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祖朝: |
漢高祖、本朝太祖有聖人之材。 |
| 太祖朝: |
或言:「太祖受命,盡除五代弊法,用能易亂為治。」曰:「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他法令條目多仍其舊。大凡做事底人,多是先其大綱,其他節目可因則因,此方是英雄手段。如王介甫大綱都不曾理會,卻纖悉於細微之間,所以弊也。」 |
| 太祖朝: |
問:「藝祖平定天下如破竹,而河東獨難取,何耶?以為兵強,則一時政事所為,皆有敗亡之勢。不知何故如此?」曰:「這卻本是他家底。郭威乘其主幼而奪之,劉氏遂據有并州。若使柴氏得天下,則劉氏必不服,所以太祖以書喻之,謂本與他無讎隙;渠答云:『不忍劉氏之不血食也。』此其意可見矣。被他辭直理順了,所以難取。」 |
| 太祖朝: |
國初下江南,一年攻城不下,是時江州亦城守三年。蓋其國小,君臣相親,故能得人心如此。因說先世理平公仕江南死事,及此。 |
| 太祖朝: |
因說今官府文移之煩,先生曰:「國初時事甚簡徑,無許多虛文。嘗見太祖時,樞密院一卷公案,行遣得簡徑。畢竟英雄底人做事自別,甚樣索性!聞番中卻如此,文移極少。且如駕過景靈宮,差從官一人過盞子,有甚難事?只消宰相點下便了。須要三省下吏部,吏部下太常,太常擬差申部,部申省,動是月十日不能得了,所差又即是眼前人。趙丞相在位,甚有意要去此等弊,然十不能去一二,可見上下皆然。」太祖時公案,乃是蜀中一州軍變,復申來乞差管攝軍馬。樞密院具已經差使使臣,及未經差使姓名,內一人姓樊。注云:「樊愛能孫。只有一人」。注:「此人清廉可使」。太祖就此人姓上點一點,就下批四字云:「只教他去。」後面有券狀云:「雜隨四人,某甲某乙。」太祖又批其下云:「只帶兩人去。」「小底二人,某童某童,大紫騮馬一疋,并鞍轡;小紫騮馬一疋,并鞍轡。」太祖又批其下云:「不須帶紫騮馬,只騎騮馬去。」又乞下銓曹,作速差知州,後面有銓曹擬差狀。約只隔得一二日,又有到任申狀。其兵馬監押纔到時,其知州亦到了。其行遣得簡徑健速如此! |
| 太祖朝: |
秀才好立虛論事,朝廷纔做一事,鬨鬨地鬨過了,事又只休。且如黃河事,合即其處看其勢如何,朝夕只在朝廷上鬨,河東決西決。揚錄云:「害幾多了,此中論要導向處亦未住。凡作一事皆然。漢時在上重,唐亦多為虛論所沮。如憲宗討蔡,不是憲宗,如何做得!刺武元衡,傷裴度,憲宗決為之,乃成」。凡作一事皆然。太祖當時亦無秀才,全無許多閑說。只是今日何處看修器械,又明日何處看習水戰,明日何處教閱。日日著實做,故事成。 |
| 太祖朝: |
問:「開寶九年,不待踰年而遂改元,何也?」曰:「這是開國之初,一時人材粗疏,理會不得。當時藝祖所以立得許多事,也未有許多秀才說話牽制他。到這般處,又忒欠得幾箇秀才說話。」 |
| 神宗朝: |
