北地马兰羌胡三省注:羌居马兰山中,因以为种落之号。山在今陜西同州府白水县西北。卢水胡胡三省注:胡居安定界。俱反,杀北地太守征西大将军赵王伦。字子彛,宣帝子。信用嬖人孙秀琅邪人与雍州刺史解系解氏,晋大夫解扬之后。系,字少连,济南著人。争军事,朝廷徴伦还,以梁王肜字子徽,宣帝子。代之系表请诛秀以谢氐、羌。张华以告肜,使诛之,秀友人为之说肜,得免。伦遂用秀计,深交贾、郭。贾后大爱信,因求録尚书事,张华、裴頠固执不可,伦、秀由是怨之。
72
秋八月,秦、雍氐羌齐万年反。冬十一月,遣将军周处等讨之。
73
初,御史中丞周处弹劾不避权戚,梁王肜尝违法处按劾之。至是,秦、雍氐、羌悉反,其帅齐万年僭帝号,围泾阳,注见前。诏以处为建威将军,𨽻安西,将军夏侯骏以讨之。中书令陈凖曰:「骏及梁王皆贵戚,非将帅之才,进不求名,退不畏罪。周处忠直果敢,有仇无援,宜诏孟观以精兵万人为处前锋,必能殄冠。不然,梁王当使处先驱而不救,其败必也」。朝廷不从陈准,谌曽孙。万年闻处来,曰:「周府君有文武才,若专㫁而来,不可当也。或受制于人,此成禽耳」。
74
闗中饥疫。
75
冬十二月,略阳氐杨茂搜据仇池。山名,在阶州成县西。《三秦记》:山本名仇维,其上有池,故曰仇池。
76
初,略阳清水,今县,属秦州,县西有西城,汉、晋时故县也。氐杨驹始居仇池,仇池方百顷,其旁平地二十馀里,四面斗絶而高,为羊肠盘道,三十六回而上。驹孙千万附魏,封为百顷王。千万孙飞龙寖强盛,徙居略阳,以其甥令狐茂搜为子。茂搜避齐万年之乱,帅部落还保仇池,自号辅国将军、右贤王,闗中人士避乱者多依之,茂搜迎接抚纳欲去者卫䕶资送之。是后杨氏遂世据仇池,丁巳七年春正月,将军周处及齐万年战败,死之。齐万年屯梁山,在今陜西乾州西北。胡渭曰:雍州有二梁山,一在韩城,《禹贡》治梁及岐是也。一在乾州,孟子太王去邠逾梁山是也。有衆七万。梁王肜、夏侯骏使周处以五千兵击之,处曰:「兵无后继,必败,不徒亡身,为国取耻」。肜、骏逼遣之处攻万年于六陌。在乾州东,今曰六陌镇。军士未食,肜促令速进,自旦战至暮,斩获甚衆,弦絶矢尽,救兵不至,左右劝处退处,按剑曰:「是吾效节致命之日也!」遂力战而死。朝廷虽以尤、肜,而亦不能罪也。
77
秋七月,雍、秦旱,疫。
78
米斛万钱。
79
九月,以王戎为司徒。
80
戎为三公,与时浮沈,无所匡救,委事僚宷,轻出游放性复贪吝园田,徧天下,每自执牙筹,昼夜会计,常若不足,家有好,李卖之,恐人得种,常钻其核凡所赏抜,专事虚名。阮咸之子瞻字千里,尝见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㫖异同,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遂辟之,时人谓之「三语掾」。是时王衍为尚书令,乐广为河南尹,皆善清谈,宅心事外,朝野争慕效之。衍与弟澄,好品题人物,举世以为仪凖,衍神情明秀,少时,山涛见之曰:「何物老妪,生宁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广性冲约清逺,与物无竞,每谈论以约言析理,厌人之心,而其所不知黙如也。凡论人,必先称其所长,则短者自见澄及阮咸,咸从子修、胡、母辅之、谢鲲、王尼毕卓,皆以任放为达,辅之尝酣饮,其子谦之厉声呼其父字曰:「彦国年老,不得为尔!辅之欢笑,呼入共饮,卓比舎郎酿熟,因夜至瓮间盗饮,为其掌酒者所縳,明旦视之,乃毕吏部也。广闻而笑之曰:名教之中,自有乐地,何必乃尔!初,何晏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王衍之徒皆爱重之,由是朝士大夫皆以浮诞为美,废弛职业。裴頠著崇有论以释其蔽曰:谈者深列有形之累,盛称空无之美,于是立言,虚无谓之元妙。处官不亲所职,谓之雅逺。奉身散其廉操,谓之旷达。故悖吉凶之礼,忽容止之表,渎长㓜之序,混贵贱之级,无所不至。夫万物之生,以有为分者也,故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于心,不可谓心为无也。匹非器也,而制器必须于匠,不可谓匠非有也。由此而观,济有者皆有也,虚无奚益于已有之羣生哉!然习俗已成,頠论亦不能救。 王澄,字平子。戎从弟乐广,字彦辅,南阳淯阳人。阮修字宣子,陈留尉氏人。胡母辅之,字彦国,泰山奉高人。谢鲲,字㓜舆,陈国阳夏人。王尼孝孙,城阳人。毕卓茂世,新蔡鮦阳人。
81
戊午八年秋九月,荆、豫、徐、扬、冀五州大水,遣侍御史李苾慰劳汉川流民。
82
初,略阳巴氐李氏,李氏之先,世居巴中,秦并天下,以为黔中郡,薄赋其口,嵗出钱四十。巴人呼赋为賨,因谓之「賨人。汉末,张鲁据汉中,李氏往依之。魏武平鲁,徙李氏之衆于略阳北,土名曰巴氐。有子曰特字元钦。字元序流,字元通。皆有才武,善骑射,性任侠,州党多附之。及齐万年反,闗中荐饥,略阳、天水等六郡,魏以汉略阳县置郡,晋因之,后周废。民流移入汉川者数万家,道路有疾病穷乏者,特兄弟振救之,由是得衆心。流民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朝议遣侍御史李苾持节慰劳,且监察之,不令入剑阁。苾受流民赂,表言流民十万馀口,非汉中一郡所能振赡,蜀有仓储,宜令就食。从之。由是散在梁,晋分益州置梁州,统汉中、梓潼等八郡。益不可禁止,特至剑阁太息曰:「刘禅有如此地,面缚于人,岂非庸才邪!」胡三省曰:李特事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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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九年春正月,将军孟观讨齐万年,获之,张华荐观有文武才,使讨齐万年观,身当矢石,大战十数,皆破之,遂禽万年。太子洗马江统作《徙戎论》以警朝廷曰: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是以有道之君,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强暴为冦,而兵甲不加逺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馀种于闗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嵗之后,族类蕃息,永初叛乱,夷夏俱敝,自此之后,馀烬不尽,小有际㑹,辄复侵叛,魏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以御蜀,盖权宜之计,今已受其敝矣!夫闗中,帝王所居,而戎狄错在此土,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此必然之势也。