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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二十八·封禅书第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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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二十八》

封禅书第六》

1
  《正义》: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言禅者,神之也。《白虎通》云:「或曰封者,金泥银绳,或曰石泥金绳,封之印玺也。」《五经通义》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荷)〔何〕?天命以为王,使理羣生,告太平于天,报羣神之功。」
2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虽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卽事用希。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坏。」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厥旷远者千有馀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堙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
3

  《尚书》曰,舜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山川,遍羣神。辑五瑞,择吉月日,见四岳诸牧,还瑞。〈一〉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岱宗,泰山也。〈二〉柴,望秩于山川。遂觐东后。东后者,诸侯也。合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五月,巡狩至南岳。南岳,衡山也。〈三〉八月,巡狩至西岳。西岳,华山也。〈四〉十一月,巡狩至北岳。北岳,恒山也。〈五〉皆如岱宗之礼。中岳,嵩高也。〈六〉五载一巡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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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还,一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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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括地志》云:「泰山,一曰岱宗,东岳也,在兖州博城县西北三十里。《周礼》云兖州鎭曰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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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括地志》云:「衡山,一名岣嵝山,在衡州湘潭县西四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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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括地志》云:「华山在华州华阴县南八里,古文以为敦物。《周礼》云豫州鎭曰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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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正义》:《括地志》云:「恒山在定州恒阳县西北百四十里。《周礼》云幷州鎭曰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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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独不言「至」者,盖以天子所都也。 《正义》:《括地志》云:「嵩山,亦名曰太室,亦名曰外方也。在洛州阳城县西北二十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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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遵之。后十四世,至帝孔甲,淫德好神,神渎,二龙去之〈一〉。其后三世,汤伐桀,欲迁夏社,不可,作夏社。后八世,至帝太戊,有桑谷生于廷,一暮大拱,惧。伊陟曰:〈二〉「妖不胜德。」太戊修德,桑谷死。伊陟赞巫咸,巫咸之兴自此始。〈三〉后十四世,帝武丁得傅说为相,殷复兴焉,称高宗。有雉〈四〉登鼎耳雊,武丁惧。祖己曰:「修德。」武丁从之,位以永宁。后五世,帝武乙慢神而震死。〈五〉后三世,帝纣淫乱,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始未尝不肃祗,后稍怠慢也。
11
 〈一〉《索隐》:如淳按:《国语》「二龙漦于夏庭」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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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徐广曰:「陟,古作『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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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案《尚书》,巫咸殷臣名,伊陟赞告巫咸。今此云「巫咸之兴自此始」,则以巫咸为巫觋。然《楚词》亦以巫咸主神。盖太史公以巫咸是殷臣,以巫接神事,太戊使禳桑谷之灾,所以伊陟赞巫咸,故云巫咸之兴自此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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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徐广曰:「一作『鷮』,音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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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谓武乙射天,后猎于河渭而震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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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南郊,迎长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祗。皆用乐舞,而神乃可得而礼也。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其疆内名山大川。四渎者,江、河、淮、济也。天子曰明堂、辟雍,〈一〉诸侯曰泮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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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韦昭曰:「水外四周圆如辟雍,盖以节观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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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张晏曰:「制度半于天子之辟雍。」 《索隐》:按:服虔云「天子水匝,为辟雍。诸侯水不匝,至半,为泮宫」。《礼统》又云「半有水,半有宫」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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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公旣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一〉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二〉自禹兴而修社祀,后稷稼穑,故有稷祠,郊社所从来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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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王肃曰:「配天,于南郊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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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郑玄曰:「上帝者,天之别名也。神无二主,故异其处,避后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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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周克殷后十四世,世益衰,礼乐废,诸侯恣行,而幽王为犬戎所败,〈一〉周东徙雒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为诸侯。〈二〉秦襄公旣侯,居西垂,〈三〉自以为主少皞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驹〈四〉黄牛羝羊各一云。〈五〉其后十六年,秦文公东猎汧渭之闲,卜居之而吉。〈六〉文公梦黄蛇自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七〉文公问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徵,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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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犬,一作『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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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秦襄公,周平王元年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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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汉陇西郡西县也。今在秦州上邽县西南九十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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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索隐》:赤马黑鬣曰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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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索隐》:诗传云:「羝,牡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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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索隐》:按:〈地理志〉汧水出汧县西北入渭。皇甫谧云「文公徙都汧」者也。 《正义》:《括地志》云:「郿县故城在岐州郿县东北十五里,卽此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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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集解》:李奇曰:「鄜音孚。山阪曰衍。」 《索隐》:鄜,地名,后为县,属冯翊。衍者,郑衆注《周礼》云「下平曰衍」;又李奇《三辅记》云「三辅谓山阪闲为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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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未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吴阳武畤,〈一〉雍东有好畤,皆废无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晚周亦郊焉。」其语不经见,缙绅者〈二〉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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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李奇曰:「于旁有吴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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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李奇曰:「缙,插也,插笏于绅。绅,大带。」 《索隐》:姚氏云「缙,当作『搢』」。郑衆注《周礼》云「缙读为『荐』,谓荐之于绅带之闲」。今按:郑意以缙为荐,则荐亦是进,进而置于绅带之闲,故《史记》亦多作「荐」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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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鄜畤后九年,文公获若石云,〈一〉于陈仓北阪城祠之。〈二〉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雊。〈三〉以一牢祠,命曰陈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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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苏林曰:「质如石也。」服虔曰:「在北,或曰在陈仓北。」 《索隐》:苏林云:「质如石,似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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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义》:《三秦记》云:「太白山西有陈仓山,山有石鸡,与山鸡不别。赵高烧山,山鸡飞去,而石鸡不去,晨鸣山头,声闻三里。或言是玉鸡。」《括地志》云:「陈仓山在今岐州陈仓县南。」又云:「宝鸡神祠在汉陈仓县故城中,今陈仓县东。石鸡在陈仓山上。」祠在陈仓城,故言获若石于陈仓北阪城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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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集解》:如淳曰:「野鸡,雉也。吕后名雉,故曰野鸡。」瓒曰:「殷,声也。云,足句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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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集解》:瓒曰:「陈仓县有宝夫人祠,或一岁二岁与叶君合。叶君神来时,天为之殷殷雷鸣,雉为之雊也。在长安正西五百里。」韦昭曰:「在陈仓县。宝而祠之,故曰陈宝。」 《索隐》:案:《列异传》云「陈仓人得异物以献之,道遇二童子,云:『此名为媦,在地下食死人脑。』媦乃言云:『彼二童子名陈宝,得雄者王,得雌者伯。』乃逐童子,化为雉。秦穆公大猎,果获其雌,为立祠。祭,有光,雷电之声。雄止南阳,有赤光长十馀丈,来入陈仓祠中」。所以代俗谓之宝夫人祠,抑有由也。叶,县名,在南阳。叶君卽雄雉之神,故时与宝夫人神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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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鄜畤后七十八年,秦德公旣立,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牢于鄜畤。〈一〉作伏祠。〈二〉磔狗邑四门,以御蛊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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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案〈秦本纪〉,德公元年以牺三百祠鄜畤。今案:「百」当为「白」,秦君西祀少昊时牲尚白。秦,诸侯也,虽奢侈,祭郊本特牲,不可用三百牢以祭天,盖字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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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案:服虔云「周时无伏,磔犬以御灾,秦始作之」。汉旧仪云「伏者,万鬼行日,故闭不干求也」,故《东观汉记》「和帝初令伏闭昼日」是也。又《历忌释》曰「伏者何?金气伏藏之名。四时代谢,皆以相生。而春木代水,水生木也。夏火代木,木生火也。冬水代金,金生水也。至秋,则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至庚日必伏。庚者,金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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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索隐》:案:《左传》云「皿虫为蛊」,枭磔之鬼亦为蛊。故〈月令〉云「大傩,旁磔」,注云「磔,禳也。厉鬼为蛊,将出害人,旁磔于四方之门」。故此亦磔狗邑四门也。《风俗通》云「杀犬磔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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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公立二年卒。其后(六)〔四〕年,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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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十四年,秦缪公立,病卧五日不寤;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缪公平晋乱。史书而记藏之府。而后世皆曰秦缪公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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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缪公卽位九年,齐桓公旣霸,会诸侯于葵丘,〈一〉而欲封禅。管仲曰:〈二〉「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三〉七十二家,〈四〉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五〉封泰山,禅云云;〈六〉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七〉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八〉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竩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九〉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一0〉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一一〉过孤竹;〈一二〉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一三〉南伐至召陵,〈一四〉登熊耳山〈一五〉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一六〉而乘车之会六,〈一七〉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一八〉所以为盛;江淮之闲,一茅三脊,〈一九〉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二0〉西海致比翼之鸟,〈二一〉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皇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是岁,秦缪公内晋君夷吾。孙守真按:内=纳,字形结构换部首。其后三置晋国之君〈二三〉,平其乱。缪公立三十九年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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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义》:《括地志》云:「葵丘在曹州考城县东南一里五十步郭内,卽桓公所会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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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索隐》:案:今《管子》书其〈封禅篇〉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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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正义》:《括地志》云:「梁父山在兖州泗水县北八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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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正义》:《韩诗外传》云:「孔子升泰山,观易姓而王可得而数者七十馀人,不得而数者万数也。」