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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七

《卷一百七》[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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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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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一百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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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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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𢎞治十年春三月,召閣臣議政文華殿,帝御經筵罷,召徐溥及劉健、李東陽、謝遷,授以諸司題奏曰:「與卿輩裁決」。溥等擬㫖上,帝應手改定,無疑滯事端多者。健請出外詳閲,帝曰:「盍就此靣議」。既畢,賜茶而退。自成化中,憲宗召對彭時、商輅,後至此始再見。其後宣召顧問,遂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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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小王子寇潮河川,明置潮河川堡,以地近潮河,故名潮河,源出古北口外,舊自宻雲至順義縣牛欄山,與白河合。今自宻雲縣東南即入白河,水流湍悍,其聲如潮。指揮劉鋠等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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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命戶部侍郎劉大夏督理宣大軍餉。大夏將行,尚書周經謂曰:「塞上勢家子以市糴為私利,公母以剛賈禍。大夏曰:處天下事,以理不以勢,俟至彼圖之初,塞上糴買必粟千石、芻萬束,方許告納,以故中官、武臣家得操利權,大夏令有芻粟者,自百束十石以上皆許,勢家無所牟利,不兩月,邊儲充積先是李敏廵撫大同,見北方諸省轉餉至者,道逺耗費,及為戶部尚書,㑹計嵗攴,奏令糧一石徵銀一兩輸邊,民樂輕齎,一時稱便,然軍儲由是全資市糴,始則利歸勢家,後乃空乏,時告云。 李敏,字公勉,襄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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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起王越總制三邊軍務。帝即位,初,越自安陸赦還,屢疏頌寃,下廷議列,上其功罪,詔復左都御史致仕。時越年已七十矣,復結中官李廣,以中㫖召掌都察院事,言官交章論奏乃寢。及是,小王子和碩諸部屢犯邊,遼東、宣、大、延綏、甘肅俱被殘,廷議覆設總制官,先後㑹舉七人,不稱㫖,吏部尚書屠滽以越名上,詔起原官,總制甘、涼軍務,越言甘、鎮兵弱,非藉延、寧兩鎮兵難以克敵,請兼制兩鎮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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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閱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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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升疏言:「歴代兵制,不使權歸一人。漢制有南北軍、南軍守王宮、主禁衛。北軍䕶京師、聴征討,各有所掌,而南軍尤託以腹心。我太祖法古制十六衛親軍指揮使司,不𨽻五府為禁兵,即古之南軍也。其他衛屬五府,即古之北軍也。永樂中,增設十二衛,又選精壮數千人屬御馬監,更番上直。近年禁兵廢弛,請敕大臣揀選操練,令更畨直各門官為鈐束出入従之」。戊午。十一年春三月,皇太子出閣講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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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宦豎不欲太子近儒臣,數以事間講讀詹事呉寛字源博,長洲人上疏曰:「東宮講學,寒暑風雨則止,朔望令節則止,一年不過數月,一月不過數日,一日不過數刻,進講之時少,輟講之日多,豈容復以他事妨之?古人八嵗就傅,即居宿于外,欲令離近,習親正人,庶民且然,況太子天下本哉!」帝嘉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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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王越襲小王子于賀蘭山,破之。小王子居山後久,熟知路逕,累招野黙克埓等侵擾邊地,越分兵三路進,俱有斬獲,日晡,収兵回,別伏道旁,敵來襲,復追殺至桞溝在寜夏府平羅縣西北,獲駝馬牛羊器仗千數,論功進越少保,遂條上制置哈宻事宜,未報,㑹李廣得罪死,言官連章劾廣黨,皆及越,越聞,憂恚卒。越舉,景泰初進士,方廷試對策,忽旋風起,飄其巻入雲中,及秋,朝鮮使至,言其王視朝時有巻従風中墮謹持以獻,視之,乃越巻也。帝語吏部曰:「此當任風憲官」。因授越御史,不五年,即擢大同廵撫,其後屢立邊功,遂至封伯,督兵既久,健將武校多出其門,賞予畧無吝惜。嘗一夕,值大雪,越故豪縦方圍爐飲諸伎,擁琵琶,侍一小校,詗敵還,陳敵情未竟,越喜,酌金巵命飲,即賜之巵,語畢,益大喜,指伎絶麗者立予之,校感激,所至為盡死力。越初比汪直,既耋,復結李廣,士大夫以其破敗名檢,咸鄙之。然自越死後,將餒卒惰,冒功糜餉滋甚,邊臣竟未有如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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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華蓋殿大學士徐溥致仕。溥居內閣十二年,與劉健、謝遷等協心輔治,天下並稱賢相,至是,以目青三疏乞休,始許之,恩賚視常典有加。溥性凝重,度量宏逺,既為首輔,事有不可,輒與同列共言之,值帝方向治于所言,亦皆聴従。欽天監革職監正李華為昌國公。張巒擇𦵏地,中㫖復官,溥等言:即位以來,未有內降,倖門一開,未流安底,臣等不敢奉詔,遂収㫖還占城,奏安南侵擾。帝欲遣大臣往解,溥等言:「外國相侵,有司榭諭之足矣,若遣使萬一抗命,虧損國體,問罪興師,則坐耗,中國非計之得也。于是罷不遣使。詔撰三清樂章,溥等言:「漢祀五帝,儒者猶非之,況三清乃道家妄說,一天之上,安得有三大帝?且以周柱下史李耳當其一,以人鬼列天神,矯誣尤甚」。乃止。中官李廣以燒煉齋醮被寵,溥等力言其妖妄,引唐憲宗、宋徽宗為戒,帝深感其言。溥歸後踰年卒,贈太師,諡文靖。 張巒,興濟人,皇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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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清寧宮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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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宮也。先是,有熊踰西直門,兵部請嚴。武備郎中何孟春子元,郴州人曰:「宜慎火」。已而禮部、內府、軍器庫、香經厰內官監連年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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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李廣有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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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以符籙禱祀,獲寵任,權傾中外,勸帝建毓秀亭于萬嵗山,亭成,㓜公主殤清寧宮復災,日者謂建亭犯嵗忌,太皇太后恚曰:「今日李廣,明日李廣,果然,禍及矣!」廣懼,飲藥死。帝疑廣有異書,使使即其家索之,得賄簿,多文武大臣名,餽黃白米各千百石,帝曰:「廣食幾何?其家亦甚隘,豈能容是米哉?」左右曰:「隠語耳。黃米者,金白米者銀也」。帝怒,下法司按問,諸臣皆懼,昏夜赴夀寧候張鶴齡巒之子。求解事,得寢。時方以宮災求直言,編修羅玘上言「日:今日之事如癭瘤,割之去易而身危,消之去遲而身安。竊見文武官賄,廣求進亷,恥掃地其間,有部寺之尊,將師之寄,天下四夷方以為丙。魏姚宋方召衛、霍,今一旦暴白,恐生慢易,雖實有丙魏,方、召之徒,亦不復信,此大可憂也。如遂己之亷恥愈衷,乞宻諭賄廣者引退,或以他事黜之,庶可消已成之黨,絶未起之禍」。章下所司。羅玘,字景鳴,南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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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十一月壬戌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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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十二年夏六月,闕里至聖廟災,敕山東撫按重建及成在十七年,遣大學士李東陽祭告前禮部主事楊循吉君謙,吳縣人請復建文位號,不従,循吉言:「建文君乃髙皇帝嫡孫,躬受神器,其後太宗入繼大統,削建文位號,百餘年來,未䝉顯復。夫建文雖以左右非人,得罪社稷,而實則生民之主也,請復尊號,如景皇帝故事,庶幾禆益先聖,有光大孝」。下禮部,議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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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十三年夏四月,更定律例。初,洪、永間定制,法司㫁獄,一依律擬議,毋許妄引條例。英、憲以後,巧法吏往往舍律用例借便,已私條例由此日繁。及是,帝命刑部尚書白昂刪定之。給事中楊亷字方震,豐城人。疏請刪例従簡。畧言髙皇帝肇造之初,特命劉基、陶安等詳定律令,且諭之曰:「立法貴簡,若條緒繁多,可輕可重,吏得夤縁為奸,聖祖重律輕例之意見矣。百三十年來,律行既久,條例漸多,近令法司詳議,革其繁瑣。臣以為非深于經者不足以議律,非深于律者不足以議例。望特選素有經術深明律意者,専理其事,以大祖立法貴簡之心為主,一切近代冗雜,悉為革去,俾以例通律之窮,不以例淆律之正,庶刑官有所遵守」。帝嘉納之。已而昂㑹九卿定議,擇條例可行者二百九十餘條,與律並行,詔如所請,頒之中外。帝前後所任刑官何喬新、彭韶而外,昂與閔珪朝英,烏程人。