今宜及兵威方盛,因其死亡流散,徙诸羌,著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请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各附本种,返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纵有猾夏之心,絶逺中国,隔阂山河,为害不广矣。并州之胡,本匈奴桀冦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聴其部落,散居六郡,今为五部,户至数万,骁勇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正始中,毋邱俭讨高句骊,徙其馀种于荥阳部户,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乎?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土思惠,此中国于计为长也!」朝廷不能用。陈江统,字应元, 留圉人。
84
以成都王颖为平北将军,镇邺。河间王顒字文载,安平献王孚之孙。为镇西将军,镇闗中。
85
贾谧侍讲东宫,对太子倨傲,颖见而叱之。谧怒,言于贾后出之,又以顒镇闗中。初,武帝作石函之制,非至亲不得镇闗中,顒轻财爱士,朝廷以为贤,故用之。秋八月,侍中贾模卒,以裴頠为尚书仆射。
86
贾后淫虐日甚,私于太医令程据等。裴頠与贾模及张华议废后,更立谢淑妃,模、华皆曰:「主上自无废黜之意,而吾等专行之。傥上心不以为然,将若之何!且诸王方强,朋党各异,恐一旦祸起,身死国危,无益社稷」。頠曰:「诚如公言。然中宫逞其昏虐,乱可立待也」。华曰:「卿二人于中宫皆亲戚,言或见信,宜数为陈祸福之戒,庶无大悖,则天下尚未至于乱,吾曹得以优游卒嵗而已」。頠旦夕说其从母广城君,即充妻郭槐。頠母亦郭氏。令戒谕贾后以亲厚太子,模亦数为后言祸福。后反以模为毁,已而疎之,模忧愤而卒。頠虽后亲属,然雅望素隆四海唯恐其不居权位,頠拜尚书仆射,又诏专任门下事,頠上表固辞。或谓曰:「君可以言,当尽言于中宫,言而不从,当逺引而去。傥二者不立,虽有十表,难以免矣」。頠不能从。帝为人戅呆,尝在华林园闻虾蟆,谓左右曰:「此鸟者为官乎,为私乎!」时天下荒馑,百姓饿死,帝闻之曰:「何不食肉糜!」由是权在羣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贾郭恣横,货赂公行。南阳鲁褒作《钱神论》以讥之。又朝臣务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议,各立私意,刑法不一,狱讼繁滋。尚书刘颂上疏极言,乃下诏郎,令史复出法驳案者,随事以闻,然亦不能革也。頠荐平阳韦忠于张华,华辟之,忠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张茂先华而不实,裴逸民欲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常恐其溺于深渊而馀波及我,况可褰裳而就之哉!」关内侯索靖,知天下将乱,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㑹见汝在荆棘中耳!」元出法驳案者,谓出于法之外而为驳议也。鲁褒,字 ,道南阳人。韦忠,字子节,平阳人。索靖,字㓜安,敦煌人。
87
冬十一月甲子朔,日食。
88
十二月,废太子遹为庶人。初,广城君郭槐以贾后无子,常劝后慈爱,太子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寿妻贾午及后皆不聴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闻衍长女美,而后为贾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及广城君病,临终,执后手,令尽心于太子,又曰:「赵粲武帝充华与后党。贾午必乱汝家」。后不从,更与粲午谋害太子。太子㓜有令名,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后复使黄门辈诱之为奢虐,由是名誉浸减,或废朝侍,而纵游逸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又好隂阳小数,多所拘忌,洗马江统上书陈五事,不从。太子性刚,知贾谧恃中宫骄贵,不能假借之。谧谮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不如早图之」。后乃宣扬太子之短,又诈为有娠,内藁物産,具取妹夫韩夀子养之。时朝野咸知后有害太子之意,左卫率刘卞以问张华,华曰:「君欲如何?」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録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后颇闻之,以卞为雍州刺史。卞饮乐死。 刘卞,字叔龙,东平须昌人。十二月,后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置于别室,遣婢陈舞以帝命,赐酒三升,逼使尽饮之,遂大醉。后使黄门侍郎潘岳作书草称诏,使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扫除患害。太子醉迷,遂依而写之,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以太子书示之,曰:「遹书如此,令赐死!」诸王公莫有言者。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常因废黜正嫡,以致丧乱,愿陛下详之!」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较太子手书,恐有诈妄。议至日西,不决。后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以其子霦、臧尚皆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离婚,许之,杀谢淑、媛、霦亦寻卒。庚申。永康元年春正月,皇后幽故太子遹于许昌,三月,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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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后使黄门自首,欲与太子为逆。诏以首辞班示公卿,遣干兵卫太子,幽于许昌。自太子之废,衆情忿怒。卫督司马雅尝给事东宫,与殿中郎士猗等谋废贾后,复太子,以张华、裴頠安常保位,难与行权右军将军。