神宗銳意為治,用人便一向傾信他。初用富鄭公,甚傾信。及論兵,鄭公曰:「願陛下二十年不可道著『用兵』二字。」神宗只要做,鄭公只要不做,說不合。後來傾信王介甫,終是坐此病。只管好用兵,用得又不著,費了無限財穀,殺了無限人,殘民蠹物之政,皆從此起。西番小小擾邊,只是打一陣退便了,卻去深入侵他疆界,才奪得鄯州等空城,便奏捷。朝廷不審,便命官發兵去守,依舊只是空城。城外皆是番人,及不能得歸朝廷,又發兵去迎歸,多少費力!熙河之敗,喪兵十萬,神宗臨朝大慟,自得疾而終。後來蔡京用事,又以為不可棄,用兵復不利,又事幽燕,此亦自神宗啟之,遂至中朝傾復。反思鄭公之言,豈不為天下至論! |
| 神宗朝: |
神宗極聰明,於天下事無不通曉,真不世出之主,只是頭頭做得不中節拍。如王介甫為相,亦是不世出之資,只緣學術不正當,遂誤天下。使神宗得一真儒而用之,那裏得來!此亦氣數使然。天地生此人,便有所偏了。可惜!可惜! |
| 神宗朝: |
神宗大概好用生事之人。如吳居厚在京西,括民買鑊,官司鑄許多鑊,令民四口買一,五口則買二。其後民怨,幾欲殺之,吳覺而免,然卒稱旨。其後如蔡京欲舉行神宗時政,而所舉行者皆熙寧之政,非元豐神祖自行之政也。故了翁摭摘其失,以為京但行得王安石之政,而欺蔽不道,實不曾紹復元豐之政也。 |
| 神宗朝: |
神宗事事留心。熙寧初闢闊京城至四十餘里,盡修許多兵備,每門作一庫,以備守城。如射法之屬,皆造過。但造得太文,軍人凛地不曉。 |
| 神宗朝: |
熙寧作陣法,令將士讀之。未冢殺時,已被將官打得不成模樣了。 |
| 神宗朝: |
論及木圖,云:「神宗大故留心邊事。自古人主何曾恁地留心!」 |
| 神宗朝: |
神宗理會得文字,極喜陳殿院師錫,建人。文。嘗於太學中取其程文閱之,每得,則貯之錦囊中。及殿試編排卷子奏御,神宗疑非師錫之文。從頭閱之,至中間,見一卷子,曰:「此必陳某之文也。」寘之第三。已而果然。 |
| 神宗朝: |
溫公日錄中載厚陵事甚詳。林子中雜記載裕陵事甚詳。 |
| 高宗朝: |
二聖北狩時,遣曹真中道歸。於背心生領上寫云:「可便即真,來救父母!」 |
| 高宗朝: |
胡明仲初召至揚州,久之未得對。忽聞鄰居有一衛士語一衛士云:「今夜次第去了。」胡聞之,急去問之。云:「官家亦去。」胡只聞得一句,便歸湙僕糴數斗米,造飯裹囊,夜出候城門。暗中見數騎出,謂上也,遂出。逐後得舟渡江,乃見一人擁观坐石上,乃上也。 |
| 高宗朝: |
渡揚州時,煞殺了人,那不得過來底切骨怨。當時人骨肉相散失,沿路皆帖榜子,店中都滿,樹下都是。這邊卻放得幾箇宦者恁地!一日,康履與諸宦者出觀潮,帳設塞街,軍人皆憤惋不平,後成苗劉之變。王淵也是善戰,然未為有大功,不及當時諸老將,一旦簽書樞密,人皆不服。一日早,只見街上鬨鬨地,人不敢開門。從隙中窺,但見人馬皆滿路,見苗傅左手提得王淵頭,右手提一劍以徇眾。少頃,盡宦官者,逃在人家夾壁中底,也一齊捉出來殺。朱勝非卻也未為大乖,當時被苗劉做得來可畏了,不柰何,只得且隱忍去調護他。卻未幾而義兵至,這事便都休了。是他無狀時,不合說他調護甚有功,被義兵來,凛地壞了他事。是他要自居其功,這箇卻乖。當時若不殺了苗劉,也無了當。他若尚在那裏,終是休不得。 |
| 高宗朝: |