案:管仲所记自无怀氏以下十二家,其六十家无纪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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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集解》:服虔曰:「古之王者,在伏羲前,见《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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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集解》:李奇曰:「云云山在梁父东。」 《索隐》:晋灼云:「山在蒙阴县故城东北,下有云云亭也。」 《正义》:《括地志》云:「云云山在兖州博城县西南三十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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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索隐》:邓展云「神农后子孙亦称炎帝而登封者」,〈律历志〉「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岂黄帝与神农身战乎?皇甫谧云炎帝传位八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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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集解》:徐广曰:「在钜平。」駰案:服虔曰「亭亭山在牟阴」。 《索隐》:应劭云「在钜平北十馀里」。服虔云「在牟阴」,非也。 《正义》:《括地志》云:「亭亭山在兖州博城县西南三十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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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索隐》:晋灼云「本名茅山」。《吴越春秋》云「禹巡天下,登茅山,羣臣乃大会计,更名茅山为会稽」。亦曰苗山也。 《正义》:《括地志》云:「会稽山一名衡山,在越州会稽县东南一十二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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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0〉《集解》:应劭曰:「山名,在博县。」晋灼曰:「在钜平南十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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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索隐》:服虔云:「盖今鲜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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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正义》:《括地志》云:「孤竹故城在平州卢龙县南一十里,殷时孤竹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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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集解》:韦昭曰:「将上山,缠束其马,悬钩其车也。卑耳卽齐语所谓『辟耳』。」 《索隐》:案:山名,在河东大阳。卑读如字也。〈齐语〉,卽《春秋外传》《国语》之书也。辟音僻。贾逵云「山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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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正义》:召音邵。《括地志》云:「召陵故城在豫州郊城县东四十五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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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索隐》:登熊耳。案:《荆州记》耒阳、益阳二县东北有熊耳,东西各一峰,状如熊耳,因以为名。齐桓公并登之。或云弘农熊耳,下云「望江汉」,知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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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索隐》:案《左传》,三,谓鲁庄十三年会北杏,平宋乱;僖四年侵蔡,遂伐楚;六年伐郑,围新城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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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索隐》:据《左氏传》云,谓庄十四年会于鄄,十五年又会鄄,十六年盟于幽,僖五年会于首止,八年盟于洮,九年会葵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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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集解》:应劭曰:「鄗上,山也。鄗音臛。」苏林曰:「鄗上、北里皆地名。」 《索隐》:韦昭云:「设以不可得之物。」鄗音霍。应劭云:「光武改高邑曰鄗。」姚氏云:「鄗县属常山。」一云鄗上,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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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集解》:孟康曰:「所谓灵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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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0〉《集解》:韦昭曰:「各有一目,不比不行,其名曰鲽。」 《索隐》:鲽音荅。郭璞云:「如牛脾,身薄,细鳞,紫黑色,只一眼,两片合乃得行,今江东呼为王馀,亦曰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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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集解》:韦昭曰:「各有一翼,不比不飞,其名曰鹣鹣。」 《索隐》:案:《山海经》云「崇吾之山有鸟,状如凫,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云蛮」。郭璞注《尔雅》亦作「鹣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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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索隐》:三置晋君。案:谓惠公、怀公、文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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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百有馀年,而孔子论述六蓺,传略言易姓而王,封泰山禅乎梁父者七十馀王矣,其俎豆之礼不章,盖难言之。或问禘之说,孔子曰:「不知。知禘之说,其于天下也视其掌。」〈一〉诗云纣在位,文王受命,政不及泰山。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爰周德之洽维成王,成王之封禅则近之矣。及后陪臣执政,季氏旅于泰山,仲尼讥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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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孔安国曰:「为鲁讳也。」包氏曰:「孔子谓或人言知禘之说者,于天下之事如指视以掌中之物,言其易了。」
69
 〈二〉《集解》:马融曰:「旅,祭名。礼,诸侯祭山川在封内者。陪臣祭泰山,非礼也。」
70
  是时苌弘以方事周灵王,诸侯莫朝周,周力少,苌弘乃明鬼神事,设射狸首。狸首者,诸侯之不来者。〈一〉依物怪欲以致诸侯。诸侯不从,而晋人执杀苌弘。〈二〉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苌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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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狸,一名『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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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皇览》曰:「苌弘冢在河南洛阳东北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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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百馀年,秦灵公作吴阳上畤,〈一〉祭黄帝;〈二〉作下畤,祭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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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索隐》:吴阳,地名,盖在岳之南。又上云「雍旁有故吴阳武畤」,今盖因武畤又作上、下畤以祭黄帝、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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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徐广曰:「凡距作密畤二百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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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四十八年,周太史儋〈一〉见秦献公曰:「秦始与周合,合而离,五百岁当复合,〈二〉合十七年而霸王出焉。」〈三〉栎阳雨金,秦献公自以为得金瑞,故作畦畤栎阳而祀白帝。〈四〉
77
 〈一〉《索隐》:音丁甘反。孟康云卽《老子》也。韦昭案年表,儋在孔子后百馀年,非老聃也。
78
 〈二〉《索隐》:案:大颜历评诸家,而云周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至昭王五十二年西周君献邑,凡五百一十六年为合,亦举全数。
79
 〈三〉《索隐》:合十七年伯王出。自昭王灭周之后至始皇元年诛嫪毐,正一十七年。孟康云:「谓周封秦为别,秦幷周为合。此襄公为霸,始皇为王也。」 《正义》:王,于放反。秦周俱黄帝之后,至非子末别封,是合也。合而离者,谓非子末年,周封非子为附庸,邑之秦,是离也。五百岁当复合者,谓从非子邑秦后二十九君,至秦孝公二年五百岁,周显王致文武胙于秦孝公,复与之亲,是复合也。十七年霸王出焉者,谓从秦孝公三年至十九年,周显王致伯于秦孝公,是霸出也;至惠王称王,王者出焉。然五百岁者,非子生秦侯已下二十八君,至孝公二年,合四百八十六年,兼非子邑秦之后十四年,则五百岁矣。诸家解皆非也。
80
 〈四〉《集解》:晋灼曰:「汉注在陇西西县人先祠山下,形如种韭畦,畦各一土封。」 《索隐》:汉旧仪云:「祭人先于陇西西县人先山,山上皆有土人,山下有畤,埒如菜畦,畤中各有一土封,故云畤。」《三苍》云:「畤,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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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百二十岁而秦灭周,〈一〉周之九鼎入于秦。或曰宋太丘社亡,〈二〉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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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徐广曰:「去太史儋言时百二十年。」
83
 〈二〉《集解》:《尔雅》曰:「右陵太丘。」 《索隐》:应劭云:「亡,沦入地也。」案:亡,社主亡也。《尔雅》云「右陵太丘」。郭璞云「宋有太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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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百一十五年而秦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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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旣幷天下而帝,或曰:「黄帝得土德,黄龙地蚓见。〈一〉夏得木德,靑龙止于郊,草木畅茂。殷得金德,银自山溢。〈二〉周得火德,有赤乌之符。〈三〉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昔秦文公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德之瑞。」于是秦更命河曰「德水」,以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为名,〈四〉音上大吕,事统上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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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集解》:应劭曰:「蚓,丘蚓也。黄帝土德,故地见其神。蚓大五六围,长十馀丈。」韦昭曰:「黄者地色,蚓亦地物,故以为瑞。」 《索隐》:出《吕氏春秋》。音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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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集解》:苏林曰:「流出也。」
88
 〈三〉《索隐》:中候及《吕氏春秋》皆云「有火自天止于王屋,流为赤乌,五至,以谷俱来」。
89
 〈四〉《正义》:张晏云:「水,北方,黑。水终数六,故以方六寸为符,六尺为步。」
90
 〈五〉《集解》:服虔曰:「政尚法令也。」瓒曰:「水阴,阴主刑杀,故尚法。」
91
  卽帝位三年,东巡郡县,祠驺峄山,〈一〉颂秦功业。于是徵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二〉恶伤山之土石草木;埽地而祭,席用葅稭,〈三〉言其易遵也。」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巅,立石颂秦始皇帝德,明其得封也。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
92
 〈一〉《索隐》:驺县之峄山。驺县本邾国,鲁穆公改作「邹」。《从征记》北岩有秦始皇所勒铭。
93
 〈二〉《索隐》:谓蒲裹车轮,恶伤草木。
94
 〈三〉《集解》:应劭曰:「稭,禾稿也。去其皮以为席。」如淳曰:「葅读曰租。稭读曰戛。」晋灼曰:「葅,藉也。」 《索隐》:上音租,下音戛。《周礼》「祭祀供茅葅」。《说文》云:「葅,茅藉也。稭,禾稾去其皮,祭天以此。」
95
  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风雨,休于大树下。诸儒生旣绌,不得与用于封事之礼,闻始皇遇风雨,则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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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仙人羡门之属。八神将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来作之。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一〉其祀绝莫知起时。八神:一曰天主,〈二〉祠天齐。天齐渊〈三〉水,居临灾南郊山下者。〈四〉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盖天好阴,祠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五〉地贵阳,祭之必于泽中圜丘云。三曰兵主,祠蚩尤。蚩尤在东平陆监鄕,〈六〉齐之西境也。四曰阴主,祠三山。〈七〉五曰阳主,祠之罘。〈八〉六曰月主,祠之莱山。〈九〉皆在齐北,并勃海。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一0〉最居齐东北隅,以迎日出云。八曰四时主,祠琅邪。〈一一〉琅邪在齐东方,盖岁之所始。皆各用一牢具祠,而巫祝所损益,圭币杂异焉。
97
 〈一〉《集解》:苏林曰:「当天中央齐。」
98
 〈二〉《索隐》:谓主祠天。
99
 〈三〉《索隐》:顾氏案:解道彪齐记云「临灾城南有天齐泉,五泉并出,有异于常,言如天之腹齐也」。
100
 〈四〉《索隐》:下下者。小颜云:「下下谓最下也。」
101
 〈五〉《集解》:徐广曰:「一云『之下(上)畤命曰畤』。」 《索隐》:此之「一云」,与《汉书·郊祀志》文同也。
102
 〈六〉《集解》:徐广曰:「属东平郡。」 《索隐》:监音阚。韦昭云:「县名,属东平。」《皇览》云:「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鄕城中。」
103
 〈七〉《索隐》:小颜以为下所谓三神山。顾氏案:〈地理志〉东莱曲成有参山,卽此三山也,非海中三神山也。
104
 〈八〉《正义》:《括地志》云:「之罘山在莱州文登县西北九十里。」
105
 〈九〉《集解》:韦昭曰:「在夷莱长广县。」
106
 〈一0〉《集解》:韦昭曰:「成山在东莱不夜,斗入海。不夜,古县名。」 《索隐》:不夜,县名,属东莱。案:解道彪齐记云「不夜城盖古有日夜出见于境,故莱子立城以不夜为名」。斗入海,谓斗绝曲入海也。
107
 〈一一〉《索隐》:案:《山海经》云「琅邪台在勃海闲」。案:是山如台。〈地理志〉琅邪县有四时祠也。
108
  自齐威、宣〈一〉之时,驺子之徒〈二〉论著终始五德之运〈三〉,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四〉正伯侨、〈五〉充尚、〈六〉羡门高〈七〉最后皆燕人,〈八〉为方仙道〈九〉,形解销化,〈一0〉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阴阳主运〈一一〉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
109
 〈一〉《索隐》:威王、宣王也。
110
 〈二〉《集解》:韦昭曰:「名衍。」
111
 〈三〉《集解》:如淳曰:「今其书有五德终始。五德各以所胜为行。秦谓周为火德,灭火者水,故自谓水德。」
112
 〈四〉《索隐》:案:乐产引《老子》戒经云「月中仙人宋无忌」。白泽图云「火之精曰宋无忌」。盖其人火仙也。
113
 〈五〉《索隐》:乐产案:马相如云「正伯侨,古仙人」。顾氏案:裴秀冀州记云「缑山仙人庙者,昔有王乔,犍为武阳人,为柏人令,于此得仙,非王子乔也」。
114
 〈六〉《索隐》:无别所见。
115
 〈七〉《索隐》:案:秦始皇求羡门子高是也。
116
 〈八〉《索隐》:案:最后犹言甚后也。服虔说止有四人,是也。小颜云自宋无忌至最后凡五人,刘伯庄亦同此说,非也。
117
 〈九〉《集解》:韦昭曰:「皆慕古人名效神仙者。」
118
 〈一0〉《集解》:服虔曰:「尸解也。」张晏曰:「人老而解去,故骨如变化也。今山中有龙骨,世人谓之龙解骨化去也。」
119
 〈一一〉《集解》:如淳曰:「今其书有主运。五行相次转用事,随方面为服。」 《索隐》:案:主运是邹子书篇名也。
120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傅在勃海中,〈一〉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二〉及至秦始皇幷天下,至海上,则方士言之不可胜数。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赍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三〉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其明年,始皇复游海上,至琅邪,过恒山,从上党归。后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四〉从上郡归。后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会稽,并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药。不得,还至沙丘崩。〈五〉
121
 〈一〉《集解》:服虔曰:「傅音附。或曰其传书云尔。」瓒曰:「世人相传之。」
122
 〈二〉《索隐》:谓心甘羡也。
123
 〈三〉《索隐》:顾野王云:「皆自解说,遇风不至也。」
124
 〈四〉《集解》:服虔曰:「疑诈,故考之。」瓒曰:「考校其虚实也。」
125
 〈五〉《正义》:《括地志》云:「沙丘台在郉州平鄕东北三十里。」
126
  二世元年,东巡碣石,并海南,历泰山,至会稽,皆礼祠之,而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以章始皇之功德。〈一〉其秋,诸侯畔秦。三年而二世弑死。
127
 〈一〉《索隐》:小颜云:「今诸山皆有始皇所刻石及胡亥重刻,其文具存也。」
128
  始皇封禅之后十二岁,秦亡。诸儒生疾秦焚诗书,诛僇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譌曰:「始皇上泰山,为暴风雨所击,不得封禅。」此岂所谓无其德而用事者邪?〈一〉
129
 〈一〉《索隐》:卽〈封禅书〉序云「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此当有所本,太史公再引以为说。
130