持法皆平㑹情比,律一歸仁恕,天下翕然稱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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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碩寇大同,遊撃將軍王果禦之,敗績,敵騎七千餘入威逺衛,正統中置,今省故城在朔平府平魯縣北。果及都指揮鄧洪等與戰,大敗,官軍九百餘人皆死。命平江伯陳鋭為靖虜將軍,充總兵官,侍郎許進提督軍務,往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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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甲寅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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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閣臣面議軍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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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之警,京師戒嚴,兵部請甄別京營諸將,帝召劉健及李東陽、謝遷至平臺,出英國公張懋輔之子等,自陳疏靣議去留乃去,遂安伯陳韶志曾孫等三人,而召鎮逺侯顧溥興祖孫督團營,其後和碩謀犯大同,帝復召見閣臣,健請簡京營大帥,因言京軍怯不任戰,請自今罷其役作,以飬鋭氣,帝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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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京師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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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行人司行人王雄于獄,貶其官。和碩諸部屢寇大同,朝廷以陳鋭等無功召還。遣保國公朱暉永之子,侍郎史琳代之。太監苗逵為監軍,雄上言:「克敵在將,得其人,選任不可不慎。比者北虜入寇,廷臣首推陳鋭以國之死生衆之存亡,試之謀勇,未聞之人,虜益猖獗。今斥陳鋭用朱暉,素不更事,固不多于鋭也。願陛下罷暉,責前日推舉鋭之罪,然後従公拔其尤者,俾専閫外,勿署監軍、提督以撓之。今之監督,即唐觀軍容使之任也,以郭子儀、李光弼之勇畧,然魚朝恩為觀軍容使,而九節度皆潰相州,況其下乎!」帝以雄妄言下獄,謫縣丞,比暉至,寇已退,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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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十四年春正月庚戌朔,陜西地大震,朝邑震十七日,壊廬舍,壓死人畜無算兵部尚書馬文升言:此外寇侵凌之兆,今和碩方跳梁,而海內民困財竭,將懦兵弱,宜行仁政,以飬民講武,備以固國節財用,停齋醮,止傳奉冗員,禁奏乞,聞田撤還陜西織造內臣賑恤被灾者之家,帝従其言,立召內臣還京。夏四月,和碩及小王子連兵入寇,復命朱暉帥師禦之。先是,小王子及和碩等復居河套,至是,以敵八千騎東駐遼塞下,入長勝堡在錦州界,既而西歸,復進掠延綏、寧夏,往來數千里,所至殺掠殆盡,命暉佩大將軍印,統都督劉寧等五將往禦。及秋,暉等至寧夏,敵已飽掠去,乃以五路之師夜襲敵巢于河套,僅斬三級以㨗聞。未幾,小王子和碩以十萬騎分道入,散掠固原、寧夏境,戕殺慘酷,胔骼徧野,闗中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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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陜西獻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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鄠縣民得玉璽,色微青,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背有螭紐,周廣一尺四寸,厚三寸,廵撫熊翀以為秦璽復出,遂獻之。禮部尚書傅瀚曰川,新喻人。言:「秦璽完毀,具載簡冊,今所進璽篆紐皆不類,與宋元所得璽色又殊,蓋後人倣為之。且帝王受命,在徳不在,璽請姑藏內府」。帝是其言,薄賞得璽者而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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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普安注見前。苗婦米魯作亂,命南京戶部尚書用敬,公安人。督師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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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普安土司隆暢既老,子禮聴營長阿,保讒構,相仇怨,暢有妾曰米魯,以罪見逐,依禮同居禮,阿保皆與亂,暢聞誅禮,阿保懼禍,助米魯,率衆攻暢,破百餘寨,暢逃雲南鎮,廵官召阿保與暢盟息兵,米魯潛令人殺暢,與阿保,亂益甚,鎮廵官發兵捕斬阿保,米魯亡入霑益州,元置,今州屬雲南曲靖府至是,復歸故營,攻刦諸寨,鎮守太監楊友等討之,大敗賊,乗勝刦掠普安,幾䧟,命軾兼左副都統史,提督軍務,軾未至,米魯擁萬騎刦營擄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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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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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秦絃總制三邊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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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官劾史琳等䘮師溺職,召琳還,起秦紘戶部尚書兼副都御史代之。紘至,録死事者功,劾敗將楊琳等四人罪,練壯士,興屯田,申明號令,軍聲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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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馬文升為吏部尚書,劉大夏為兵部尚書。文升在班列中,最為耆碩,帝推心委任,特敬禮之。嘗召見煖閣議考察事,以文升年髙重聴,再呼告之。及出,命左右掖之,下階。其他嵗時賜賚,諸大臣莫敢望也。大夏時為兩廣總督,召命至,再以疾固辭,帝不允,仍趨之入見,既至,帝問曰:「朕召卿,卿數引疾何也?」大夏頓首言:「臣老且病,竊見天下民窮財盡,脫有不虞,責在兵部,度力不辦,故辭耳」。帝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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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和碩等出河套,詔朱暉還,留京兵三千防禦,以叅將楊玉領之。明年正月,朱暉引兵還都,給事中屈伸引之,任邱人,疏劾「暉等「西討無功,班師甫命下將士已入國門,不知奉何詔㫖:且此一役,糜京帑及邊儲共一百六十餘萬,而首功止三級,是以五十萬金易一無名之首也。所上有功將士至萬餘人,假使馘一渠魁如和碩,或斬級至千百,將竭天下財,不足供費,而報功,又不知幾萬萬也。暉等宜論罪,置重典,不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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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十五年秋七月,王軾破米魯,斬之。軾調官、土兵分道進撃,連破賊,賊遁走,僉事王懋、中、土知府鳯英追及之馬尾籠在貴州南龍府境。官軍四靣急攻,米魯突圍出戰,英臨陣格殺之,餘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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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庚午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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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瓊州黎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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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知府張桓貪殘私斂,繼以余濬賊虐尤甚,黎人苦之,符南蛇等遂聚衆為亂,鎮兵討之不下。戶部主事馮顒上言:「瓊州在大海中,週三千里,其五指山在瓊州府定安縣西南,五峯髙大,亦名黎母山,黎人環居山下,外為熟黎,內為生黎山水,亦分五𣲖,環繞郡境入海。林箐深密,川澤險阻,兵不可入,黎衆聚散無常,攻之則巢穴難窮,置之則侵掠不已。乞勾考熟知夷情者,令各集土兵,聴廵守官節制,有能擒斬首惡者,復其祖職,此以夷攻夷數月間當見俘獲,不然,師旅之興,無時已也」。帝従之。明年七月,斬符南蛇,賊遂平癸亥。十六年春二月,詔建延夀塔于朝陽門外,尋罷。帝事兩宮太后甚謹,而兩宮皆好佛老,以是宮中多設齋醮,數遣中使往泰山武當山進神袍,奉幡幢,或白晝散燈市上,閣臣雖諫,帝不敢違也。及是,內㫖建造佛塔,又除道士五人為真人,劉健等力諫,遂皆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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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遣南京刑部侍郎樊瑩廷璧,常山人。巡視雲貴。先是,雲南景東,元開南州,明置府,今府屬雲南。大疫,雲霧黒暗,凡七日,不辨晝夜。龍川即隴川宣慰司雨雪如手掌,盡殺禾稼宜良。元縣,今屬雲南府。地屢震,暴風曲靖,注見前。火災燬房舍無算。帝以雲南災變非常,皆由官不得人,上下攫取,以致小民含怨,上干天和,命瑩兼左僉都御史巡視。瑩至滇,黜不職者數十人,民心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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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見兵部尚書劉大夏于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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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問大夏曰:「卿前言天下民窮財盡,祖宗以來,征斂有常,何今日至此?」