赵王伦执兵柄,性贪冒,可假以济事,乃说孙秀曰:「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侍中宫,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谋之乎!」秀言于伦,伦纳焉,遂告通事令史张林,使为内应。将发,秀又谓伦曰: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党于贾后,今虽建大功,太子谓公特逼于百姓之望以免罪耳,必不深徳。明公不若迁延缓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后,为太子报讐,岂徒免祸,且可以得志!」伦然之。秀因使人行,反间,言殿中人欲废皇后迎太子。后闻之,甚惧。三月,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遣黄门孙虑至许昌,逼太子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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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氏注见前。雨血,妖星见南方。胡三省注,星见妖而不知其名,故但曰妖星。太白昼见,晋书天文志》:太白昼见,与日争明。占曰:强国弱,小国强,女主昌。中台,天文志》:三台、六星,两两而居,西近文昌二星,曰上台,为司命。次二星曰中台,为司中。东二星。日下台为司禄。星坼,张华少子。韪劝华逊位,华曰:「天道幽逺,不如静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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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辛夘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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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伦废皇后贾氏为庶人,杀之,遂杀司空张华、仆射裴頠自为相国,追复故太子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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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伦、孙秀使司马雅告张华曰:「赵王欲与公共匡社稷,为天下除害」。华拒之,雅怒曰:「刃将加颈,犹为是言邪!」不顾而出。伦矫诏敕三部司马晋左、右二卫,有前驱、由基、强弩三部司马。曰:「中宫与贾谧等杀太子,今使车骑,时伦以车骑将军领右军将军。入废中宫。汝等从命赐爵闗中侯,不从者诛三族」。衆皆从之,开门夜入。遣齐王冏字景治,献王攸之子。将百人排閤迎帝幸东堂,召贾谧,斩之。齐王冏收后,后见之,惊曰:「卿何为来?」冏曰:「有诏收后」。后曰:「诏当从我出,何诏也?」问「起事者谁?时梁王肜亦预谋,因答曰:「梁、赵。后曰:「系狗当系颈,反繋其尾,何得不然!」乃出。遂废后为庶人,收赵粲、贾午。考竟召八座以上,皆夜入殿。伦阴与秀谋簒位,欲先除朝望,且报宿怨,乃执张华、裴頠、解系等于殿前,华谓张林曰:卿欲害忠臣邪?林称诏诘之曰:「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乾之议,臣諌事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諌而不从,何不去位!」华无以对。遂皆斩之,夷三族。伦送贾庶人于金墉,诛董猛、孙虑、程据等,自为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孙秀等并据兵权,文武封侯者数千人,诏追复故太子遹位号,諡曰愍懐。立其子臧字敬文为临淮王。有司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茍免,请禁锢终身」。从之。已,伦矫诏遣使赍金屑酒至金墉城,赐贾后死。伦素庸愚,复受制于孙秀。秀为中书令,威权震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伦欲收人望,选用海内名徳之士,以李重、荀组为左右长史,王堪、刘谟为左右司马,束晳为记室,荀崧、陆机为参军。重知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伦逼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曳受拜,数日而卒。 李重,字茂曽,江夏锺武人。荀组,字大章,勖之子。王堪,东平人。刘谟,沛国人。束氏,汉疎广之后。广曽孙避难,因去疎字之足,改姓为束。晳,字广微,阳平元城人。荀崧,字景献,彧元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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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立临淮王臧为皇太孙。秋八月,淮南王允讨赵王伦,不克而死。赵王伦以允为骠骑将军,领中䕶军。允性沈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之。知伦、秀有异志,谋讨之。伦、秀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允称疾不拜,遂率国兵数百人直出,大呼曰:「赵王反,我讨之,从者左袒」。于是从者甚衆,遂围相府。伦与战,屡败,死者千馀人。允结陈于承华门前,中书令陈淮胡三省注,「淮」应作「准」。欲应允,言于帝,遣伏𦙍持白虎幡晋制,有白虎、驺虞二幡。以解鬭。胡三省注白虎威猛以麾军进战,非解鬬也。陈准以帝昏愚,故托言解鬬,而实以麾军,使伦兵见之。知允之攻伦,出于帝意也。伦子汝阴王䖍在门下省,阴与𦙍誓曰:「富贵当共之」。𦙍乃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允不之觉,开陈受诏,𦙍因杀之,坐允夷灭者数千人。初,孙秀为小吏,尝事黄门郎潘岳,岳屡挞之。石崇之甥欧阳建素与伦有隙,崇有爱妾緑珠,秀求之不与。及允败,秀因称崇岳建奉允为乱,收之。崇叹曰:「奴軰利吾财耳!」