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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 -> 卷七十八

《卷七十八》[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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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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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八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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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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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熙宁九年春正月,下溪州降,遂城之。续纲目作章敦招降五溪蛮,遂城下溪州。考宋史神宗纪,熙宁九年正月,下溪州刺史彭师晏降,章敦𫝊不载其事。蛮夷传师晏为下溪州刺史,章敦经制南、北、江、湖北提刑李平招降,师晏不言敦使。考敦传,敦自察访使召还,为三司使,寻以邓绾论出知湖渊事在熙宁八年十月,是下溪州降,敦并不在其地,安得云敦招降五溪乎?续纲目叙事不实,多类此,今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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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下溪州彭师晏袭州事,师晏兄师彩杀其父,仕羲师晏杀之,事具前。寻进为刺史,㑹章敦经制南、北、江、湖北提刑李平招纳师晏誓下州注见前。峝蛮各以其地归版籍。至是,师晏遂降。下溪为誓主,招纳其誓下,故师晏亦降。诏筑下溪州城,赐名㑹溪戍,以兵隶辰州,出租赋同汉民师晏诣阙,授礼賔副使,于是五溪注见前。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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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以郭逵为安南招讨使。钦亷既陷得交人露布,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济」王安石见之,恚怒,自草勅榜诋之。以天章阁待制赵卨为招讨使,宦者嘉州防御使李宪为副,将兵封之。宪乆在西北边好论兵,王韶之开熙河,宪与有劳,故用之。既而卨与宪议事不合,帝因问卨「孰可代宪」卨言「逵老于边事,愿以为使而已副之」帝从其言,仍诏占城注见前、占腊即真腊国,在占城南,合击交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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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御史中丞邓绾有罪免。吕惠卿既出知陈州张若济狱,事具前。乆不成,王雱令门下客吕嘉问练亨甫氏族畧:练氏见姓苑,建安多此姓。共取邓绾所列惠卿事,杂他书下制狱,王安石不知也。省吏告惠卿于陈,惠卿以状闻,且讼安石尽弃所学隆尚纵横之末数,方命矫令,罔上要君。帝以状示安石,安石谢无有,归以问雱,雱言其情,安石咎之,雱忿患,疽发背死。帝颇厌安石所为,绾虑安石去失势,乃上书言宜録安石子及婿,仍赐第京师。帝以语安石,安石曰:「绾为国司直,而为宰臣乞恩泽,极伤国体,当黜之」。帝以绾操心颇僻,赋性奸囘,论事荐人,不循分守,斥知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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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罢粥祠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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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农粥、祠庙于民。应天府阏伯髙辛氏之子、㣲子具见前、庙阏伯庙在归徳府商邱之巅,㣲子庙在归徳府城内,一名象贤祠皆在粥中。判官刘挚叹曰:「一至于此!」往见判府张方平曰:「独不能为朝廷言之邪?」方平矍然,托挚为奏曰:「阏伯迁商邱,主祀炎火,阏伯为陶唐氏火正,居商邱,祀大火,见左传为国家盛徳所乗,㣲子,宋始封之君,开国此地,亦本朝受命,建号所因,又有双庙,今曰恊忠庙在归徳府治西。乃唐张廵许逺孤城死贼,事具前能捍大患,今若令承买小人规利,冗䙝凟慢,何所不为?嵗収㣲细,实损国体,乞留此三庙,以慰邦人崇奉之意」。疏上,帝震怒,批牍尾曰:「慢神辱国,无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庙皆得罢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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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王安石免,以吴充、王圭同平章事,冯京知枢宻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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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之再相也,屡谢病求去,及子雱死,尤悲伤不堪,力请解机务,帝益厌之,乃以使相判江宁府,寻改集禧观使。安石既退处金陵,往往冩福建子三字,葢深悔为吕惠卿所误也。充子安持虽娶安石女,而充心不善安石所为,数为帝言新法不便。帝察充中立无与,及安石免,遂相之。充欲有所变革,乞召司马光、吕公著、韩维、苏颂及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光自洛遗书,充曰:「自新法之行,中外汹汹,民困于烦苛,迫于誎钦,愁怨流离,转死沟●,日夜引领,冀朝廷觉悟,一变敝法。今日救天下之急,当罢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而息征伐之谋。欲去此五者,必先别利害,开言路,以悟人主之心。今病虽已深,犹未至膏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矣」。充不能用。吕惠卿告安石罪,发其私书,有「无使上知」及「勿令齐年知」之语。京与安石同年生,故云。帝以安石为欺而贤京,故召用之。十二月,郭逵败交址兵于富良江,一名泸江,在今安南国治北,其上流即云南之澜沧江,由普洱府流迳安南境,会白鹤、归化等江逶迤以达于海。。李乾徳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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逵次长沙,先遣将复邕亷,而自将西征,至富良江,蛮以精兵乗船逆战,官军不能济,赵卨分遣将吏伐木治攻具,机石如雨,蛮船皆壊,因设伏击之,斩首数千,杀其伪太子洪真,李乾德惧,遣使奉表诣军门纳欵,时官兵八万人冒暑涉瘴地,死者过半,富良江去其国不逺,逵不敢渡,得其广源州注见前。门州、思浪州、苏茂州、桄榔县地俱在今安南国界而还,羣臣称贺,诏以广源为顺州,赦乾德罪,治刘彛、沈起开衅之罪,安置随、秀州。已而李乾德遣使来贡,表求所失州县,诏不许。乾徳寻归所掠民,乃以顺州赐之。其后定交址界,复还其六县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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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宦者李宪节度秦鳯、熙河诸军,栋、戬将果荘先冦五牟谷在巩昌府洮州㕔北,复聚兵洮、岷、脇新附羌,多叛归之,帝遣内侍押班李宪乗驿往秦鳯熙河措置边事,诏诸将皆受节制,御史彭汝砺器资,鄱阳人。等极论其不可,且言:「果荘之患小,用宪之患大,宪功不成其患小,功成其患大」。章再上,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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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十年春二月,王韶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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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与王安石有隙,且以勤兵逺畧,归曲朝廷,帝亦不悦,数以母老乞归,乃出知洪州。韶凿空开边,骤跻政地,然用兵有机畧,临出师,召诸将授以指,不后,更问,毎战必㨗,甞夜卧帐中,前部遇敌,矢石已及,呼声振山谷,侍者股栗,而韶鼻息自如,人服其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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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河大决于澶州。此黄河南北分流之始自开直河,水势增涨,田庐益壊,至是大决于澶州曹村在今开州西南,北流断絶河道南徙,东滙于梁山张泽泺,在兖州府夀张县东南梁山下,即古钜野泽,下流汶、济二水会而成泺。宋时决河滙入其中,绵亘数百里,后大河南徙,嵗乆填淤,遂成平陆。分为二𣲖,一合南清河即古泗水注见前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即古济水,今自东平州北出,曰盐河,流迳济南府,曰大淸河,又合小清河,济之南源也,古谓之泺水,又东北至武定府之利津县入于海。入于海,凡灌郡县四、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壊田逾三十万顷,遣使修闭。判大名府文彦博言:臣前奏河势变移,漫流四散,若不预为经制,必溢魏、博、恩、澶之境,而都水漫无施设,但希省费之赏,未甞増修堤,●今者果大决溢,此非天灾,实人力不至也。 考续纲目,载文彦博奏采节不明,今依河渠志改辑。明年,决口塞,诏改曹村埽曰灵平。九月,河南邵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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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天性髙迈,逈出千古,而坦夷温厚,不见圭角,时新法行吏牵迫不可为,或投劾去雍门生故友居州县者,或贻书访之,雍曰:「此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寛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邪?」程颢甞与议论终日,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也!雍知虑絶人,遇事能前知程颢,甞曰:其心虚明,自能知之」。富弼、司马光、吕公著,雅敬,雍雍所居曰安乐窝时逰,城中乗小轩一人挽之,士大夫识其车音,争相迎候,或留信宿去,好事者别作室以待其至,谓之行窝。安乐窝在洛阳天津桥南,及卒,颢为墓铭,称其学纯一不杂汪洋,浩大就其所至而论之,可谓安且成矣!」所著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渔樵问答,传于世元祜中,赐諡康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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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辽魏王耶律伊逊杀其君之子浚。浚幼好学,善骑射,既立为太子,兼北南院枢宻使,时耶律伊逊擅政,构害宣懿皇后而立其党萧锡黙,旧作霞抹」,今改。之妹为后,遂欲害浚,㑹䕶卫萧和克字阿斯里斯,和克,旧作忽古阿斯里斯,旧作「阿斯怜」,今改知伊逊奸状,伏桥下欲杀之,适暴雨桥壊,所谋不遂,乃下狱,浚亦以母故有忧色,副㸃检萧锡沙穆尔古纳部人,锡沙旧作十三,穆尔古纳旧作荗古,乃今改。谓伊逊曰:「臣民心属太子,一旦若立,吾辈措身何地?」伊逊然之,乃隂令䕶衞耶律札喇旧作「查剌」,今改。诬告都宫使耶律萨喇字董隐,南院大王穆哩库之孙萨喇旧作撒剌穆哩库,旧作磨鲁古,今改。及和克旧作「忽克」,今改。等谋废立,按验无状而罢。既而伊逊复令萧额都温「国舅少父房之后,旧作「讹都斡」,今改。等诬首札喇前告非妄。辽主命伊逊及张孝杰建州永覇县人,依续纲目作耶律孝杰,今 辽史改。等鞫治,萨喇等诬服,皆杀之,而幽浚于别室。浚具陈枉状属耶律延格,字善宁,时为北面林牙,旧作燕哥,今改。辨之。延格,伊逊党也,因易其言为欵伏。辽主废浚为庶人,徙上京。伊逊遣其私人萧达和克旧作「达鲁古」,今改。等夜引力士杀之,诈云疾薨。辽主命有司𦵏于龙门山。在今宣化府赤城县北。。既而伊逊复遣人杀浚妃萧氏,辽主后知其寃,悔恨无及。追諡浚曰昭懐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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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太常礼院张载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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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自崇文归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编简,俯而读,仰而思冇,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甞须臾息也。