對曰:「正謂不盡有常耳。如廣西嵗取鐸木,廣東取香藥,固以萬計,他可知矣」。又問:「天下軍若何?」對曰:「窮與民等」。帝曰:「居有月糧,出有行糧,何故窮?」對曰:「其帥侵克且過半,安得不窮?」帝太息曰:「朕臨御久,乃不知天下軍民困,何以為人主!」遂下詔嚴禁。帝察知大夏方嚴,委寄益重,左都御史戴珊亦以材見知,毎有宣召,或専及大夏,或兼及珊,諸大臣不能與也。既而寇犯大同,中官苗逵貪武功,勸帝出師,帝惑其言,將従之,閣臣劉健等委曲勸阻,帝意猶未回,召問大夏曰:「太宗時頻年出塞,今何故不可?」大夏曰:陛下神武固不後太宗,而將領士馬逺不逮,且淇國公小違節制,謂邱福事見前。舉十萬衆,悉委沙漠,奈何易言之?度今上䇿惟守耳」。時珊亦同召,従旁賛決,帝遽曰:「微二卿,朕幾誤」。由是師不果出。帝嘗諭大夏曰:「臨事輒思召卿,又以非卿部事而止,後有當行罷者,具掲帖以進。大夏頓首曰:不敢。帝問何故,對曰:事之可否,外付府部,內咨閣臣可也,掲帖滋弊,不可為後世法。帝然之。又嘗問:「天下何時太平?對曰:「求治亦未可太急,但用人行政,悉與大臣面議,當而後行,久之,天下自治。嘗乘開言四方鎮守中官之害,帝問状,對曰:臣在兩廣,見諸文武大吏,供億不能敵一鎮守,煩費可知」。帝曰:「然。祖宗來設此已久,安能遽革?第自今必擇其亷者而後用,不然則已之。大夏頓首稱善。一日大夏,與戴珊同侍,帝曰:「時當述職,諸大臣皆杜門,如二卿者,雖日見客何害?」袖出白金賚之曰:「少左爾亷,且屬勿廷謝,恐為他人忌也」。珊以老疾乞骸骨,優詔慰留。已,大夏宴見復代,珊請帝曰:「彼屬卿言邪?主人留客堅客,且為強留,珊獨不能為朕留邪?且朕以天下事付卿輩,猶家人父子。今太平未兆,何忍言歸!」大夏出以告珊,珊感泣曰:臣死是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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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詔戶部覈議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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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在位久,益明習政事,數召見大臣,欲以次革煩苛,除宿弊,嘗論及理財,李東陽極言鹽法弊壊,由陳乞者衆,因而私販數倍。劉健進曰:「太祖時茶法始行,駙馬歐陽倫以私販坐死,髙皇帝不能救,如倫事,孰敢為陛下言者?」帝曰:「非不敢言,不肯言耳」。遂詔戶部覈利弊,具議以聞。當是時,健等三人竭誠盡慮,知無不言,初或有従有不従,既乃益見信,所奏請無不納,毎進見,帝輒屏左右,左右不得聞,従屏間竊聴,但聞帝數數稱善,時人為之語曰:「李公謀,劉公㫁,謝公尤侃侃」。帝寵任健等特甚,三人皆賜蟒衣,閣臣賜蟒,自健等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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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十七年春二月,詔毎嵗審録重囚,毋限一日,故事,毎年㑹官録囚,率以一日告竣,兵科給事中潘釋言:「審録數多,一日不能詳定,恐致寃濫。太宗皇帝時,刑部上大辟三百餘人,諭各官再訊,遲十日不為害,祖宗好生之仁,萬世所當遵也,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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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太皇太后周氏崩,諡孝肅皇后。定祔廟制。先是,慈懿錢太后崩,雖合𦵏裕陵而異隧,距英宗元堂數丈許窒之,虛右壙以待隧獨通。至是,周太后崩,帝御便殿,出裕陵圖示大學士曰:「陵有二隧,一窒一通,此皆先朝內臣所為,未合禮。昨見成化時,彭時、商輅等章奏先朝大臣忠厚,為國如此,先帝亦甚不得已耳」。因與劉健等議欲通隧,欽天監奏恐動地脈,乃止。後問祔廟禮,健言:「漢以前一帝一后祔二后,自唐始祔三后自宋始。曩者定議慈懿太皇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引唐、宋故事為証,臣等以此不敢復論」。帝曰:「事須師古,末世不足效,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朕豈敢忘顧私情耳。祖宗來,惟一帝一后,今若並祔,是壊禮自朕始也」。乃援孝穆別祭奉慈殿為言,謂紀太后。下廷臣議,英國公張懋等言:「春秋考仲子之宫胡安國傳云孟子入恵公之廟,仲子無祭所。以此觀之,祖廟無二配。而周禮有祀先妣之文。疏云:姜嫄也。唐、宋推尊太后不配食者,立別廟享之,亦得閟宮之義。宜倣故事,于奉先殿外建廟奉祀為宜。帝然之,將建廟。欽天監奏年月不宜廷議,請暫祀太皇太后于奉慈殿。正中,徙孝穆居左,終明世皆用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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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𦵏孝肅皇后于裕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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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罷中官監織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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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鎮廵官領之,従劉大夏請也。六月,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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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兩京五品以下官,六年一考察,四品以上自陳,著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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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方靣官三年朝覲一考察兩京堂上官不與,至五品以下十年始一行,而居官率九載年勞轉遷,或除服改補,多不及期。給事中許天錫啟衷,閩縣人請京官六年一考察,大僚令自陳簡去之。命從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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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碩入大同,指揮鄭瑀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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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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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如雷,次日大風雨,平地水丈餘。星子宋縣,今為南康府治、徳安五季揚吳縣,今屬九江府,二縣人溺死者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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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置東西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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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欲宿兵近地為左右輔,劉大夏言:「保定設都司統五衛,祖宗意當亦如此,請遣還操軍萬人為西衛,納京東兵,宻雲、薊州,為東衛報司」。中官監京營者恚失兵,掲飛語宮門,帝以示大夏曰:「宮門豈外人能至?必此曹不利失兵耳!」由是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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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復置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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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間,設起居注,後廢,至是太僕少卿儲巏言:「古者立史,官記言記,動典至重也。臣見陛下宣召羣臣,多係帷幄,造滕之言,近臣不得以聞,史官莫由紀録,失今不圖,恐嵗月綿逺,傳聞各異,事跡無以䆒其始末,乞敕廷臣曽䝉召問者,備録呈覽,宣付史館,庶幾聖君言動,舉無所遺,羣臣論說,亦以附見」。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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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貶大理寺丞呉一貫字道夫,海陽人。為嵩明州,元置,今屬雲南府。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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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泰寧衛部落射傷海西貢使指揮張天祥出闗掩殺他衛三十八人,指為射貢使者,廵撫張鼐用和,歴城人以㨗聞,㑹指揮張茂與天祥有郤發其事,命一貫往勘得實,論天祥死,斃獄中。天祥叔父洪屢說寃,帝密令東厰亷其事,還奏所勘皆誣,因逮一貫。帝御午門親鞫之,盡反前獄,抵一貫死,閔珪進曰:「一貫推案不實,罪當徒」。帝不允,珪執如初。帝怒,令更擬珪,終以原擬上。謪一貫嵩明州同知,茂擬死,洪反得論功。帝晚年委任大臣,中官勢稍絀,而天祥事發,自東厰廷議猶為所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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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雲南銀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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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十八年春二月,御經筵學士張元禎廷祥,南昌人請講《太極圖》、《西銘》等書,帝亟取觀之,喜曰:「天生斯人,以開朕也」。元禎清癯,長不踰中人,其充日講,帝特設低几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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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戶部主事李夢陽獻吉,慶陽人。于獄即釋之。帝頗優禮外家,皇后弟夀寧、侯鶴齡、建昌伯延齡,並驕縦,多犯法,夢陽上書陳二病三害,六漸累數千言,末云:「夀寧侯鶴齡,招納無頼,罔利賊民,勢如翼虎」。