收者曰:「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初,岳母常诮责岳曰:「汝当知足而乾没不已乎!」及败,岳谢母曰:「负阿母!」遂皆族诛。 欧阳建,字坚石,渤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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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齐王冏为平东将军,镇许昌。齐王冏以功迁游击将军。冏意不满,孙秀觉之,且惮其在内,乃以为平东将军,出镇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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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伦自加九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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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议加伦九锡,吏部尚书刘颂曰:「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所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不闻有九锡之命也」。张林欲杀之,秀曰:「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复杀」。颂乃止,遂下诏加伦九锡。伦及诸子,顽鄙无识,秀狡黠贪淫,所与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竞荣利,无深谋逺略,志趣乖异,互相憎疾。秀子㑹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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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立皇后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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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父尚书郎元之,㤗,山南城人。孙秀党也。后外祖乐安孙旗与秀合族相善,故秀立之。元之封兴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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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益州刺史赵廞巴西人反,诏徴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耿滕代之。廞,贾后之姻亲也。闻徴甚惧,且以晋室衰乱,阴有据蜀之志,乃倾仓廪,赈流民,厚遇李特兄弟以为爪牙。特等恃势,聚衆为盗。滕至州,文武千馀人迎之。廞遣兵逆战,滕败死,复杀西夷校尉陈总。廞遂自称益州牧,置僚属,易守令李庠等以四千骑归廞。廞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壮勇万人,六郡,谓秦州之略阳等六郡。壮勇,谓流民之壮勇者。以㫁北道,明年,李庠为赵廞所杀,李特怒,遂攻廞,杀之,遣使诣洛阳陈廞罪状。诏以罗尚为益州刺史,尚入蜀。广汉太守辛冉谓尚曰:「特等专为盗贼,宜因会斩之」。尚不从。 罗尚,字敬之,襄阳人,辛酉永宁元年,是年正月,赵王伦改元建始,四月,帝反正,始改元永宁。春正月,以张轨士彦,安定乌氏人。为凉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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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骑常侍张轨以时方多难,阴有保据河西之志,故求为凉州。时盗贼纵横,鲜卑为冦,轨悉讨破之,威著西土。胡三省曰:张氏保,据梁土始此。
102
赵王伦自称皇帝,迁帝于金墉城,杀太孙臧、赵王伦,逼夺玺绶,备法驾入宫即位。帝出居金墉城,尊为太上皇,废皇太孙为濮阳王,杀之,以孙秀为侍中、中书监,其馀党与皆为卿将,奴卒亦加爵位,每朝,㑹貂蝉盈座,时人为之谚曰:「貂不足,狗尾续」。是嵗天下所举贤良、秀才、孝廉,皆不试郡国计吏及太学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职者皆封侯,郡县纲纪并为孝亷。廉吏府库之储,不足以供赐与。应侯者,多铸印不及,或以白板封之。
103
三月,齐王冏及成都王颖、河间王顒等举兵讨伦,伦遣兵拒之。
104
齐王冏遣使告成都王颖、河间王顒、常山王乂及新野公歆,字𢎞舒,扶风武王骏子。移檄征镇,称:「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讨之。有不从命,诛及三族。颖召邺令卢志谋之,《志》曰:「仗顺讨逆,百姓必不召自至」。颖从之,逺近响应,至朝歌,衆二十馀万。歆得冏檄,未知所从。嬖人王绥曰:「赵亲而强齐,疎而弱,宜从赵」。参军孙洵大言曰:「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疎强弱之有!」歆乃从冏。顒初用长史李含谋执冏使,遣张方将兵助伦。及闻二王兵盛,复召方还,更附二王。 卢志,字子道,毓之孙孙,洵楚之子。李含,字世容,陇西狄道人。张方,河间人。伦、秀闻兵起,大惧,遣孙辅、张泓、司马雅帅兵拒冏。秀子㑹及士猗、许超率兵拒颖。闰月丙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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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正月至于是月,五星互经天,纵横无常。