与诸生讲学,每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以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者大弊也。故其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其家婚丧葬祭,率用先王之意,而傅以今礼。又论定井田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业。吕大防荐之,召同知太常礼院,以疾归而卒,世称横渠先生。所著《正蒙》、《西铭》等书,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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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元丰元年春闰正月,曽孝寛罢,以孙固和父,郑州管城人同知枢宻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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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固与王安石议新法不合,出知真定。至是,帝思其先见,召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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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癸卯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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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以吕公著、薛向同知枢宻院事。帝临御日乆,羣臣惮上威严,莫敢进规,公著在翰林,毎因事献纳,帝深敬之,故有是命。帝甞以释、老之事语公著,公著问曰:「尧、舜知此道乎?」帝曰:「尧、舜岂不知?」公著曰:「尧、舜虽知此,而惟以知人安民为难,所以为尧、舜也」。帝黙然。向干局絶人,尤善商财,计算无遗䇿,然不能不病民。王安石方尚功利,从中主之,故益得展奋,由文俗吏得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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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复肉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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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初即位,韩绛、曽布建议复肉刑,至是,复召辅臣议。吕公著曰:「后世礼教未备,而刑狱繁兴,肉刑不可复将有踊贵屦贱之讥。王圭欲取死囚,试劓刖之」。公著曰:「不可。刖而不死,则此法遂行矣」。议遂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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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复置大理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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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国初废大理狱非是,又开封囚猥多,乃命复置己未。二年春二月,召程颢判武学,既而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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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自知扶沟县注见前。召判武学,命下数日,李定、何正臣君表,新淦人。劾其学术迂濶,趋向僻异,且新法之初,首为异论,复罢之。吕公著上疏言:「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议论,陛下兼包,岂悉记録,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已?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已素有本末,昔在言路,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兼所除武学,亦未为仕宦要津,而小人齗齗必以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疏奏,不纳,颢竟归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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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元绛罢,以蔡确持正,泉州晋江人。参知政事确,善观人主意,与时上下,以王安石荐,再调监察御史,因为之用,知帝已厌安石,即论安石乗马入宣德门,与卫士竞以贾直、文彦博言浚川杷非浚河之具,帝遣知制诰熊本行视,以文彦博言为是,确遂论本附彦博,本坐罢,确因代其职,改外谏院,判司农事。觊欲得台端,因论中丞邓润甫、字温伯,建昌人。御史上官均彦衡,邵武人。按狱失实,润甫、均皆罢,而确得中丞,犹领司农,凡常平、免役之法,皆成其手。㑹太学生虞蕃讼博士受贿,确深探其狱,连引朝士自翰林学士许将冲元,福州人。闽及元绛、子耆宁以下皆逮系,遂劾绛为子有所属,请出知亳州,确遂代其位。确自谏院为参知政事,皆以起狱夺人位而居之,士大夫交口叱骂,而确自以为得计也。吴充数为帝言新法不便,欲稍去甚者。确曰:「曹参与萧何有隙,至代为相,一遵何约束!今陛下所自建立,岂容一人挟怨而坏之!法遂不变。绛工于文辞而无特操,仕已显,犹为迟晚,时论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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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许二史左、右史。直前奏事。修起居注王存正仲,润州丹阳人。乞复唐贞、观二史之职,执笔随宰相入殿。帝是其言。又故事,左右史虽日侍立,而欲奏事,必禀中书候㫖。存与同修起居注王安礼和甫,安石弟。及对及之,乃诏许直前,著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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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知湖州苏轼狱,寻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考苏轼诗集,元丰二年八月十八日赴台狱,有寄弟辙诗,十二月二十八日,恩责黄州。又有诗月日甚明,续纲日因兼书轼贬,乃并轼下狱,俱系于十月后,非是。今改书于八月,仍兼书「贬」而加「寻」字以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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轼自徐徙湖上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益于国。中丞李定、御史舒亶信道,明州慈溪人。掷其语以为侮慢,因论轼自熙宁以来作为文章,怨谤君父,交通戚里,谓驸马都尉王诜。诜字晋卿,开封人,尚英宗女魏国公主。逮轼赴台狱,诏定与知谏院张璪、御史何正臣、舒亶等杂治。定等媒蘖,以为诽谤时事,鍜鍊乆之,且引多名士,欲置之死。太皇太后方不豫,闻之,谓帝曰:「甞忆仁宗以制科得轼兄弟,喜曰:吾为子孙,得两宰相。今闻轼以作诗繋狱,得非仇人中伤之乎?捃至于诗,其过㣲矣,宜熟察之。帝曰:谨受教吴充申救甚力。帝亦怜之。㑹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从容白帝曰: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言语罪人,轼以才自奋,谓爵禄可立,取顾録録如此,其心不能无觖望,今一旦致于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帝曰:「朕固不深谴也,行为卿贳之,第去,勿漏言。轼方贾怨于衆,恐言者缘以害卿也。王圭复举轼,咏桧诗曰:「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以为不臣。帝曰:彼自咏桧尔,何预朕事!」已而狱具,轼遂得轻比。舒亶又言:「驸马都尉王诜辈公为朋比,如盛侨、周攽固不足论,若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皆畧能诵说先王之言,而所懐如此,可置而不诛乎?」帝不从,但贬苏轼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弟辙及王诜皆坐谪,贬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俱罚铜。初,鲜于侁为东京转运使,王安石、吕惠卿当国,正人不得立朝,叹曰:「吾有荐举之权,而所列非贤耻也」。遂举刘挚、李常、苏轼、苏辙、刘攽、范祖禹等及知扬州,会轼自湖赴狱,亲朋皆絶与交,道出广陵,侁往见之,台吏不许,通或曰:「公与轼相知乆,其所往来文字书问,宜焚之勿留。不然,且获罪」。侁曰:「欺君负友,吾不忍为以忠义分谴,则所愿也」。至是,以举吏累谪主管西京御史台。轼既贬居黄州,三年,帝手札移轼汝州。轼未至汝,上书自言愿居常州,许之。至哲宗即位,始复轼朝奉郎、知登州,寻召还朝,事在元丰八年。 刘攽贡父,敞之弟。范祖禹,字润甫,一字梦得,镇从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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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太皇太后曹氏崩。帝事太后极诚孝,后亦慈爱天至,故事:外家男子毋得入谒。帝以后春秋髙,数请召弟佾入见,乆之乃许,及见少顷,后谓佾曰:「此非汝所当留,得輙遣出。 曹佾,字公伯,彬之孙。帝甞有意于燕蓟,已与大臣定议,乃诣太后白其事,后曰:「储蓄赐予,备乎?铠杖士卒精乎?」帝曰:「固已办之矣」。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则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苟可取之,太祖、太宗収复乆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庚申三年春正月,辽出耶律伊逊于兴中府,注见前。伊逊又欲害太子浚之子延禧时年六嵗,因言宋魏王和罗格字阿尼雅兴中第二子和罗格,旧作和鲁斡阿尼雅,旧作阿辇,今改之子淳可为储嗣。羣臣畏伊逊,莫敢言北院宣徽使萧乌纳一名托卜嘉,字特黙,六院部人。「乌纳」旧作「兀纳托卜嘉」,旧作「挞不也,特黙旧作「特免」,今改伊勒希巴辽官名掌刑狱,旧作夷离毕」,今改。萧托辉字乌库哩,宰相恰特六世孙。托辉,旧作陶阮乌库哩旧作乌古邻。恰特旧作辖特,今改。谏曰:「舍嫡不立,是以国与人也。辽主未决,㑹猎于黒山方舆纪要在朶顔卫东朶顔今喀喇沁地。见扈从官属,多随伊逊,后始恶其専,遂改知南院大王。辽初分塔喇额勒金为北南院大王,额勒金统军马大官。塔喇额勒金旧作迭剌夷离董,今改。事。伊逊入谢,辽主即日出之兴中府,其党多黜。遂封延禧梁王为䚳旗鼓,苏拉六人以䕶卫之辽军制有苏拉司,此掌旗鼓者也。苏拉」旧作「拽剌」,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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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章敦参知政事。三月,吴充罢。充欲有所为,毎为王圭、蔡确所沮。谏官张璪论充与郭逵书,止其进兵,故安南无功,充既遭同列困毁,素病瘤,积忧畏疾益侵。遂罢为西太乙宫使。逾月卒,充为相,务安静心正而力不足,知不可为而不能勇退,为世所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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𦵏慈圣光献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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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泸州夷复叛,诏边将讨之。初,乌蛮有二酋,曰晏子个、恕熊本,既平柯隂事具前,并招纳之,晏子寻死,个恕授知归倈州即柯隂废县改置其子乞弟授蕃部廵检㑹罗苟夷叛,犯纳溪宋县今属泸州。诏泾原副总管韩存寳击之,存寳檄乞弟犄角遂平。羣蛮兵罢,未几,乞弟帅歩骑六千至江安,隋县,今属泸州。城下责赏都监王宣以贿召之,且与盟乞弟以为畏已,益悖慢,至是,以衆攻熟,夷宣往救之,一军皆没,朝廷驿召存寳,授方畧,使统军进讨,存寳怯懦不敢进。明年,存寳坐逗遛弃市,以环庆副总管林广莱州人代将,乞弟请降,帝不许,督广进师广击败乞弟,斩首二千级,乞弟遁,广帅兵深入丛箐,雨雪浃旬,士卒死者不可胜计,穷追过鸦飞不到山在江安县西南,次归倈州,竟不得乞弟而还。