鶴齡奏辨,摘疏中「陛下厚張氏」語,誣夢陽訕母后為張氏,罪當斬,后母金夫人復泣愬帝,帝不得已,下夢陽獄,尋即內批宥出,僅奪俸三月,金夫人愬不已,帝弗聴,左右知帝䕶夢陽請母重罪,而予杖以洩,金夫人憤,帝亦不許,謂劉大夏曰:「若輩欲以杖斃夢陽耳!朕寧殺直臣,快左右心乎?」他日,帝遊南宮,鶴齡兄弟入侍,酒半,皇后及金夫人起更衣,因出遊覽,帝獨召鶴齡語,左右莫聞也,遙見鶴齡免冠首觸地,自是稍歛迹。夏五月,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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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大漸,召劉健、李東陽、謝遷至乾清宮,執健手曰:「卿輩輔導良苦,朕備知之。東宮年㓜好逸樂,卿輩當教之讀書,輔導成徳」。健等欷歔受命。翌日,召東宮,論以法祖用,賢遂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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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厚照即位。是為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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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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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明年為正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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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京師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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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六月至于是月,時東宮舊豎劉瑾等瑾,興平人,本談氏子,㓜自宮投中官劉姓者以進,因冐姓。劉帝即位,掌鐘鼓司,與其黨馬永成、谷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髙鳯、羅祥等相交結,時謂之「八黨」,亦謂之八虎。日導帝遊戲,由是怠于政事,遺詔中所當興罷,悉廢格不行。閣臣劉健等因久雨,上疏言之,帝雖溫㫖褒答,而狎昵羣小,詔書廢格如故。冬十月,𦵏㤗陵,在昌平州羣架山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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諡曰敬皇帝,廟號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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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贊》曰:明有天下,傳世十六,孝宗獨能恭儉有制,勤政愛民,兢兢于保㤗持盈之道,用使朝序清明,民物康阜。《易》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艱貞无咎」。知此道者,其惟孝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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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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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正徳元年春二月,大學士劉健等乞罷,不許吏、戶、兵三部及都察院,各有疏言事,為宦官所撓,傳示帝意,令閣臣調旨,健等不奉命,別擬以奏,帝不聴健等力諫,謂:「奸商壊亂鹽政,武臣負罪玩法,北征將士無功授官,御用監書篆,濫用匪人,皆宜痛抑。今陛下不信大臣而信羣小,欲以一二人私恩,壊百年舊制,臣等豈敢苟従所擬四疏,謹以原擬封進」。不報。居數日,又言:「比為鹽法、賞功諸事,極陳利害,拱俟數日,未奉玉音,若以臣等言是,宜賜施行,所言非邪,亦當明加斥責,乃留中不報,視之若無,政出多門,咎歸臣等。宋儒朱熹有言,一日立乎其位,則一日業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則一日不敢居乎其位,伏乞聖明矜察,特賜退休」。帝優㫖慰留之,疏仍不下。又數日,歴數政令十失,指斥貴戚近倖尤切,因再申前請,帝不得已,始下前疏,令所司詳議。健等知志終不行,各上章乞骸骨,帝不許。既而所司議上,一如健等指,帝勉従之,由是諸失利者咸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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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兵部尚書劉大夏罷。大夏,承詔請撤鎮守中官非額設者凡數十人,劉健等以孝宗遺命入帝登極,詔中行之。又列上傳奉官當汰者六百八十餘人,帝不盡従,復劾廢閹韋興不當起用,帝不聴。大夏自知言不見用,遂連疏乞歸,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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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吏部尚書馬文升罷,以焦芳泌陽人代之。時朝政已移于中官,文升日懐去,志㑹兩廣缺,總督推兵部侍郎熊繡汝明,道州人可任,繡不欲出外,頗怏怏,其同鄉御史何天衢劾文升徇私,文升連疏乞休去,芳粗鄙無學識,好嫚罵人,既積忤廷臣,乃深結閹宦以干進。帝初即位,廷議以國用不足,勸上節儉,芳知左右有竊聴者,大言曰:「庶民家尚須用度,何況縣官諺云:無錢揀故紙,今天下多逋租匿税,不是檢索,而但云損上,何也?」帝聞大喜,㑹文升去,遂代為尚書。六月,大風雨,壊郊壇獸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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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諭羣臣修省,劉健、李東陽、謝遷上言:「比來免朝太多,奏事漸晚,遊戲漸廣,經筵日講,直命停止,不知陛下宮中復有何事急于此者?夫濫賞妄費,非所以崇儉徳,彈射釣獵非所以飬仁心,鷹犬狐兎不可育于朝廷,弓矢甲胄不可施于宮禁。今聖學久曠,正人不親,直言不聞,下情不逹,而此數者雜交于前,臣不勝憂懼」。疏入,報聞。秋八月,立皇后夏氏。上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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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劉瑾掌司禮監,華蓋殿大學士劉健、武英殿大學士謝遷同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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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以內官監兼督團營,帝漸信用,瑾與馬永成等日進鷹犬歌舞角觝之戲,導帝微行,又勸帝令鎮守內臣各進萬金奏,至皇莊增至二百餘所,畿內大擾。健等謀去之,㑹言官交章論劾,給事中陶諧,御史趙佑等。流諧,字世和,㑹稽人。佑字汝翼,雙 人。章下閣議,健等持之甚力。欽天監五官監候楊源字本,清豐城人,瑄之子。亦因星變陳言,乞親元老,斥寵倖,帝意頗動而不能㫁也。先是,戶部尚書韓文貫道,洪洞人,宋宰相𤦺之後以八黨用事,毎朝退,與僚屬言,輒泣下,郎中李夢陽進曰:「公泣何為?比諫官疏劾諸閹,執政持甚力,公誠及此時,率大臣固爭,去入人易易耳」。文毅然改容曰:「善!縦事弗濟,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報國」。即令夢陽草疏,既具文讀而刪之,遂率諸大臣伏闕以上,畧曰:伏覩近日朝政,益非號令失當,中外皆言太監馬永成、谷大用、張永、羅祥、魏彬、邱聚、劉瑾、髙鳯等造作巧偽,滛蕩上心,擊毬走馬,放鷹逐犬,俳優雜劇,錯陳于前,至導萬乗與外人交易,狎暱媟䙝,無復禮體,日遊不足,夜以繼之勞耗精伸,虧損志德,此輩細人,惟知蠱惑君上,以便己私而不思皇天春命,祖宗大業,皆在陛下一身萬一,遊宴損神,起居失節,雖●粉若輩,何補于事?竊觀前古閹宦誤國,為禍尤烈,漢十常侍、唐甘露之變,其明驗也。今永成等罪惡既著,若縦不冶,將來益無忌憚,必患在社稷。伏望陛下奮乾剛,割私愛,上告兩宮,下諭百僚,明正典刑,潛消禍亂之階,永保靈長之祚。疏入,帝驚泣不食,乃遣司禮中官李榮、王岳等至閣議一日三反,欲安置之南京,遷欲遂誅之,以為處之未盡,健推案哭曰:「先帝臨崩,執老臣手,付以大事,今陵土未乾,使若輩敗壊至此,臣死何面目見先帝!」健遷聲色俱厲,惟李東陽語少緩王岳者,素剛直嫉邪,慨然曰:閣議是!」具以健等言白帝,明日,忽有㫖召諸大臣入,至左順門,健迎謂曰:「事垂濟,公等第堅持」。尚書許進曰:「過激恐生變」。健不應。有頃,李榮手諸大臣疏曰:「有㫖問諸先生,諸先生言良是,第奴儕事上久,不忍即置理,幸少寛之,上自處耳」。衆相顧莫言,韓文乃抗聲數八人,罪侍郎王鏊字濟川,吳人助之曰:「八人不去,亂本不除」。榮曰:「上非不知,第欲少寛之耳」。鏊直前曰:「設上不處,奈何?」榮曰:榮頸有鐵裹邪?敢壊國事!遂退。健約文及諸九卿詰朝,伏闕面爭,王岳従中應之,因誅瑾等。焦芳聞之,馳告瑾,瑾乃率永成等夜伏帝前,環泣以首觸地曰:「㣲上恩,奴儕磔餧狗矣!」帝色動,瑾進曰:「害奴儕者,王岳也」。帝曰:「何故?」瑾曰:「岳結閣臣,欲制上出入,故先去所忌耳。且鷹犬何損萬幾,若司禮監得人,左班官安敢如此!」帝大怒,立収岳,命瑾掌司禮監。永成、大用掌東西厰,各分據要地。及旦,諸臣入朝,將伏闕,知事己中變,于是健、東陽遷俱上章求去,瑾矯㫖聴健遷歸,而獨留東陽,岳充南京凈軍,追殺之于途,于是中外大權悉歸于瑾矣。健、遷瀕行東陽祖餞泣下,健正色曰:「何哭為使?當日多出一語,與我輩同去矣!」東陽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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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焦芳為文淵閣大學士,吏部左侍郎王鏊兼翰林學士,入內閣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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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欲引焦芳,廷議獨推鏊,瑾迫公論,令鏊與芳同入閣。芳在閣裁閲章奏,一阿瑾意,鏊雖持正,不能與抗,事有不可,與李東陽彌縫其間,多所補救。東陽雖為首輔,嘗委蛇避禍,芳嫉其位在已上,日夕構之于瑾。㑹《通鑑纂要》成,瑾以謄寫不謹,欲因是為東陽罪,東陽大窘,屬芳為解,乃止。除謄録官數人名,東陽得無事。是書修于孝宗時,芳未嘗為總裁官,至是命文華殿改謄,芳遂列名其間。及進呈書,辦官張駿等皆擢顯秩,裝潢匠役亦悉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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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事中劉●,字惟馨,涪人。