夏四月,成都王颖击败伦兵,帅师济河,左卫将军王舆等迎帝复位,伦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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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泓等与齐王冏战于颍上,颍水之上,颍水,注见前。屡破之。泓攻冏营,冏出兵击破其别将,泓等乃退。成都王颖前锋至黄桥,胡三省注朝歌,西有黄泽水,谓之黄雀沟,桥当在其上。为孙㑹、士猗、许超所败。颖欲退,卢志曰:「今我军失利,敌有轻我之心,不若更选精兵,星行倍道出敌,不意,此用兵之竒也」。颖从之。伦赏黄桥之功,猗超㑹皆持节,由是军政不一,且恃胜不设备。颖击之于湨水,注见前湨梁。㑹等大败。颖乘胜长驱济河,自冏起兵,百官军士皆欲诛伦、秀。及河北军败,左卫将军王舆帅营兵入宫,三部司马为应于内,攻孙秀于中书省,斩之。使黄门将伦还第,迎帝于金墉城,自端门入,升殿,羣臣顿首谢罪。分遣使者慰劳三王,赐伦死,收其子诛之。凡百官为伦所拜者皆斥免,台省府卫仅有存者。颖、顒皆至洛阳,自兴兵六十馀日,战鬭,死者近十万人,先是,孟观监沔北军,冏檄至观,知天文以紫宫帝座无他变,伦必不败,为之固守。及伦诛,其属斩之,传首洛阳。孙旗亦伏诛。六月,以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成都王颖为大将军,河间王顒为太尉,各还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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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冏入洛阳,甲士数十万,威震京师。诏以为大司马,加九锡,备物典策,如宣、景、文、武辅政。故事。成都王颖为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録尚书事,加九锡。河间王顒为侍中,太尉、常山王乂为抚军大将军。进新野公歆爵为王。歆说冏夺颖兵权,乂亦劝颖图,冏闻者忧惧。卢志谓颖曰:「大王迳前济河,功无与二。然两雄不俱立,宜因太妃微疾,求还定省,委重齐王,以收四海之心」。颖从之,表称冏功徳,宜委以万几,即辞归邺。由是士民之誉皆归颖,冏辟刘殷为军谘祭酒,曹摅为记室,江统、茍晞参军事,张翰、孙惠为掾,顾荣、王豹为主簿。冏又封其将佐有功者葛旟等五人为县,公委以心膂,号曰「五公」。颖至邺,让九锡殊礼,表论兴义功臣,乞运河北邸阁米以赈阳翟饥民,敛祭黄桥战士,旌显其家,皆卢志之谋也。初,冏疑中书郎陆机为赵王伦撰禅诏,故欲杀之。颖为辩理得免,因表为平原内史,以其弟云为清河内史。机友人顾荣、戴渊以中国多难,劝机还吴机,以受颖全济之恩,且谓颖有时望,可与立功,遂留不去。将刘殷,字长盛,新兴人。曹摅,字顔逺,谯人。茍晞字道 , 河内山阳人。张翰,字季鹰,吴人。孙惠,字徳施,吴国,富阳人。顾荣,字彦先,雍之孙。王豹,顺阳人。戴渊,字若思,广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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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李特据广汉,进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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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朝廷符下秦、雍,召还流民入蜀者,遣御史冯该督之。李特兄辅自略阳至蜀,言中国方乱,不足复还,特以为然,因纳赂于刺史罗尚及该,数为流民请留,流民感特,多相率归之。㑹广汉太守辛冉,营栅冲要,谋掩流民,流民大惧,归特愈衆,旬日间至二万人,特乃与弟流分为二管,缮甲厉兵以待。至是,冉潜帅步骑二万袭特营,特发伏击之,死者甚衆。于是流民推特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流及兄辅、弟骧皆号将军,进兵攻冉于广汉,冉出战,屡败,奔徳阳,后汉县,后周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宁县,今绵州。徳阳,唐所置。特入据郡,进攻成都,与蜀民约法三章,施舍振贷,礼贤抜滞,军政肃然,蜀民大悦。尚频为特所败,乃阻长围,与特相拒,求救于梁州及南夷校尉,明年,河问王顒,遣督䕶衙博讨特军梓潼,朝廷复以张微为广汉太守,军徳阳,特使其子荡䓁败博兵,博走,衆降,特自称大将军。益州牧张微击破特兵,进攻其营,李荡引兵还救,遂破微,杀之。李骧进攻成都,李流军城北,罗尚遣精勇万人攻骧,骧与流合击,大破之,还者什之一二。 ,衙博姓名,秦穆公子食采于衙,因以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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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泰安元年夏五月,立清河王覃康王遐子为皇太子。齐王冏欲久专政,以帝子孙俱尽,大将军颖有次立之势。清河王覃,武帝孙也,方八嵗,乃上表请立为皇太子,以冏为太子太师、东海王越字元超,宣帝弟高密王泰之子。为司空,领中书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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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河间王顒使长沙王乂杀齐王冏。齐王冏骄奢擅权,中外失望。侍中稽绍上疏曰:「存不忘亡,《易》之善戒也。臣愿陛下无忘金墉,大司马无忘颍上,大将军无忘黄桥,则祸乱之萌无由而兆矣」。冏耽于宴乐,不入朝见,坐拜百官符勅三台,选举不均,嬖宠用事。南阳处士郑方上书切諌,孙惠亦以为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委重二王,长揖归藩,冏不能用。惠遂辞疾去。冏谓曹摅曰:「或劝吾委权还国,何如?」摅曰:「物禁太甚,大王诚能居高虑危,褰裳去之,诚善之善者也」。冏不聴。张翰、顾荣皆虑及祸。翰因秋风起,思菰菜、莼羹、鲈鱼脍叹曰:「人生贵适志耳,富贵何为!」即引去。荣故酣饮,不省府事,以废职,徙为中书侍郎。颍川处士庾衮闻冏期年不朝,叹曰:「晋室卑矣,祸乱将兴!」帅妻子逃于林虑山中。王豹致笺于冏,请悉遣王侯之国,依周、召之法,以成都王为北州伯,治邺王,自为南州伯,治宛,分河为界,各统王侯,以夹辅天子。