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八宋 |
3  | 神宗皇帝 |
4  | ,熙宁九年春正月,下溪州降,遂城之。 |
5  | 先是,下溪州彭师晏袭州事,寻进为刺史,㑹章敦经制南、北、江、湖北提刑李平招纳师晏誓下州峝蛮各以其地归版籍。至是,师晏遂降。诏筑下溪州城,赐名㑹溪戍,以兵隶辰州,出租赋同汉民师晏诣阙,授礼賔副使,于是五溪皆平。 |
6  | 二月,以郭逵为安南招讨使。钦亷既陷得交人露布,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济」王安石见之,恚怒,自草勅榜诋之。以天章阁待制赵卨为招讨使,宦者嘉州防御使李宪为副,将兵封之。既而卨与宪议事不合,帝因问卨「孰可代宪」卨言「逵老于边事,愿以为使而已副之」帝从其言,仍诏占城、占腊,合击交址。 |
7  | 秋七月,御史中丞邓绾有罪免。吕惠卿既出知陈州张若济狱,乆不成,王雱令门下客吕嘉问练亨甫。共取邓绾所列惠卿事,杂他书下制狱,王安石不知也。省吏告惠卿于陈,惠卿以状闻,且讼安石尽弃所学隆尚纵横之末数,方命矫令,罔上要君。帝以状示安石,安石谢无有,归以问雱,雱言其情,安石咎之,雱忿患,疽发背死。帝颇厌安石所为,绾虑安石去失势,乃上书言宜録安石子及婿,仍赐第京师。帝以语安石,安石曰:「绾为国司直,而为宰臣乞恩泽,极伤国体,当黜之」。帝以绾操心颇僻,赋性奸囘,论事荐人,不循分守,斥知虢州。 |
8  | 八月,罢粥祠庙。 |
9  | 司农粥、祠庙于民。应天府阏伯、㣲子、庙皆在粥中。判官刘挚叹曰:「一至于此!」往见判府张方平曰:「独不能为朝廷言之邪?」方平矍然,托挚为奏曰:「阏伯迁商邱,主祀炎火,为国家盛徳所乗,㣲子,宋始封之君,开国此地,亦本朝受命,建号所因,又有双庙,乃唐张廵许逺孤城死贼,能捍大患,今若令承买小人规利,冗䙝凟慢,何所不为?嵗収㣲细,实损国体,乞留此三庙,以慰邦人崇奉之意」。疏上,帝震怒,批牍尾曰:「慢神辱国,无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庙皆得罢粥。 |
10  | 冬十月,王安石免,以吴充、王圭同平章事,冯京知枢宻院事。 |
11  | 安石之再相也,屡谢病求去,及子雱死,尤悲伤不堪,力请解机务,帝益厌之,乃以使相判江宁府,寻改集禧观使。安石既退处金陵,往往冩福建子三字,葢深悔为吕惠卿所误也。充子安持虽娶安石女,而充心不善安石所为,数为帝言新法不便。帝察充中立无与,及安石免,遂相之。充欲有所变革,乞召司马光、吕公著、韩维、苏颂及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吕惠卿告安石罪,发其私书,有「无使上知」及「勿令齐年知」之语。京与安石同年生,故云。帝以安石为欺而贤京,故召用之。十二月,郭逵败交址兵于富良江,。李乾徳降。 |
12  | 逵次长沙,先遣将复邕亷,而自将西征,至富良江,蛮以精兵乗船逆战,官军不能济,赵卨分遣将吏伐木治攻具,机石如雨,蛮船皆壊,因设伏击之,斩首数千,杀其伪太子洪真,李乾德惧,遣使奉表诣军门纳欵,时官兵八万人冒暑涉瘴地,死者过半,富良江去其国不逺,逵不敢渡,得其广源州门州、思浪州、苏茂州、桄榔县而还,羣臣称贺,诏以广源为顺州,赦乾德罪,治刘彛、沈起开衅之罪,安置随、秀州。 |
13  | 诏宦者李宪节度秦鳯、熙河诸军,栋、戬将果荘先冦五牟谷,复聚兵洮、岷、脇新附羌,多叛归之,帝遣内侍押班李宪乗驿往秦鳯熙河措置边事,诏诸将皆受节制,御史彭汝砺等极论其不可,且言:「果荘之患小,用宪之患大,宪功不成其患小,功成其患大」。章再上,不听。 |
14  | 十年春二月,王韶免。 |
15  | 韶与王安石有隙,且以勤兵逺畧,归曲朝廷,帝亦不悦,数以母老乞归,乃出知洪州。 |
16  | 秋七月,河大决于澶州。自开直河,水势增涨,田庐益壊,至是大决于澶州曹村,北流断絶河道南徙,东滙于梁山张泽泺,分为二𣲖,一合南清河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入于海,凡灌郡县四、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壊田逾三十万顷,遣使修闭。明年,决口塞,诏改曹村埽曰灵平。九月,河南邵雍卒。 |
17  | 雍天性髙迈,逈出千古,而坦夷温厚,不见圭角,时新法行吏牵迫不可为,或投劾去雍门生故友居州县者,或贻书访之,雍曰:「此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寛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邪?」程颢甞与议论终日,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也!,及卒,颢为墓铭,称其学纯一不杂汪洋,浩大就其所至而论之,可谓安且成矣!」 |
18  | 冬十一月,辽魏王耶律伊逊杀其君之子浚。浚幼好学,善骑射,既立为太子,兼北南院枢宻使,时耶律伊逊擅政,构害宣懿皇后而立其党萧锡黙,之妹为后,遂欲害浚,㑹䕶卫萧和克知伊逊奸状,伏桥下欲杀之,适暴雨桥壊,所谋不遂,乃下狱,浚亦以母故有忧色,副㸃检萧锡沙谓伊逊曰:「臣民心属太子,一旦若立,吾辈措身何地?」伊逊然之,乃隂令䕶衞耶律札喇诬告都宫使耶律萨喇及和克等谋废立,按验无状而罢。既而伊逊复令萧额都温等诬首札喇前告非妄。辽主命伊逊及张孝杰等鞫治,萨喇等诬服,皆杀之,而幽浚于别室。浚具陈枉状属耶律延格,辨之。延格,伊逊党也,因易其言为欵伏。辽主废浚为庶人,徙上京。伊逊遣其私人萧达和克等夜引力士杀之,辽主命有司𦵏于龙门山。。既而伊逊复遣人杀浚妃萧氏, |
19  | 同知太常礼院张载卒。 |
20  | 载自崇文归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编简,俯而读,仰而思冇,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甞须臾息也。与诸生讲学,每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以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者大弊也。故其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其家婚丧葬祭,率用先王之意,而傅以今礼。又论定井田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业。吕大防荐之,召同知太常礼院,以疾归而卒,世称横渠先生。所著《正蒙》、《西铭》等书,行于世。 |