呂翀廣信永豊人。請留劉健、謝遷,不報。尋與南京給事中戴銑、字寳之婺源人。御史薄彥徽陽曲人等並杖斥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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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遷既去位,●、翀抗章請留,帝不聴,其疏傳至南京,為協同守偹,武靖伯趙承慶輔之子。所得應天尹陸珩録以示諸僚,兵部尚書林瀚聞而太息,于是銑、彥徽率諸科道官合疏言元老不可去,宦豎不可任。劉瑾等激帝怒,盡逮之,并●、翀俱予杖削籍,詞連承慶、瀚、珩亦皆得譴。時南京御史蔣欽與銑等同被罪出獄耳,甫三日,欽獨具疏劾瑾,言:「劉瑾小竪子,陛下親以腹心,寄以耳日,待以股肱,殊不知瑾為悖逆之徒,蠧國之賊,竊柄弄權,萬民失望,愁嘆之聲,動徹天地。幸聴臣言,急誅瑾以謝天下,然後殺臣以謝瑾」。疏入,再杖三十,繫獄。越三日,復具疏請殺瑾,且言:「陛下不殺此賊,當先殺臣,使臣得與龍逢、比干同遊地下,臣誠不願與此賊並生」。言尤激切,既入,復杖三十。方欽屬草時,燈下㣲聞鬼聲,欽念疏上必掇竒禍,此必先人之靈,欲寢此奏。因整衣冠立曰:「果先人,盍厲聲以告」。言未已,聲出壁間,益悽愴。欽歎曰:「業已委身,義不得緘嘿,負國為先人羞!」遂奮筆曰:「死即死,此藁不可易也!」聲遂止。杖後三日,卒于獄。又兵部主事王守仁以論救銧等,廷杖四十。謪貴州龍場驛丞至錢塘,瑾使人追之急,守仁賦詩置衣冠江岸側,若自沉者,乃潛附商舟抵福建,故所識道士責之日:「若有父在,倘瑾逮若父誣,若走異域,何以自明?」守仁父華,前為南京吏部尚書,以忤瑾歸,故道士以為言。守仁悟,遂之驛字。蔣欽,字子修,常熟人。王華,字徳輝,餘姚人,守仁 伯安龍場驛在貴州修文縣治,今廢。十一月,削戶部尚書韓文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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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恨文甚,日令人伺文過不得,及是,有以偽銀輸內庫者,遂以為文罪,詔降一級致仕,給事中徐昂疏救中㫖,責其黨䕶,遂落文職,并除昂名文出都門,乗一騾,宿野店而去,瑾又憾李夢陽代文革疏,矯㫖謫山西布政司經歴,勒致仕,既而瑾復摭他事下夢陽獄,將殺之,夢陽與修撰康海素以詩文相倡和,獄中書片紙出曰:「對山救我」。對山者,海別號也。海與瑾同鄉,瑾前招致之,海不肯往,因夢陽故,遂謁瑾,瑾大喜,為倒屣迎海,因詭詞說之,夢陽遂得釋。後瑾敗,海坐黨落職,而夢陽起為江西提學副使,復以與廵按御史江萬實相訐奏,罷官,久之乃卒。夢陽才思雄鷙,言文必秦、漢,詩必盛唐,與海及何景明、徐禎卿、邊貢、王九思、王廷相號七才子,皆以詩名當世。迨嘉靖朝,李攀龍、王世貞出,復奉以為宗,天下推李、何、王、李為四大家,無不爭效,其體云: 康海,字徳涵,武功人。何景明,字仲黙,信陽人。徐禎卿,字昌穀,呉縣人。邊貢廷實,歴城人。王九思,字敬夫,鄠人。王廷相,字子衡,儀封人。李攀龍,字于鱗,歴城人。王世貞,字元美,太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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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夘二年春正月乙亥朔,日食。三月,劉瑾矯詔榜奸黨于朝堂。劉健、謝遷雖去,瑾憾不已,矯詔列健、遷及尚書韓文、楊守隨、林瀚、都御史張敷華、字公實,安福人。戴珊并詞臣,檢討劉瑞。內瑞,字徳符。 ,江人。臺諫陶諧、趙佑等、部曹李夢陽等凡五十三人為奸黨,榜示朝堂,召羣臣跪金水橋南宣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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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各鎮守太監預刑名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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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度僧道四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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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寧王宸濠獻王,權五世孫。䕶衛初,宸濠祖奠培犯法革䕶衛,至是,宸濠請復劉瑾受賂,遂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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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逮前總制三邊都御史楊一清,字應寧,雲南安寧州人,居丹徒。下獄,尋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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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清廵撫陜西,請特遣大臣總制三邊自王越後,總制罷不設,劉大夏以一清才,請即任之,一清乃建議防邊,以花馬池至靈州,地勢平衍,寇毎従此,毀墻入固原,平涼不能耕牧,請修濬墻塹,増設衛所,以安內附,以遏外侵,帝可其議,為特發帑金數十萬,工方興,而劉瑾憾一清不附已,一清遂引疾歸,尋以一清破冒邊費,逮下錦衣獄,李東陽、王鏊力救,乃得釋已而瑾託言邊倉芻粟多朽腐,復矯㫖逮各省廵撫及管糧郎中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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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作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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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為羣閹蠱惑于西華門作豹房,朝夕處其中。冬十月,劉瑾矯㫖杖戌,欽天監五官監候楊源道死,源以霾霧時作言此衆邪之氣,隂冒于陽,臣欺其君,小人擅權,下將叛上,引譬甚切,劉瑾怒,矯㫖杖三十釋之,源又言占得火星入太微垣帝座前,或東或西,往來不一,乞収攬政柄,思患豫防,蓋専指瑾也。瑾大怒,召而叱之曰:「若何官,亦學為忠臣!」源厲聲曰:「官大小異忠一也!」矯㫖又杖六十,謫戌肅州,在道以創卒。初,源父瑄在天順初,以忠諫名天下事具前,及是,源以小臣抗節,尤為士論所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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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字介夫,新都人。為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廷和先為詹事直講筵,附經義指斥近倖。劉瑾惡之,傳㫖改南京吏部侍郎,尋遷南京戶部尚書。及是,帝問楊學士何在,瑾以南京、戶部對,乃召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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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三年春正月,大計外吏,內批黜翰林學士呉儼、字克溫,宜興人。御史楊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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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家素饒,劉瑾遣人求金,㗖以美官,儼、峻拒瑾,怒南金為都御史劉宇字志:大,鈞州人。所構,瑾亦怒之。時方考察朝覲官,瑾忽批奏尾落儼南金職。初,瑾毎奏事,必伺帝為戲弄,時帝厭之,亟揮去曰:「吾用若何事,乃溷我!自此大小事!瑾皆専決,不復白帝」。及是奏出,中外莫不駭異。瑾不學,批答章奏,皆持歸私第,與妹壻禮部司務孫聰、松江市儈張文冕相參決聰文。冕不能文辭,率鄙冗,焦芳為潤色之。已而瑾威權日甚,內外章奏,先具紅揭投瑾,號紅本,然後上通政司,號「白本奉行」,若朝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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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劉瑾執朝官三百餘人,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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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朝退,有遺匿名書于御道數瑾罪者,瑾矯詔召百官,悉跪奉天門外詰責之,日暮,執五品官以下三百餘人,悉下獄。時酷暑,曝死者三人,暍而病者無算。明日,李東陽等力救,瑾以亷知其同類所為,衆獲免。瑾凶暴日甚,嘗以尚寳司卿崔濬、副使姚祥、郎中張瑋違制,乗肩輿荷重校,㡬死,李東陽王鏊刀救,始釋而戍之,其他庶官以荷校死者甚衆。秋八月,立內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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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東、西厰緝事人四出,道路惶懼。劉瑾復立內厰自領之,中人以微法無得全者,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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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創罰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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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朝官忤瑾者,悉誣以舊事,罰米輸邊,刻期完納,違者罪之。韓文已落職,瑾憾不已,首逮之,下錦衣獄,數月,罰米千石。輪大同尋又羅織他事,罰至再,家業蕩然。九月,逮前兵部尚書劉大夏下獄,戍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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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孝宗時,大夏在兵部,劉宇為大同巡撫,宇私市善馬,賂遺權要。大夏于宴見時為考宗言之。宇聞,深憾大夏。及是,與焦芳譖于劉瑾曰:「籍大夏家,可當邊費十二」。遂假田州岑猛事,逮繫詔獄。岑猛者,田州土官也。𢎞治中,與思恩土官岑濬相仇殺。濬尋㐲誅,猛貶秩。大夏方長兵部,逼議以思恩、田州俱設流官,而徙猛福建千戶。奏下,猛遛不肯行。及是納賄于瑾,求復故地,瑾許之,遂與是獄。瑾欲坐大夏激變論死,閣臣王鏊曰:「岑氏未叛,何名激變?」都御史屠滽亦言:「劉尚書無死法」。瑾漫罵曰:「即不死,可無戌耶!」瑾亦詗大夏家實貧,乃坐戍極邊。初擬廣西,芳曰:「是送之歸也」。遂改肅州。大夏年已七十三,徒步荷戈至大明門下,叩首而去。觀者歎息泣下。大夏至戍所,遇團操,輒就位所司固辭,大夏曰:「軍固當役也」。