长沙王乂见豹笺,谓冏曰:「小子离间骨肉,何不铜驼下打杀冏!」乃鞭杀之。豹将死,曰:「县吾头大司马门,见兵之攻齐也」。 郑方,字子回,南阳人。庾衮,字叔褒,鄢陵人。林虑山注见前。冏以河间王顒本附赵王伦,恨之。顒长史李含因说顒曰:「成都王至,亲有大功,推让还藩,甚得衆心。齐王越亲而专政,朝廷侧目。今檄长沙王使讨齐,齐王必诛长沙,吾因以为齐罪而讨之,去齐立成都,除逼建亲以安社稷,大勲也」。顒从之。顒表陈冏罪,请长沙王乂废冏,以颖辅政,遂举兵,遣李含、张方等趋洛阳。十二月,顒表至。冏大惧,㑹百官议之。尚书王戎曰:「二王兵盛,不可当也。若以王就第,委权崇让,庶可求安」。冏从事中郎葛旟怒曰:「汉、魏以来,王侯就第,宁有得保妻子者邪!议者可斩!」百官震悚,戎伪药发,堕厠得免。李含屯阴盘,故城在今西安府临潼县。《寰宇记》:后汉灵帝末,移安定阴盘县寄理于此。晋属京兆郡。张方军新安,檄乂使讨冏。乂将左右百馀人驰入宫闭诸门,奉天子攻大司马府城内大战,帝幸上东门,矢集御前,羣臣死者相枕。连战三日,冏衆大败,执冏,斩之,同党皆夷三族,含等引兵还长安。乂虽在朝廷,事无钜细,皆就邺谘。颖陈留王曹奂卒,諡曰魏元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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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二年春二月,罗尚大破李特,斩之,李流代领其衆。李特潜渡江击罗尚,尚军散走,蜀郡太守以少城降,《华阳国志》:晋时,益州治太城,成都治少城。胡三省曰太城,成都府子城也。少城惟西南、北三壁,东即太城之西墉。特入据之,赦境内,改元建。初,蜀民相聚为坞者,皆送款于特,特分流民于诸坞就食。李流言于特曰:诸坞新附,宜质其大姓子弟,聚兵自守,以备不虞。特怒曰:大事已定,但当安民,何为更逆加疑忌,使之离叛乎!朝廷遣荆州刺史宗岱等帅水军三万救尚,军势甚盛,诸坞皆有二志功曹。仕睿因言于尚密,约诸坞,刻期同发。二月,尚遣兵掩袭特营,诸坞皆应之,特兵大败,斩特,传首洛阳李流收馀衆还保赤祖,胡三省注,地名,在绵竹东。李荡中矛而死。流以宗岱将至,甚惧,欲降李骧及特之子雄,字仲儶,特第三子。迭谏不纳。雄乃诱说流民,与袭击东军,大破之。㑹岱卒军退流,甚慙,由是竒雄才军事,悉以任之。是年李雄攻杀汶山太守,取郫城,流徙据之,已而流卒,雄代领其衆,衆推为益州牧。雄攻走罗尚,遂入成都府。郫,汉县,今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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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义阳。魏县,晋为郡,故城在今南阳府桐柏县。蛮张昌反。诏以刘𢎞字李和,沛国相人。都督荆州军事。秋七月,𢎞遣都䕶陶侃士行,鄱阳人。讨昌,昌走,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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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王歆督荆州,为政严急,失蛮夷心。义阳蛮张昌聚党数千人为乱,江夏太守弓钦讨之,不胜,奔武昌。昌遂据江夏,得山都县吏邱沈,更其姓名曰刘尼,诈云汉后,奉以为主,而自为相国,建元、神凤、江、沔间,所在起兵应之,旬月,问衆至三万。皆著绛帽,以马尾作髯。昌至樊城,歆出拒之,衆溃,为昌所杀。诏以荆州刺史刘𢎞代歆为镇南将军,督荆州军。𢎞以南蛮长史陶侃为大都䕶衙门将皮初皮氏,樊仲皮之后。为都战帅,进据襄阳,昌攻之,不克。其党石氷冦扬州,败,刺史陈徽,诸郡尽没。又破江州,元康初,割荆、扬二州地置江州,统豫章、武昌等十郡。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注俱见前。皆陷之。于是荆江、扬、豫、徐五州之境,多为昌所据。昌更置牧守,皆桀盗小人,专以劫掠为务。𢎞遣陶侃等攻昌于竟陵,注见前。大破之。昌逃于下隽山,胡三省注下,隽县之山也。下隽注见前。其衆悉降。八月,刘𢎞斩昌于清水。初,陶侃少孤贫,为郡督邮,长沙太守万嗣见而异之,命其子与结交。后察孝㢘至洛阳,郎中令杨晫荐之于顾荣,侃由是知名。既克张昌,刘𢎞谓曰:「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后当居其处。今观卿,必继老夫矣」。时荆部守宰多阙,𢎞请补选,诏许之。𢎞叙功,诠、徳随才授任,人皆服其公当表。皮初补襄阳太守,朝廷以初望浅,更用𢎞婿夏侯陟𢎞语人曰:「夫治一国者,宜以国为心,必若姻亲然后可用,则荆州十郡安得十女婿,然后为政哉?」乃表陟姻亲,旧制不得相监,皮初之勲,宜见酬报。诏聴之。𢎞于是劝课农桑,寛刑省赋,公私给足,百姓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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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王顒、成都王颖举兵反。九月,帝自将讨颖,顒将张方入城大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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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王顒初用李含计,欲俟齐王冏杀长沙王乂而讨之,遂废帝立成都。王颖以己为相,既而不如所谋。颖亦恃功骄奢,百度废弛,嫌乂在内不得逞其欲,欲与顒共攻乂,卢志谏曰:公委权辞宠,时望美矣。今宜顿军闗外,文服入朝,此伯主之事也。参军邵续諌曰:人有兄弟如左右手。今公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其一手,可乎!颖皆不聴 。 邵续,字嗣祖,魏郡安阳人。八月,颖、顒共表乂论功不平,与仆射羊元之、将军皇甫商安定朝那人专擅朝政,请遣乂还国,诛元之等。诏曰:「颖、顒敢举兵向阙,吾将亲率六军以讨之,其以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顒以张方为都督,将精兵七万东趋洛阳。颖引兵屯朝歌,以陆机为前锋都督,督王粹、牵秀、石超苞之子等军二十馀万向洛阳。帝如十三里桥,乂使皇甫商将万馀人拒张方于宜阳,方袭败之。帝军于芒山,羊元之忧惧而卒。遂幸缑氏,击牵秀,走之。