21  | ,元丰元年春闰正月,曽孝寛罢,以孙固同知枢宻院事。 |
22  | 初,固与王安石议新法不合,出知真定。至是,帝思其先见,召用之。 |
23  | 夏六月癸卯朔,日食。 |
24  | 秋九月,以吕公著、薛向同知枢宻院事。帝临御日乆,羣臣惮上威严,莫敢进规,公著在翰林,毎因事献纳,帝深敬之,故有是命。向干局絶人,尤善商财,计算无遗䇿,然不能不病民。王安石方尚功利,从中主之,故益得展奋,由文俗吏得大用。 |
25  | 议复肉刑。 |
26  | 帝初即位,韩绛、曽布建议复肉刑,至是,复召辅臣议。吕公著曰:「后世礼教未备,而刑狱繁兴,肉刑不可复将有踊贵屦贱之讥。王圭欲取死囚,试劓刖之」。公著曰:「不可。刖而不死,则此法遂行矣」。议遂寝。 |
27  | 冬十二月,复置大理狱。 |
28  | 帝以国初废大理狱非是,又开封囚猥多,乃命复置。二年春二月,召程颢判武学,既而罢之。 |
29  | 颢自知扶沟县召判武学,命下数日,李定、何正臣劾其学术迂濶,趋向僻异,且新法之初,首为异论,复罢之。吕公著上疏言:「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议论,陛下兼包,岂悉记録,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已?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已素有本末,昔在言路,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兼所除武学,亦未为仕宦要津,而小人齗齗必以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疏奏,不纳,颢竟归故官。 |
30  | 夏五月,元绛罢,以蔡确参知政事确,善观人主意,与时上下,以王安石荐,再调监察御史,因为之用,知帝已厌安石,即论安石乗马入宣德门,与卫士竞以贾直、文彦博言浚川杷非浚河之具,帝遣知制诰熊本行视,以文彦博言为是,确遂论本附彦博,本坐罢,确因代其职,改外谏院,判司农事。觊欲得台端,因论中丞邓润甫、御史上官均按狱失实,润甫、均皆罢,而确得中丞,犹领司农,凡常平、免役之法,皆成其手。㑹太学生虞蕃讼博士受贿,确深探其狱,连引朝士自翰林学士许将闽及元绛、子耆宁以下皆逮系,遂劾绛为子有所属,请出知亳州,确遂代其位。确自谏院为参知政事,皆以起狱夺人位而居之,士大夫交口叱骂,而确自以为得计也。 |
31  | 秋八月,许二史直前奏事。修起居注王存乞复唐贞、观二史之职,执笔随宰相入殿。帝是其言。又故事,左右史虽日侍立,而欲奏事,必禀中书候㫖。存与同修起居注王安礼及对及之,乃诏许直前,著为令。 |
32  | 下知湖州苏轼狱,寻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
33  | 轼自徐徙湖上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益于国。中丞李定、御史舒亶掷其语以为侮慢,因论轼自熙宁以来作为文章,怨谤君父,交通戚里,逮轼赴台狱,诏定与知谏院张璪、御史何正臣、舒亶等杂治。定等媒蘖,以为诽谤时事,鍜鍊乆之,且引多名士,欲置之死。太皇太后方不豫,闻之,谓帝曰:「甞忆仁宗以制科得轼兄弟,喜曰:吾为子孙,得两宰相。今闻轼以作诗繋狱,得非仇人中伤之乎?捃至于诗,其过㣲矣,宜熟察之。帝曰:谨受教吴充申救甚力。帝亦怜之。㑹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从容白帝曰: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言语罪人,轼以才自奋,谓爵禄可立,取顾録録如此,其心不能无觖望,今一旦致于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帝曰:「朕固不深谴也,行为卿贳之,第去,勿漏言。轼方贾怨于衆,恐言者缘以害卿也。王圭复举轼,咏桧诗曰:「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以为不臣。帝曰:彼自咏桧尔,何预朕事!」已而狱具,轼遂得轻比。舒亶又言:「驸马都尉王诜辈公为朋比,如盛侨、周攽固不足论,若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皆畧能诵说先王之言,而所懐如此,可置而不诛乎?」帝不从,但贬苏轼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弟辙及王诜皆坐谪,贬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俱罚铜。 |
34  | 冬十月,太皇太后曹氏崩。帝事太后极诚孝,后亦慈爱天至,帝甞有意于燕蓟,已与大臣定议,乃诣太后白其事,后曰:「储蓄赐予,备乎?铠杖士卒精乎?」帝曰:「固已办之矣」。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则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苟可取之,太祖、太宗収复乆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三年春正月,辽出耶律伊逊于兴中府,伊逊又欲害太子浚之子延禧,因言宋魏王和罗格之子淳可为储嗣。北院宣徽使萧乌纳伊勒希巴萧托辉谏曰:「舍嫡不立,是以国与人也。辽主未决,㑹猎于黒山见扈从官属,多随伊逊,后始恶其専,遂改知南院大王。事。伊逊入谢,辽主即日出之兴中府,其党多黜。 |
35  | 以章敦参知政事。三月,吴充罢。充欲有所为,毎为王圭、蔡确所沮。谏官张璪论充与郭逵书,止其进兵,故安南无功,遂罢为西太乙宫使。 |
36  | 𦵏慈圣光献皇后。 |
37  | 夏四月,泸州夷复叛,诏边将讨之。初,乌蛮有二酋,曰晏子个、恕熊本,既平柯隂,并招纳之,晏子寻死,个恕授知归倈州其子乞弟授蕃部廵检㑹罗苟夷叛,犯纳溪。诏泾原副总管韩存寳击之,存寳檄乞弟犄角遂平。羣蛮兵罢,未几,乞弟帅歩骑六千至江安,城下责赏都监王宣以贿召之,且与盟乞弟以为畏已,益悖慢,至是,以衆攻熟,夷宣往救之,一军皆没,朝廷驿召存寳,授方畧,使统军进讨,存寳怯懦不敢进。明年,存寳坐逗遛弃市,以环庆副总管林广代将,乞弟请降,帝不许,督广进师广击败乞弟,斩首二千级,乞弟遁,广帅兵深入丛箐,雨雪浃旬,士卒死者不可胜计,穷追过鸦飞不到山,次归倈州,竟不得乞弟而还。 |