  昔三代之(君)〔居〕皆在河洛之闲,〈一〉故嵩高为中岳,而四岳各如其方,四渎咸在山东。至秦称帝,都咸阳,则五岳、四渎皆幷在东方。自五帝以至秦,轶兴轶衰,名山大川或在诸侯,或在天子,其礼损益世殊,不可胜记。及秦幷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
131
 〈一〉《正义》:《世本》云:「夏禹都阳城,避商均也。又都平阳,或在安邑,或在晋阳。」《帝王世纪》云:「殷汤都亳,在梁,又都偃师,至盘庚徙河北,又徙偃师也。周文、武都酆、鄗,至平王徙都河南。」案:三代之居皆在河洛之闲也。
132
  于是自淆以东,〈一〉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高也。恒山,泰山,会稽,湘山。〈二〉水曰济,曰淮。〈三〉春以脯酒为岁〈四〉祠,因泮冻,〈五〉秋涸冻,〈六〉冬塞〈七〉祷祠。其牲用牛犊各一,牢具圭币各异。
133
 〈一〉《索隐》:案:淆卽崤山。杜预云「崤在弘农渑池县西南」,卽今之崤山是也。亦音豪。
134
 〈二〉《索隐》:相山。〈地理志〉在长沙。
135
 〈三〉《索隐》:案:《风俗通》云「济庙在临邑,淮庙在平氏也」。
136
 〈四〉《索隐》:为,于伪反。
137
 〈五〉《集解》:服虔曰:「解冻。」
138
 〈六〉索引案:《字林》「涸,竭也,下各反」。小颜云「涸,读与『冱』同。冱,凝也,下故反。春则解,秋则凝」。
139
 〈七〉《索隐》:先代反,与「赛」同。赛,今报神福也。
140
  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华山,〈一〉薄山。薄山者,衰山也。〈二〉岳山,〈三〉岐山,〈四〉吴岳,〈五〉鸿冢,〈六〉渎山。渎山,蜀之汶山。〈七〉水曰河,祠临晋;〈八〉沔,祠汉中;〈九〉湫渊,祠朝𧤤;〈一0〉江水,祠蜀。〈一一〉亦《春秋》泮涸祷塞,如东方名山川;而牲牛犊牢具圭币各异。而四大冢〈一二〉鸿、岐、吴、岳,皆有尝禾。〈一三〉
141
 〈一〉《正义》:《括地志》云:「华山在华州华阴县南八里,古文以为敦物也。注云『华、岳本一山,当河水过而行,河神巨灵手荡脚蹋,开而为两,今脚迹在东首阳下,手掌在华山,今呼为仙掌,河流于二山之闲也。开山图云巨灵胡者,偏得神仙之道,能造山川,出江河也』。」
142
 〈二〉《集解》:徐广曰:「蒲阪县有襄山,或字误也。」 《索隐》:薄山者,襄山也。应劭云「在潼关北十馀里」。《穆天子传》云「自河首襄山」。郦元〔注〕《水经》云「薄山统目与襄山不殊,在今芮城北,与中条山相连」。是薄、襄一山也。 《正义》:薄音白落反。衰音色眉反。《括地志》云:「薄山亦名衰山,一名寸棘山,一名渠山,一名雷首山,一名独头山,一名首阳山,一名吴山,一名条山,在陕州芮县城北十里。」此山西起雷山,东至吴阪,凡十名,以州县分之,多在蒲州。今史文云「自华以西」,未详也。
143
 〈三〉《集解》:徐广曰:「武功县有大壶山,又有岳山。」
144
 〈四〉《索隐》:〈地理志〉在美阳县西北也。
145
 〈五〉《集解》:徐广曰:「在汧也。」 《索隐》:徐广云在汧。
146
 〈六〉《索隐》:黄帝臣大鸿葬雍,鸿冢盖因大鸿葬为名也。
147
 〈七〉《索隐》:〈地理志〉蜀郡湔氐道,泯山在西。郭璞注云「山在汶阳郡广阳县,一名渎山也」。
148
 〈八〉《索隐》:韦昭云:「冯翊县。」〈地理志〉临晋有河水祠。 《正义》:卽同州冯翊县,本汉临晋县,故大荔,秦获之更名。《括地志》云「大河祠在同州朝邑县南三十里。《山海经》云『冰夷,人面,乘两龙也』。《太公金匮》云『冯修也』。龙鱼《河图》云『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冯名夷。河伯,字也。华阴潼鄕堤首人水死,化为河伯』。应劭云『夷,冯夷,乃水仙也』。」
149
 〈九〉《索隐》:《水经》云「沔水出武都沮县」,注云「东南注汉。谓汉水」,故祠之汉中。乐产云「汉女,汉神也」。
150
 〈一0〉《集解》:苏林曰:「湫渊在安定朝𧤤县,方四十里,停不流,冬夏不增减,不生草木。音将蓼反。」 《索隐》:湫音子小反,又子由反,卽龙之所处也。 《正义》:《括地志》云:「朝𧤤湫祠在原州平高县东南二十里。湫谷水源出宁州安定县。」
151
 〈一一〉《索隐》:案:《风俗通》云「江出𤳉山,𤳉山庙在江都」。〈地理志〉江都有江水祠。盖汉初祠之于源,后祠之于委也。又《广雅》云「江神谓之奇相」。江记云「帝女也,卒为江神」。《华阳国志》云「蜀守李冰于彭门阙立江神祠三所」。《汉旧仪》云「祭四渎用三正牲,沈圭,有车马绀盖也」。 《正义》:《括地志》云:「江渎祠在益州成都县南八里。秦幷天下,江水祠蜀。」
152
 〈一二〉《索隐》:案:谓四山为大冢也。又《尔雅》云「山顶曰冢」,盖亦因鸿冢而为号也。
153
 〈一三〉《集解》:孟康曰:「以新谷祭。」
154
  陈宝节来祠。〈一〉其河加有尝醪。此皆在雍州之域,近天子之都,故加车一乘,駵驹四。
155
 〈一〉《集解》:服虔曰:「陈宝神应节来也。」
156
  霸、产、〈一〉长水、〈二〉沣、〈三〉涝、〈四〉泾、渭皆非大川,以近咸阳,尽得比山川祠,而无诸加。〈五〉
157
 〈一〉《正义》:《括地志》云:「灞水,古滋水也,亦名蓝谷水,卽秦岭水之下流,在雍州蓝田县。滻水卽荆溪狗枷之下流也,在雍州万年县。」
158
 〈二〉《索隐》:案:〈百官表〉有长水校尉。沈约宋书云「营近长水,因以为名」。《水经》云「长水出白鹿原」,今之荆溪水是也。
159
 〈三〉《索隐》:《十三州记》:「沣水出鄠县南。」 《正义》:《括地志》云:「沣水源在雍州长安县西南山沣谷。」
160
 〈四〉《集解》:徐广曰:「音劳。」駰案:《汉书音义》「水名,在鄠县界」。
161
 〈五〉《集解》:韦昭曰:「无车駵之属。」
162
  汧、洛〈一〉二渊,〈二〉鸣泽、〈三〉蒲山、岳蝱山之属〈四〉,为小山川,亦皆岁祷塞泮涸祠,礼不必同。
163
 〈一〉《正义》:《括地志》云:「汧水源出陇州汧源县西南汧山,东入渭。洛水源出庆州洛源县白于山,南流入渭。」又云:「洛水,商州洛南县西冢岭山,东北流入河。」案:有二洛水,未知祠何者。
164
 〈二〉《正义》:〈地理志〉云二川源在庆州华池县西子午岭东,二川合,因名也。
165
 〈三〉《索隐》:案:服虔云「鸣泽,泽名,在涿郡遒县也」。 《正义》:《括地志》云:「鸣泽在幽州范阳县西十五里。」案:遒县在易州涞水县北一里,故遒城是也。泽在遒南。
166
 〈四〉《集解》:徐广曰:「蝱音先许反。」
167
  而雍有日、月、参、辰、〈一〉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塡星、〔辰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二〉诸布、〈三〉诸严、诸逑〈四〉之属,百有馀庙。西亦有数十祠。〈五〉于湖〈六〉有周天子祠。于下邽有天神。沣、滈有昭明、〈七〉天子辟池。〈八〉于(社)〔杜〕、亳〈九〉有三社主之祠、寿星祠;〈一0〉而雍菅庙亦有杜主。〈一一〉杜主,故周之右将军〈一二〉,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一三〉各以岁时奉祠。
168
 〈一〉《索隐》:案:《汉旧仪》云「祭参、辰星于池阳谷口,夹道左右为坛也」。
169
 〈二〉《集解》:晋灼曰:「自此以下星至天渊玉女,凡二十六,小神不说。」 《索隐》:九臣,十四臣,并不见其名数所出,故昔贤不论之也。
170
 〈三〉《索隐》:案:《尔雅》「祭星曰布」,或诸布是祭星之处。
171
 〈四〉《索隐》:逑亦未详,《汉书》作「遂」。
172
 〈五〉《索隐》:西卽陇西之西县,秦之旧都,故有祠焉。
173
 〈六〉《索隐》:〈地理志〉湖县属京兆,有周天子祠二所。
174
 〈七〉《索隐》:案:乐产引《河图》云「荧惑星散为昭明」。
175
 〈八〉《索隐》:乐产云未闻。顾氏以为璧池卽滈池,所谓「华阴平舒道逢使者,持璧以遗滈池君」,故曰璧池。今谓天子辟池,卽周天子辟雍之地。故周文王都酆,武王都滈,旣立灵台,则亦有辟雍耳。张衡亦以辟池为雍。
176
 〈九〉《集解》:韦昭曰:「亳音薄,汤所都。」瓒曰:「济阴薄县是。」 《索隐》:徐广云:「京兆杜县有亳亭,则『社』字误,合作『于杜亳』。且据文列于下皆是地邑,则杜是县。」案:秦宁公与亳王战,亳王奔戎,遂灭汤社。皇甫谧亦云「周桓王时自有亳王号汤,非殷也」。而臣瓒以亳为成汤之邑,故云在济阴,非也。案:谓杜、亳二邑有三社主之祠也。
177
 〈一0〉《索隐》:寿星,盖南极老人星也,见则天下理安,故祠之以祈福寿。 《正义》:角、亢在辰为寿星。三月之时,万物始生建,于春气布养,各尽其性,不罹灾夭,故寿。
178
 〈一一〉《集解》:李奇曰:「菅,茅也。」
179
 〈一二〉《索隐》:案:〈地理志〉杜陵,故杜伯国,有杜主祠四。《墨子》云「周宣王杀杜伯不以罪,后宣王田于圃,见杜伯执弓矢射,宣王伏弢而死也」。 《正义》:《括地志》云:「杜祠,雍州长安县西南二十五里。」
180
 〈一三〉《索隐》:谓其鬼虽小,而有神灵。
181
  唯雍四畤〈一〉上帝为尊,其光景动人民唯陈宝。故雍四畤,春以为岁祷,因泮冻,秋涸冻,冬塞祠,五月尝驹,及四仲之月(祠若)月祠,〔若〕陈宝节来一祠。春夏用騂,秋冬用駵。畤驹四匹,木禺龙〈二〉孙守真按:禺=偶,字形结构换部首。栾车〈三〉一驷,木禺车马一驷,各如其帝色。黄犊羔各四,圭币各有数,皆生瘗埋,无俎豆之具。〈四〉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为岁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见,〈五〉通权火,〈六〉拜于咸阳之旁,而衣上白,其用如经祠云。〈七〉西畤、畦畤,祠如其故,上不亲往。
182
 〈一〉《索隐》:雍有五畤而言四者,顾氏以为兼下文「上帝」为五,非也。案:四畤,据秦旧而言也。 《正义》:《括地志》云:「鄜畤、吴阳上下畤是。言秦用四畤祠上帝,靑、黄、赤、白最尊贵之也。」
183
 〈二〉《集解》:《汉书音义》曰:「禺,寄也,寄生龙形于木也。」 《索隐》:禺,一音寓,寄也。寄龙形于木,寓(鸟)马亦然。一音偶,亦谓偶其形于木也。
184
 〈三〉《索隐》:谓车有铃,铃乃有栾和之节,故取名也。
185
 〈四〉《正义》:豆以木为之,受四升,高尺二寸,漆其中。大夫以上赤云气画,诸侯加象饰口足,天子以玉饰之也。
186
 〈五〉《集解》:李奇曰:「宿犹斋戒也。」
187
 〈六〉《集解》:张晏曰:「权火,烽火也,状若井洁皋矣。其法类称,故谓之权。欲令光明远照通祀所也。汉祠五畤于雍,五里一烽火。」如淳曰:「权,举也。」 《索隐》:权,如字,解如张晏。一音爟,《周礼》有司爟。爟,火官,非也。
188
 〈七〉《集解》:服虔曰:「经,常也。」
189
  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岁时奉祠之。至如他名山川诸鬼及八神之属,上过则祠,去则已。郡县远方神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领于天子之祝官。祝官有秘祝,卽有灾祥,辄祝祠移过于下。〈一〉
190
 〈一〉《正义》:谓有灾祥,辄令祝官祠祭,移其咎恶于衆官及百姓也。
191

