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世祖伐卜灰,太祖因辭不失請從行,世祖不許而心異之。烏春既死,窩謀罕請和。既請和,復來攻,遂圍其城。太祖年二十三,被短甲,免胄,不介馬,行圍號令諸軍。城中望而識之。壯士太峪乘駿馬持槍出城,馳刺太祖。太祖不及備,舅氏活臘胡馳出其間,擊太峪,槍折,刺中其馬,太峪僅得免。嘗與沙忽帶出營殺略,不令世祖知之。且還,敵以重兵追之。獨行隘巷中,失道,追者益急。值高岸與人等,馬一躍而過,追者乃還。世祖寢疾,太祖以事如遼統軍司。將行,世祖戒之曰:「汝速了此事,五月未半而歸,則我猶及見汝也。」太祖往見曷魯騷古統軍,既畢事,前世祖沒一日還至家。世祖見太祖來,所請事皆如志,喜甚,執太祖手,抱其頸而撫之,謂穆宗曰:「烏雅束柔善,惟此子足了契丹事。」穆宗亦雅重太祖,出入必俱。太祖遠出而歸,穆宗必親迓之。 |
4 | 世祖已擒臘醅,麻產尚據直屋鎧水。肅宗使太祖先取麻產家屬,康宗至直屋鎧水圍之。太祖會軍,親獲麻產,獻馘於遼。遼命太祖為詳穩,仍命穆宗、辭不失、歡都皆為詳穩。久之。以偏師伐泥厖古部跋黑、播立開等,乃以達塗阿為鄉導,沿帥水夜行襲之,鹵其妻子。初,溫都部跋忒殺唐括部跋葛,穆宗命太祖伐之。太祖入辭,謂穆宗曰:「昨夕見赤祥,此行必克敵。」遂行。是歲大雪,寒甚。與烏古論部兵沿土溫水過末鄰鄉,追及跋忒於阿斯溫山北濼之間,殺之。軍還,穆宗親迓太祖於靄建村。 |
6 | 康宗七年,歲不登,民多流莩,彊者轉而為盜。歡都等欲重其法,為盜者皆殺之。太祖曰:「以財殺人,不可!財者,人所致也。」遂減盜賊徵償法為征三倍。民間多逋負,賣妻子不能償,康宗與官屬會議,太祖在外庭以帛繫杖端,麾其眾,令曰:「今貧者不能自活,賣妻子以償債。骨肉之愛,人心所同。自今三年勿征,過三年徐圖之。」眾皆聽令,聞者感泣,自是遠近歸心焉。歲癸巳十月,康宗夢逐狼,屢發不能中,太祖前射中之。旦日,以所夢問僚佐,眾曰:「吉。兄不能得而弟得之之兆也。」是月,康宗即世,太祖襲位為都勃極烈。遼使阿息保來,曰:「何以不告喪?」太祖曰:「有喪不能弔,而乃以為罪乎?」他日,阿息保復來,徑騎至康宗殯所,閱賵馬,欲取之。太祖怒,將殺之,宗雄諫而止。既而遼命久不至。遼主好畋獵、淫酗,怠于政事,四方奏事,往往不見省。紇石烈阿疏既奔遼,穆宗取其城及其部眾,不能歸。遂與族弟銀術可、辭里罕陰結南江居人渾都僕速,欲與俱亡入高麗。事覺,太祖使夾古撒喝捕之,而銀術可、辭里罕先為遼戍所獲,渾都僕速已亡去,撒喝取其妻子而還。 |
7 | 二年甲午六月,太祖至江西,遼使使來致襲節度之命。初,遼每歲遣使市名鷹海東青于海上,道出境內,使者貪縱,徵索無藝,公私厭苦之。康宗嘗以不遣阿疏為言,稍拒其使者。太祖嗣節度,亦遣蒲家奴往索阿疏,故常以此二者為言,終至于滅遼然後已。至是,復遣宗室習古迺、完顏銀術可往索阿疏。習古乃等還,具言遼主驕肆廢弛之狀。於是召官僚耆舊,以伐遼告之,使備衝要,建城堡,修戎器,以聽後命。遼統軍司聞之,使節度使捏哥來問狀,曰:「汝等有異志乎?修戰具,傷守備,將以誰禦?」太祖答之曰:「設險自守,又何問哉!」遼復遣阿息保來詰之。太祖謂之曰:「我小國也,事大國不敢廢禮。大國德澤不施,而逋逃是主,以此字小,能無望乎?若以阿疏與我,請事朝貢。茍不獲已,豈能束手受制也。」阿息保還,遼人始為備,命統軍蕭撻不野調諸軍於寧江州。太祖聞之,使僕聒剌復索阿疏,實觀其形勢。僕聒剌還言:「遼兵多,不知其數。」太祖曰:「彼初調兵,豈能遽集如此。」復遣胡沙保往,還言:「惟四院統軍司與寧江州軍及渤海八百人耳。」太祖曰:「果如吾言。」謂諸將佐曰:「遼人知我將舉兵,集諸路軍備我,我必先發制之,無為人制。」眾皆曰:「善。」乃入見宣靖皇后,告以伐遼事。后曰:「汝嗣父兄立邦家,見可則行。吾老矣,無貽我憂,汝必不至是也。」太祖感泣,奉觴為壽。即奉后率諸將出門,舉觴東向,以遼人荒肆,不歸阿疏,并己用兵之意,禱於皇天后土。酹畢,后命太祖正坐,與僚屬會酒,號令諸部。使婆盧火徵移懶路迪古乃兵,斡魯古、阿魯撫諭斡忽、急賽兩路係遼籍女直,實不迭往完睹路執遼障鷹官達魯古部副使辭列、寧江州渤海大家奴。於是達魯古部實里館來告曰:「聞舉兵伐遼,我部誰從?」太祖曰:「吾兵雖少,舊國也,與汝鄰境,固當從我。若畏遼人,自往就之。」 |
84 | 贊曰:太祖英謨睿略,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人樂為用。世祖陰有取遼之志,是以兄弟相授,傳及康宗,遂及太祖。臨終以太祖屬穆宗,其素志蓋如是也。初定東京,即除去遼法,減省租稅,用本國制度。遼主播越,宋納歲幣,以幽、薊、武、朔等州與宋,而置南京於平州。宋人終不能守燕、代,卒之遼主見獲,宋主被執。雖功成於天會間,而規摹運為賓自此始。金有天下百十有九年,太祖數年之間算無遺策,兵無留行,底定大業,傳之子孫。鳴呼,雄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