「苗傅乃一愚夫。劉正彥本文士,先欲投中官唐某。唐云:『子乃文臣,吾其如子何?子換武而來,乃可。』劉既換武,唐不顧之,專主王淵,正彥遂鼓扇傅。是時命淵簽書,武將皆憤怒,故起此禍。張魏公在平江,湯東野作守,有傳云書到。湯訪於魏公。公云,可遣一識文理人先去拆看,乃遣教受行,果明受赦。是時恐諸軍變,魏公乃與湯商量,先搬出犒賞錢,使人將舊赦書於樓上宣之。既而韓世忠軍至,遂同謀起兵。呂丞相在建康,推為盟主。」問:「朱丞相之功如何?」曰:「在城中亦只得如此。但設有它變,渠亦不能死節。要之,亦有功。」其後苗劉出走,到臨平,為魏公等所敗。朱乃全諱此一節,未是。今朝天門乃是其所造。隆祐自禁中乘轎以出。金人陷京師,亦取隆祐,適瑤華失火,步歸孟氏,得免。」 |
| 高宗朝: |
苗傅并一姓張人,不記其名,乃教苗起事人,走至武夷新村,張諭人捉之。苗銜之,遂言於捉者曰:「某卻是苗太尉。然今捉某卻是張,則汝功已被張分之矣。」捉者即殺張。時韓世忠收范汝為,尚在建州。韓欲得苗,而其人乃解送建守李。李送行在。韓勢盛,遂入文字,以苗為某得,被其人奪了。其捉人遂遍管,建守亦罷官,其功遂為韓所攘。文字所載,皆言韓收苗,但此中人知之。以此知天下事多如此,文字上如何可全信!又云:「劉正彥結王淵,王淵結康。便更宦者,其事皆正彥教苗為之。」 |
| 高宗朝: |
高宗行達會稽,樓寅亮待次某縣丞,寓會稽村落中,出奏書乞建儲。高宗時年二十六七,大喜,即日除監察御史,遣黃院子懷刔牒物色授之。中使至其家,家人聞倉卒有聖恩,以為得罪且死,相與環泣。寅亮出,使者自懷中出敕命,寅亮拜受,與使者俱詣行在所。此事國史不載。先生嘗欲聞於太史,俾之編入而不果,每以為恨。 |
| 高宗朝: |
樓寅亮明州人。太上朝入文字云:「自太宗傳子之後,至今太祖之後有類庶姓者。今虜未悔過,中原未復云云,乞立太祖後承大統。」太上喜,遂用樓為察院。 |
| 高宗朝: |
曾光祖論及中興遺史載孟后過贛州時事,與鄉老所傳甚合。云,太后至城中,遭某賊放火,城中且救火,連日不止,城外又有一隊賊來圍了城。曰:「其時也是無策。虜人是破了潭州後,過來分隊至諸州,皆是緣港上來。太后先至洪州時,此間王修撰在彼作帥,覺得事勢不是,遂白扈駕執政,太后乃去。後三四日,虜果至,王乃走。城中百姓相率推一大寄居作首而降虜。進賢姓傅者言是李侍郎。」曰:「不必更說他名字。」又曰:「信州先降虜。撫州守姓王,聞信守降,亦降。」 |
| 高宗朝: |
先生腳疼臥息樓下,吟詠杜子美古柏行三數遍。賀孫侍立。先生云:「偶看中興小記,載勾龍如淵入爭和議時言語。若果有此言,如何夾持前進,以取中原?最可恨者,初來魏公既勉車駕到建康,當紹興七年時,虜王已篡。高慶裔、粘罕相繼或誅或死。劉豫既見疑於虜,一子又大敗而歸,北方更無南向意。如何魏公纔因呂祉事見黜,趙丞相忽然一旦發回蹕臨安之議?一坐定著,竟不能動,不知其意是如何!」因歎息久之云:「為大臣謀國一至於此,自今觀之,為大可恨!若在建康,則與中原氣勢相接,北面顧瞻,則宗廟父兄生靈塗炭,莫不在目,雖欲自已,有不能自已者。惟是轉來臨安,南北聲跡寖遠,上下宴安,都不覺得外面事,事變之來,皆不及知,此最利害。