38  | 六月,诏中书详定官制。 |
39  | 国初承唐制,三省无専职台、省、寺、监,亦无定员,类以他官注判,三省长官不预朝政,六曹不厘本务,给舍不领本职,谏议无言责,起居不记注,司谏、正言非特㫖,供职亦不任谏诤,其官人受授之别,有官、有职、有差遣,其次有阶、有勲、有爵、叙位、著职,以待文学之选,差遣以内外之事,而官但以寓禄秩而已,故仕者皆以台阁禁从为显宦,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官之迟速、阶勲爵邑之有无,皆非所计,议者多以正名为请,帝慨然欲更其制,乃置详定官制局于中书,命翰林学士张璪、枢宻副承㫖张诚一领之。 |
40  | 诏秘书监刘几等定雅乐,帝自即位,于礼乐之事未遑制作。至是,诏徴致仕,秘书监刘几、议乐,侍郎范镇参考几,请知礼院杨杰同议。先是,杰言大乐七失,并上十二均图。帝以其图说下镇几,参定几,言:「律主于人声,不以尺度求合。儒者泥古,致详于形名度数,而不知清浊轻重之用,故求于器,虽合考于声则不谐,乃即旧乐而増以四清声,下王朴乐二律,且请追考成周分乐之序,辨正二舞,容节、杰议同。而镇欲求一桴二米真黍,以律生尺,改修锺量,废四清声。诏悉从几。杰议乐成,第加恩赉,镇谢曰:「此刘几乐也,臣何预焉!」复上疏论之,不报。 |
41  | 秋七月,彗出太微垣,诏羣臣直言阙失。王安礼应诏上疏曰:「人事失于下,变象见于上。陛下有仁民爱物之心,而泽不下究,意者左右大臣是非好恶,不遵诸道,乗权射利者,用力殚于沟瘠,取利究于园夫,足以干隂阳而召星变,愿察近臣之行,杜邪枉之门,至于祈禳小数,贬损旧章,恐非所以应天者」。帝览疏嘉叹,谕之曰:「王圭欲使卿条具,朕甞,谓不应沮格人言,以自壅障,今以一指蔽目,虽泰华在前,弗之见,近习蔽其君,何以异此,卿当益自信」。遂进翰林学士、知开封府。 |
42  | 九月,定百官寄禄格。 |
43  | 官制成,下诏行之,凡领空名者,一切罢去而易之以阶,因以寄禄。议者又欲罢枢宻院归兵部,帝曰:「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専命官以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遂止。。 |
44  | 以冯京为枢宻使,薛向、孙固、吕公著为副使,向寻免,向既在政地,养威持重,同列质以西北事,多黙不对㑹,诏民畜马,向既奏命,旋知民不便,欲改议,御史舒亶论其反覆,无大臣体,斥知颍州。 |
45  | 冬十一月己丑朔,日食。 |
46  | 四年春正月,冯京罢,以孙固知枢宻院事,吕公著、韩缜同知院事。 |
47  | 京再执政,初与王安石不合,后为吕惠卿所倾,中立不倚,人服其操。。 |
48  | 三月,章敦有罪免,以张璪参知政事,朱服为御史,敦宻使客达意于服,为服所白。敦父俞又强占民田,民遮诉敦,敦系之开封府事并闻,遂免知蔡州。 |
49  | 夏四月,筑河堤,自大名至瀛州。先是,河决澶州,北外都水监丞陈佑甫议修禹河故迹,请遣使相视。从之。至是,河复大决于州之小埽,诏都水监丞李立之经画以闻,帝谓辅臣曰:「河之为患乆矣,后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碍。夫水之趋下,乃其性也,如能顺水所向,迁徙城邑以避之,复有何患!」已而立之言:「河流自乾宁军至劈地口入海,宜自北京至瀛州,分立东西堤五十九埽」。诏从之。立之在熙宁初已主立堤,至是竟行其言。 |
50  | 五月,夏人幽其主秉常。秋七月,诏李宪㑹陜西、河东五路之师讨之。 |
51  | 知庆州俞充知帝有用兵意,屡请西伐。又言:「谍报云,夏将李清本秦人,说秉常以河南地来归。秉常母梁氏知之,遂诛清,夺秉常政而幽之,宜兴师问罪,此千载一时也」。帝然之,遂诏熙河经制李宪等大举征夏,召鄜延副总管种谔入对,谔至,大言曰:「夏国无人,秉常孺子往持其臂以来耳」帝壮之,乃决意西伐。方议出师,孙固谏曰「举兵易,解祸难,不可」帝曰「夏有衅不取,则为辽人所有,不可失也」固曰「必不得已,请声其罪薄伐之,分裂其地,使其酋长自守」帝笑曰「此真郦生之说尔」时执政有言便当直渡河,不可留。行固曰「然则孰为陛下任此者」帝曰「朕以属李宪固曰伐国大事而使宦者为之,则士大夫孰肯为用」帝不悦。他日,固又曰「今五路进师而无大帅,就使成功,兵必为乱」帝谕以无其人。吕公著进曰「问罪之师,当先择帅,既无其人,曷若已之」固曰「公著之言是也」帝不听,竟命李宪出熙河,种谔出鄜延。髙遵裕出环庆刘昌祚出泾原王中正,出河东,分道并进。又诏吐蕃首领栋戬集兵㑹伐。 |
52  | 诏定选格。 |
53  | 太祖设官分职,多袭五代之制,凡入仕,有贡举、奏䕃、摄署、流外、从军五等。吏部铨惟注拟州县官、幕职,文臣少卿、监以上,中书主之,京朝官则审官院主之。武臣、刺史、副率以上,内职、枢宻院主之,使臣则三班院主之。帝自即位,欲更制度,以王安石议,置审官东、西院,于是典选之职分而为四。又诏内外官司举官悉罢,命廷臣议选格,遂定铨主之法悉归选部,而左、右选分焉。旧制,中书有堂选,与百司、郡县奏举,皆不隶于有司。王安石在中书,欲罢堂选,曽公亮不可而止。至是,既罢内外长吏举官法,堂选亦废。 |
54  | 九月,李宪复兰州。 |
55  | 宪总熙、秦七军及栋、戬兵三万,败夏人于西市新城,复袭女遮谷,破之,遂复古兰州,城之请建为帅府。既而种谔克米脂城,髙遵裕复清逺军,王中正以河东兵入宥州, |
56  | 冬十一月癸未朔,日食。 |
57  | 髙遵裕等兵溃,李宪不至灵州而还。刘昌祚率蕃、汉兵五万受遵裕节制,令两路合军以进。既入境,环、庆兵不至。昌祚次玛伊克隘,。遇夏衆十万厄险,破之,遂薄灵州城。兵几入门,遵裕嫉其功,驰使止之,昌祚按甲不敢进。遵裕至围城,十八日不能下。夏人决黄河七级渠以灌营,复抄絶饷道,士卒冻溺死,遂溃而还,馀军才万三千而已。夏人蹑之,复败焉。昌祚亦还泾原。种谔留千人守米脂,而自率大衆进攻银石、夏州,遂破石堡城,进至夏州,驻军索家平,㑹大校刘归仁以衆溃而军食又乏,复值大雪,乃引还,死者不可胜计,入塞者仅三万人。王中正自宥州行至柰王井,粮尽,士卒死者二万人,亦引还。初,诏宪帅五路兵直趋兴、灵,宪总师东上,营于天都山下,焚夏之南牟内殿,并其馆库追袭其统军日木多凌丹败之,次于葫芦河,。遂班师。时诸路兵皆至灵州,独宪不至。 |
58  | 五年春正月,贬髙遵裕等官,以李宪为泾原经畧安抚制置使。 |