瑾猶摭他事罰米輸塞下者再,後遇赦歸。及瑾誅,復原官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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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四年春二月,黜前大學士劉健、謝遷為民。初,健遷在內閣,時浙江應詔舉懐才抱徳之士,餘姚、周禮字徳恭,著有《續綱目發明、徐子元、許龍、上虞徐文彪凡四人,未録也。及是,劉瑾、焦芳日偵察,健遷過無所得,乃摭其事以禮等皆遷同鄉,而草詔由健,欲因此為罪,矯㫖謂:「天下至大,豈無應詔者何?餘姚處士之多邪?遂下禮等詔獄,屬主者詞連健、遷,瑾持至閣,欲逮二人籍其家,頼李東陽力解,瑾意少釋,芳従旁厲聲曰:「縦輕貸,亦當除名!」既而旨下,果如芳言,并榜禁,自今餘姚人不得授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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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王鏊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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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橫彌甚,鏊初,開誠與言間聴納,既而漸不能救,遂力求去,疏三上,許之。鏊博學有識鑒,少善制舉藝,為當世所宗。後數典鄉試,程文冠一時,取士尚經術,隂詭者一切屏去,文體為一變。明代舉子業最擅名者,前則鏊與唐順之,後則歸有光、胡友信,天下並稱為大家。鏊歸後,家居十五年,屢薦不起,及卒,贈大傅,諡文恪。 ,唐順之家,應徳,武進人,歸有光,字熙甫,崑山人。胡友信,字成之,徳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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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改翰林官吴一鵬、字南夫,長洲人,官侍讀。顧清字士亷,華亭人,官編修。等于南京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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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素惡翰林官不下,已,焦芳亦銜之。及是,《孝宗實録》成,翰林預纂修者當進秩,芳說瑾曰:「翰林官當擴充政事」。于是一鵬清等十六人俱調南京六部,為員外郎、主事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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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以劉宇兼文淵閣大學士。宇乞歸,遂以張綵安定人為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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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宇介于焦芳,以結瑾得入為都御史。瑾好摧折臺諫,宇輒以小過笞御史,瑾以為賢。瑾初通賄,望不過數百金,宇首以萬金贄瑾,瑾大喜曰:「劉先生何厚!我」遂由兵部尚書晉吏部。宇在兵部,賄賂狼籍,及為吏部,權歸選郎張綵,而文吏贈遺又不若武弁,嘗悒悒嘆曰:「兵部自佳,何必吏部也!」至是,瑾欲用張綵代宇,乃令宇入閣。宇宴瑾,閣中極驩。明日,將入閣任事,瑾曰:「爾真欲相耶?此地豈容再入!」宇不得已,乃乞省墓去,遂以綵長吏部。綵先為選郎,移疾家居,瑾以同鄉起用原官,大悅之。一嵗之中,由郎署長六卿,變亂選格,賄賂肆行,金帛竒貨,相望塗巷,綵性尤漁色,撫州知府劉介妻妾美綵,特擢介太常少卿,盛服往賀曰:「子何以報我?」介惶恐,謝曰:「一身外皆公物」。綵曰:「命之矣」。即使人直入內,牽其妾輿載歸。其肆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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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王子寇延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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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犯花馬池,總制、尚書才寛字汝栗,遷安人。率師禦之,頗有斬獲。敵伏兵突出,寛中流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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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江西、四川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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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連嵗饑饉,四方盜賊並起,湖廣則沔陽元府,明為州,今屬安陸府賊楊清、邱仁等僭稱天王將軍,出沒湖、湘間,江西則東鄉明縣,今屬撫州府。賊王鈺五,徐仰山等桃源山洞名,在饒州府萬年縣東賊汪澄二王浩八等。華林山名,在瑞州府髙安縣西北,上有雲棚城。賊羅先權、陳福一等各據山寨,而贛州大㡌山、在長寧縣東南,路通閩廣。賊何積欽等復蔓延福建、廣東之境,四川則保寧、注見前。賊藍廷瑞、自稱順天王、鄢本忠自稱刮地王、廖恵自稱掃地王。等擁衆至數萬,官軍討之,不能克,羣盜遂日熾。庚午。五年春二月,以曹元以貞,大寧前衛人。為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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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柔佞滑稽,不修士行,與劉瑾有連,遂攀援入閣。其在閣中,日飲酒諧謔,道里巷鄙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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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洪鐘字宣子,錢塘人總制湖廣、川陜、河南軍務。楊清、邱仁等圍岳州,䧟臨湘,宋縣,今屬岳州府鐘檄布政使陳鎬應天人及都指揮潘勲撃破之湖湘底寧,鐘遂移師入蜀。時藍廷瑞與廖恵謀據保寧,鄢本恕謀據漢中,取鄖陽,自荊襄東下,已而恵䧟通江,宋縣,今屬保寧府尋復遁去,四川廵撫林俊發玀𤞑兵蹙之龍灘河,亦曰龍灘渡,在保寧府昭化縣西,嘉陵江津濟處也。。賊墜崖溺水者無算,遂擒恵廷瑞。本恕東奔越漢中,至大巴山,在南江縣北,與陜西漢中諸山相連。。俊復追敗之。㑹鐘至,與俊議不合,俊別撃瀘州賊曹甫,廷瑞等乗間収集散亡,勢復振,鐘率兵分道進勦,而俊亦平。曹甫還,與鐘㑹,賊依山結營,陽言就撫,以計緩師,官軍為七壘守之,賊不得逸,其黨漸潰,鐘令永順注見前。土司彭世麟以計擒廷瑞本恕,本恕以所掠女子詐為己女,結婚于世麟,冀得間逸去。世麟宻白鐘鐘,令許其請,因遂圖之。及期,廷瑞、本恕及其黨咸來㑹,伏發,悉就擒。送鐘斬之,餘衆悉平。事在六年。有廖麻子者,獨逸去,轉掠兩川,官軍不敢擊,躡賊後,馘良民為功,土兵虐尤甚。時有謡曰:「賊如梳,軍如篦,土兵如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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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安化王寘鐇慶靖,王㮵曽孫反,遊撃將軍仇鉞廷威,鎮原人。討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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寘鐇素狂誕,術者言寘鐇當大貴,遂覬望非分,與其黨指揮周昂等潛畜逆謀,㑹大理寺少卿周東度田寧夏,以五十畆為一頃,苛歛騰怨,而廵撫安惟學素殘虐,將士銜次骨寘鐇,使人激之,咸願従寘鐇,遂反,殺東惟學及總兵官、鎮守太監都指揮等,傳檄逺近,以誅劉瑾為名,詔起右都御史楊一清總制軍務討之,以太監張永為監軍。先是,仇鉞以邊警屯玉泉營在寧夏府西南,聞變即入城,謬以兵𨽻賊營,自稱疾堅臥,而隂結壯士,伺問圖之。及一清將至,寘鐇令昂就鉞問計,鉞方臥呻吟,伏卒猝起捶殺昂,乃披甲橫刀,提昂首,躍馬大呼,壯士皆集,徑馳詣寘鐇第縛之,其衆皆潰,寘鐇叛十有八日而敗,檻送京師,賜死,黨皆伏誅,鉞論功,封咸寧伯。
116
五月,焦芳罷。
117
劉瑾濁亂朝政,荼毒縉紳,皆芳導之,毎過瑾,言必稱千嵗,自稱日門下,四方賂瑾者,先賂芳,始張綵為郎時,芳力薦以悅瑾。比綵為尚書,芳納賄,薦人無虗日,綵時異同,遂有隙,檢討叚炅,故芳黨,見瑾暱綵,芳勢稍衰,轉附綵盡發芳隂事構于瑾,瑾大怒,數于衆中斥責芳,芳大愧沮,遂乞歸。
118
六月,前吏部尚書馬文升卒,文升歸。後劉瑾坐以朋黨除名,及是卒。文升有文武才,朝端大議,往往待之。决功在邊鎭,外國皆聞其名,卒後。未幾,瑾誅,復官,贈太傅,謚端肅。
119
帝自稱大慶法王。
120
帝于佛經梵語無不通曉,自稱大慶法王西天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命所司鑄金印以進。
121
秋八月,劉瑾伏誅。
122
先是,張永監軍西征,楊一清深與相結,知永與瑾有隙,因宻與畫䇿,請誅瑾初,八黨中,瑾尤狡猾,為七人所推,及専政七人有所請,瑾俱不應,咸怨之,瑾又嘗欲逐永,永以譎免,一清知之,因乗間扼腕言曰:今反側雖除,如內患何?因促席畵掌作瑾字,永難之,一清慷慨曰:公亦上信臣,討賊不付他人,而付公意可知!今功成奏㨗,請間論軍事,因發瑾奸極,陳海內愁怨,恐變生心腹。上英武,必聴公誅瑾,瑾誅,公益柄用,悉矯弊政,収天下心,呂強、張承業暨公千載三人耳。永曰:脫不濟,奈何?一清曰:言出于公必濟,萬一不信,公頓首據地泣,詣死上前,剖心以明不妄,上必為公動,苟得請,即行事,毋須臾緩」。永勃然起曰:「老奴何惜餘年!」不以報主意,遂決。及將至京,永請以八月十五日獻俘瑾,使緩其期。時京師籍籍,謂瑾將于是日為亂,瑾信術者,言謂其従孫二漢當大貴,遂謀不軌,㑹其兄都督同知景詳死,將以八月十五日俟百官送𦵏,遂作亂或馳告永,永遂先期入獻。俘畢,帝置酒勞永,瑾等皆侍。及夜,瑾退,永出寘鐇檄,因奏瑾不法十七事,帝已被酒,俛首曰:「奴負我」。永曰:「此不可緩,緩則奴輩皆虀粉,陛下安所歸乎?」馬永成等亦助之,遂縛瑾菜厰。明日,帝出永奏示內閣,下瑾獄,帝親籍其家,得金銀數百萬、珠玉寳玩無數,并衮衣、玉帶、甲仗、弓弩諸違禁物,又所常持扇,內藏利七首二,帝大怒曰:「奴果反!」命百官㑹鞫午門,獄具,詔磔于市,怨家爭購其肉生噉之,二漢及張文冕等俱就戮,張綵獄斃,磔其屍,焦芳止除名。二漢臨刑曰:「我固當死,第吾家所為,皆焦芳與張綵耳。今我與綵皆處極刑,而芳獨宴然,豈非寃哉!」芳後竟良死。
123
曹元以罪免。
124
劉瑾敗,元即日上疏請哀,詔許致仕言官交劾,黜為民,諸附瑾者竄逐,以差朝署為清。
125
劉忠司直,陳留人。梁儲叔厚,廣東順徳人。並為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126