方建康未回蹕時,胡文定公方被召,沿江而下。將去,聞車駕已還臨安,遂稱疾轉去。看來若不在建康,也是徒然出來,做得甚事!是時有陳無玷者,字筠叟,在荊鄂間為守,聞車駕還臨安,即令人齎錢酒之屬,往接胡文定。吏人云:『胡給事赴召去多日。兼江面闊,船多,如何去尋得?』陳云:『江面雖闊,都是下去船。你但望見有逆水上來底船,便是給事船。』已而果然。當時講和本意,上不為宗社,下不為生靈,中不為息兵待時,只是怯懼,為茍歲月計!從頭到尾,大事小事,無一件措置得是當。然到今日所以長久安寧者,全是宗社之靈。看當時措置,可驚!可笑!」 |
| 高宗朝: |
建康形勢勝於臨安。張魏公欲都建康,適值淮西兵變,魏公出而趙相入,遂定都臨安。 |
| 高宗朝: |
東南論都,所以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諸方水道所湊,一望則諸要害地都在面前,有相應處。臨安如入屋角房中,坐視外面,殊不相應。武昌亦不及建康。然今之武昌,非昔之武昌。吳都武昌,乃今武昌縣,地勢迫窄,只恃前一水為險耳。鄂州正昔之武昌,亦是好形勢,上可以通關陜,中可以向許洛,下可以通山東。若臨安,進只可通得山東及淮北而已。 |
| 高宗朝: |
前輩當南渡初,有言都建康者。人云,建康非昔之建康,亦不可都。雖勝似坐杭州,如在深窟裏,然要得出近外,不若都鄂渚,應接得蜀中上一邊事體。看來其說也是。如今杭州一向偏在東南,終不濟事。記得岳飛初勵兵於鄂渚,有旨令移鎮江陵。飛大會諸將與謀,遍問諸將,皆以為可,獨任士安不應。飛頗怒之。任曰:「大將所以移鎮江陵,若是時,某安敢不說?某為見移鎮不是,所以不敢言。據某看,這裏已自成規摹,已自好了。此地可以阻險而守。若往江陵,則失長江之利,非某之所敢知。」飛遂與申奏,乞止留軍鄂渚。建康舊都所以好,卻以石頭城為險。此城之下,上流之水湍急,必渡得此水上這岸,方得,所以建鄴可守。屯軍於此城之上,虜兵不可向矣。 |
| 高宗朝: |
「建康形勢雄壯,然攻破著淮,則只隔一水。欲進取,則可都建康;欲自守,則莫若都臨安。」或問江陵。曰:「江陵低在水中心,全憑堤,被他殺守堤之吏,便乖。那堤一年一次築,只是土。」 |
| 高宗朝: |
張戒見高宗。高宗問:「幾時得見中原?」戒對曰:「古人居安思危,陛下居危思安。」陳同父極愛此對。 |
| 高宗朝: |
太上曰:「朕恨不手斬耿南仲!」 |
| 高宗朝: |
岳飛嘗面奏,虜人欲立欽宗子來南京,欲以變換南人耳目,乞皇子出閤以定民心。時孝宗方十餘歲。高宗云:「卿將兵在外,此事非卿所當預。」是時有參議姓王者,在候班,見飛呈劄子時手震。及飛退,上謂王曰:「岳飛將兵在外,卻來干與此等事!卿緣路來,見他曾與甚麼人交?」王曰:「但見飛沿路學小書甚密,無人得知。」但以此推脫了。但此等事甚緊切,不知上何故恁地說?如飛武人能慮及此,亦大故是有見識。某向來在朝,與君舉商量,欲拈出此等事,尋數件相類者,一併上之。將其後裔,乞加些官爵以顯之,未及而罷。」 |
| 高宗朝: |