  汉兴,高祖之微时,尝杀大蛇。有物曰:「蛇,白帝子也,而杀者赤帝子。」高祖初起,祷丰枌楡社。〈一〉徇沛,为沛公,则祠蚩尤,衅鼓旗。遂以十月至灞上,与诸侯平咸阳,立为汉王。因以十月为年首,而色上赤。
192
 〈一〉《集解》:张晏曰:「枌,白楡也。社在丰东北十五里。或曰枌楡,鄕名,高祖里社也。」
193
  二年,东击项籍而还入关,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靑、黄、赤帝之祠。」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说。于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有司进祠,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祝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仪礼。因令县为公社。〈一〉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二〉
194
 〈一〉《集解》:李奇曰:「犹官社。」
195
 〈二〉《集解》:徐广曰:「〈高祖本纪〉曰『二年六月,令祠官祀天地四方上帝山川,以时祀也』。」
196
  后四岁,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谨治枌楡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于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一〉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君〕、〈二〉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之属;〈三〉秦巫,祠社主、〈四〉巫保、族累〈五〉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六〉司命、〈七〉施糜〈八〉之属;九天巫,祠九天:〈九〉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于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一0〉各有时(月)〔日〕。
197
 〈一〉《索隐》:案:〈礼乐志〉有安世房中歌,皆谓祭时室中堂上歌先祖功德也。
198
 〈二〉《索隐》:《广雅》曰:「东君,日也。」王逸注《楚词》「云中,云也」。东君、云中亦见《归藏》易也。
199
 〈三〉《正义》:先炊,古炊母神也。
200
 〈四〉《索隐》:社主,卽上文三社主也。
201
 〈五〉《索隐》:二神名。累,力追反。
202
 〈六〉《集解》:应劭曰:「先人所在之国,及有灵施化民人,又贵,悉置祠巫祝,博求神灵之意。」文颖曰:「巫,掌神之位次者也。范氏世仕于晋,故祠祝有晋巫。范会支庶留秦为刘氏,故有秦巫。刘氏随魏都大梁,故有梁巫。后徙丰,丰属荆,故有荆巫。」 《索隐》:巫先谓古巫之先有灵者,盖巫咸之类也。
203
 〈七〉《索隐》:案:《周礼》「以樵燎祠司命」。郑衆云「司命,文昌四星也」。
204
 〈八〉《索隐》:郑氏云:「主施糜粥之神。」
205
 〈九〉《索隐》:案:孝武本纪云「立九天庙于甘泉」。《三辅故事》云「胡巫事九天于神明台」。《淮南子》云「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旻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皓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也。 《正义》:《太玄经》云一中天,二羡天,三徒天,四罚更天,五晬天,六郭天,七咸天,八治天,九成天也。
206
 〈一0〉《集解》:张晏曰:「子产云匹夫匹妇强死者,魂魄能依人为厉也。」
207
  其后二岁,或曰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一〉于是高祖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二〉常以岁时祠以牛。」
208
 〈一〉《正义》:颜师古云:「祭有牲牢,故言血食遍于天下。」
209
 〈二〉《集解》:张晏曰:「龙星左角曰天田,则农祥也,晨见而祭。」 《正义》:《汉旧仪》云:「五年,修复周家旧祠,祀后稷于东南,为民祈农报厥功。夏则龙星见而始雩。龙星左角为天田,右角为天庭。天田为司马,敎人种百谷为稷。灵者,神也。辰之神为灵星,故以壬辰日祠灵星于东南,金胜为土相也。」庙记云:「灵星祠在长安城东十里。」
210
  高祖十年春,有司请令县常以春(三)〔二〕月及(时)腊祠社稷以羊豕,民里社各自财以祠。制曰:「可。」
211