59  | 初,夏人闻朝廷大举梁氏问䇿于廷,诸将少者尽请战,一老将独曰:「但坚壁清野,纵其深入,聚劲兵于灵夏,而遣轻骑抄絶其馈运,可不战而困也」。梁氏从之,师卒无功而还,帝曰:「朕始以孙固言为迂,今悔无及矣!」至是讨败师罪,髙遵裕责授郢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种谔、王中正、刘昌祚并降官,宪欲以开兰㑹,邀功弭责,孙固曰:「兵法后期者斩。况诸路皆至,而宪独不行,不可赦」。帝以宪有功,但令诘其擅还之由,宪以馈饷不接为辞,释弗诛,宪复上再举之䇿,诏以为泾原经畧按抚制置使、知兰州。 |
60  | 夏四月壬子朔,日食。 |
61  | 御史中丞舒亶有罪,免。 |
62  | 亶举劾多私,气熖熏灼,见者侧目,至是,坐诈为録目,夺两秩勒停,逺近称快。 |
63  | 以王圭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确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章敦为门下侍郎,张璪为中书侍郎,蒲宗孟为尚书左丞,王安礼为尚书右丞。 |
64  | 官制成,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左右仆射,参知政事为门下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初议官制,葢仿《唐六典,事无大小,并中书取㫖,门下审复,尚书受而行之,三省分班奏事,并归中书,确说圭曰:「公乆在相位,必得中书令」。圭信不疑,确乃言于帝曰:「三省长官位髙,不须置令,但令左右仆射分兼两省侍郎足矣」。帝以为然,故确名为次相,实颛大政,王圭以左仆射兼门下,拱手而已 |
65  | 以曽巩为中书舍人。 |
66  | 巩能文章,为欧阳修所重,帝深知其才,命充史馆修撰,专典司事。至是,命为中书舍人。时自三省百职事选授一新,除书日至十数,人人举其职,巩所制《训辞典约》而尽,未几卒。 |
67  | 吕公著罢。 |
68  | 公著以兴兵讨西夏,秦、晋民大困,数白其害,不从,引疾求去,出知定州。 |
69  | 秋七月,给事中徐禧䕶兵城永乐,。种谔西讨,不能如志。知延州沈括欲尽城横山,。下瞰平夏,。使虏不得絶碛为冦。谔遂上其䇿于朝,且言兴功当自银州始。帝以为然,遣给事中徐禧、内侍李舜举往鄜延议之。舜举退诣执政,王圭迎谓曰:「朝廷以边事属押班及李留后,无西顾之忧矣!」舜举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相公当国,而以边事属二内臣,可乎?内臣止宜供禁廷洒扫之职耳,岂可当将帅之任邪!闻者代圭发慙,禧至鄜延,上言:银州虽据明堂川,无定河之㑹,故城东南已为河水所吞,其西北又阻天堑,不如永乐之形势险厄,请先城永乐」。永乐依山无水泉,种谔极言其不可,帝从禧议,乃诏禧䕶诸将往城之,而命括移府并塞总兵为援。陜西转运判官李稷主馈饷,禧以谔䟦扈,奏留谔守延州,自率诸将往筑,十四日而成,赐名银川岩。禧等退还米脂,以兵万人属曲珍守之。 |
70  | 九月,夏人陷永乐,徐禧等败死。禧等既城去,九日,夏人以数千骑来攻,曲珍使报禧,遂与李舜举、李稷往援之。沈括守米脂,比抵永乐,夏人倾国而至,大将髙永能请及其未陈击之,禧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执刀自率士卒拒战,夏人益衆,进薄城下,珍兵陈于水际,将士皆有惧色,珍白禧曰:今衆心已揺,不可战,战必败,请収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柰何遇敌先自退邪?」乃以七万人陈于城下。夏人纵鐡骑渡河,珍曰:「此鐡鹞子军也,当其半济击之,乃可以逞,得地则其锋不可当也」。禧不从,鐡骑既济,震荡冲突,大衆继之,珍鋭卒败,奔还蹂后陈,夏人乗之,珍衆大溃,珍収馀衆入城,夏人围之,厚数里,且据其水砦。珍士卒昼夜血战,城中乏水已数日,掘井不及泉,渇死者十六七,括与李宪援兵及馈饷,皆为夏人所隔,不得前。种谔怨禧,不遣救师,城中大急,㑹夜半大雨,夏人圜城急攻,城遂陷。禧、舜、举、稷、永能皆为乱兵所害,惟珍裸跣走免,将校死者数百人,丧士卒役夫二十馀万,夏人耀兵米脂城下而还。自熙宁以来用兵,得夏葭芦、吴堡义合米脂、浮图、塞门六城,而灵州、永乐之役,官军、熟羌、义堡死者六十万人,钱谷银绢不可胜计。事闻,帝临朝痛悼,为之不食,赠禧等官,而贬括为均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降珍为皇城使。 |
71  | 六年春二月,夏人冦兰州,贬李宪为熙河都总管。夏人数十万围兰州,已夺两闗门,钤辖王文郁,夜集死士七百馀人,缒城击走之,未几,夏人复分道入冦,亦多为诸路所败,中丞刘挚言:熙河经畧使李宪贪功生事,一出欺罔,避兴灵㑹师之期,顿兵以城兰州,遗患至今」。诏贬宪为熙河安抚经畧都总管。 |
72  | 夏四月,辽大雪。 |
73  | 平地文馀马死者十六、七。闰六月,夏人复来修贡。 |
74  | 夏人亦弊于兵,西南都统茂锡克、额木齐移书示泾原刘昌祚,乞通好如初。昌祚以闻,帝谕昌祚答之。及入冦屡败,国用益竭,乃遣黙尔根宻克满竒雅来上表,帝许之。 |
75  | 司徒韩公富弼卒。 |
76  | 弼早有公辅之望,名闻夷狄,辽使每至,必问其出处安否,临事周悉,不万全不发,当其敢言,奋不顾身,忠义之性,老而弥笃,家居一纪,斯须未甞忘朝廷,及卒,赠太尉, |
77  | 秋八月,蒲宗孟免,以王安礼、李清臣为尚书左、右丞。 |
78  | 御史论宗孟荒于酒色及缮治府舍过制,故免。九月癸夘朔,日食。 |
79  | 冬十月,辽耶律逊伏诛。 |
80  | 伊逊在兴中府,坐以禁物鬻入外国,减死,幽于倈州,。其党耶律仁杰削爵为民。至是,伊逊复谋出奔及私蔵兵甲,事觉,伏诛。 |
81  | 十一月,太师文彦博致仕。 |
82  | 彦博自河南入朝,帝嘉其辅立英宗,而不伐其功,加两镇节度使,将行,赐燕琼林苑,两遣中使遗诗,祖道当世荣之,至是请老,以太师致仕。 |
83  | 十二月,户部献今嵗民数。 |
84  | 时天下凡二十三路,东南际海,西尽巴𤏡,北极三闗,东西六千四百八十五里,南北万一千六百二十里,天下主客户一千七百二十一万一千七百一十三。七年春正月,夏人大举冦兰州。 |
85  | 初,李宪以夏人数至兰州河外,而翺翔不进,意必大举,乃増城守之备,至是,果大举入㓂,歩骑号八十万,围兰州,意在必取,督衆急攻,矢如雨雹,云梯革洞,百道并进,凡十昼夜不克,粮尽引去,寻复㓂延州顺德军、定西城及熙河诸砦。 |
86  | 夏五月,诏以孟轲配食孔子。 |