范伯達如圭盡裒仁宗時論立英宗許多文字進呈。一日,太上謂陳康伯曰:「范某近進一文字,亦好。朕此意定已久。」遂命陳公論立太子事,一時盡定。 |
| 高宗朝: |
昭慈小不快,高廟問疾。因話間曰:「有一事,久欲說與官家。」高廟請其故。曰:「宣仁廢立之說,皆是章厚之徒撰造。中間雖嘗辨白,然載在國史者,尚未嘗改。可令史官重議刪修,以昭明聖母之德於萬世。」時趙忠簡當國,歲薦元祐故家子弟,如范如圭數人,方始改得正。然亦頗有偏處:才是元祐事便都是,熙豐時事便都不是。後趙罷,張魏公繼之,又欲修改動,蓋魏公亦不甚主張元祐事。令史官某等簽出,未及改而又罷。趙復相,遂以為言而辭。趙張因是有不協處。是時又有人上書,乞禁錮章厚子孫親戚者,高廟欲從之。趙有文字說,但禁其子孫足矣,恐不可及其親戚。上批以為省所奏,可見仁恕,更宜子細,無貽後悔。未幾,趙復罷。謝祖信為諫官,遂排擊之不遺餘力。嶺表之貶,實祖信之力也。祖信邵武人,乃章厚之婿。因言,當時若非高廟要辨別邪正如此,則一代史冊被他糊塗,萬世何以取信! |
| 高宗朝: |
太上出使時至磁州,磁人不欲其往,諫不從。宗忠簡欲假神以拒之,曰:「此有崔府君廟甚靈,可以卜珓,仍其廟有馬能如何。」遂入燒香。其馬銜車輦等物塞了去路。宗曰:「此可以見神之意矣。」遂止不往。後太上感其事,以為車輦是即位之兆;不曾關白中書,只令內官就玉津園路口造崔府君廟,令曹詠作記。一日,北使來,秦出接,過玉津園,見之。歸奏,所見太廟,不知是何神?太上因語之。秦曰:「虜以為功,今卻歸功於神,恐虜使見之不便。」即日拆之。秦全是倚虜脅太上,每取旨時,只是說過。一日,除周葵作何官。太上曰:「周葵為彼官未久,且令在彼。」秦不應,下來即批敕除之。政府一人云:「適間上意未允。」秦曰:「此等事,只是奏過便了。」遂除之。取綦崇禮御批事,徐惇立作一宰相拜罷記,載其事。秦欲毀之,行文字,令天下盡投官焚其書。徐先不喜於秦矣,又以此書,懼不可言。一日,只見一使來下書,并封文字一束。徐視之,乃直省舊吏送其所作書斓也。小人中有好人如此。揚。璘錄云:「檜末年做事,皆與光堯爭勝:光堯作崔府君廟於玉津園路口,檜設計移之。曹筠言水漲,光堯逐之,檜遂除他從官。今上奏邊事,檜遂閣其俸。殿中侍御史周葵欲言戶部尚書梁汝嘉。梁結中書舍人林待聘,林密禱於檜,檜遂除周葵起居郎。不待光堯應之,便改除。」可學錄云:「周葵為御史,欲按知臨安府某人。某人遂結一從官厚於檜者,曰:『端公將搖動公。』早朝,其人遂直入檜幕中,再三懇告。檜先奏事,遽擢葵為起居郎。葵不得上,至省中與某從官相見,袖中出所欲上章奏,乃是臨安尹某。從官方悟其紿。」 |
| 高宗朝: |
靖康建炎,太上未立時,有一宗室名叔向,秦王位下人,自山中出來,招十數萬人,欲為之。忽太上即位南京,欲歸朝廷,然不肯以其兵與朝廷,欲與宗澤。其謀主陳烈曰:「大王若歸朝廷,則當以其兵與朝廷。不然,即提兵過河,迎復二聖。」叔向卒歸朝廷,後亦加官之類,拘於一寺中。亦與陳烈官,烈棄之而去,竟不知所之。烈去,叔向陰被害。」 |
| 高宗朝: |