  其后十八年,孝文帝卽位。卽位十三年,下诏曰:「今秘祝移过于下,朕甚不取。自今除之。」
212
  始名山大川在诸侯,诸侯祝各自奉祠,天子官不领。及齐、淮南国废,〈一〉令太祝尽以岁时致礼如故。
213
 〈一〉《正义》:齐有泰山,淮南有天柱山,二山初天子祝官不领,遂废其祀,令诸侯奉祠。今令太祝尽以岁时致礼,如秦故仪。
214
  是岁,制曰:「朕卽位十三年于今,赖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方内艾安,民人靡疾。闲者比年登,朕之不德,何以飨此?皆上帝诸神之赐也。盖闻古者飨其德必报其功,欲有增诸神祠。有司议增雍五畤路车各一乘,驾被具;〈一〉西畤畦畤禺车各一乘,禺马四匹,驾被具;其河、湫、汉水〈二〉加玉各二;〈三〉及诸祠,各增广坛场,圭币俎豆以差加之。而祝厘者归福于朕,百姓不与焉。自今祝致敬,毋有所祈。」
215
 〈一〉《正义》:颜师古云:「驾车被马之饰皆具。」
216
 〈二〉《正义》:河、湫,黄河及湫泉。
217
 〈三〉《正义》:言二水祭时各加玉璧二枚。
218
  鲁人公孙臣上《书》曰::「始秦得水德,今汉受之,推终始传,则汉当土德,土德之应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黄。」是时丞相张苍好律历,以为汉乃水德之始,故河决金堤,〈一〉其符也。〈二〉年始冬十月,色外黑内赤,〈三〉与德相应。如公孙臣言,非也。罢之。后三岁,黄龙见成纪。〈四〉文帝乃召公孙臣,拜为博士,与诸生草改历服色事。其夏,下诏曰:「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无害于民,岁以有年。朕祈郊上帝诸神,礼官议,无讳以劳朕。」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亲郊,祀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夏四月,文帝始郊见雍五畤祠,衣皆上赤。
219
 〈一〉《集解》:《汉书音义》曰:「在东郡界。」
220
 〈二〉《索隐》:谓河决乃水德之符应也。
221
 〈三〉《集解》:服虔曰:「十月阴气在外,故外黑;阳气尚伏在地,故内赤。」
222
 〈四〉《集解》:徐广曰:「在文帝十五年春。」 《正义》:案:成纪今秦州县也。
223
  其明年,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絻焉。或曰东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一〉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应」。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同宇,〈二〉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仪亦如雍五畤。
224
 〈一〉《集解》:张晏曰:「神明,日也。日出东北,舍谓阳谷;日没于西,墓谓蒙谷也。」
225
 〈二〉《集解》:韦昭曰:「宇谓上同下异,礼所谓『复庙重屋』也。」瓒曰:「一营宇之中立五庙。」 《正义》:《括地志》云:「渭阳五帝庙在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宫殿疏云『五帝庙一宇五殿也』。」按:一宇之内而设五帝,各依其方帝别为一殿,而门各如帝色也。
226
  夏四月,文帝亲拜霸渭之会,〈一〉以郊见渭阳五帝。五帝庙南临渭,北穿蒲池沟水,〈二〉权火举而祠,若光辉然属天焉。于是贵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三〉谋议巡狩封禅事。
227
 〈一〉《集解》:如淳曰:「二水之会。」 《正义》:渭阳五庙在二水之合北岸。
228
 〈二〉《正义》:颜师古云「蒲池,为池而种蒲也。蒲字或作『满』,言其水满」,恐颜说非。按:《括地志》云「渭北咸阳县有兰池,始皇逢盗兰池者也」。言穿沟引渭水入兰池也。疑「兰」字误作「蒲」,重更错失。
229
 〈三〉《索隐》:小颜云「刺谓采取之也」。刘向《七录》云文帝所造书有本制、兵制、服制篇。刺音七赐反。
230
  文帝出长门,〈一〉若见五人于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二〉,祠以五牢具。
231
 〈一〉《集解》:徐广曰:「在霸陵。」駰按:如淳曰「亭名」。 《索隐》:徐云「在霸陵」也。 《正义》:《括地志》云:「久长门故亭在雍州万年县东北苑中,后馆陶公主长门园,武帝以长门名宫,卽此。」
232
 〈二〉《集解》:孟康曰:「直,值也。值其立处以作坛。」
233
  其明年,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寿」。平又言「臣候日再中」。〈一〉居顷之,日却复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
234
 〈一〉《索隐》:晋灼云:「《淮南子》云『鲁阳公与韩构,战酣日暮,援戈麾之,日为却三舍』。岂其然乎?」
235
  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阴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兆见不迎则不至。」于是上使使治庙汾阴南,临河,欲祠出周鼎。〈一〉
236
 〈一〉《集解》:徐广曰:「后三十七年,鼎出汾阴。」
237
  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气神事皆诈也。下平吏治,诛夷新垣平。自是之后,文帝怠于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
238
  明年,匈奴数入边,兴兵守御。后岁少不登。
239
  数年而孝景卽位。十六年,祠官各以岁时祠如故,无有所兴,至今天子。〈一〉
240
 〈一〉《集解》:自此后武帝事,褚先生取为〈武帝本纪〉,注解已在第十二卷,今直载徐义。
241