张方入京城,大掠,死者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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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长沙王乂奉帝及颖兵战于建春门,洛城上东门。大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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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自缑氏还宫,颖遣将军马咸助陆机,乂奉帝与机战于建春门,乂司马王瑚使数千骑繋㦸于马以突咸,陈咸军乱,执而斩之,机军大败,赴七里涧,在洛阳县东。《水经注》:谷水东合七里涧,涧有石梁。别考陜州亦有七里涧,古曹阳也,与此。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初,宦人孟玖有宠于颖,玖欲用其父为邯郸令,右司马陆云固执不许,玖深怨之。玖弟超,为小督,未战,纵兵大掠,机録其主者,超将鐡骑直入麾下夺之,顾谓机曰:「貉奴能作督不!」机司马孙拯劝机杀之,机不能用。及战,超败没,玖疑机杀之,谮于颖曰:「机有二心于长沙」。牵秀等素謟事,玖相与证之。颖大怒,使秀将兵收机。机闻秀至,释戎衣,著白祫,与秀相见,为笺辞颖,既而叹曰:「华亭鹤唳,可复闻乎?」秀遂杀之。颖又收云及拯下狱,玖催令杀云夷三族,狱吏掠拯数百两,踝骨见,终言机寃,吏知拯义烈,谓曰:「二陆之枉,谁不知之!君何不爱身乎?」拯仰天叹曰:「陆君兄弟,世之竒才,吾䝉知爱,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复从而诬之乎!」玖等令狱吏诈为拯辞,亦夷三族。拯门人费慈宰意,诣狱明拯寃,拯譬遣之,曰:「吾义不负二陆,死自吾分,卿何为尔!邪」曰:「君既不负二陆仆,又安敢负君,固言拯寃!」玖又杀之。 华亭,今江南松江府。娄县西有平原村,即古华亭谷,陆机故宅在其侧。孙拯,吴郡人。
119
十一月,长沙王乂奉帝讨张方,不克。颖进兵逼京师,诏雍州刺史刘沈道真,燕国蓟人。讨顒。
120
长沙王乂奉帝攻张方,方兵望见乘舆,皆退走,遂大败。衆惧,欲夜遁,方曰:「胜负兵家之常,善用兵者,能因败为成。今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竒策也」。乃夜潜进逼洛城七里,筑垒数重,外引廪谷以足军食。乂既战,胜以为方不足忧,闻方垒成,攻之不利。颖进逼京师,公私穷踧,米石万钱,诏命所行,一城而已。骠骑主簿祖逖字士雅,范阳遒人。言于乂曰:「刘沈忠义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间,宜启上诏,沈发兵袭顒,顒窘急,必诏张方以自救,此良策也」。乂从之。沈奉诏合七郡之衆凡万馀人趋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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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永兴元年,汉高祖刘渊,元熈元年,成太宗李雄,建兴元年 ,凡僭国二。是年以后,僭国初建及嗣立或重改元者,皆分注年下,非此则不列。春正月,尚书令乐广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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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女为成都王妃,或谮诸太尉乂,乂以问广,广神色不动,徐曰:「广岂以三男易一女哉!」乂犹疑之,广以忧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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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越使张方杀长沙王乂,颖入京师,自为丞相。寻还镇邺。
124
乂屡破颖兵,而未尝亏奉上之礼,城中粮食日窘,士卒无离心。张方以为洛阳未可克,欲还长安。而东海王越虑事不济,潜与殿中诸将夜收乂,启帝下诏免乂官,置金墉城,大赦,改元。城既开,将士见外兵不盛,悔之,更谋劫出乂以拒颖。越惧,遣人密告张方,方炙杀之。方将士皆为流涕。颖入京师,复还镇于邺。诏以颖为丞相,越守尚书令。颖遣石超等帅兵屯十二城门,殿中宿所忌者皆杀之,悉代去宿卫兵。
125
雍州刺史刘沈及顒战败,死之。顒屯军于郑,注见前。为东军声援。闻沈起兵,退入长安,急召张方方掠洛中官私奴婢万馀人而西。沈渡渭而军,与顒战,屡败之。沈使衙博皇甫澹以精甲五千袭长安,入其门,力战至顒帐下,沈兵来迟。顒党张辅世伟,南阳西鄂人。见其无继,横击之,杀博及澹,沈兵遂败。沈南走被获,顒杀之,沈为顒所获,谓顒曰:「知己之惠轻,君臣之义重。沈不可违天子之诏,量强弱以苟全。投袂之日,期以必死。葅醢之戮,其甘如荠」。顒怒,斩之。新平太守张光数为沈画计,顒执而诘之。光曰:「刘雍州不用鄙计,故令大王得有今日」。顒壮之,表为右卫司马。 张光,字景武,江夏锺武人。二月,颖废皇后羊氏及太子覃。
126
广陵度支陈敏令通,庐江人。及议郎周玘宣佩,处之子。击张昌党石氷于建康,斩之。
127
先是,石氷据临淮,晋郡治盱眙、盱眙,注见前。不下议郎周玘等起兵江东讨之,推前吴兴太守顾秘都督扬州九郡,传檄州郡,杀氷所署将吏。于是前侍御史贺循、字彦先,卲之子。庐江内史华谭令思,广陵人。及丹阳葛洪、字稚川,句客人。甘卓季思,宁之子。皆起兵应秘。氷遣其将拒玘,玘击斩之。氷自临淮退趋寿春,至是,广陵度支陈敏谓征东将军刘准曰:「此等乌合之衆,其势易离,请为公破之」。时氷衆十倍于敏,准乃益敏兵,敏击之,所向皆捷,遂与玘合攻斩氷,扬、徐二州平。玘及贺循皆散衆还家,不言功赏。朝廷以敏为广陵相。
128
顒表颖为皇太弟,自为太宰、雍州牧。秋七月,东海王越奉帝征颖复皇后。太子颖遣兵拒战荡阴,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汤阴县。侍中嵇绍死之,帝遂入邺,越走归国。
129