張子韶人物甚偉,高廟時除講筵。嘗有所奏陳,上云:「朕只是一箇至誠。」張奏云:「陛下對群臣時如此,退居禁中時不知如何?」云:「亦只是箇誠。」又問:「對宮嬪時如何?」上方經營答語間,張便奏云:「只此便是不誠!」先生云:「高宗容諫,故臣下得以盡言。張侍郎一生學佛,此是用老禪機鋒。」 |
| 高宗朝: |
論及黃察院劾王醫師,先生曰:「今此東百官宅,乃王醫師花園,後來籍為百官宅。」直卿曰:「中貴只合令入大內住,庶可免關節之類。」先生曰:「他若出來外面與人打關節,也得。更是今大內甚窄,無去處。便是而今都不是古。古人置宦者,正以他絕人道後,可入宮;今卻皆有妻妾,居大第,都與常人無異,這都不是。出入又乘大轎。記得京師全盛時,百官皆只乘馬,雖侍從亦乘馬。惟是元老大臣老而有疾底,方賜他乘轎。然也尚辭遜,未敢便乘。今卻百官不問大小,盡乘轎,而宦者將命之類皆乘轎。見說虜中卻不如此。中貴出入宮禁,只獨自。若有命令,只是自勒馬,亦無人引。裹一机頭,卻取落兩隻腳在懷裏,自勒馬去,這卻大故省徑。且如祖宗朝,百官都無屋住,雖宰執亦是賃屋。自神宗置東西府,宰相方有第,今卻宦者亦作大屋。以祖宗全盛之天下而猶省費如此,今卻不及祖宗天下之半而耗費卻如此,安得不空乏!」 |
| 高宗朝: |
逆亮臨江,百官中不挈家走者,惟陳魯公與黃瑞明耳。是時廖剛請駕幸閩中,以為閩中天險,人民忠義。是時閩中盜賊正充斥,乃降旨令開閩中路,闊丈五尺。又宿州之戰,高宗已遜位。日雇夫五百人立殿廷下,人日支一千足,各備擔索。高宗懲維揚之禍,故百官搬家者皆不問。揚錄云:「逆亮犯順時,朝士皆辦去,惟陳魯公黃通老不動。當時亦有言者令止之。太上曰:『任之。揚州時,悔不先令其去,多壞了人。』」 |
| 高宗朝: |
問:「庚辰親征詔,舊聞出於洪景盧之手。近施慶之云,劉共甫實為之。乃翁嘗從共甫見其草本。未知孰是。」曰:「是時陳魯公當國,命二公人為一詔,後遂合二公之文而一之,前段用景盧者,後段用共甫者。」問:「此詔如何?」曰:「亦做得欠商量,蓋名義未正故也。記得汪丈嘗以此相問,某答曰:『此只當以淵聖為辭。蓋前時屈己講和也,猶以鸞輅在北之故,今其禍變若此,天下之所痛憤,復仇之義,自不容己,以此播告,則名正言順。如八陵廢祀等說,此事隔闊已久,許多時去那裏來!』」 |
| 孝宗朝: |
孝宗小年極鈍。高宗一日出對廷臣云:「夜來不得睡。」或問:「何故?」云:「看小兒子讀書,凡二三百遍,更念不得,甚以為憂。」某人進云:「帝王之學,只要知興亡治亂,初不在記誦。」上意方少解。後來卻恁聰明,試文字有不如法者,舉官必被責。邵武某人作省元,「五母雞」用「畝」字,孝宗大怒,欲駁放了。 |
| 孝宗朝: |
問壽皇為皇子本末。曰:「本一上殿官樓寅亮上言,舉英宗故事。且謂太祖受命,而子孫無為帝王者,當於太祖之下選一人養宮中。他日皇子生,只添一節度使耳。繼除臺官,趙忠簡遂力贊於外。當時宮中亦有齟齬,故養兩人。後來皆是高宗自主張。未禪位前數日,忽批云:『宗室某可追贈「秀王」,謚「安喜」。』先已安排了。若不然,壽皇如何處置!」 |
| 孝宗朝: |
高宗將禪位,先追贈秀王,可謂能盡父子之道者矣。 |
| 孝宗朝: |