  今天子初卽位,尤敬鬼神之祀。
242
  元年,汉兴已六十馀岁矣,天下艾安,搢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鄕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未就。会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微伺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为皆废。
243
  后六年,窦太后崩。其明年,徵文学之士公孙弘等。
244

  明年,今上初至雍,郊见五畤。后常三岁一郊。〈三〉是时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𨬯氏观。神君者,长陵女子,以子死,见神于先后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后子孙以尊显。及今上卽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
245
 〈一〉《索隐》:案:《汉旧仪》云「元年祭天,二年祭地,三年祭五畤。三岁一遍,皇帝自行也」。
246
  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一〉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馀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二〉饮,坐中有九十馀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柏寝。」〈三〉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岁人也。
247
 〈一〉《索隐》:案表,深泽侯赵将夕,孙夷侯胡绍封。
248
 〈二〉《索隐》:案:是田蚡也。
249
 〈三〉《索隐》:案:《韩子》云「齐景公与晏子游于少海,登柏寝之台而望其国」。
250
  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一〉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
251
 〈一〉《索隐》:案:包恺云「巨,或作『臣』」。
252
  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使黄锤〈一〉史宽舒受其方。求蓬莱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
253
 〈一〉《集解》:徐广曰:「锤音才恚反。锤县、黄县皆在东莱。」
254

  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二〉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壹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太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太一坛上,如其方。后人复有上书,言「古者天子常以春解祠,〈三〉祠黄帝用一枭破镜;冥羊用羊祠;马行用一靑牡马;太一、泽山君地长〈四〉用牛;武夷君用乾鱼;〈五〉阴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而祠于忌太一坛旁。
255
 〈一〉《索隐》:乐汁徵图曰:「天宫,紫微。北极,天一、太一。」宋均云:「天一、太一,北极神之别名。」《春秋》佐助期曰:「紫宫,天皇曜魄宝之所理也。」石氏云:「天一、太一各一星,在紫宫门外,立承事天皇大帝。」
256
 〈二〉《索隐》:开八通鬼道。案:司马彪《续汉书·祭祀志》云「坛有八陛,通道以为门」。又《三辅黄图》云「上帝坛八觚,神道八通,广三十步」。
257
 〈三〉《索隐》:谓祠祭以解殃咎,求福祥也。
258
 〈四〉《集解》:徐广曰:「泽,一作『皋』。」 《索隐》:此则人上书言古天子祭太一。太一,天神也。泽山,本纪作「皋山」。皋山君地长,谓祭地于皋山。同用太牢,故云「用牛」。盖是异代之法也。
259
 〈五〉《索隐》:顾氏案:〈地理志〉云建安有武夷山,溪有仙人葬处,卽《汉书》所谓武夷君。是时旣用越巫勇之,疑卽此神。今案:其祀用乾鱼,不飨牲牢,或如顾说也。
260
  其后,天子苑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一〉焉。
261
 〈一〉《索隐》:案:乐产云「谓龙、马、龟」。
262

  其明年,郊雍,〈一〉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曰:「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于是以荐五畤,畤加一牛以燎。锡诸侯白金,风符应合于天也。
263
 〈一〉《集解》:徐广曰:「武帝立已十九年。」
264
  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且封禅,乃上书献太山及其旁邑,天子以他县偿之。常山王有罪,迁,天子封其弟于眞定,以续先王祀,〈一〉而以常山为郡,然后五岳皆在天子之(邦)〔郡〕。
265
 〈一〉《集解》:徐广曰:「元鼎四年时。」
266
  其明年,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一〉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王夫人及竈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曰:「上卽欲与神通,宫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及各以胜日〈二〉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太一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岁馀,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详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奇。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于是诛文成将军,隐之。
267
 〈一〉《集解》:徐广曰:「〈外戚传〉曰赵之王夫人幸,有子,封为齐王。」
268
 〈二〉《索隐》:案:乐产云「谓画靑车以甲乙,画赤车丙丁,画玄车壬癸,画白车庚辛,画黄车戊己。将有水事则乘黄车,故下云『驾车辟恶鬼』是也」。
269
  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一〉承露仙人掌之属矣。
270
 〈一〉《集解》:徐广曰:「元鼎二年时。」
271
  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一〉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游水发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子无忧病。病少愈,强与我会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大赦,置寿宫神君。寿宫神君最贵者太一,其佐曰大禁、司命之属,皆从之。非可得见,闻其言,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居室帷中。时昼言,然常以夜。天子祓,然后入。因巫为主人,关饮食。所以言,行下。又置寿宫、北宫,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画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无绝殊者,而天子心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
272
 〈一〉《索隐》:案:《三辅黄图》「鼎湖,宫名,在蓝田」。韦昭云「地名,近宜春」。案:湖本属京兆,后分属弘农,恐非鼎湖之处也。
273

  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
274

  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有司与太史公、祠官宽舒议:「天地牲角茧栗。今陛下亲祠后土,后土宜于泽中圜丘为五坛,坛一黄犊太牢具,已祠尽瘗,而从祠衣上黄。」于是天子遂东,始立后土〈一〉祠汾阴脽丘,如宽舒等议。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天子遂至荥阳而还。过雒阳,下诏曰:「三代邈绝,远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周子南君,以奉其先祀焉。」是岁,天子始巡郡县,侵寻于泰山矣。
275
 〈一〉《集解》:徐广曰:「元鼎四年。」
276