87  | 先是,判国子监常秩请立孟轲、杨雄像于庙廷,仍赐爵号,又请追尊孔子为帝,下两制、礼官详议,以为非是而止。知郓州曾孝寛复请加封孟子,乃诏封为邹国公。至是,复诏孟子与顔子并配孔子。 |
88  | 冬十二月,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初,光约战国至秦二世如左氏体,为《通志》以进。英宗悦之,命续其事,就崇文殿开局,许自选官属,得借龙图、天章三馆、秘阁书籍,给御府笔墨、缯帛及御前钱以供果饵,以内臣为承受。光遂与刘攽、刘恕、范祖禹及子康编集。帝即位,赐名《资治通鉴》,制序文赐之。㑹光出知永兴军,以衰病乞闲,乃差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及提举崇福宫,前后六任,聼以书局自随。光于是徧阅旧史,旁采小说,抉摘幽隠,较计毫厘,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终五代,又畧举事目,年经国纬,以备检,寻为目録,又参考羣书,评其同异,俾归一涂,为考异,合三百五十四卷,厯十九年而成。至是上之,诏以光为资政殿学士,降诏奨谕。 |
89  | 八年春正月,帝有疾,三月,诏立延安郡王佣,为皇太子,赐名煦。皇太后权同听政。 |
90  | 帝疾甚,羣臣请立皇太子,及请皇太后髙氏权同听政,许之,三月甲午朔,立佣为皇太子,赐名煦。先是,岐王颢、嘉王頵日问起居,太后既垂帘,命二王母輙入,且隂敕中人梁惟简妻制十嵗儿一黄袍,懐以来,葢宻为践阼,仓卒备也帝崩,太子即位,赦。 |
91  | 太子时,年十嵗,既即位,皇太后同聼政,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徳妃朱氏曰皇太妃。 |
92  | 太皇太后既聼政,散遣修京城役夫,止造军器及禁庭工技,出近侍尤无状者,戒中外无苛敛,寛民间保戸马,事由中㫖,王圭等弗预知也。蔡确思求媚于太后以自固,太后从父髙遵裕坐西征失律抵罪,因上言乞复遵裕官,后曰:「遵裕灵武之役,涂炭百万,先帝中夜得报起,环榻而行,徽旦不能寐,自是惊悸,驯致大故,祸由遵裕,得免刑诛,幸矣!先帝肉未冷,吾何敢顾私恩而违天下公议乎?」确悚栗而退。 |
93  | 罢京城逻卒及免行钱,废浚河司,蠲逋赋。寻诏寛民力,有司或致废格者,监察御史纠劾之。司马光自洛入临夏,五月,诏求直言。 |
94  | 光居洛十五年,天下以为真,宰相,田夫野老皆号为司马相公,妇人女子亦知其为君实也。神宗崩,光欲入临,避嫌不敢,时程颢在洛,劝光行,乃从之,卫士见光,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所至,民遮道聚观,马至,不得行,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公惧,亟还,太后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为政所当先,光请开言路,诏榜朝堂,而大臣有不悦者,设六语,云:「若隂有所懐,犯非其分,或扇揺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侥幸希进,下以眩惑流俗,若此者,罚无赦」。后复命示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则入六事矣」。乃具论其情,改诏行之,于是上封事者千数。 |
95  | 召程颢为宗正寺丞,未至,卒,颢、甞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当时自愧不能以诚感上心,遂至今日之祸,岂可独罪王安石也?」至是召为宗正丞,未行而卒。颢十五六时,与弟頥闻汝南周敦頥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资性过人,充养有道,纯粹之气,盎于面背,门人交友从之,嵗乆未,甞见其忿厉之容,遇事优为,虽当仓卒,不动声色,深有意经济,方召用遽卒,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焉,文彦博采衆论,题其墓曰「明道先生」。 |
96  | 王圭卒。 |
97  | 圭以文学见推流軰,然自执政至宰相凡十六年,无所建明,率道谀将顺,当时目为三㫖相公,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㫖」,上可否讫,云:「领圣㫖」。退谕禀事者,云「已得圣㫖也。 |
98  | 以司马光为门下侍郎。 |
99  | 诏起光知陈州,过阙,留为门下侍郎。是时,天下之民引领拭目以观新政,而议者犹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光曰:「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若王安石、吕惠卿所建,为天下害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也」。于是衆议少止。六月,赐楚州孝子徐积粟帛。 |
100  | 积事亲孝,旦夕必冠带。定省从胡瑗学,所居一室寒一裘,啜粟饮水,虽瑗遗以食,亦不受。以父名石,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避而不践。中年屏居穷里,而四方事无不知。甞借人书经,夕还之。借者绐言书中有金叶,积卖衣偿之,不与辨。后以近臣荐,授楚州教授,毎升堂,训诸生曰:「诸生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居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闻者敬服。及卒,赐諡节孝。 |
101  | 秋七月,以吕公著为尚书左丞。公著知扬州,被召侍读,太后遣使问所欲言,公著曰:「先帝本意,以寛省民力为先,而建议者以变法侵民为务,与己异者一切斥去,故日乆而弊愈深,法行而民愈困,诚得中正之士,讲求天下之利病,恊力而为之,宜不难矣」既至,拜左丞。 |
102  | 罢保甲法。 |
103  | 先是,司马光言于太后曰:「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才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乗辑睦,动则有功,今籍乡材之民,二丁取一,授以弓弩,教之战陈,是农民半为兵也。三四年来,又令三路置都教场,无问四时,毎五日一教,一丁在阅,一丁供送,虽云五日而保正长以泥棚、除草为名,聚之教场,得赂则纵,否则留之,是三路耕纭、収获稼穑之事,几尽废矣。至是复力言其公私劳扰,有害无益,遂诏罢之。 |
