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貴言: |
君子必貴其言。貴其言則尊其身,尊其身則重其道,重其道所以立其教。言費則身賤,身賤則道輕,道輕則教廢。故君子非其人則弗與之言,若與之言,必以其方。農夫則以稼穡,百工則以技巧,商賈則以貴賤,府史則以官守,大夫及士則以法制,儒生則以學業。故《》曰:「」不失事、中之謂也。若夫父慈子孝,姑愛婦順,兄友弟恭,夫敬妻聽,朋友必信,師長必教,有司日月慮知乎州閭矣。雖庸人則亦循循然與之言此,可也;過此而往,則不可也。故君子之與人言也,使辭足以達其知慮之所至,事足以合其性情之所安,弗過其任而強牽制也。苟過其任而強牽制,則將昏瞀委滯,而遂疑君子以為欺我也,不則曰「無聞知」矣。非故也。明偏而示之以幽,弗能照也;聽寡而告之以微,弗能察也;斯所資於造化者也。雖曰無訟,其如之何?故孔子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夫君子之於言也,所致貴也,雖有夏后之璜,商湯之駟,弗與易也。今以施諸俗士,以為志誣而弗貴聽也,不亦辱己而傷道乎!是以君子將與人語大本之源,而談性、義之極者,必先度其心志,本其器量,視其銳氣,察其墮衰,然後唱焉以觀其和,導焉以觀其隨。隨、和之徵發乎音聲,形乎視聽,著乎顏色,動乎身體,然後可以發而步遠,功察而治微;於是乎闓張以致之,因來以進之,審諭以明之,雜稱以廣之,立準以正之,疏煩以理之。疾而勿迫,徐而勿失,雜而勿結,放而勿逸,欲其自得之也。故大禹善治水,而君子善導人;導人必因其性,治水必因其勢;是以功無敗而言無棄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