后乞弟无所依,往来羣蛮间,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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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诏中书详定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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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承唐制,三省无専职台、省、寺、监,亦无定员,类以他官注判,三省长官不预朝政,六曹不厘本务,给舍不领本职,谏议无言责,起居不记注,司谏、正言非特㫖,供职亦不任谏诤,其官人受授之别,有官、有职、有差遣,其次有阶、有勲、有爵、叙位、著职,以待文学之选,差遣以内外之事,而官但以寓禄秩而已,故仕者皆以台阁禁从为显宦,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官之迟速、阶勲爵邑之有无,皆非所计,议者多以正名为请,帝慨然欲更其制,乃置详定官制局于中书,命翰林学士张璪、枢宻副承㫖张诚一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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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秘书监刘几字伯夀,温叟孙。等定雅乐,帝自即位,于礼乐之事未遑制作。至是,诏徴致仕,秘书监刘几、议乐,侍郎范镇参考几,请知礼院杨杰次公,无为军人。同议。先是,杰言大乐七失,一曰歌不永言,声不依永,律不和声,二曰八音不谐,钟磬阙四清声,三四金石夺伦,四曰舞不象成,五曰乐失部奏,六曰祭祀享无分乐之序,七曰郑声乱雅。并上十二均图。帝以其图说下镇几,参定几,言:「律主于人声,不以尺度求合。儒者泥古,致详于形名度数,而不知清浊轻重之用,故求于器,虽合考于声则不谐,乃即旧乐仁宗时,李照乐而増以四清声,钟磬十六十二为本声,四为应声,本声重大,应声轻清,故曰四清声。李照不用几増之。下王朴乐二律,朴乐声髙,歌者难遂,故四清声置而不用。今下二律,则四清声皆用而谐协。且请追考成周分乐之序,几以周礼大乐正凡乐围钟为宫,黄钟为角,太簇为徵,姑洗为羽。围钟者夹钟也。今明堂、景灵宫降天神之乐,宜以夹钟为宫,用其均宫声为始终,其黄钟为角则用黄钟均,以其角声为始终。太簇为徵,则用太簇均,以其徵声为始终。姑洗为羽,则用姑洗均,以其羽声为始终。祭地祇,享宗庙,皆视此均法。辨正二舞,文舞武舞。容节、杰议同。而镇欲求一桴二米真黍,以律生尺,改修锺量,废四清声。诏悉从几。杰议乐成,第加恩赉,镇谢曰:「此刘几乐也,臣何预焉!」复上疏论之,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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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彗出太微垣,注见前。诏羣臣直言阙失。王安礼应诏上疏曰:「人事失于下,变象见于上。陛下有仁民爱物之心,而泽不下究,意者左右大臣是非好恶,不遵诸道,乗权射利者,用力殚于沟瘠,取利究于园夫,足以干隂阳而召星变,愿察近臣之行,杜邪枉之门,至于祈禳小数,贬损旧章,恐非所以应天者」。帝览疏嘉叹,谕之曰:「王圭欲使卿条具,朕甞,谓不应沮格人言,以自壅障,今以一指蔽目,虽泰华在前,弗之见,近习蔽其君,何以异此,卿当益自信」。遂进翰林学士、知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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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定百官寄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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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制成,下诏行之,凡领空名者,一切罢去而易之以阶,杂取唐及宋初。旧制,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定为二十四阶,如领侍中、中书令、同平章事者,易以开府仪同三司领左、右仆射者,易以特进,自是以下,递易有差。因以寄禄。议者又欲罢枢宻院归兵部,帝曰:「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専命官以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遂止。帝甞谓执政曰:「官制将行,欲新旧人两用,指御史大夫曰:非司马光不可」。王圭、蔡确相顾失色,圭忧甚,不知所出。确曰:上乆欲収灵武,公能任责,则相位可保也」。圭喜,谢之,因荐俞充帅庆,使上平西夏策。其意以为既用兵深入,必不召光,虽召,将不至。已而光果不召。 俞充,字公达,明州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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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冯京为枢宻使,薛向、孙固、吕公著为副使,向寻免,向既在政地,养威持重,同列质以西北事,多黙不对㑹,诏民畜马,向既奏命,旋知民不便,欲改议,御史舒亶论其反覆,无大臣体,斥知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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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己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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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四年春正月,冯京罢,以孙固知枢宻院事,吕公著、韩缜同知院事。
47
京再执政,初与王安石不合,后为吕惠卿所倾,中立不倚,人服其操。宋进士自乡举至廷试,皆第一者三人,王曽、宋庠为名宰相,京为名执政,不愧科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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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章敦有罪免,以张璪参知政事,朱服行中,湖州乌程人。为御史,敦宻使客达意于服,为服所白。敦父俞又强占民田,民遮诉敦,敦系之开封府事并闻,遂免知蔡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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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筑河堤,自大名至瀛州。先是,河决澶州,北外都水监丞陈佑甫议修禹河故迹,请遣使相视。佑甫以商胡横陇故道,地势髙平,土性疏恶,皆不可复复,亦不能持乆,惟禹故渎在大坯大行之间,地卑而势固,故秘阁枝理,李垂与今知深州孙民先皆有修筑之议,望召民先同河北漕臣,自王供埽按视,迄于海口。从之。至是,河复大决于州之小埽,诏都水监丞李立之经画以闻,帝谓辅臣曰:「河之为患乆矣,后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碍。夫水之趋下,乃其性也,如能顺水所向,迁徙城邑以避之,复有何患!」已而立之言:「河流自乾宁军至劈地口在今天津府静海县东北入海,宜自北京至瀛州,分立东西堤五十九埽」。诏从之。立之在熙宁初已主立堤,至是竟行其言。胡渭曰:自商胡决后,二十一嵗为熙寜二年导东流而北流闭。又十二嵗为元丰四年河复北流,至绍圣初又闭,后元符二年东流,断絶河,竟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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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夏人幽其主秉常。秋七月,诏李宪㑹陜西、河东五路之师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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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庆州俞充知帝有用兵意,屡请西伐。又言:「谍报云,夏将李清本秦人,说秉常以河南地来归。秉常母梁氏知之,遂诛清,夺秉常政而幽之,宜兴师问罪,此千载一时也」。帝然之,遂诏熙河经制李宪等大举征夏,召鄜延副总管种谔入对,谔至,大言曰:「夏国无人,秉常孺子往持其臂以来耳」帝壮之,乃决意西伐。方议出师,孙固谏曰「举兵易,解祸难,不可」帝曰「夏有衅不取,则为辽人所有,不可失也」固曰「必不得已,请声其罪薄伐之,分裂其地,使其酋长自守」帝笑曰「此真郦生之说尔」时执政有言便当直渡河,不可留。行固曰「然则孰为陛下任此者」帝曰「朕以属李宪固曰伐国大事而使宦者为之,则士大夫孰肯为用」帝不悦。他日,固又曰「今五路进师而无大帅,就使成功,兵必为乱」帝谕以无其人。吕公著进曰「问罪之师,当先择帅,既无其人,曷若已之」固曰「公著之言是也」帝不听,竟命李宪出熙河,种谔出鄜延。髙遵裕字公绰,琼之孙。出环庆刘昌祚子京,真定人。出泾原王中正,宦者,开封人。出河东,分道并进。又诏吐蕃首领栋戬集兵㑹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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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定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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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设官分职,多袭五代之制,凡入仕,有贡举、奏䕃、摄署、流外、从军五等。吏部铨惟注拟州县官、幕职,文臣少卿、监以上,中书主之,京朝官则审官院主之。武臣、刺史、副率以上,内职、枢宻院主之,使臣则三班院主之。帝自即位,欲更制度,以王安石议,置审官东、西院事具前,于是典选之职分而为四文选曰:审官东院曰流内铨,武选曰审官西院曰三班院。又诏内外官司举官悉罢,命廷臣议选格,遂定铨主之法悉归选部,而左、右选分焉审官东院为尚书左选,流内铨为侍郎左选,审官西院为尚书右选,三班院为侍郎右选。旧制,中书有堂选,与百司、郡县奏举,皆不隶于有司。王安石在中书,欲罢堂选,曽公亮不可而止。至是,既罢内外长吏举官法,堂选亦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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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李宪复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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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总熙、秦七军及栋、戬兵三万,败夏人于西市新城在兰州府臯兰县东南,复袭女遮谷在臯兰县东,破之,遂复古兰州,城之请建为帅府。既而种谔克米脂城,宋砦,今为县,属绥徳州。髙遵裕复清逺军,注见前。王中正以河东兵入宥州,中正率兵至麟州,度无定河,循水北行,地皆沙湿,士马多陷没,糗粮不能继,又耻无功,遂入于宥州。时夏人弃城走河北,城中遗民百馀中,正遂屠之,掠其牛马以充食。 无定河出榆林府边外,流迳米脂县、绥德州,又东南至清涧县入黄河,即古奢延水也。以溃沙急流,深浅不定,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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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癸未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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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遵裕等兵溃,李宪不至灵州而还。刘昌祚率蕃、汉兵五万受遵裕节制,令两路合军以进。既入境,环、庆兵不至。昌祚次玛伊克隘,在灵州南,旧作「磨𠼪」今改。遇夏衆十万厄险,破之,遂薄灵州城。兵几入门,遵裕嫉其功,驰使止之,昌祚按甲不敢进。遵裕至围城,十八日不能下。夏人决黄河七级渠在灵州南以灌营,复抄絶饷道,士卒冻溺死,遂溃而还,馀军才万三千而已。夏人蹑之,复败焉。昌祚亦还泾原。种谔留千人守米脂,而自率大衆进攻银石、夏州,遂破石堡城,在榆林府榆林县南。进至夏州,驻军索家平,在榆林府懐逺县故夏州南。㑹大校刘归仁以衆溃而军食又乏,复值大雪,乃引还,死者不可胜计,入塞者仅三万人。王中正自宥州行至柰王井,在废宥州西粮尽,士卒死者二万人,亦引还。初,诏宪帅五路兵直趋兴、灵,宪总师东上,营于天都山下,在平凉府固原州西北焚夏之南牟内殿,并其馆库追袭其统军日木多凌丹旧作「仁多㖫丁」,今改。败之,次于葫芦河,即蔚茹水注见前。遂班师。时诸路兵皆至灵州,独宪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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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五年春正月,贬髙遵裕等官,以李宪为泾原经畧安抚制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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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人闻朝廷大举梁氏问䇿于廷,诸将少者尽请战,一老将独曰:「但坚壁清野,纵其深入,聚劲兵于灵夏,而遣轻骑抄絶其馈运,可不战而困也」。梁氏从之,师卒无功而还,帝曰:「朕始以孙固言为迂,今悔无及矣!」至是讨败师罪,髙遵裕责授郢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种谔、王中正、刘昌祚并降官,宪欲以开兰㑹今巩昌府靖逺县,本唐㑹州,后没吐蕃,宋初属夏后収复,邀功弭责,孙固曰:「兵法后期者斩。