104  | 冬十一月,复以鲜于侁为京东转运使。先是,熙宁末,侁、甞为京东转运使,寻知扬州,已而吴居厚为副使,时方兴盐鐡居厚,精心计笼络鈎,稽収羡,息钱数百万,即莱芜、利国二冶,铸钱以能,擢都转运使,议行河北盐法,搜剔无遗,及是,为言者所论,坐贬,乃复用侁。司马光语人曰:「以子骏之贤,不宜复使居外。然朝廷欲救东土之弊,非子骏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侁既至,奏罢莱芜、利国两冶,又奏海盐依河北通商,民大悦。 |
105  | 𦵏永裕陵。 |
106  | |
107  | 罢方田法。 |
108  | 十二月,罢市易法,贬吕嘉问知淮掦军。言者交论市易之患被于天下,本钱无虑千二百万缗,率二分其息,十有五年之间,子本当数倍,今乃仅足本钱,葢买物入官,未转售而先计息取偿,至于物货苦恶,上下相䝉,亏折日多,空有虚名而已。监察御史韩川请趣罢其法,于是诏罢市易,而削前提举市易光禄卿吕嘉问三秩,贬知淮扬军,其党皆降黜,罢保马法。 |
109  | 起居舍人邢恕有罪,贬知随州。恕博贯经籍,能文章,从程颐学,司马光、吕公著、王安石、吴充皆重之,然天资诡诈冒进,与蔡确谋立岐王颢,事既不成,㑹王圭卒,恕与觉及章、敦宣言太皇太后及吴充有异议,頼确拥䕶而止,自以为功,至是复为髙公,绘草奏乞尊崇朱太妃为髙氏异日计,太后怒,黜知随州。 |
110  | 哲宗皇帝 |
111  | ,元佑元年春闰二月,蔡确有罪免,右司谏王觌上疏言:「国家安危治乱,系于大臣,今执政八人而奸邪居半,使一二元老,何以行其志哉?」因极论蔡确、章敦、韩缜、张璪朋邪害政,章数十上,㑹右谏议大夫孙觉、侍御史刘挚、左司谏苏辙、御史王岩叟朱光廷、上官均等连章论确罪,且言确在熙、丰时寃狱苛政,首尾预其间,及至今日,稍语于人曰:当时确岂敢言,此其意欲固窃名位,反归曲于先帝也。司马光、吕公著进用,蠲除烦苛,确言皆已所建白,于是公论亦不容,太后不忍斥之,但罢政,出知陈州。 |
112  | 以司马光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公著为门下侍郎,李清臣、吕大防为尚书左、右丞。 |
113  | 时光已得疾,而青苖、免役将官之法犹在,西戎之议未决,光叹曰:「四害未除,吾死不瞑目矣!」折简与吕公著曰:「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惟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既而诏免朝觐,许乗肩舆,三日一。 入省,光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诏令子康扶入对。辽人闻之,敕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毋轻生事,开边隙」。以李常为户部尚书。 |
114  | 司马光言:「户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任,其所管财榖事,有㪚在五曹及寺、监者,并归户部」。诏从之,寻以常为尚书。或疑其少干局,虑不胜任,光曰:「用常主邦计,则人知朝廷不急于征利,聚敛少息矣」。 |
115  | 章敦有罪免,以范纯仁同知枢宻院事。言者论敦谗贼狠戾,罔上蔽明不忠之罪,与蔡确等,敦不自安,及确免,论者益力,㑹与司马光争辨役法于太后帘前,其语甚悖,太后怒,斥知汝州以安夀代敦知枢宻院事,范纯仁同知院事,命既下,给事中王岩叟、侍御史刘挚等交章论夀,附敦不当躐迁,至封还诰命,夀亦力辞,乃诏仍同知院事。 |
116  | 罢青苗法。 |
117  | 复常平旧法,累年积蓄钱谷财物,尽委提㸃刑狱交管,罢诸州常平新法提举管勾官。 |
118  | 三月,罢免役法。 |
119  | 司马光请悉罢免役钱,诸色役人皆如旧制,其见在役钱拨充州县常平本钱。于是诏修定役书,侍御史刘挚乞并用祖宗差法。监察御史王岩叟请立诸役相助法。中书舍人苏轼请行熙宁给田募役法,因列其五利。王岩叟言五利难信,而有十弊」,轼遂议格。光复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乞直降勅罢之」。章敦取光所奏疏畧未尽者驳奏之,吕公著言:「敦専欲求胜,不顾命令大体,望迁差近臣详定」。于是资政殿大学士韩维及范纯仁、吕大防、孙永等详定以闻。苏轼言于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聚敛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不得力农,而吏胥缘以为奸,此二害轻重畧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卒自是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葢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色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陜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谢之。自是役人悉用见数为额,惟衙前用坊场、河渡钱雇募,馀悉定差,仍罢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寻以衙前不皆有雇直,遂改雇募为招募,纯仁谓光曰:「差役当熟讲缓行,不然滋为民病,愿虚心以延衆论,不必谋自己出,谋自己出,则谄谀得乗间迎合矣。役议或难囘,则可先行之一路,以观其究竟」。光不从,持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光深谢之。 |
120  | 范子渊有罪,贬知峡州。 |
121  | 子渊在熙、丰间提举修堤开河,縻费巨万,而功用卒不成,䕶堤压埽之人溺死无算,至是,御史吕陶劾其罪,出知峡州。 |
122  | 置诉理所。 |
123  | 许熙宁以来得罪者自言,夏四月,罢熙河经制财用司。召程颐为崇政殿说书。 |