「高宗初,張魏公奏事,論恢復,中外皆言上神武不可及,後來講和了便休。壽皇初年要恢復,只要年歲做成。」問:「壽皇時人才已不及高宗時。」曰:「高宗也無人。當時有許多有名底人,而今看,也只如此。」問:「岳侯若做事,何如張韓?」曰:「張韓所不及,卻是它識道理了。」又問:「岳侯以上者,當時有誰?」曰:「次第無人。」 |
| 孝宗朝: |
上初恢復之志甚銳,及符離之敗,上方大慟,曰:「將謂番人易殺。」遂用湯思退。再和之後,又敗盟。 |
| 孝宗朝: |
壽皇合下若有一人夾持定,十五六年做多少事! |
| 孝宗朝: |
壽皇直是有志於天下,要用人。嘗歎自家不如箇孫仲謀,能得許多人。 |
| 孝宗朝: |
某嘗謂士大夫不能盡言於壽皇,真為自負。蓋壽皇儘受人言,未嘗有怒色。但不樂時,止與人分疏辨析爾。 |
| 孝宗朝: |
壽皇晚來極為和易。某嘗因奏對言檢旱,天語云:「檢放之弊,惟在於後時而失實。」只這四字,盡得其要領。又言經、總制錢,則曰:「聞巧為名色以取之民。」其於天下事極為諳悉。 |
| 孝宗朝: |
問:「或言孝宗於內殿置御屏,書天下監司帥臣郡守姓名,作揭貼於其上,果否?」曰:「有之。孝宗是甚次第英武!劉共甫奏事便殿,嘗見一馬在殿廷間,不動,疑之。一日問王公明。公明曰:『此刻木為之者。上萬幾之暇,即御之以習據鞍騎射故也。』」又曰:「某嘗以浙東常平事入見,奏及賑荒。上曰:『其弊只在後時失實。』此四字極切荒政之病。」 |
| 孝宗朝: |
歲旱,壽皇禁中祈雨有應。一日,引宰執入見。恭父奏云:「此固陛下至誠感通。然天人之際,其近如此。若他事一有不至,則其應亦當如此。願陛下深加聖慮,則天下幸甚!」恭父斯語,頗得大臣體。因言梁丞相白蓮事。 |
| 孝宗朝: |
因言孝宗末年之政,先生曰:「某嘗作孝宗挽辭,得一聯云:『乾坤歸獨御,日月要重光!』」 |
| 孝宗朝: |
因論壽皇最後所用宰執,多是庸人。如某人,不知於上前說何事。可學云:「某人卻除大職名,與小郡。又有被批出與職名外,恁卻是知他不足取。」曰:「壽皇本英銳,於此等皆照見。只是向前為人所誤,後來欲安靜,厭人喚起事端,且如此打過。至於大甚,則又厭之。正如惡駿馬之奔踶,而求一善馬騎之;至其駑鈍不前,則又不免加以鞭策。薛補闕曾及某人。壽皇云:『亦屢以意導之而不去。』舉此亦可見。大抵作事不出於義理而出於血氣,久之未有不消鑠者。向來封事中亦嘗言此。」 |
| 孝宗朝: |
高宗大行,壽皇三年戴布机頭,著衣衫,遵行古禮,可謂上正千年之失。當時宰相不學,三日後便服朝服。雖壽皇謙德,不欲以此喻群臣,然臣子自不當如此。可謂有父子而無君臣。 |
| 孝宗朝: |
孝宗居高宗喪,常朝時裹白机頭,著布袍。當時臣下卻依舊著紫衫。周洪道要著敘衫,王季海不肯,止於紫衫上繫皂帶。今上登極,常時著白綾背子,臣下卻著敘衫,頗不失禮,而君之服遂失其舊。人傑。廣錄云:「今上居孝宗喪,臣下都著敘衫,方正得臣為君服。人主之服卻有未盡。頃在潭州,聞孝宗訃三日後易服,心下殊不穩。不免使人傳語官員,且著敘衫。後來朝廷行下文字來,方始敢出榜曉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