况诸路皆至,而宪独不行,不可赦」。帝以宪有功,但令诘其擅还之由,宪以馈饷不接为辞,释弗诛,宪复上再举之䇿,诏以为泾原经畧按抚制置使、知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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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子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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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中丞舒亶有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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亶举劾多私,气熖熏灼,见者侧目,至是,坐诈为録目,夺两秩勒停,逺近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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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圭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确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章敦为门下侍郎,张璪为中书侍郎,蒲宗孟为尚书左丞,王安礼为尚书右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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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制成,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左右仆射,参知政事为门下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初议官制,葢仿《唐六典,事无大小,并中书取㫖,门下审复,尚书受而行之,三省分班奏事,并归中书,确说圭曰:「公乆在相位,必得中书令」。圭信不疑,确乃言于帝曰:「三省长官位髙,不须置令,但令左右仆射分兼两省侍郎足矣」。帝以为然,故确名为次相,实颛大政,王圭以左仆射兼门下,拱手而已确既相,屡兴罗织之狱,缙绅士大夫重足而立,富弼在洛上书确小人,不宜大用,帝不从,帝甞语辅臣有无人才之叹,宗孟率尔对曰:「人才半为司马光邪说所坏」。帝不语,直视乆之,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马光邪?未论别事,只辞枢宻一节。朕自即位以来,未见此一人,他人则虽迫之使去,亦不肯矣!」宗孟惭惧,无以为容。时李宪乞再举伐夏,帝以访辅臣,王圭对曰:「向所患者用不足,朝廷今捐钱钞五百万緍以供军食有馀矣」。安礼曰:「钞不可啖,必变而为钱钱,又变为刍粟,今距出征才两月,安能集事?」帝曰:「李宪以为己有备,彼宦者能如是,卿等独无意乎?唐平淮蔡,唯裴度谋议与主同,今乃不出公卿而出于阉寺,朕甚耻之」。安礼曰:「淮西三州尔,有裴度之谋,李光顔、李诉之将,然犹引天下之兵力,厯嵗而后定。今夏氏之强,非淮蔡比宪,才非度匹,诸将非有光,顔诉辈臣惧无以副圣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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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曽巩为中书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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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能文章,为欧阳修所重,帝深知其才,命充史馆修撰,专典司事。至是,命为中书舍人。时自三省百职事选授一新,除书日至十数,人人举其职,巩所制《训辞典约》而尽,未几卒。巩甞通判越州,徙襄州。洪州所至,皆有声绩。吕公著甞言于帝曰:「巩为人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以是不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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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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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著以兴兵讨西夏,秦、晋民大困,数白其害,不从,引疾求去,出知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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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给事中徐禧德占,洪州分宁人䕶兵城永乐,注见前。种谔西讨,不能如志。知延州沈括欲尽城横山,注见前。下瞰平夏,注亦见前。使虏不得絶碛为冦。谔遂上其䇿于朝,且言兴功当自银州始。帝以为然,遣给事中徐禧、内侍李舜举开封人往鄜延议之。舜举退诣执政,王圭迎谓曰:「朝廷以边事属押班及李留后,无西顾之忧矣!」舜举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相公当国,而以边事属二内臣,可乎?内臣止宜供禁廷洒扫之职耳,岂可当将帅之任邪!闻者代圭发慙,禧至鄜延,上言:银州虽据明堂川,在米脂县西北,即古榆溪,今亦谓之西河,源出榆林府边外,下流入无定河无定河之㑹,故城东南已为河水所吞,其西北又阻天堑,谓黄河。不如永乐之形势险厄,请先城永乐」。永乐依山无水泉,种谔极言其不可,帝从禧议,乃诏禧䕶诸将往城之,而命括移府并塞总兵为援。陜西转运判官李稷主馈饷,禧以谔䟦扈,奏留谔守延州,自率诸将往筑,十四日而成,赐名银川岩。禧等退还米脂,以兵万人属曲珍君玉,陇阡人。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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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夏人陷永乐,徐禧等败死。禧等既城去,九日,夏人以数千骑来攻,曲珍使报禧,遂与李舜举、李稷往援之。沈括守米脂,比抵永乐,夏人倾国而至,大将髙永能字君举,青涧人请及其未陈击之,禧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执刀自率士卒拒战,夏人益衆,进薄城下,珍兵陈于水际,将士皆有惧色,珍白禧曰:今衆心已揺,不可战,战必败,请収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柰何遇敌先自退邪?」乃以七万人陈于城下。夏人纵鐡骑渡河,珍曰:「此鐡鹞子军也,当其半济击之,乃可以逞,得地则其锋不可当也」。禧不从,鐡骑既济,震荡冲突,大衆继之,珍鋭卒败,奔还蹂后陈,夏人乗之,珍衆大溃,珍収馀衆入城,夏人围之,厚数里,且据其水砦。珍士卒昼夜血战,城中乏水已数日,掘井不及泉,渇死者十六七,括与李宪援兵及馈饷,皆为夏人所隔,不得前。种谔怨禧,不遣救师,城中大急,㑹夜半大雨,夏人圜城急攻,城遂陷。禧、舜、举、稷、永能皆为乱兵所害,惟珍裸跣走免,将校死者数百人,丧士卒役夫二十馀万,夏人耀兵米脂城下而还。自熙宁以来用兵,得夏葭芦注见前、吴堡宋砦金为县,属葭州义合本夏人砦,宋収复故城,在今绥德州东米脂、浮图、塞门注俱见前。六城,而灵州、永乐之役,官军、熟羌、义堡死者六十万人,钱谷银绢不可胜计。事闻,帝临朝痛悼,为之不食,赠禧等官,而贬括为均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降珍为皇城使。自灵武之败,秦、晋困棘,天下企望息兵,而括谔进攻取之䇿,禧素以边事自任,狂谋轻敌,遂致覆败。自是帝始知边臣不可倚信,深自悔咎,无意于西伐,而夏人亦困弊矣。初,帝之遣禧也,王安礼谏曰:「禧志大才疎,必误国事」。帝不聼,及败,帝曰:「安礼每劝朕勿用兵,少置狱葢为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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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夘六年春二月,夏人冦兰州,贬李宪为熙河都总管。夏人数十万围兰州,已夺两闗门,钤辖王文郁周卿,麟州新秦人,夜集死士七百馀人,缒城击走之,未几,夏人复分道入冦,亦多为诸路所败,中丞刘挚言:熙河经畧使李宪贪功生事,一出欺罔,避兴灵㑹师之期,顿兵以城兰州,遗患至今」。诏贬宪为熙河安抚经畧都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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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辽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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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文馀马死者十六、七。闰六月,夏人复来修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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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人亦弊于兵,西南都统茂锡克、额木齐旧作「昴星嵬」名「济」,今改。移书示泾原刘昌祚,乞通好如初。昌祚以闻,帝谕昌祚答之。及入冦屡败,国用益竭,乃遣黙尔根宻克满竒雅旧作谟个咩迷乞遇,今改。来上表,帝许之。复诏陜西、河东经畧司,其新复城砦徼循,母出二三里,夏之嵗赐,悉如其旧。未几,夏主上书乞还侵疆,帝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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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韩公富弼卒。諡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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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早有公辅之望,名闻夷狄,辽使每至,必问其出处安否,临事周悉,不万全不发,当其敢言,奋不顾身,忠义之性,老而弥笃,家居一纪,斯须未甞忘朝廷,及卒,赠太尉,弼遗表畧云:陛下即位之初,邪臣纳说,上误聪明,浸成祸患。今上自辅臣,下及多士,畏祸图利,习成敝风,去年永乐之役,兵民死亡者数十万,今乆戍未解,百姓困穷,岂讳过耻败,不思救祸之时乎?天地至仁,寜与羌夷校胜负愿,休兵息民,使闗陜之间,稍遂生理,兼陜西再团保甲,州县奉行,势侔星大,人情惶骇,不若寝罢以绥懐之,臣之所陈,急于济事,若夫要道,则在圣心所存,与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辨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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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蒲宗孟免,以王安礼、李清臣邦直,魏人。为尚书左、右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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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论宗孟荒于酒色及缮治府舍过制,故免。九月癸夘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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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辽耶律逊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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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逊在兴中府,坐以禁物鬻入外国,减死,幽于倈州,当作「来州」,辽置废城」在今锦州府宁逺州。。其党耶律仁杰削爵为民。至是,伊逊复谋出奔及私蔵兵甲,事觉,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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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太师文彦博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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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博自河南入朝,帝嘉其辅立英宗,而不伐其功,加两镇节度使,将行,赐燕琼林苑,两遣中使遗诗,祖道当世荣之,至是请老,以太师致仕。彦博之在河南也,与富弼等用居易故事,就弼第置酒相乐,尚齿不尚官。洛阳多名园,古刹诸老,须眉皓白,衣冠甚伟,都人常随观之,已而图形妙觉僧舍,谓之洛阳耆英,㑹司马光年未六十,以狄兼謩故事与焉。 