124  | 初,颐年十八,上书仁宗,欲黜世俗之论,以王道为心,治平、元丰间,大臣屡荐,皆不起,至是,司马光、吕公著共疏其行义曰:「伏见河南处士程颐,力学好古,安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法,年逾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髙蹈,圣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使士类有所矜式。召为秘书郎,及入对,改崇殿殿说书。 |
125  | 韩缜免。 |
126  | 御史中丞刘挚、殿中侍御史吕陶、谏官孙觉、苏辙、王觌、朱光庭等连章论缜才鄙望轻,在先朝奉使,割地七百里以遗契丹,边人怨之,切骨,不可居相位,遂出知颍昌。缜外事荘重,所至以严称,虽出入将相而寂无功烈,厚自奉养,世以比晋何曾。 |
127  | 王安石卒。 |
128  | 安石未柄用时,名震京师,不好华腴,自奉至俭,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世多称其贤。苏洵独曰是不近人情者,作《辨奸论》以刺之,谓王衍、卢杞合为一人,性强忮,遇事无可否,自信所见,执意不囘,方议变法在廷交,执不可,安石传经义出己意,辨论輙数百言,衆不能诎,甚者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以是怨议纷起,既再罢,终神宗世不复召,凡八年而卒。 |
129  | 以吕公著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元丰官制成,三省并建,而中书独为取㫖之地,尚书门下受成而已。又执政官率数日一至执政堂,事多决于其长,同列英得预。至是,公著以为言,诏自今事干三省者,执政并同取㫖而各行之,并命执政官长貮日集议事,遂为定制」。 |
130  | 诏起文彦博平章军国重事,彦博致仕居洛。司马光言其宿徳元老,宜起以自辅,太后将用为三省长官,言者以为不可,乃命平章军国重事,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班宰相上,恩礼甚渥,彦博年八十一矣。 |
131  | 黜内侍李宪等于外。 |
132  | 中丞刘挚言:「陛下临御以来,分别邪正,而元恶大憝犹有漏网。宦者李宪贪功生事,渔敛生民,膏血兴灵之役,首违师期,乃顿兵城,兰州遗患。今日王中正将兵二十万出河东,逗遛违诏,精兵劲骑,死亡殆尽。宋用臣。董大功役,侵陵官司,诛求小民,夺其衣食之路,石得一领皇城司,纵遣伺者飞书,朝上则暮入狴犴,朝士都民相顾以目者殆十年。是四人者,权势烽焰,张灼中外。幸而先帝神武,足以镇压不然,其为祸岂减汉、唐宦者哉?」侍御史林旦亦以为言。诏并降官宪中正得一提举宫观,用臣监太平州税务。 |
133  | 诏举经明行修之士。 |
134  | 司马光请立经明行修科嵗,委升朝文臣各举所知,以勉励天下,使敦士行,以示不専取文学之意。若所举人违犯名教,必坐举主母赦,则自不敢妄举。而士之居乡居家者,惟惧玷阙外闻,不待学官日训月察,立赏告讦,而士行自美矣」。于是诏自今凡遇科举,令升朝官各举经明行修之士一人,俟登第日用以升甲。 |
135  | 五月,以韩维为门下侍郎。神宗崩,维自提举嵩山崇福宫入临,太后手诏劳问。维对曰「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民富。常以忧民为心则民乐。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推此而广之,尽诚而行之,则子孙观陛下之德,不待教而成矣」未几,起知陈州,召为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至是,拜门下侍郎。 |
136  | 命程頥等修定学制。 |
137  | 太学自蔡确起大狱,连引朝士,有司缘此造为法禁,烦苛凝宻,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御史中丞刘挚以为言,至是,命程頥等修定条制,頥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宫召而敎之,更不考定髙下,置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烦文以専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賔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 |
138  | 六月,放邓绾、李定于滁州。 |
139  | 吕惠卿有罪,建州安置。 |
140  | 惠卿见正人彚进,知不容于时,恳求散地。右司谏苏辙、王觌厯数其奸,请投畀四裔,以御魑魅,中丞刘挚复列其五罪,于是贬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贬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安置。时惠卿、章敦、吕嘉问、邓绾、李定、蒲宗孟、范子渊等皆已斥外,言者论之不已,范纯仁言于太后曰:「録人之过,不宜太深」。后然之,乃诏前朝希合附㑹之人,一无所问,言者勿复弹劾。惠卿党稍安。或谓公著曰:「今除恶不尽,将贻后患」。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材实难,宜使自新,岂宜使自弃邪?」 |
141  | 秋七月,罢𣙜蜀茶。 |
142  | 初,熙宁中,以蒲宗闵领𣙜蜀茶,又以李稷为都大提举。及稷死,以陆师闵代之。至是,刘挚、苏辙论师闵増场𣙜茶,其害过于市易,乃贬师闵官,而罢成都茶场。 |
143  | 立十科举士法。 |
144  | 司马光奏:「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陶、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苟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以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若専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乞朝廷设十科举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八曰善聼讼狱,尽公得实,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凡此十科,应侍从以上,每嵗各举三人,中书置籍记之,有事须材执政按籍视其所举科,随事试之,有劳,又著之籍。内外官阙,取甞试有效者随科授职,所赐告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缪举之罪」。诏从之。 |