颖僭侈日甚,嬖幸用事,大失衆望。东海王越与右卫将军陈眕勒兵入云龙门,以诏召三公百僚戒严讨颖。石超奔邺,复皇后羊氏及太子覃、越奉帝北征,徴前侍中嵇绍诣行在。侍中秦准谓绍曰:「今往安危难测,卿有佳马乎?」绍正色曰:「臣子扈卫乘舆,死生以之佳马何为!」又檄召四方兵,比至安阳,汉县,今为彰徳府治。衆十馀万。颖㑹羣僚问计,东安王繇曰:「天子亲征,宜释甲缟素出迎请罪」。颖不从,遣石超率衆拒战,乘舆败绩于荡阴。帝颊中三矢,百官侍御皆散。嵇绍朝服登辇,以身卫帝,兵人引绍斫之。帝曰:「忠臣也,勿杀」。对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杀绍,血溅帝衣。帝堕于草中,亡六玺。超奉帝幸其营,帝馁甚,超进水左右,奉秋桃。颖迎帝入邺,改元建武。左右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陈眕上官,已奉太子覃守洛阳。越还东海,孙惠劝邀结藩方,同奬王室。越以惠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北军中候茍晞奔豫州,都督范阳王虓字武㑹,宣帝弟康王绥之子。虓以为兖州刺史。
130
幽州都督王浚彭祖,沈之子。并州刺史东嬴公腾字元迈,越之弟。起兵讨颖。
131
初,三王之讨赵王伦也,王浚拥衆挟两端,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三王召募。颖阴图之,不克。至是,又称诏徴之。浚遂与鲜卑段务目尘段日、陆眷再传,为务目尘,浚表为辽西公,以女妻之。目,《通鉴》作「勿」。今依《晋书》、《北史》。乌桓羯末及并州刺史东嬴公腾同起兵讨颖,颖遣石超击之。
132
八月,颖杀东安王,繇琅邪王睿走归国,颖怨东安王繇前议杀之,繇兄子琅邪王睿,沈敏有度量,为左将军,与东海参军王导。字茂𢎞,览之孙。善导以朝廷多故,每劝睿之国。及繇死,睿从帝在邺,恐及祸,将逃归,颖先勅闗津,无得出贵人。睿至河阳,为津吏所止,从者宋典自后来,以鞭拂睿而笑曰:「舎长官,禁贵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聴过,至洛阳,迎太妃夏侯氏俱归国胡三省曰:元帝中兴事始此。
133
张方复入京城,废皇后太子刘渊,自称大单于。
134
初,颖表匈奴左贤王刘渊监五部军事,使将兵在邺。渊子聪字元明。骁勇絶人,博涉经史,弯弓三百斤,弱冠游京师,名士莫不与交。渊从祖宣字士则。谓其族人曰:「汉亡以来,我单于徒有虚号,敛手受役,奄过百年。左贤王英武超世天,茍不欲兴匈奴,必不虚生此人也。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复呼韩邪之业,此其时矣」。乃相与谋,推渊为大单于,使其党呼延攸顔师古《汉书注》,匈奴中贵种有呼衍氏,即今之呼延氏。诣邺告之。渊白颖,请归㑹葬,勿许。渊令攸先归,告宣等使招集五部,声言助颖,实欲叛之。及幽、并起兵,渊说颖曰:「今二镇跋扈,恐非宿卫及近郡士衆所能御也,请还说五部赴国难」。颖悦,拜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渊至左国城,杜佑曰:在离石北。刘宣等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间,有衆五万,都于离石,战国,赵邑,汉置县,晋为西河国治,今山西汾州府永宁州是。
135
幽、并兵至邺,颖奉帝还洛阳。浚大掠邺而还。王浚、东嬴公腾合兵败石超于平棘,注见前。乘胜进军,邺中奔溃。颖将数千骑奉帝御犊车南奔,仓卒无赍中,黄门被囊中赍私钱二千,诏贷之于道中买饭,食以瓦盆。至温,将谒陵,帝丧履,纳从者之履,下拜流涕。张方迎帝还宫,奔散者稍还,百官粗备。浚入邺暴掠,复还蓟。刘渊闻颖去邺,叹曰:「不用吾言,逆自奔溃,真奴才也,然不可以不救」。将发兵击鲜卑、乌桓,刘宣等谏曰:「晋人奴𨽻御我,今其骨肉相残,是天弃彼而使我复呼韩邪之业也。鲜卑、乌桓,我之气类,可以为援,奈何击之!」渊曰:「善!大丈夫当为汉高、魏武、呼韩邪何足效哉!」宣等稽首曰:「非所及也」。
136
冬十月,李雄自称成都王。是为后蜀以前有蜀、汉,故称后以别之。雄以范长生涪陵人。有名徳,为蜀人所重,先是,李流据郫城,蜀民并保险结坞,城邑皆空流,衆饥乏,长生以千馀家依青城山徐舆说长生,给流军粮,流军复振。 青城山在成都府灌县西南,一名丈人山。欲迎以为君,长生不可。雄遂即王位,约法七章,以叔父骧为太傅,兄始为太保,李离为太尉,李国为太宰。雄以国离有智谋,事必咨而后行,然国离事雄弥谨。
137
刘渊自称汉王,是为前赵以后刘曜改号,故统称赵。刘渊迁都左国城,胡、晋归之者愈衆。渊谓羣臣曰:「昔汉有天下久长,恩结于民。吾,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乃建国号曰汉,依高祖称汉王,尊安乐公禅为孝懐皇帝。以右贤王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后部人陈元达长宏为黄门郎,族子曜字永明。为建武将军,游固辞不受。元达少有志操,渊尝招之,不答。及渊为王,或谓曰:「君其惧乎?」元达笑曰:「不过二三日,驿书必至其暮」。渊果徴之。元达事渊,屡进忠言,退而削草,虽子弟莫得知也。曜生而眉白,目有赤光。㓜聪慧,有胆识,早孤养于渊。及长,仪观魁伟,性拓落不羣,好读书,善属文,铁厚一寸,射而泂之。刘聪重之,以为汉世祖、魏武帝之流。
138
十一月,张方迁帝于长安。仆射荀藩字大坚,勖长子。立留台于洛阳,复皇后羊氏。
139
张方在洛既久,剽掠殆竭,乃引兵入殿,以所乘车迎帝,逼令上车。帝垂涕从之,帝令方具车载宫人、宝物,军人因妻掠后宫,分争府藏,割流苏、武帐为马帴,魏、晋积蓄,扫地无馀。方拥帝及颖豫章王炽等趋长安。顒迎于霸上,以征西府为宫,惟仆射、荀藩及司𨽻刘暾长升,毅之子。等在洛阳,为留台,承制行事,复称永安,立羊后,号东、西台。
140
十二月,顒废太弟颖,更立豫章王炽为皇太弟。帝兄弟二十五人,时存者惟颖炽及吴王晏。晏材庸下,炽冲素好学,故顒立之。诏颖还第,而以顒都督中外。又以东海王越为太傅,与顒夹辅帝室王戎参録朝政,王衍为左仆射,张方为中领军録、尚书事,令州郡蠲除苛政,爱民务本,清通之后,当还东京。时顒以四方乖离,祸难不已,故下此诏和解之,冀获少安。越辞太傅不受。
141
汉冦太原西河郡
142
汉王渊遣刘曜冦太原,取泫氏。汉县,北齐改高平,今属山西泽州府。乔晞冦西河取介休,介休令贾浑不降,晞杀之,将纳其妻,宗氏骂晞而哭,晞又杀之。渊闻之,大怒曰:「使天道有知,乔晞望有种乎!」追还,降秩四等,收浑尸葬之。 介休,汉县,今属汾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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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三十
URN: ctp:ws996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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