白居易故事:居易在洛,称香山居士,与胡杲等九人为尚齿会人绘为九老图狄。兼謩年未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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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户部献今嵗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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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天下凡二十三路,东南际海,西尽巴𤏡,北极三闗,东西六千四百八十五里,南北万一千六百二十里,天下主客户一千七百二十一万一千七百一十三甲辰。七年春正月,夏人大举冦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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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李宪以夏人数至兰州河外,而翺翔不进,意必大举,乃増城守之备,至是,果大举入㓂,歩骑号八十万,围兰州,意在必取,督衆急攻,矢如雨雹,云梯革洞,百道并进,凡十昼夜不克,粮尽引去,寻复㓂延州顺德军注见前。、定西城宋砦废城在今秦州西北及熙河诸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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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诏以孟轲配食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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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判国子监常秩夷甫,颍州颍隂人。请立孟轲、杨雄像于庙廷,仍赐爵号,又请追尊孔子为帝,下两制、礼官详议,以为非是而止。知郓州曾孝寛复请加封孟子,乃诏封为邹国公。至是,复诏孟子与顔子并配孔子。又追封荀况为兰陵伯、杨雄为成都伯,韩愈为昌黎伯,从祀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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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初,光约战国至秦二世如左氏体,为《通志》以进。英宗悦之,命续其事,就崇文殿开局,许自选官属,得借龙图、天章三馆、秘阁书籍,给御府笔墨、缯帛及御前钱以供果饵,以内臣为承受。光遂与刘攽、刘恕、范祖禹及子康字公纯编集。史记前、后汉属攽三国,迄隋属恕唐,及五代属祖禹。帝即位,赐名《资治通鉴》,制序文赐之。㑹光出知永兴军,以衰病乞闲,乃差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及提举崇福宫,前后六任,聼以书局自随。光于是徧阅旧史,旁采小说,抉摘幽隠,较计毫厘,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终五代,又畧举事目,年经国纬,以备检,寻为目録,又参考羣书,评其同异,俾归一涂,为考异,合三百五十四卷,厯十九年而成。至是上之,诏以光为资政殿学士,降诏奨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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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八年春正月,帝有疾,三月,诏立延安郡王佣,帝第六子。为皇太子,赐名煦。皇太后权同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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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疾甚,羣臣请立皇太子,及请皇太后髙氏权同听政,许之,三月甲午朔,立佣为皇太子,赐名煦。先是,岐王颢、嘉王頵英宗第四子日问起居,太后既垂帘,命二王母輙入,且隂敕中人梁惟简妻制十嵗儿一黄袍,懐以来,葢宻为践阼,仓卒备也初,太子之未立也,职方员外郎邢恕与蔡确成谋,宻语太后之侄髙公绘,公纪曰:「上疾不可讳,延安㓜冲,宜早有定论,岐、嘉皆贤王也。公绘曰:此何言,君欲祸吾家邪?」恕知计不行,反宣言太后属意岐工,而与王圭表里,导确约圭入问疾,阳鈎致圭语,使知开封府蔡京伏剑士土外,须圭小持异,则执而诛之。既而圭言上自有子,定议立延安,恕益无所施,及太子已立,犹与确谓有定策功,传播其语于朝逰。邢恕,字和叔,郑州阳武人。蔡京元长,兴化仙 人。帝崩,太子即位是为哲宗,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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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时,年十嵗,既即位,皇太后同聼政,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徳妃朱氏曰皇太妃。帝生母,开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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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既聼政,散遣修京城役夫,止造军器及禁庭工技,出近侍尤无状者,戒中外无苛敛,寛民间保戸马,事由中㫖,王圭等弗预知也。蔡确思求媚于太后以自固,太后从父髙遵裕坐西征失律抵罪,因上言乞复遵裕官,后曰:「遵裕灵武之役,涂炭百万,先帝中夜得报起,环榻而行,徽旦不能寐,自是惊悸,驯致大故,祸由遵裕,得免刑诛,幸矣!先帝肉未冷,吾何敢顾私恩而违天下公议乎?」确悚栗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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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京城逻卒及免行钱,废浚河司,蠲逋赋。寻诏寛民力,有司或致废格者,监察御史纠劾之。司马光自洛入临夏,五月,诏求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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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居洛十五年,天下以为真,宰相,田夫野老皆号为司马相公,妇人女子亦知其为君实也。神宗崩,光欲入临,避嫌不敢,时程颢在洛,劝光行,乃从之,卫士见光,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所至,民遮道聚观,马至,不得行,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公惧,亟还,太后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为政所当先,光请开言路,诏榜朝堂,而大臣有不悦者,设六语,云:「若隂有所懐,犯非其分,或扇揺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侥幸希进,下以眩惑流俗,若此者,罚无赦」。后复命示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则入六事矣」。乃具论其情,改诏行之,于是上封事者千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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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程颢为宗正寺丞,未至,卒,颢、甞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当时自愧不能以诚感上心,遂至今日之祸,岂可独罪王安石也?」至是召为宗正丞,未行而卒。颢十五六时,与弟頥闻汝南周敦頥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资性过人,充养有道,纯粹之气,盎于面背,门人交友从之,嵗乆未,甞见其忿厉之容,遇事优为,虽当仓卒,不动声色,深有意经济,方召用遽卒,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焉,文彦博采衆论,题其墓曰「明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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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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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以文学见推流軰,然自执政至宰相凡十六年,无所建明,率道谀将顺,当时目为三㫖相公,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㫖」,上可否讫,云:「领圣㫖」。退谕禀事者,云「已得圣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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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马光为门下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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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起光知陈州,过阙,留为门下侍郎。是时,天下之民引领拭目以观新政,而议者犹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光曰:「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若王安石、吕惠卿所建,为天下害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也」。于是衆议少止。六月,赐楚州孝子徐积仲车,楚州山阳人。粟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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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事亲孝,旦夕必冠带。定省从胡瑗学,所居一室寒一裘,啜粟饮水,虽瑗遗以食,亦不受。以父名石,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避而不践。中年屏居穷里,而四方事无不知。甞借人书经,夕还之。借者绐言书中有金叶,积卖衣偿之,不与辨。后以近臣荐,授楚州教授,毎升堂,训诸生曰:「诸生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居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闻者敬服。及卒,赐諡节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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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以吕公著为尚书左丞。公著知扬州,被召侍读,太后遣使问所欲言,公著曰:「先帝本意,以寛省民力为先,而建议者以变法侵民为务,与己异者一切斥去,故日乆而弊愈深,法行而民愈困,诚得中正之士,讲求天下之利病,恊力而为之,宜不难矣」既至,拜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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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保甲法。
103
先是,司马光言于太后曰:「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才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乗辑睦,动则有功,今籍乡材之民,二丁取一,授以弓弩,教之战陈,是农民半为兵也。三四年来,又令三路置都教场,无问四时,毎五日一教,一丁在阅,一丁供送,虽云五日而保正长以泥棚、除草为名,聚之教场,得赂则纵,否则留之,是三路耕纭、収获稼穑之事,几尽废矣。至是复力言其公私劳扰,有害无益,遂诏罢之。
104
冬十一月,复以鲜于侁为京东转运使。先是,熙宁末,侁、甞为京东转运使,寻知扬州,已而吴居厚敦老,洪州人为副使,时方兴盐鐡居厚,精心计笼络鈎,稽収羡,息钱数百万,即莱芜、利国二冶,莱芜,汉县,今属泰安府,县东南旧有冶,宋置监于此。利国冶在徐州府铜山县东北,宋置监,今为驿。铸钱以能,擢都转运使,议行河北盐法,搜剔无遗,居厚起州县,凡流徒以言利得进,在京东苛刻,剧盗王冲因民怨,聚衆数千,欲乗居厚。行部至徐,篡取投诸鐡冶中,居厚闻之,遁去。及是,为言者所论,坐贬,贬知庐州,寻摘黄州安置。乃复用侁。司马光语人曰:「以子骏之贤,不宜复使居外。然朝廷欲救东土之弊,非子骏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侁既至,奏罢莱芜、利国两冶,又奏海盐依河北通商,民大悦。
105
𦵏永裕陵。在巩县西南昭陵西。
106
史臣曰:神宗孝友谦抑,励精图治,将大有为。未几,王安石入相,以偏见曲学,起而桑之,天下汹汹骚动,帝终不觉悟,致祖宗之良法美意,变壊几尽。由是邪佞日进,人心日离,祸乱日起,惜哉!