忠先與楊廷和同侍講筵,為劉瑾所嫉,出為南京禮部侍郎,尋進尚書,焦芳薦之,召還,瑾見忠頗負氣,岸甚悔,乃傳旨以尚書専典誥勅儲為學士時,嘗修㑹典,及為吏部尚書,瑾坐以小疵降侍郎。孝宗實録成,當復尚書,調南京吏部,至是瑾敗,二人遂同召入閣。冬十月,覇州降盜劉六、名寵,覇州文安人劉七、名宸,寵之弟叛,劉六、劉七,並驍悍善騎射,初與楊虎、齊彥名等従有司捕盗,時畿輔多盗,皆馳馬鳴箭,號口響馬,頻有功,㑹劉瑾家人梁洪徵賄不得,誣為盜,令捕之,六等乃投大盜張茂,茂素招納亡命,為逋逃主家,與太監張忠鄰茂與忠皆文安人,結為兄弟,夤縁馬永成、谷大用軰得出入豹房,侍帝蹋鞠,而乗間出刼如故。已,茂為捕盗御史寗杲遼東海州人所擒六等詣官首伏,兵部奏赦之,令捕他盜自效。六等憚要束,及是叛去,聚衆剽掠,旬日間至數千,畿南大擾。有趙鐩者,亦曰風子本,覇州、文安諸生,六等亂起,挈家匿水渚中,賊至,驅之登陸,將汚其妻女。鐩故有膂力,格殺二賊賊,聚執之,遂入其黨,與六等俱為盜魁。明年,賊衆益多,遂分為二,劉六、劉七、齊彥名等乃轉掠山東,自山東、河南至湖廣、江西,仍由故道還抵覇州,復走山東。楊虎、趙鐩等擾河南,由河南入山西,自西而東,踰曲周、威縣,還抵文安,仍往河間 ,曲周注見前威縣。元州,明改縣,今縣屬廣平府。縦橫數千里,殘破州縣以百數。詔以恵安伯張偉、昭皇后兄昇之曽孫。都御史馬中錫字天録,故城人。帥京營鋭卒往討。中錫書生不習兵事,偉紈袴子,畏怯不敢戰,遂議招撫,中錫至桑園,單車入賊壘,開誠諭之,劉六欲降。劉七曰:騎虎不得下。今內臣主國事,馬都堂能踐其言乎!徑去北桑園鎮,名在山東徳州。。賊終不降。于是廷臣交章劾偉中錫玩寇,召還,下獄論死,而賊橫愈甚。
127
辛未六年春二月,起左都御史陳金汝礪,應城人,徙居武昌。總制江西軍務。
128
江西盜起,連年官軍屢失利,金時丁母憂在籍,詔起原官、提督軍務討之,金以屬郡兵不足用,奏調廣西狼土兵,久之兵至,乃先撃東鄉賊,平之以下事俱在明年遂移師以次,悉定桃源、華林及大㡌山諸賊,半嵗間俘斬二萬七千餘人,立東鄉注見前,萬年即桃源洞置二縣,招降人居之。然土兵貪殘嗜殺,剽掠甚于賊,金方倚其力不為禁,士民深怨焉。
129
夏四月,劉忠罷。
130
劉瑾既誅,張永、魏彬輩猶用事,永嘗遣廖鵬謁忠,忠僕𨽻遇之,又卻其餽,永大恨。是年忠典㑹試,帝摘試録中舛誤,示李東陽,忠知為中官所齮,乞省墓歸。忠抵家再上章乞致仕,報許。嘉靖初卒,贈太保,謚文肅。
131
秋八月,以兵部侍郎陸完全卿,長洲人。督邊兵討賊。張偉、馬中錫既論罪,兵部尚書何鑑世光,浙江新昌人。以京軍不能制賊,請發宣府、延綏二鎮兵助討,詔完統之。邊將許㤗寧之子郤永、馮禎綏徳衛人等俱聴調遣。師行至涿州,忽傳賊犯固安,且逼京師,帝御左順門召閣臣及鑑,諭曰:「賊在東,師乃西出,恐緩不及事」。因命鑑召完入衛,完遂趨信安。鎮各注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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㤗永撃賊覇州,敗之,京師乃解嚴。已而邊兵連破賊完,請益發大同、遼東兵濟之。內官谷大用、張忠意賊旦暮且平,乃自請督師,冀邀封賞,詔以大用提督軍務,伏羗伯毛鋭忠之子為總兵官,忠監神鎗,帥京軍五千㑹完。是時賊益南方圍濟寧,焚糧艘,大用等駐師臨清,觀望不敢進,㑹明年正月,帝將有事南郊,賊遂謀以十二月朔伺帝省牲,乗間犯駕,乃疾馳而北。先一日至覇州,鑑立奏聞,即夜嚴設守備。迨明帝召問:「駕可出否?」鑑請早出安人心,帝成禮而還。賊知有備,西掠保定以去。明年正月,劉六復突覇州,帝召大用鋭回禦近畿,大用鋭遇賊于長垣,大敗,廷議召二人還。
132
冬十一月,地震。
133
覇州尤甚,三日中十有九震,十二月,以禮部尚書費宏子充,●山人。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134
先是,宏以帝耽宴樂,早朝日講俱罷,上疏切諫,報聞。及是,劉忠致仕,遂以宏代。
135
黃河清。
136
自清河口注見前,至桞鋪九十餘里,凡三日壬申,七年夏閏五月,都御史彭澤濟物,蘭州人咸寧伯仇鉞討平河南賊。
137
先是,賊渠楊虎溺死宿州,虎為邊兵所追,至小黃河渡口,百戶夏時設伏蹙之,虎遂溺死。南小黃河在宿州北,與河 夏邑縣接界。餘衆悉奔河南,推劉恵為首,稱奉天征討,犬元帥趙鐩副之,分其衆十三萬為二十八營,應二十八宿。以牽制官軍,鎰于羣盜中稍有計智羣盜,専事淫掠,鐩獨勸其黨無妄殺,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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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縣,約官吏師儒母走避,迎者安堵。由是横行中原,勢出劉六等。上嘗攻鈞州,以馬文升家在舍之去,及入泌陽,燬焦芳家,掘其先塚,芳逺匿束草為芳像,寸裂之,曰:「吾為天下誅此賊」。
朝議以畿輔、山東賊委陸完,而命澤與鉞専辦河南賊,時叅将馮禎戰死,賊方張,及聞澤等且至,素憚威名,奔迸四出,永順宣慰彭明輔敗之。潁州諸將神周,夀州人,英之子。時源等又敗之,光山、胡廣軍亦敗其別部于羅田。蕭梁縣,今屬黃州府。賊沿途潰散,分其衆為二恵北走商城,鐩南出潁水,澤與鉞定計使周追鐩、源追恵,連戰皆㨗。鐩轉至應山,隋縣今屬徳安府。衆略盡薙髪懐度牒,潛至江夏,為軍校所執,送京師伏誅。恵追及于南召,明縣,成化中置,今屬南陽府。官軍射中其目,自縊死,餘黨先後勦捕悉平。
138
秋八月,陸完追賊于狼山注見前。平之劉六、劉七、齊彥名等,出沒畿輔、山東之境,沿及淮北,官軍雖屢敗之,而賊招聚散亡,旋即復振,㑹河南賊已平,其勢始衰,遂走湖廣,奪舟至夏口,遇督漕都御史馬炳然,殺之,復登陸,焚漢口,指揮滿弼追及劉六,中流矢,赴水死,劉七、徐彥名率舟東下,由黃州至鎮江,完疾趨而南,帝命彭澤、仇鉞㑹完並勦,大兵盡集江南北,賊猶乗潮上下肆掠,已而賊治舟孟瀆,在常州府武進縣西北,南通運河,北逹大江,唐刺史孟簡所開,因名。。尋抵通州,颶風大作,棄舟走保狼山,完以兵夜蹙之山南,彥名中槍死,七中矢亦赴水死,餘賊盡平。
139
九月,賜義子一百二十七人。國姓帝所悅,中官奴卒,輒収為義子,亡虜亦與焉,並賜姓朱氏。
140
召洪鐘還,以彭澤代之。
141
四川餘賊廖麻子、喻思俸連䧟州縣,勢日猖獗。言官劾鐘,乃召還,以澤往代。澤與總兵官時源數敗賊,廖子喻思俸皆就擒。澤遂移漢中,請班師。未報,而內江隋縣,今屬資州。榮昌明縣,洪武初置,今屬重慶府。賊復熾澤,旋軍討平之,詔澤暫留保寧鎮撫。
142
冬十一月,調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兵入京營。初,大同遊撃江彬宣府人領邊兵討賊,及賊平還,過京師,因結義子錢寧太監錢能家奴以進,未幾,大得幸,寵在寧上,寧心忌之,彬欲藉邊兵自固,因盛稱邊軍驍悍勝京軍,請互調操練,言官交諫,大學士李東陽疏陳十不便,皆不聴,于是調四鎮兵入京師,號外四家軍,彬兼統之,帝别令羣閹善射者為一軍,與彬等晨夕馳逐,甲光照宮苑,呼譟聲逹九門。又作東西官㕔,于禁中視團營,命內官義子分領之,帝時臨閱,名曰過錦
143
十二月,李東陽罷。
144
東陽以老疾乞休,前後章數上,至是始許之。東陽立朝五十年,清節不渝,以文章領䄂縉紳,朝廷大著作,多出其手,奬成後進,推挽才彥,學士大夫出其門者,率粲然有所成就。初與劉健、謝遷請誅劉瑾,及健遷去,而東陽獨留,氣節之士多非之,侍郎羅玘上書,勸其早退,至請削門生籍,東陽得書,俛首長嘆而已。然方逆瑾肆虐時,潛移嘿奪,保全善類,天下亦隂受其庇云。致仕四年卒,贈大師,諡文正。
145
癸酉八月春正月,召陳金還,以俞諫良佐,桐廬人代之。初,陳金破東鄉賊,土兵邀賞千金,金靳不予,乃縦賊使逸黠傑者多不死,金急欲成功,遂下命招撫。及破桃源賊,金與諸將置酒髙㑹,賊賂目兵乗間遁去,轉掠徽、衢間,餘衆復集,攻剽如故。至是,言官劾金,乃召還,以諫為都御史,往代賊渠王浩,八屯貴溪,唐縣,今屬廣信府之裴源山,勢甚盛,諫潛軍夜破之,擒浩八,又進勦桃源、東鄉餘賊,悉平之。
146
秋八月,土魯番據哈宻。
147
初,哈宻善巴卒,其子巴雅濟舊作「拜牙」,即今改。後仿此。襲封忠順王,滛虐不親政事,嘗恐其屬部害己,土魯番酋莽蘇阿哈瑪特子嗣為蘇勒坦。按莽蘇爾舊作滿速兒,今改後仿此。數以甘言誘之。莽蘇爾狡黠,過于其父,時有吞復哈密之意。至是,巴雅濟遂棄其國,奔土魯莽肅爾,奪其印,即遣和卓、塔濟迪音舊作火者他只丁,今改,後仿此。據守哈密。
148
甲戌九年春正月,乾清宮災,帝毎嵗張燈,費浮數萬,及是,宸濠别為竒巧以獻,令所遣人入宮懸掛,皆附著柱壁,復依簷以貯火藥,遂延燒宮殿皆盡火盛時,帝猶往豹房回顧,光燄燭天,謂左右曰:「好一棚,大烟火也!」廷和等請帝避殿下詔罪,已,又疏請早朝宴罷,躬九廟,祭示崇兩宮,孝飬,勤日講,復面奏開言路,逹下情,還邊兵,革宮市,罷皇店江彬毀京城民居為皇店酒肆,出西僧省工作減織造,語皆切至,帝不省。
149
二月,以禮部尚書靳貴充道,丹徒人。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150
貴以宮僚舊恩,貴先侍帝東宮,故有是命。貴在閣三年,無所建白,致仕歸。後帝至江南,㑹貴卒,親臨其䘮,命詞臣撰文,皆不稱㫖,帝乃自為文祭之。
151
夏五月,費宏罷。
152
錢寧隂黨宸濠欲交歡,宏餽宏綵幣珍玩,拒卻之,寧慚且恚。初,宸濠行賄劉瑾,得復䕶衛事具前,及瑾誅,仍論奪。至是,宸濠因伶人臧賢輦白金數萬,徧賂朝貴,奏請復還所奪,寧及兵部尚書陸完主之完前為江西按察使,與宸濠善。中官持奏詣閣,宏力持不可,諸嬖人乗宏讀廷試卷,取中㫖予之,于是宸濠與寧合,數偵宏事無所得,以御史嘗劾宏弟寀不當留翰林,即指為宏罪,中㫖責宏,令自陳狀,宏即日乞休,命并寀致仕。宏甫發京師,寧遣騎尾之至臨清焚其舟,資裝盡燬。
153
遣右都御史彭澤提督甘肅軍務,經理哈密。土魯番既據哈密,復遣使赴甘肅投謾書索犒賜邊臣以聞,請遣大臣經理,大學士楊廷和等交薦,澤再辭不許。澤至甘州,土魯番方攻掠赤斤、苦峪諸衛,聲言與我金帛萬數,即歸城印,澤謂番人嗜利,可因而欵也,遣都督沙呼實哈宻回回都督,先以國亂,徙居肅州。按沙呼實,舊作「□」,亦虎仙,今改,後仿此以幣二千、銀酒鎗一往賂番酋莽蘇爾,令還城印莽,肅爾偽許之,澤輒奏番酋悔過效順,事已平,帝即召澤還廵撫,御史馮時雍言城未歸,澤不宜遽召,不納。初,沙瑚實隂與莽蘇爾通為之耳目,據城奪印皆其謀,澤不知而遣之。及澤還,巴雅濟在土魯番,迄不返,和卓塔濟、迪音據哈宻亦不退。久之,莽蘇爾復要重賞,始以城獻還,事在十一一年。巴雅濟仍留如故。既而沙呼實復誘莽蘇爾,謂肅州可得,莽蘇爾遂復取哈宻,以萬騎寇嘉峪,闕遊擊芮寧戰歿,詔澤提督三邊軍務禦之,㑹副使陳九疇禁繋沙呼實及沙布塔,絶其內,應莽蘇爾乃還𤓰州,為副總兵鄭亷所敗,因復求和,澤兵遂罷,時十二年四月也。初,澤與兵部尚書王瓊有隙,又時時謾罵錢寧,由是瓊與寧相庇,欲傾澤㑹澤,乞歸,瓊追論嘉峪之敗,請窮詰增幣者主名,寧従中下其事,而沙布塔之子以其父為九疇,禁繋捶死,詣闕訟寃,瓊欲因此興大獄,奏遣科道二人往甘肅勘狀,明年,勘至于澤無所坐,瓊怒,劾澤誣妄辱國,斥為民,坐九疇激變,逮下吏,削籍。澤材武知兵,然性疎闊負氣,其經略哈宻事頗不當,瓊與寧因交齮之,遂得罪。時沙布塔已逮赴刑部,九疇既論罪,遂得釋。夤縁錢寧與沙布塔之子俱得侍帝左右,帝悅之,授錦衣指揮,並賜國姓塔,陳九疇,字禹學,曹州人。王瓊,字徳華,太原人。「沙布 」,舊作「失拜烟答,今改。後仿此。
154
秋八月辛夘朔,日食。
155
京師地震。
156
九月,謪編修王思宜學,直曽孫為三河驛在潮州府大埔縣西,今有廵司為縣巨鎮。丞。
157
時帝狎虎被傷,踰月不視朝。思疏言:「孝宗皇帝子惟陛下一人,當為天下萬世自重其身,豈可嗜酒以荒志好勇」。以輕身疏留中,謫三河縣丞。
158
冬十一月,廢歸善王當沍魯王陽鑄㓜子為庶人。當沍自殺,當沍以勇健聞。初,流賊攻兖州,當沍率家衆乗城,取䕶衛弓弩,射卻賊降,勅奬諭,名遂著。數與卒袁質、舍人趙巖校射質巖家。東平與吏部主事梁榖同里㑹,有怨質巖者,誑榖云:「質巖且為亂」。榖遂告變于楊一清,兵部議以大兵駐濟南伺變,而魯王陽鑄入長史馬魁譖,亦奏當沍欲反。帝遣司禮太監溫祥、大理少卿王純等往按問,圍當沍第,搜其兵械,則前所射賊弓弩半渝敝矣。祥等讞榖所指皆平人,于是御史李翰臣劾榖魁誣罔,宜即訊。詔下翰臣獄,謪其官,而釋榖不問。廷臣議當沍罪無所得,乃坐以違祖制,藏䕶衛兵器。廢為庶人。質等戌,邊魁坐斬,中官送當沍之髙墻,當沍大慟曰:「寃乎!」即日觸墻死,聞者傷之。
159
十二月,營乾清宮,加天下賦百萬乙亥。十年春正月,帝有事于南郊,逮暮成禮,是日,漏下二鼓,帝始還宮,楊廷和等疏諫,不報,楊一清等又言:「比嵗視朝太稀,又復太晚,入春以來,漸至昏夜日月之光,既逺上下之情,不通侍衛,被執鎧仗,自朝至暮,饑餒困疲,四夷貢使見此能無駭異,歸而傳語,必啟戎心」。疏入,不報。
160
三月,楊廷和罷。
161
廷和丁父憂,乞奔䘮,不許,三請,乃許之。夏閏四月,以吏部尚書楊一清兼武英殿大學士,預機務。
162
先是,一清再推內閣不用,及是,楊廷和去,遂以一清代之。
163
冬十月,遣太監劉允使烏斯藏。左右言西域胡僧能知三世,遂命允往迎,以珠琲為幡幢,黃金為供器,餽賜鉅萬,所攜鹽茶又數十萬。允至臨清,漕艘為之阻截入峽江,舟大難進,易以𦩷𦪇淺,船也。相連二百里,至成都,又治入番器物,居嵗餘,始行兩月,至其地,番僧恐國中誘害之,匿不出見,允脅以威,番人夜襲之,奪其寳貨器械去,士卒死者數百人。
164
十二月癸丑朔,日食。
165
丙子十一年夏,大旱。
166
五月,録自宮男子三千四百人充海戶。前兵部尚書劉大夏卒。謚忠宣。
167
大夏復官後,清軍御史王相見其居貧,請給廩,𨽻中官用事者,終嗛之,不許,及是卒,贈太保。大夏忠勤懇篤,遇知孝宗忘身徇國,于權倖多所裁抑,故深見嫉于小人,嘗言居官以正已為先,不獨當戒利,亦當逺名。又言士大夫蓋棺,論定一日未死,即一日憂責未已,自為壙志,曰:無使人飾美,俾懐愧地下也。
