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年: |
十四年,夫差既杀子胥,连年不熟,民多怨恨。吴王复伐齐。阙为阑沟于商鲁之间,北属蕲,西属济,欲与鲁晋合攻于黄池之上。恐群臣复谏,乃令国中曰:“寡人伐齐,有敢谏者,死!”太子友知子胥忠而不用,太宰嚭佞而专政,欲切言之,恐罹尤也,乃以讽谏激于王。清旦,怀丸持弹从后园而来,衣袷履濡。王怪而问之,曰:“子何为袷衣濡履,体如斯也?”太子友曰:“适游后园,闻秋蜩之声,往而观之。夫秋蝉登高树,饮清露,随风撝挠,长吟悲鸣,自以为安,不知螳蜋超枝缘条,曳腰耸距而稷其形。夫螳蜋翕心而进,志在有利,不知黄雀盈绿林,徘徊枝阴,踙跃微进,欲啄螳蜋。夫黄雀但知伺螳蜋之有味,不知臣挟弹危掷,蹭蹬飞丸而集其背。今臣但虚心志在黄雀,不知空堋其旁,暗忽堋中,陷于深井。臣故袷体濡履,几为大王取笑。”王曰:“天下之愚,莫过于斯:但贪前利,不睹后患。”太子曰:“天下之愚,复有甚者。鲁承周公之末,有孔子之教,守仁抱德,无欲于邻国,而齐举兵伐之,不爱民命,惟有所获。夫齐徒举而伐鲁,不知吴悉境内之士,尽府库之财,暴师千里而攻之。夫吴徒知逾境征伐非吾之国,不知越王将选死士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屠我吴国,灭我吴宫。天下之危,莫过于斯也!”吴王不听太子之谏,遂北伐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