107
罢方田法。
108
十二月,罢市易法,贬吕嘉问知淮掦军。言者交论市易之患被于天下,本钱无虑千二百万缗,率二分其息,十有五年之间,子本当数倍,今乃仅足本钱,葢买物入官,未转售而先计息取偿,至于物货苦恶,上下相䝉,亏折日多,空有虚名而已。监察御史韩川请趣罢其法,于是诏罢市易,而削前提举市易光禄卿吕嘉问三秩,贬知淮扬军,其党皆降黜,罢保马法。
109
起居舍人邢恕有罪,贬知随州。恕博贯经籍,能文章,从程颐学,司马光、吕公著、王安石、吴充皆重之,然天资诡诈冒进,与蔡确谋立岐王颢,事既不成,㑹王圭卒,恕与觉及章、敦宣言太皇太后及吴充有异议,頼确拥䕶而止,自以为功,至是复为髙公,绘草奏乞尊崇朱太妃为髙氏异日计,太后怒,黜知随州。
110
哲宗皇帝
111
丙寅,元佑元年春闰二月,蔡确有罪免,右司谏王觌明叟,泰州如臯人上疏言:「国家安危治乱,系于大臣,今执政八人而奸邪居半,使一二元老,何以行其志哉?」因极论蔡确、章敦、韩缜、张璪朋邪害政,章数十上,㑹右谏议大夫孙觉、侍御史刘挚、左司谏苏辙、御史王岩叟彦霖,大名清丰人朱光廷、上官均等连章论确罪,且言确在熙、丰时寃狱苛政,首尾预其间,及至今日,稍语于人曰:当时确岂敢言,此其意欲固窃名位,反归曲于先帝也。司马光、吕公著进用,蠲除烦苛,确言皆已所建白,于是公论亦不容,太后不忍斥之,但罢政,出知陈州。
112
以司马光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公著为门下侍郎,李清臣、吕大防为尚书左、右丞。
113
时光已得疾,而青苖、免役将官之法犹在,西戎之议未决,光叹曰:「四害未除,吾死不瞑目矣!」折简与吕公著曰:「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惟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既而诏免朝觐,许乗肩舆,三日一。 入省,光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诏令子康扶入对。辽人闻之,敕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毋轻生事,开边隙」。以李常为户部尚书。
114
司马光言:「户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任,其所管财榖事,有㪚在五曹及寺、监者,并归户部」。诏从之,寻以常为尚书。或疑其少干局,虑不胜任,光曰:「用常主邦计,则人知朝廷不急于征利,聚敛少息矣」。
115
章敦有罪免,以范纯仁同知枢宻院事。言者论敦谗贼狠戾,罔上蔽明不忠之罪,与蔡确等,敦不自安,及确免,论者益力,㑹与司马光争辨役法于太后帘前,其语甚悖,太后怒,斥知汝州以安夀字厚卿,开封人代敦知枢宻院事,范纯仁同知院事,命既下,给事中王岩叟、侍御史刘挚等交章论夀,附敦不当躐迁,至封还诰命,夀亦力辞,乃诏仍同知院事。
116
罢青苗法。
117
复常平旧法,累年积蓄钱谷财物,尽委提㸃刑狱交管,罢诸州常平新法提举管勾官。
118
三月,罢免役法。
119
司马光请悉罢免役钱,诸色役人皆如旧制,其见在役钱拨充州县常平本钱。于是诏修定役书,侍御史刘挚乞并用祖宗差法。监察御史王岩叟请立诸役相助法。中书舍人苏轼请行熙宁给田募役法,因列其五利。王岩叟言五利难信,而有十弊」,轼遂议格。光复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乞直降勅罢之」。光曰:「上户旧充役,固有陪备而得番休,今出钱比旧费特多,年年无休息。下户旧不充役,今例使出钱,旧所差皆土著良民,今皆浮浪之人,恣为奸欺。又农民出钱难于出力,凶年则卖荘田牛具,以钱纳官,又提举司惟务多敛役钱,广积寛剰以为功,此五害也。今莫若直降勅命,委县令佐揭簿定差,其人不愿身自供役,许择可任者雇代,惟衙前一役最号重难,今仍行差法,陪备既少,当不致破家,若犹矜其力难独任,即乞如旧于官户寺观单丁、女户有屋産田荘者,随贫富以差出助役钱,尚虑役人利害,四方不能齐同,乞许监司、守令审其可否,可则亟行,如未究尽,县五日具措画上之州,州一月上转运使以闻。朝廷委执政审定,随一路一州各为之勅,务要曲尽。章敦取光所奏疏畧未尽者驳奏之,吕公著言:「敦専欲求胜,不顾命令大体,望迁差近臣详定」。于是资政殿大学士韩维及范纯仁、吕大防、孙永等详定以闻。苏轼言于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聚敛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不得力农,而吏胥缘以为奸,此二害轻重畧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卒自是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葢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色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陜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谢之。自是役人悉用见数为额,惟衙前用坊场、河渡钱雇募,馀悉定差,仍罢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寻以衙前不皆有雇直,遂改雇募为招募,纯仁谓光曰:「差役当熟讲缓行,不然滋为民病,愿虚心以延衆论,不必谋自己出,谋自己出,则谄谀得乗间迎合矣。役议或难囘,则可先行之一路,以观其究竟」。光不从,持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光深谢之。初差役之复为期五日,同列病其太廹,知开封府蔡京独如约,悉改畿县雇役,无一违者。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
120
范子渊有罪,贬知峡州。
121
子渊在熙、丰间提举修堤开河,縻费巨万,而功用卒不成,䕶堤压埽之人溺死无算,至是,御史吕陶劾其罪,出知峡州。中书舍人苏轼草制词,有曰:「汝以有限之财,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时以为至言。
122
置诉理所。
123
许熙宁以来得罪者自言,夏四月,罢熙河经制财用司。召程颐为崇政殿说书。
124
初,颐年十八,上书仁宗,欲黜世俗之论,以王道为心,治平、元丰间,大臣屡荐,皆不起,至是,司马光、吕公著共疏其行义曰:「伏见河南处士程颐,力学好古,安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法,年逾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髙蹈,圣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使士类有所矜式。召为秘书郎,及入对,改崇殿殿说书。颐上疏言:「习与智长,化与心成。陛下春秋方富,虽睿圣得于天资,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气质变化,自然而成,愿选名儒入侍劝讲,讲罢留之分直,以备访问,或有小失,随时献规,嵗月积乆,必能养成圣徳,颐闻帝在宫中,盥而避蚁,问有是乎?帝曰:然,诚恐伤之耳!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甞凭楹偶折栁枝,颐正色曰:方春时和,万物发生,不当轻有所折,以伤天地之和」。帝颔之。
125
韩缜免。
126
御史中丞刘挚、殿中侍御史吕陶、谏官孙觉、苏辙、王觌、朱光庭等连章论缜才鄙望轻,在先朝奉使,割地七百里以遗契丹,边人怨之,切骨,不可居相位,遂出知颍昌。今许州,宋曰颍昌府。缜外事荘重,所至以严称,虽出入将相而寂无功烈,厚自奉养,世以比晋何曾。
127
王安石卒。
128
安石未柄用时,名震京师,不好华腴,自奉至俭,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世多称其贤。苏洵明允,轼之父独曰是不近人情者,作《辨奸论》以刺之,谓王衍、卢杞合为一人,性强忮,遇事无可否,自信所见,执意不囘,方议变法在廷交,执不可,安石传经义出己意,辨论輙数百言,衆不能诎,甚者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以是怨议纷起,既再罢,终神宗世不复召,凡八年而卒。安石毎闻朝廷变其法,夷然不以为意,及闻罢助,后愕然失声,曰:「亦罢至此乎?」良乆,曰:「此法终不可罢」。又甞曰:「新法以为始终可行者,曾子宣也。始终以为不可行者,司马君实也。朱子曰:安石以文章节行髙一世,而尤以道徳经济为己任,被过神宗,致位宰相,世方见其有为,庶几复见二帝、三王之盛,而安石乃汲汲以财利兵革为先务,引用凶邪,排摈忠直,躁迫强戾,使天下之人嚣然丧其乐生之心,卒之羣奸嗣虐,流毒四海,至于崇、宣之际,而祸乱极矣」。
129
以吕公著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元丰官制成,三省并建,而中书独为取㫖之地,尚书门下受成而已。又执政官率数日一至执政堂,事多决于其长,同列英得预。至是,公著以为言,诏自今事干三省者,执政并同取㫖而各行之,并命执政官长貮日集议事,遂为定制」。考公著此请续纲目系于公著为门下侍郎条,又不载政事堂日集议事,今采宋史公著本传改辑。
130
诏起文彦博平章军国重事,彦博致仕居洛。司马光言其宿徳元老,宜起以自辅,太后将用为三省长官,言者以为不可,乃命平章军国重事,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班宰相上,恩礼甚渥,彦博年八十一矣。
131
黜内侍李宪等于外。
132
中丞刘挚言:「陛下临御以来,分别邪正,而元恶大憝犹有漏网。宦者李宪贪功生事,渔敛生民,膏血兴灵之役,首违师期,乃顿兵城,兰州遗患。今日王中正将兵二十万出河东,逗遛违诏,精兵劲骑,死亡殆尽。宋用臣开封人神宗筑京城,建尚书省,起太学,立宗庙,导洛通汴,用臣悉领其事。董大功役,侵陵官司,诛求小民,夺其衣食之路,石得一开封人领皇城司,纵遣伺者飞书,朝上则暮入狴犴,朝士都民相顾以目者殆十年。是四人者,权势烽焰,张灼中外。幸而先帝神武,足以镇压不然,其为祸岂减汉、唐宦者哉?」侍御史林旦亦以为言。诏并降官宪中正得一提举宫观,用臣监太平州税务。
133
诏举经明行修之士。
134
司马光请立经明行修科嵗,委升朝文臣各举所知,以勉励天下,使敦士行,以示不専取文学之意。若所举人违犯名教,必坐举主母赦,则自不敢妄举。而士之居乡居家者,惟惧玷阙外闻,不待学官日训月察,立赏告讦,而士行自美矣」。于是诏自今凡遇科举,令升朝官各举经明行修之士一人,俟登第日用以升甲。
135
五月,以韩维为门下侍郎。神宗崩,维自提举嵩山崇福宫入临,太后手诏劳问。维对曰「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民富。常以忧民为心则民乐。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推此而广之,尽诚而行之,则子孙观陛下之德,不待教而成矣」未几,起知陈州,召为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至是,拜门下侍郎。
136
命程頥等修定学制。
137
太学自蔡确起大狱,连引朝士,有司缘此造为法禁,烦苛凝宻,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御史中丞刘挚以为言,至是,命程頥等修定条制,頥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宫召而敎之,更不考定髙下,置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烦文以専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賔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
138
六月,放邓绾、李定于滁州。
139
吕惠卿有罪,建州安置。
140
惠卿见正人彚进,知不容于时,恳求散地。右司谏苏辙、王觌厯数其奸,请投畀四裔,以御魑魅,中丞刘挚复列其五罪,于是贬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贬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安置。中书舍人苏轼草其制曰:「惠卿以斗筲之才,穿窬之智,谄事宰辅,同升庙堂,乐祸贪功,好兵喜杀,以聚敛为仁义,以法律为诗书,首建青苖,次行助役均输之政,事同商贾手实之祸,下逮鸡豚,苟可蠧国害民,率皆攘臂称首。先帝求贤如不及,从善如转园,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焉孔子之圣,不信宰子,犹寛两观之殊,薄示三危之窜,天下传诵称快马。时惠卿、章敦、吕嘉问、邓绾、李定、蒲宗孟、范子渊等皆已斥外,言者论之不已,范纯仁言于太后曰:「録人之过,不宜太深」。后然之,乃诏前朝希合附㑹之人,一无所问,言者勿复弹劾。惠卿党稍安。或谓公著曰:「今除恶不尽,将贻后患」。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材实难,宜使自新,岂宜使自弃邪?」
141
秋七月,罢𣙜蜀茶。
142
初,熙宁中,以蒲宗闵领𣙜蜀茶事见前,又以李稷为都大提举稷与宗闵务浸利刻急,一年之间,通谋利及旧界息七十六万七千馀缗。及稷死,以陆师闵诜之子代之师闵𣙜利,尤刻税息培于稷。至是,刘挚、苏辙论师闵増场𣙜茶,其害过于市易,乃贬师闵官,而罢成都茶场。
143
立十科举士法。
144
司马光奏:「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陶、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苟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以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若専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乞朝廷设十科举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有官无官人皆可举。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举有官人。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举文武有官人。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举知州以上资序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官无官人皆可举。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同经术举人。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同经术举人。八曰善聼讼狱,尽公得实,举有官人。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举有官人。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举有官人。凡此十科,应侍从以上,每嵗各举三人,中书置籍记之,有事须材执政按籍视其所举科,随事试之,有劳,又著之籍。内外官阙,取甞试有效者随科授职,所赐告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缪举之罪」。诏从之。
145
夏主秉常卒,子乾顺立。时年三嵗。帝初即位,秉常遣阿拉雅旧作「讹罗聿」,今改。求兰州米脂等五砦,未许,㑹秉常卒,遣使来告哀,诏:「自元丰四年用兵所得城砦待归我,永乐陷执民,当画以给还」。遂遣穆衍吊祭。寻遣使封乾顺为国主。
146
九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河内公司马光卒。諡文正。时两宫虚己以聼光为政,光亦自见言行计从,欲以身徇社稷,躬亲庶务,不舍昼夜,賔客见其体羸,举诸葛亮食少事烦以为戒,光曰:「死生,命也,为之益力。病革,谆谆语如梦中,皆朝廷天下事也。及薨,太后哭之恸,与帝临其丧,赠太师、温国公。京师之民罢市,往吊,鬻衣以致奠,巷哭以过车,比丧还如陜𦵏,送者如哭私亲,四方皆画像以祀,饮食必祝焉。光孝友忠信,恭俭正直,居处有法,动作有礼,自少至老,语未甞妄,自言:「吾无过人者,但生平所为,未甞有不可对人言者耳。诚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间皆化其徳,如有不善,曰:君实得无知之乎?光于物澹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通,惟不喜释老曰:「其㣲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也」。及居政府,凡王安石、吕惠卿所建新法为民害者,剗革畧尽。或谓光曰:「熙、丰旧臣多憸巧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祸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遂改之不疑。
147
史臣曰:熙宁新法,病民者二十年,一旦光起而为政,毅然以天下自任,开言路,进贤才,凡新法之害民者,次第取而更张之,海内之民,欢忻鼓舞,甚于更生。君子称其有旋乾转坤之功,而光已老且病,不克终治」,惜哉!