  其春,乐成侯上书言栾大。栾大,胶东宫人,故尝与文成将军同师,已而为胶东王尚方。而乐成侯姊为康王后,〈一〉无子。康王死,他姬子立为王。〈二〉而康后有淫行,与王不相中,〈三〉相危以法。康后闻文成已死,而欲自媚于上,乃遣栾大因乐成侯求见言方。天子旣诛文成,后悔其蚤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说。大为人长美,言多方略,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常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臣为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与方。臣数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奄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四〉子诚能修其方,我何爱乎!」〈五〉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于是上使验小方,鬭棋,棋自相触击。〈六〉
277
 〈一〉《索隐》:康王名寄也。
278
 〈二〉《集解》:徐广曰:「以元狩二年薨。」
279
 〈三〉《索隐》:案:《三苍》云「中,得也」。
280
 〈四〉《索隐》:案:《论衡》云「气热而毒盛,故食走马肝杀人」。〈儒林传〉云「食肉无食马肝」是也。
281
 〈五〉《索隐》:上语栾大,言子诚能修文成方,我更何所爱惜乎!谓不駠金宝及禄位也。
282
 〈六〉《索隐》:顾氏案:万毕术云「取鸡血杂磨针铁杵,和磁石棋头,置局上,卽自相抵击也」。
283
  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居月馀,得四印,〈一〉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印。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闲者河溢皋陆,堤繇不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二〉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乾称『蜚龙』,『鸿渐于般』,朕意庶几与焉。其以二千户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乘舆斥车马帷幄器物以充其家。又以衞长公主妻之,〈三〉赍金万斤,更命其邑曰当利公主。〈四〉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供给,相属于道。自大主〈五〉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夜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也。而佩「天道」者,且为天子道天神也。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其后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云。大见数月,佩六印,〈六〉贵震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闲,莫不扼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孙守真按:扼捥=扼腕,字形结构换声符+字形结构换部首。
284
 〈一〉《索隐》:谓五利将军、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为四也。
285
 〈二〉《集解》:徐广曰:「元鼎四年也。」
286
 〈三〉《索隐》:案:衞子夫之子曰衞太子,女曰衞长公主。是衞后长女,故曰长公主,非如帝姊曰长公主之例。
287
 〈四〉《索隐》:案:〈地理志〉东莱有当利县。
288
 〈五〉《集解》:徐广曰:「武帝姑。」
289
 〈六〉《索隐》:更加乐通侯及天道将军印,为六印。
290

  其夏六月中,汾阴巫锦为民祠魏脽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鼎大异于衆鼎,文镂无款识,怪之,言吏。吏告河东太守胜,胜以闻。天子使使验问巫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行,上荐之。至中山,〈一〉曣号,有黄云盖焉。有麃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二〉至长安,公卿大夫皆议请尊宝鼎。天子曰:「闲者河溢,岁数不登,故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岁丰庑未报,鼎曷为出哉?」有司皆曰:「闻昔泰帝〈三〉兴神鼎一,一者壹统,天地万物所系终也。黄帝作宝鼎三,象天地人。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四〉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不吴不骜,胡考之休』。今鼎至甘泉,光润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五〉有黄白云降盖,若兽为符,路弓乘矢,集获坛下,报祠大享。〈六〉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德焉。鼎宜见于祖祢,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
291
 〈一〉《集解》:徐广曰:「〈河渠书〉凿泾水自中山西。」
292
 〈二〉《集解》:徐广曰:「上言『从行,上荐之』,或者祭鼎也。」
293
 〈三〉《索隐》:案:孔文祥云「泰帝,太昊也」。
294
 〈四〉《集解》:徐广曰:「亨,煮也。鬺音殇。皆尝以亨牲牢而祭祀。」
295
 〈五〉《集解》:徐广曰:「关中亦复有中山也,非鲁中山。」
296
 〈六〉《集解》:徐广曰:「一云『大报祠享』。」
297
  入海求蓬莱者,言蓬莱不远,而不能至者,殆不见其气。上乃遣望气佐候其气云。
298
  其秋,上幸雍,且郊。或曰「五帝,太一之佐也,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朐,问于鬼臾区。鬼臾区对曰:『(黄)帝得宝鼎神策,是岁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岁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说,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公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能仙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一〉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游,与神会。黄帝且战且学仙。患百姓非其道者,乃断斩非鬼神者。〈二〉百馀岁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冢是也。其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寒〈三〉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旣成,有龙垂胡䫇〈四〉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羣臣后宫从上者七十馀人,龙乃上去。馀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䫇,龙䫇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旣上天,乃抱其弓与胡䫇号,孙守真按:胡䫇=胡须,字形结构换部首部件耳:冄⇌髟;且「冄」即「髥(髯)」之初文本字。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于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嬑耳。」乃拜卿为郎,东使候神于太室。
299
 〈一〉《索隐》:韦昭云:「黄帝时万国,其以修神灵得封者七千国,或为七十国。」乐产云:「以舜为神明之后,封妫满于陈之类是也。」顾氏案:《国语》仲尼云「山川之守,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汪芒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也」。
300
 〈二〉《索隐》:谓有非毁鬼神之人,乃断理而诛斩之。
301
 〈三〉《集解》:徐广曰:「一作『塞』。」
302
 〈四〉《索隐》:《说文》曰:「胡,牛垂颔也。」《释名》云「胡,在咽下垂」者,卽所谓咙胡也。
303
  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崆峒,幸甘泉。令祠官宽舒等具太一祠坛,祠坛放薄忌太一坛,坛三垓。〈一〉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其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枣脯之属,杀一狸牛以为俎豆牢具。而五帝独有俎豆醴进。其下四方地,为醊食羣神从者及北斗云。已祠,胙馀皆燎之。其牛色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水而洎之。〈二〉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三〉太一祝宰则衣紫及绣。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
304
 〈一〉《集解》:徐广曰:「垓,次也。」
305
 〈二〉《集解》:徐广曰:「洎,一作『酒』。灌水于釜中曰洎,音冀。」
306
 〈三〉《索隐》:案:乐产云「祭日以太牢,月以少牢。特,不用牝也」。小颜云「牛羊若彘止一牲,故云特也」。
307
  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昧爽,天字始郊拜太一。朝朝日,夕夕月,则揖;而见太一如雍郊礼。其赞飨曰:〈一〉「天始以宝鼎神策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而衣上黄。其祠列火满坛,坛旁亨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焉」。公卿言「皇帝始郊见太一云阳,有司奉瑄玉嘉牲荐飨。是夜有美光,及昼,黄气上属天」。太史公、祠官宽舒等曰:「神灵之休,佑福兆祥,宜因此地光域立太畤坛以明应。令太祝领,秋及腊闲祠。三岁天子一郊见。」
308
 〈一〉《索隐》:案:顾氏云「飨,祀祠也」。《汉旧仪》云「赞飨一人,秩六百石」也。
309

  其秋,为伐南越,告祷太一。以牡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以象太一三星,为太一锋,〈一〉命曰「灵旗」。为兵祷,则太史奉以指所伐国。而五利将军使不敢入海,之泰山祠。上使人随验,实毋所见。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雠。〈二〉上乃诛五利。
310
 〈一〉《集解》:徐广曰:「〈天官书〉曰天极星明者,太一常居也。斗口三星曰天一。」
311
 〈二〉《索隐》:案:郑德云「相应为雠,谓其言语不相应,无验也」。
312
  其冬,公孙卿候神河南,言见仙人迹缑氏城上,有物如雉,往来城上。天子亲幸缑氏城视迹。问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其道非少宽假,神不来。言神事,事如迂诞,积以岁乃可致也。」于是郡国各除道,缮治宫观名山神祠所,以望幸(也)〔矣〕。
313
  其春,旣灭南越,上有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见。上善之,下公卿议,曰:「民闲祠尚有鼓舞乐,今郊祀而无乐,岂称乎?」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乐,而神祇可得而礼。」或曰:「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于是塞南越,祷祠太一、后土,始用乐舞,益召歌儿,作二十五弦〈一〉及空侯〈二〉琴瑟自此起。
314
 〈一〉《集解》:徐广曰:「瑟。」
315
 〈二〉《集解》:徐广曰:「应劭云武帝令乐人侯调始造此器。」
316