168
秋八月,楊一清罷。
169
錢寧素善一清㑹,有搆之者,因蓄怨,一清,以災異陳時政,議切近倖,寧與江彬等,皆大怒,使優人于帝前為蜚語,譏刺一清,而武學生朱大周亦訐一清隂事,以寧為內主,一清乃力請骸骨歸。
170
以禮部尚書蔣冕敬之,全州人。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冕清謹有器識,雅負時望,及是入閣。
171
以王守仁為僉都御史,廵撫南、贛、汀、漳。南贛地連閩、廣,山谷深阻,盜賊易為巢穴,陳金、俞諫先後討之,未盡,不數年嘯聚復起橫水隘名在江西南安府崇義縣東,其南為十八面領、左溪即汀水,亦曰鄞江,在福建汀州府長汀縣東,源出寧化,下流至廣東大埔縣入海、桶岡在崇義縣西北,與湖廣彬州接界,則有謝志山等浰頭山名在廣東恵州府和平縣西北,接江西龍南縣界,有上、中、下三浰,最北近龍南者為上浰,在岑岡者為中浰,最南者為下浰則有池仲容亦曰大髩等,皆稱王,攻剽府縣而大廋,唐縣以大廋嶺名,今為南安府治陳曰:能大㡌山、詹師富諸賊復與之相應。于是江西、福建、廣東、湖廣之交千餘里皆亂,廵撫文森長洲人託疾避去,兵部尚書王瓊薦守仁才,遂特用之。初,守仁既謫龍塲,驛丞地在萬山之中,苗、獠雜居,守仁因俗化導,夷人悅服,相率伐木為居以居之。瑾誅,復量移廬陵知縣,累遷鴻臚卿,遂擢廵撫。
172
丁丑十二年春正月,帝祀南郊,遂獵于南海子。郊祀畢,即幸海子,縦獵,夜半始還,御奉天殿受朝賀。夏五月,以禮部尚書毛紀維之,掖縣人。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173
紀前在禮部,以帝遣使烏斯藏再疏切諫,不納。及入閣,同列皆倚重之。
174
六月乙巳朔,日食。
175
秋八月,帝微行至宣府。
176
江彬欲攘權,數導帝逺遊,使諸倖臣不得近,因言宣府樂工多美婦人,且可觀邊釁,何鬱鬱居丈內,為廷臣所制,帝然之,至是急裝微服出徳勝門,幸昌平,大學士梁儲、蔣冕、毛紀追及于沙河注見前,請回蹕,不聴至居庸闗,廵按御史張欽敬之,順天通州人閉闗不奉詔,乃先是,帝將出闗,欽再上疏諌,詞極切至,不報,帝既至昌平,傳報出闗甚急,欽令指揮孫璽納門鑰藏之,分守中官劉嵩欲詣昌平朝謁,欽止之曰:「闗不開,車駕不得出,違命當死闗開,車駕得出,萬一有如土木,我與君亦死,寧坐不開闗死?頃之,帝召璽,璽辭,更手召嵩,嵩謂欽曰:「吾主上家奴也,敢不赴!」欽因負勅印劍,坐闗門下曰:「敢言開闗者斬!」夜草疏言:「臣聞天子將親征,必先期下詔。其行也,六軍翼衛,百官扈従,今寂然不一聞,輒言車駕即日過關,此必有假陛下名出邊勾賊者,臣請捕其人,明正典刑」。奏未逹,使者復來,欽㧞劍叱之曰:此許也。使者懼而返㑹,廷臣亦多諫者,帝不得已而還京師盛傳張御史閉闗三疏云越數日,復夜出,先令太監谷大用代欽,止廷臣追諫者,因度闗幸宣府,彬先為帝建鎮國府第,輦豹房、珍玩女御實其中,彬従帝,數夜入人家索婦女,帝大樂之,忘歸,稱曰:家裏!未幾幸陽和」,韃靼五萬騎入寇,大同總兵官王勛等力禦之,轉戰五日,至應州五季,唐置,今州屬大同府,帝率太監張永等自陽和往援,寇引去,是役也,斬首十六級,官軍死者數百人,乗輿幾䧟,勛等以㨗聞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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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帝自稱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復命戶部發銀一百萬兩輸宣府,以備賞勞。時凡調發軍馬錢糧,槩以威武大將軍鈞帖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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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召楊廷和復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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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和既至,與蔣冕馳至居庸,欲身出塞,請帝迴鑾。帝令谷大用扼闗門,乃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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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十三年春正月,帝還京師,留十四日,復如宣府。帝至徳勝門外,百官具綵帳、羊酒郊迎。先是,帝將至京,命羣臣各製旗帳迎。及是,羣臣具綵帳數十,綵聨千數,皆金織字,序詞稱威武大將軍不敢及尊號,衆官列名亦不敢稱臣。帝御帳殿,閣臣奉觴稱賀。楊廷和奉觴,梁儲注酒,蔣冕奉果榼,毛紀奉金花。帝飲畢,云:「朕在榆河親斬敵首一級」。廷和等皆稱帝。聖武帝遂馳馬入東華門,宿豹房。既還,宮于奉天門,陳應州所獲刀械衣器,令羣臣縦觀。時當南郊,以初至不及致齋,遂行禮。既畢,獵南海子。 居十四日,復如宣府,廷臣従者四人,餘以次追及,楊廷和等諫,不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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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太皇太后王氏崩。謚孝貞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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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還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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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己亥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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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𦵏孝貞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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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帝以孝貞皇后將𦵏,幸昌平,躬視隧道,遂幸密雲。時民間訛言欲括女子以充進奉,所至遁匿永平。知府毛思義下令,以為大䘮未舉,車駕必不出,此必奸徒矯詐,自今非有撫、按、府部文書,妄稱駕至擾民者,悉捕治之」。帝聞,大怒,執送詔獄,降雲南安寧知府州。毛思義,陽信人。安寧 元置,今屬雲南府。駐蹕喜峰口,還,復幸河西務。指揮黃勲以供應為名。科擾侵盜,廵撫御史劉士元按之,勲逃至行在,因嬖幸譖士元于帝。帝命祼執士元至行在軍門梜之,仍繋錦衣衛獄士。河西務在順天府武清縣東北,舟航輻輳之地。劉 ,元彭縣人。至是,梓宮發京師,帝戎服,従至陵飲帳殿。及升祔,帝至暮乃入廟。雷雨大作,燭盡滅,言官上疏請修省,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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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帝復如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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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従江彬言,將徧遊塞上,託言邊闗多警,令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朱夀統六師往征,令內閣草勅閣臣不可,帝復集百官左,順門面諭,衆皆泣諫,而帝意不可回,竟不聴,遂復北幸,由東安門出,羣臣知而送者五十二人,尋駐蹕宣府,令兵、戶、工三部各遣侍郎一人,率司屬以往,彬又導帝由大同渡黃河,次榆林,至綏徳州幸總兵官戴欽第,納其女,還由西安歴偏頭闗,抵太原,大徵女樂,晉府樂工楊騰妻劉氏善謳,帝悅之,載以俱歸,大見寵幸,江彬與諸近倖皆母事之,稱曰「劉娘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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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帝自加封鎮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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勅曰:「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朱夀,統領六師,掃除邊患,累建竒功,特加封鎮國公,嵗支祿五千石,吏部如勅奉行。楊廷和、梁儲等極諫,以為名之不正,言之不順,一至于此,古今所未有也。不聴。又録應州功,陞賞內外官九千五百五十餘人,封江彬、許㤗皆為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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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平江西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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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仁既至贛州,知左右多賊耳目,呼老隸詰之,隸不敢隠,因貰其罪,令詗賊動靜無弗知,于是檄福建、廣東㑹兵,先討大㡌山賊守仁親率鋭,卒屯上,抗佯退,師出,不意捣之,連破四十餘寨,擒賊首詹師富府上杭、宋縣,今屬汀州復進討大庾生縶賊首,陳曰能以歸横水左溪諸賊,令都指揮許清等各一軍,㑹橫水,南安知府季斆等各一軍㑹左溪,守仁自駐南康,去橫水三十里,先遣四百人伏賊巢左右,進軍逼之,賊方迎戰,兩山舉幟,賊大驚,遂潰,乗勝克橫水,賊首謝志山等皆走桶岡,左溪亦破皆平之,贛州知府邢珣、當塗人、吉安知府伍文定字時㤗,松滋人等亦破滅桶岡賊,守仁以桶岡險固,移營近地,諭以禍福,賊首藍廷鳯等方乞降,而珣、文定已冒雨奪險入,賊倉卒敗走,廷鳯等遂面縛降,凡破巢八十有四,俘斬六千,有竒守仁乃還贛州,誘斬浰頭賊首池仲容弟仲安。初,橫水破,仲容遣弟仲安來歸,而嚴為戰守備,守仁佯下令散,令嵗首大張燈,樂守仁賜仲容節物,誘入謝仲容率其衆營教塲,而自以數人入謁,守仁曰:「若皆吾民,屯于外,疑我乎?」悉引入祥符宮,厚飲食之,賊大喜,益自安。守仁留仲容觀燈樂,正月至三日,大享,伏甲士于門,諸賊入,以次悉擒戮之。遂自將抵賊巢,連破上中下三浰,斬馘二千,有竒賊奔九連山,在廣東恵州府連平州東,周數百里,環連九縣,因名山陡絶,不可攻,守仁簡壯士衣賊衣,奔崖下,賊下招之,遂上據其險,官軍進攻,擒斬無遺,因于橫水設崇義縣今𨽻江西南安府,于浰頭設和平縣今𨽻廣東恵州府,置戍而歸,自是境內大定,守仁所將皆文吏及偏禆小校,平數十年,巨寇逺近驚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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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巻一百七
URN: ctp:ws108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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