148
以苏轼为翰林学士。
149
轼自登州召还,十月之间,三迁清要,寻兼侍读,毎经筵进讲,未甞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甞锁宿禁中,召见便殿,太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对曰:「黄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对曰:「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对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对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毎诵卿文章,必叹曰:竒才竒才,但未能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太后与帝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灯送归院,轼在翰林,●以言语文章规切时政,卫尉丞毕仲㳺忧其及祸,贻书戒之曰:「君官非谏官职,非御史而好,非是人危身触讳以游其间,殆犹抱石而救溺也」。轼不能从。 毕仲㳺,字公叔,士安曽孙。张璪免。
150
諌官王觌、御史吕陶、上官均等奏疏言璪奸邪便佞,刘挚亦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随王圭、党章敦,谄蔡确,数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变节,左右顺从,各得其欢心。今过恶既彰,不可不速去之」。疏入,皆不报,至是,罢知郑州。
151
冬十月,改封孔子后为奉圣公。鸿胪卿孔宗翰周翰,道辅子。言:「孔子后世袭公爵,本为侍祠,今乃兼领他官,不在故郡,于名为不正。乞自今袭封之人,使终身在乡里」。诏改衍圣公为奉圣公,不预他职,添给田百顷,供祭祀外,许均赡族人。赐国子监书,立学官以诲其子弟。
152
十一月,以吕大防为中书侍郎,刘挚为尚书右丞,挚为中丞。数月,弹劾多所贬黜,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吕晦、包拯,甞与同列奏事,论及人才,挚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馀,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馀,次也。有才而难保,可藉以集事,又其次也。懐邪观望,随时改变,此小人也」太后及帝曰「卿常能如此用人,则国家何忧。
153
丁夘二年春正月,禁科举用王氏经义、字说时科举罢词赋,専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说,凡士子自一语以上,非安石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以干进,精熟者輙上第,故科举益弊。吕公著当国,始请禁主司不得以老荘书命题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义参用古今诸儒说,毋得専取王氏。寻又禁毋得引用王氏字说。夏四月,诏文彦博十日一议事都堂。
154
彦博累表乞致仕故也。
155
以处士陈师道履常,一字无已,彭城人。为徐州教授。师道髙介有节,安贫乐道,博学善文,家贫,或经日不炊,晏如也。熙宁中,王氏经义盛行,师道心非其说,遂絶意进取。至是,以苏轼荐,授是职。
156
复制科。
157
李清臣免。
158
时厘正熙宁之政,清臣固争以为不可,遂罢知河阳府。
159
秋七月庚戌朔,日食。
160
罢门下侍郎韩维。
161
维处东省逾年,有忌之者宻为谗诉,诏分司南京,尚书左丞王存抗声帘前曰:「韩维得罪,莫知其端,臣窃为朝廷惜之」。乃还维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
162
八月,罢崇政殿说书程頥。
163
頥甞言:「天下重任,惟宰相经筵,天下治乱繋宰相君徳。成就责经筵,其在经筵,以礼法自持,毎进讲,色甚荘,继以讽谏,苏轼谓其不近人情,深嫉之,毎加玩侮,于是頥门人右司谏贾易明叔,无为军人左正言朱光庭等积不能平,劾轼试馆职䇿,问谤讪,轼因乞补郡,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台谏当尽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右司谏王觌言:「轼命辞失轻重,其事小不足考,若悉考同异,深究嫌疑,则两岐遂分,使士大夫有朋党之名,大患也」。太后然之,范纯仁亦言轼无罪,遂置不问,㑹帝患疮疹不出,頥诣宰相问知否,且曰:「上不御殿,太后不当独坐,人主有疾而大臣可不知乎?」翼日,宰臣以頥言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御史中丞胡宗愈、右谏议大夫孔文仲、给事中顾临子敦,㑹稽人遂连章力诋頥不宜在经筵,乃罢,頥出管勾西京国子监,时吕公著独当国,羣贤咸在朝,不能不以类相从,遂有洛党、蜀党、朔党之语,洛党以颐为首,而朱光庭、贾易为辅,蜀党以苏轼为首,而吕陶等为辅朔党以刘挚、梁焘况之,郸州须城人、王岩叟、刘安世器之,航之子为首而辅之者尤衆。是时熙、丰用事之臣,退休㪚地,怨入骨髓,隂伺间隙,而诸贤不悟,各为党比以訾议,惟吕大防、秦人戅直无党,范祖禹师司马光,不立党,既而帝闻之,以问胡宗愈,宗愈对曰:「君子指小人为奸,小人指君子为党,陛下能择中立之士而用之,则党祸熄矣」。因著《君子无党论以进。
164
吐蕃阿里库诱果荘使据洮以叛,岷州将种谊字夀,伯世衡子。执之,槛送京师。
165
栋、戬既死,养子阿里库嗣为邈川首领,逼果荘使帅其衆据洮、河,岷州行营将种谊等帅师执果荘,槛送京师。寻赦之,遣居秦州招其子嘉勒斡磋旧作「结咓龊」,今改。及部属以自赎。阿里库惧,乃上表谢罪。
166
罢右司諌贾易。
167
时程頥、苏轼交恶,其党互相攻讦,易因劾吕陶党轼兄弟,语侵文彦博、范纯仁,太后怒,欲峻责易,吕公著言:「易言颇直,惟诋大臣太甚,不可处谏列耳」。乃止罢知懐州。公著退语同列諌官所言未论得失,顾主上方富于春秋,异时有导谀惑上心者,正頼左右力谏,不可使人主轻厌言者。吕大防、刘挚、王存私顾而叹曰:吕公可谓仁者之勇。
168
戊辰三年春正月,复置广恵仓。
169
夏四月,以吕公著为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以老恳辞位,乃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诏建第于东府之南,启北扉以便执政㑹议,凡三省枢宻院之职,皆得总理,间日一朝,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时,葢异礼也。国初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军国事者四人,而公著与其父夷简居其二,世羡其荣,时熙丰用事之臣虽去,其党犹分布中外,鸿胪丞常安民贻公著书曰:「善观天下之势,犹良医之视疾,方安寕无事之时,语人曰:其后必将有大忧,则衆必骇笑,惟识㣲见几之士,然后能逆知其渐,故不忧于可忧,而忧之于无足忧者,至忧也。今日天下之势,可为大忧,虽登进忠良,而不能搜致海内之英才,使皆萃于朝以胜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安枕而卧也,故去小人不为难,而胜小人为难,陈蕃、窦武,恊心同力,选用名贤,天下想望太平,然卒死曹节之手,遂成党锢之祸。张东之五王,中兴唐室,以为庆流万世,及武三思一得志,至于窜移沦没,凡此者,皆前世已然之祸,今怨忿已积,一发其害必大,可不为大忧乎?公著得书,黙然 常安民,字希古,卭州人。
170
以吕大防、范纯仁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孙固、刘挚为门下、中书侍郎,王存、胡宗愈为尚书左、右丞,赵瞻签书枢宻院事。
171
大防朴厚蠢直,纯仁务以博大开上意,忠厚革士风,二人同心戮力以相王室,大后复尽心委之,故元佑之治,比隆嘉佑,时党论方起,纯仁虑之,㑹右谏议大夫王觌以胡宗愈进君子无党论,恶之,因疏宗愈不可执政,太后大怒,纯仁与文彦博、吕公著辨于帘前,太后意未解,纯仁曰:「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彦博、公著皆累朝旧人,岂容雷同㒺上?昔先臣与韩琦、富弼同庆厯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相继补外,造谤者共相庆曰:一网打尽矣!此事未逺,愿陛下戒之!」因极言前事,朋党之祸,并録欧阳修《朋党论》上之,然竟出觌知润州,而宗愈居位如故。
172
冬闰十二月,蜀公范镇卒。諡忠文。初起镇,提举中太乙宫兼侍读,且欲以为门下侍郎,镇雅不欲起,从孙祖禹亦劝止之,遂固辞不拜,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卒。镇清白坦夷,恭俭慎黙,笃于行义,口不言人过,临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荘,常欲继之以死,虽在万乗前无所屈,其学本六经,口不道佛、老、申、韩之说。熙寕元丰之际,天下贤士大夫以为相者,镇兴司马光,二人,至称之曰景仁君,实不敢有所轩轾。
173
己巳四年春二月,司空、东平公吕公著卒。諡正献公著薨,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吕司空复逝」。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赠太师,封申国公。公著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色,于声利纷□,泊然无所好,简重清净,葢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宏而学粹,毎议政事,博采衆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可回夺。神宗甞言其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逺声,著迹,不以知人自处。王安石博辨骋辞,人莫敢与抗,公独以精识要言服之。安石甞曰:「疵吝毎不自胜,诣长者即废其服如此。
174
三月,胡宗愈免。
175
中丞孙觉、右正言刘世安等论之也。夏四月,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试士罢明法科,尚书省请复诗赋,与经义兼行,解经通用先儒传注及已说。又言「旧明法最为下科,今中者即除司法,叙名反在及第进士上,非是」。乃诏立经义、诗赋两科,罢试律义。凡诗赋进士习一经,试本经、论、孟义及诗、赋、论䇿,凡四场经义,进士习两经,试本经、论、孟义及论䇿亦四场两科通定髙下,而取解额中分之,各占其半。专经者以经义定取舍,兼诗赋者以许赋为去留,其名次髙下,则于䇿论参之。初,司马光言:「取士之道,当先徳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于词章,神宗専用经义论䇿取士,此乃复先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葢先儒,令天下师生讲解。至于律令,皆当官所须,使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㝠合,何必置明法一科,习为刻薄,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至是,遂罢之。未几,诏御试举人仍试诗、赋、论三题。
176
五月,以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祖禹初从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王安石尤爱重之,祖禹终不往谒。帝即位,擢右正言,以妇翁、吕公著当国,引嫌辞职,再改著作郎、兼侍讲。会夏暑,权罢经筵,祖禹上言:「陛下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如好学,则天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佐徳党,以致太平不学,则小人皆动共心,务为邪谄,以窃富贵。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日长,数耳之后,恐不得如今日之专,窃为陛下惜也公著薨,始除右谏议大夫,寻加礼部侍郎,闻禁中觅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与左諌议大夫刘安世上疏,劝进德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䕶圣躬,言甚切至,太后谓曰:「乳媪之说,外间虚传」。祖禹对曰:「外事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太后深嘉之。
177