  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兵泽旅,〈一〉然后封禅。」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馀万,还祭黄帝冢桥山,释兵须如。〈二〉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或对曰:「黄帝已仙上天,羣臣葬其衣冠。」旣至甘泉,为且用事泰山,先类祠太一。
317
 〈一〉《集解》:徐广曰:「古释字作『泽』。」
318
 〈二〉《集解》:徐广曰:「须,一作『凉』。」
319
  自得宝鼎,上与公卿诸生议封禅。封禅用希旷绝,莫知其《仪礼》,而羣儒采封禅《尚书》、《周官》、〈王制〉之望祀射牛事。齐人丁公年九十馀,曰:「封禅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卽无风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诸儒习射牛,草封禅仪。数年,至且行。天子旣闻公孙卿及方士之言,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神通,欲放黄帝以上接神仙人蓬莱士,高世比德于九皇,而颇采儒术以文之。羣儒旣已不能辨明封禅事,又牵拘于《诗》《书》古文而不能骋。上为封禅祠器示羣儒,羣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霸属图封禅事,于是上绌偃、霸,而尽罢诸儒不用。
320
  三月,遂东幸缑氏,礼登中岳太室。从官在山下闻若有言「万岁」云。问上,上不言;问下,下不言。于是以三百户封太室奉祠,命曰崇高邑。东上泰山,泰山之草木叶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巅。
321
  上遂东巡海上,行礼祠八神。齐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万数,然无验者。乃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公孙卿持节常先行候名山,至东莱,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类禽兽云。羣臣有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巨公」,已忽不见。上卽见大迹,孙守真按:单字想复词:足迹。未信,及羣臣有言老父,则大以为仙人也。宿留海上,予方士传车及闲使求仙人以千数。
322
  四月,还至奉高。上念诸儒及方士言封禅人人殊,不经,难施行。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荐绅,射牛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太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秘。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阴道。丙辰,禅泰山下址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闲一茅三脊为神藉。五色土益杂封。纵远方奇兽蜚禽及白雉诸物,颇以加礼。兕牛犀象之属不用。皆至泰山祭后土。封禅祠;其夜若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
323
  天子从禅还,坐明堂,羣臣更上寿。于是制诏御史:「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不任。维德菲薄,不明于礼乐。修祠太一,若有象景光,屑如有望,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太山,至于梁父,而后禅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赐民百户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高、蛇丘、历城,无出今年租税。其大赦天下,如乙卯赦令。行所过毋有复作。事在二年前,皆勿听治。」又下诏曰:「古者天子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诸侯有朝宿地。其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
324
  天子旣已封泰山,无风雨灾,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几遇之,乃复东至海上望,冀遇蓬莱焉。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一〉上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历北边至九原。五月,反至甘泉。有司言宝鼎出为元鼎,以今年为元封元年。
325
 〈一〉《索隐》:新论云:「武帝出玺印石,财有朕兆,子侯则没印,帝畏恶,故杀之。」《风俗通》亦云然。顾胤按:武帝集帝与子侯家语云「道士皆言子侯得仙,不足悲」。此说是也。
326
  其秋,有星茀于东井。后十馀日,有星茀于三能。望气王朔言:「候独见塡星〈一〉出如瓜,食顷复入焉。」有司皆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德星云。」
327
 〈一〉《索隐》:乐产、包恺并作「旗星」。旗星卽德星也。符瑞图云「旗星之极,芒艳如旗」。 本亦作「旗」也。
328
  其来年冬,郊雍五帝。还,拜祝祠太一。赞飨曰:「德星昭衍,厥维休祥。寿星仍出,渊耀光明。信星昭见,皇帝敬拜太祝之享。」
329
  其春,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于是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复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药以千数。是岁旱。于是天子旣出无名,乃祷万里沙,过祠泰山。还至瓠子,自临塞决河,留二日,沈祠而去。使二卿将卒塞决河,徙二渠,复禹之故迹焉。
330

  是时旣灭两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百六十岁。后世怠慢,故衰秏」。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
331
  公孙卿曰:「仙人可见,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观,如缑城,〈一〉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也。且仙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蜚廉桂观,甘泉则作益延寿观,〈二〉使卿持节设具而候神人。乃作通天茎台,〈三〉置祠具其下,将招来仙神人之属。于是甘泉更置前殿,始广诸宫室。夏,有芝生殿房内中。天子为塞河,兴通天台,若见有光云,乃下诏:「甘泉房中生芝九茎,赦天下,毋有复作。」
332
 〈一〉《集解》:徐广曰:「一云『如缑氏城』。」
333
 〈二〉《索隐》:小颜以为作益寿、延寿二馆。案:《汉武故事》云「作延寿观,高三十丈」。
334
 〈三〉《集解》:徐广曰:「在甘泉。」 《索隐》:案:《汉书》并无「茎」字,疑衍也。
335
 〈四〉《集解》:徐广曰:「元封二年。」
336
  其明年,伐朝鲜。夏,旱。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乾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
337
  其明年,上郊雍,通回中道,巡之。春,至鸣泽,从西河归。
338
  其明年冬,上巡南郡,〈一〉至江陵而东。登礼灊之天柱山,号曰南岳。浮江,自寻阳出枞阳,过彭蠡,礼其名山川。北至琅邪,并海上。四月中,至奉高修封焉。
339
 〈一〉《集解》:徐广曰:「元封五年。」
340

  初,天子封泰山,泰山东北址古时有明堂处,处险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高旁,未晓其制度。济南人公玊带上黄帝时明堂图。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命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祠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汶上,〈一〉如带图。及五年修封,则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令高皇帝祠坐对之。祠后土于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从昆仑道入,始拜明堂如郊礼。礼毕,燎堂下。而上又上泰山,自有秘祠其巅。而泰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幷赤帝,而有司侍祠焉。山上举火,下悉应之。
341
 〈一〉《集解》:徐广曰:「在元封二年秋。」
342
  其后二岁,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历者以本统。天子亲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毋修封禅。〈一〉其赞飨曰:「天增授皇帝太元神策,周而复始。皇帝敬拜太一。」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验,然益遣,冀遇之。
343
 〈一〉《集解》:徐广曰:「常五年一修耳,今适二年,故但祠于明堂。」
344
  十一月乙酉,柏梁烖。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高里,祠后土。临勃海,将以望祀蓬莱之属,冀至殊廷焉。
345
  上还,以柏梁烖故,朝受计甘泉。公孙卿曰:「黄帝就靑灵台,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廷。明廷,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勇之乃曰:「越俗有火烖,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高未央。其东则凤阙,高二十馀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圈。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馀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
346

  夏,汉改历,以正月为岁首,而色上黄,官名更印章以五字,为太初元年。是岁,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雒阳虞初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
347
  其明年,有司上言雍五畤无牢熟具,芬芳不备。乃令祠官进畤犊牢具,色食所胜,而以木禺马代驹焉。独五月尝驹,行亲郊用驹。及诸名山川用驹者,悉以木禺马代。行过,乃用驹。他礼如故。
348
  其明年,东巡海上,考神仙之属,未有验者。方士有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候神人于执期,命曰迎年」。上许作之如方,命曰明年。上亲礼祠上帝焉。
349
  公玊带曰:「黄帝时虽封泰山,然风后、封巨、岐伯令黄帝封东泰山,禅凡山,〈一〉合符,然后不死焉。」天子旣令设祠具,至东泰山,〔东〕泰山卑小,不称其声,乃令祠官礼之,而不封禅焉。其后令带奉祠候神物。夏,遂还泰山,修五年之礼如前,而加以禅祠石闾。石闾者,在泰山下址南方,方士多言此仙人之闾也,故上亲禅焉。
350
 〈一〉《集解》:徐广曰:「一作『丸』。」
351
  其后五年,复至泰山修封。〈一〉还过祭恒山。
352
 〈一〉《集解》:徐广曰:「天汉三年。」
353

  今天子所兴祠,太一、后土,三年亲郊祠,建汉家封禅,五年一修封。薄忌太一及三一、冥羊、马行、赤星,五,宽舒之祠官〈一〉以岁时致礼。凡六祠,皆太祝领之。至如八神诸神,明年、凡山他名祠,行过则祠,行去则已。方士所兴祠,各自主,其人终则已,祠官不主。他祠皆如其故。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岁而还,遍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候神者,犹以大人之迹为解,无有效。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羁縻不绝,冀遇其眞。自此之后,方士言神祠者弥衆,然其效可睹矣。
354
 〈一〉《索隐》:案:〈郊祀志〉云「祠官宽舒议祠后土为五坛」,故谓之「五宽舒祠官」也。
355

  太史公曰:余从巡祭天地诸神名山川而封禅焉。入寿宫侍祠神语,究观方士祠官之意,于是退而论次自古以来用事于鬼神者,具见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览焉。若至俎豆圭币之详,献酬之礼,则有司存。
356
 《索隐》述赞:礼载「升中」,书称「肆类」。古今盛典,皇王能事。登封报天,降禅除地。飞英腾实,金泥石记。汉承遗绪,斯道不坠。仙闾、肃然,扬休勒志。
URN: ctp:ws999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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