安置蔡确于新州唐置,今肇庆府新兴县是。确失势日乆,遂懐怨望,在安州甞逰、车葢亭在今德安府安陆县治西北,赋诗十章,知汉阳军今湖北汉阳府,宋时为军、吴处厚邵武人与确有隙,因解释其语,用郝处俊上元间谏髙宗欲传位武后事,指斥东朝。上之,以为讥讪,于是台諌言确怨谤,乞正其罪。诏确具析,确自辨甚悉,右正言刘安世等又言:「确罪状著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委曲为之地耳」。乃贬确光禄卿,分司南京,台谏论之不置,而諌议大夫范祖禹亦言确之罪恶,天下不容,尚以列卿分务留都,未厌衆论,执政议置确于法,范纯仁、王存独以为不可,力争之。文彦博欲贬确岭峤,纯仁闻之,谓吕大防曰:「此路自乾兴以来,荆棘近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越六日,再贬确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纯仁又言于太后曰:「圣朝宜务寛厚,不可以语言文章之间,暧昩不明之过,窜诛大臣。今举动宜为将来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除恶,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不聼,确至新州,未几死。初,确之具析未上也,梁焘自潞州召为谏议大夫,过河阳,邢恕极论确有䇿立勲,焘至,奏之,太后谕三省曰:帝是先帝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确有何䇿立勲也?若使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害!恐帝年少,制御不得,故今因其自败,如此行遣,葢为社稷也」。
178
六月,范纯仁、王存罢。
179
吕大防言蔡确之党盛,不可不治」。纯仁面谏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因论纯仁党确,纯仁亦力求罢政,乃出知颍州府。存,确所举也,故亦出知蔡州。
180
庚午五年春二月,夏人来归永乐之俘,诏以米脂等四砦畀之。
181
夏人来归,永乐所获吏士百四十九人,遂诏以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砦还之,夏得地,益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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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博致仕。
183
彦博复居政府,无嵗不求去,㑹殿中侍御史贾易言彦博至和建储之议不可信,太后命付史馆,彦博益求罢,乃以太师充䕶国军、山南西道节度等使致仕,令有司备礼册命,宴饯于玉津园。先是,辽使耶律永昌来聘,苏轼馆之,与永昌入觐,见彦博于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邪?」问其年,曰:「何壮也?」轼曰:「使者见其容,未闻其语。其综理㢘务,虽精练少年,犹不如其贯穿古今,虽专门名家有不逮。永昌拱手曰:「天下异人也」。三月,赵瞻卒,以韩忠彦字师模,琦之子。同知枢宻院事苏颂为尚书左丞。
184
彦博、甞与傅尧俞、许将论事不合,俱求罢政,殿中侍御史上宫均言:「大臣之任,同国休戚,庙堂之上,当务协谐,使中外之人冺然,不知有同异之迹,若悻悻然辨论,不顾事体,何以观视百僚?尧俞等虽有辨论之失,然事皆縁公,无显恶大过,望令就职」。太后从之。夏四月,知枢宻院事孙固卒。
185
先是,知枢宻院事安焘以父丧去职,固代知院事,至是卒。固宅心诚粹,不喜矫亢,与人居乆而益信,故更厯夷险而不为人所疾害。傅尧俞言司马公之清节,孙公之淳徳,葢所谓不言而信者也,世以为确论。
186
秋八月,召邓润甫为翰林学士承㫖,罢御史中丞梁焘、谏议大夫刘安世、朱光庭。
187
初,润甫以母丧终,制除吏部尚书梁焘权给事中,驳之改知亳州,至是,复以承㫖召焘为中丞,与左諌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朱光庭交章,论润甫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覆,今之进用,实繋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又言润甫、甞为蔡确制,称确有定䇿之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罢黜,累疏不报,焘等因力请外,乃出焘知郑州,光庭知亳州,安世提举崇福宫。时刘挚上疏,请暂出润甫留焘等,苏辙亦三疏论之,皆不报,以苏辙为御史中丞。考宋史苏辙传,元祜五年迁御史中丞,上疏极论调停之说,葢梁焘既罢,辙代为中丞,因上此疏。续纲目附载其疏于召用邓润甫条目,而不更书辙为中丞。宋元通鉴又载其疏于召用、邓润甫之前,皆非是。今据辙传増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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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司马光卒后,熙丰旧党争起邪说,以揺撼在位,吕大防、刘挚患之,欲稍引用,以平夙怨,谓之调停,太后疑不决,辙面论其非,又以说有未尽,复上疏言之,畧曰:亲君子,逺小人,则主尊国安。疎君子,任小人,则主忧国殆,此理之必然,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于内,以自贻患也。光帝聪明圣智,疾頽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比隆三代,而臣下不能将顺,造作诸法,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二圣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忻慰,前者用事之臣,不加斥逐,宥之于外,葢已厚矣,而议者惑于衆说,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谓之调停,此軰若返,岂肯但已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葢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惟陛下断自圣心,勿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疏入,太后命宰执读于帘前,曰:「辙疑吾君臣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诸臣从而和之,调停之说遂已。辛未。六年春二月,以刘挚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苏辙为尚书右丞,王岩叟签书枢宻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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辙除命既下,右司諌杨康国奏曰:「辙之兄弟,谓其无文学则非也,蹈道则未也,其学乃学为仪秦者也,其文率务驰骋,好作为纵横捭阖,无安静理,陛下若悦苏辙文学而用之不疑,是又用一安石也。辙以文学自负而刚狠,好胜则与安石无异,不报,岩叟居言职五年,正谏无隠,及拜签枢宻,谢因进曰:太后聼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进言于帝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葢其类应之者衆,上下蔽䝉,不觉养成祸患尔!又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与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两宫深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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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己未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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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淅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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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死者五十万,苏州死者三十万。诏赐米百万石、钱二十万缗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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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学士承㫖苏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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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轼以论事为衆所忌,赵挺之正夫,宻州诸城人。王觌攻之,遂出知杭州,未几,召还。侍御史贾易复劾轼元丰未在扬州,闻先帝厌代作诗及草吕惠卿制,皆诽怨先帝,无人臣礼」。御史中丞赵君锡无愧,安仁孙。亦继言之。太后怒,罢易知宣州,君锡知郑州。吕大防请并轼,两罢,乃出轼知颍州,寻改知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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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复制置解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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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解盐复许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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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罢刘挚知郓州。挚性峭直,有气节,不为利诱威怵,与吕大防同位,国家大事多决于大防,惟进退士大夫,实执其柄,然持心少恕,勇于去恶,竟为朋谗竒中,遂与大防有隙。先是,蔡确之贬,邢恕亦谪监永州酒税,以书抵挚,挚故与恕善,答其书,有「永州佳处,第往以俟休复」之语,排岸官茹东济得其书,隂録以示中丞郑雍、字公肃,襄邑人。、殿中侍御史杨畏子安,遂寕人,徙洛阳。二人方附吕大防,因笺释其语。谓休复者,语出周易以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复子明辟也。上之。又章敦诸子故与挚子㳺,挚亦间与之接。雍、畏谓延见接纳为牢笼之计以觊后福,且论王岩叟、梁焘、刘安世、朱光庭等三十人皆其死友。太后于是面谕挚曰:「言者谓卿交通匪人,为异日地,卿当一心王室。若章敦者,虽以宰相处之,未必乐也」。挚惶恐退,上章自辨,而梁焘、王岩叟果上疏论救之。太后曰:「垂帘之初,挚斥排奸邪,实为忠直,但此三事,非所当为也」。遂罢知郓州。给事中朱光庭驳之曰:「挚忠义自奋,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言者以光庭为党,亦罢知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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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侍郎傅尧俞卒。諡献肃尧俞卒,太后谓辅臣曰:「傅侍郎清直一节,终始不变。金玉,君子也,方倚以为相,遽至是乎?」尧俞素与王安石善,熙寜初,自知庐州入京时,方行新法,安石谓之曰:「举朝纷纷,俟君来乆矣,将以待制谏院处君」。尧俞曰:「新法世以为不便,诚如是,当极论之」。安石怒,遂不用司马光。甞谓邵雍曰:清、直、勇三徳,人所难兼,吾于钦之畏焉」。雍曰:「钦之清而不耀,直而不激,勇而能温,是为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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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八
URN: ctp:ws623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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