145  | 夏主秉常卒,子乾顺立。帝初即位,秉常遣阿拉雅求兰州米脂等五砦,未许,㑹秉常卒,遣使来告哀,诏:「自元丰四年用兵所得城砦待归我,永乐陷执民,当画以给还」。遂遣穆衍吊祭。寻遣使封乾顺为国主。 |
146  | 九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河内公司马光卒。时两宫虚己以聼光为政,光亦自见言行计从,欲以身徇社稷,躬亲庶务,不舍昼夜,賔客见其体羸,举诸葛亮食少事烦以为戒,光曰:「死生,命也,为之益力。病革,谆谆语如梦中,皆朝廷天下事也。及薨,太后哭之恸,与帝临其丧,赠太师、温国公。京师之民罢市,往吊,鬻衣以致奠,巷哭以过车,比丧还如陜𦵏,送者如哭私亲,四方皆画像以祀,饮食必祝焉。 |
147  | |
148  | 以苏轼为翰林学士。 |
149  | 轼自登州召还,十月之间,三迁清要,寻兼侍读,毎经筵进讲,未甞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甞锁宿禁中,召见便殿,太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对曰:「黄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对曰:「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对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对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毎诵卿文章,必叹曰:竒才竒才,但未能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太后与帝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灯送归院,张璪免。 |
150  | 諌官王觌、御史吕陶、上官均等奏疏言璪奸邪便佞,刘挚亦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随王圭、党章敦,谄蔡确,数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变节,左右顺从,各得其欢心。今过恶既彰,不可不速去之」。疏入,皆不报,至是,罢知郑州。 |
151  | 冬十月,改封孔子后为奉圣公。鸿胪卿孔宗翰言:「孔子后世袭公爵,本为侍祠,今乃兼领他官,不在故郡,于名为不正。乞自今袭封之人,使终身在乡里」。诏改衍圣公为奉圣公,不预他职,添给田百顷,供祭祀外,许均赡族人。赐国子监书,立学官以诲其子弟。 |
152  | 十一月,以吕大防为中书侍郎,刘挚为尚书右丞,挚为中丞。数月,弹劾多所贬黜,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吕晦、包拯,甞与同列奏事,论及人才,挚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馀,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馀,次也。有才而难保,可藉以集事,又其次也。懐邪观望,随时改变,此小人也」太后及帝曰「卿常能如此用人,则国家何忧。 |
153  | 二年春正月,禁科举用王氏经义、字说时科举罢词赋,専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说,凡士子自一语以上,非安石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以干进,精熟者輙上第,故科举益弊。吕公著当国,始请禁主司不得以老荘书命题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义参用古今诸儒说,毋得専取王氏。寻又禁毋得引用王氏字说。夏四月,诏文彦博十日一议事都堂。 |
154  | 彦博累表乞致仕故也。 |
155  | 以处士陈师道为徐州教授。师道髙介有节,安贫乐道,博学善文,家贫,或经日不炊,晏如也。熙宁中,王氏经义盛行,师道心非其说,遂絶意进取。至是,以苏轼荐,授是职。 |
156  | 复制科。 |
157  | 李清臣免。 |
158  | 时厘正熙宁之政,清臣固争以为不可,遂罢知河阳府。 |
159  | 秋七月庚戌朔,日食。 |
160  | 罢门下侍郎韩维。 |
161  | 维处东省逾年,有忌之者宻为谗诉,诏分司南京,尚书左丞王存抗声帘前曰:「韩维得罪,莫知其端,臣窃为朝廷惜之」。乃还维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 |
162  | 八月,罢崇政殿说书程頥。 |
163  | 頥甞言:「天下重任,惟宰相经筵,天下治乱繋宰相君徳。成就责经筵,其在经筵,以礼法自持,毎进讲,色甚荘,继以讽谏,苏轼谓其不近人情,深嫉之,毎加玩侮,于是頥门人右司谏贾易左正言朱光庭等积不能平,劾轼试馆职䇿,问谤讪,轼因乞补郡,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台谏当尽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右司谏王觌言:「轼命辞失轻重,其事小不足考,若悉考同异,深究嫌疑,则两岐遂分,使士大夫有朋党之名,大患也」。太后然之,范纯仁亦言轼无罪,遂置不问,㑹帝患疮疹不出,頥诣宰相问知否,且曰:「上不御殿,太后不当独坐,人主有疾而大臣可不知乎?」翼日,宰臣以頥言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御史中丞胡宗愈、右谏议大夫孔文仲、给事中顾临遂连章力诋頥不宜在经筵,乃罢,頥出管勾西京国子监,时吕公著独当国,羣贤咸在朝,不能不以类相从,遂有洛党、蜀党、朔党之语,洛党以颐为首,而朱光庭、贾易为辅,蜀党以苏轼为首,而吕陶等为辅朔党以刘挚、梁焘、王岩叟、刘安世为首而辅之者尤衆。是时熙、丰用事之臣,退休㪚地,怨入骨髓,隂伺间隙,而诸贤不悟,各为党比以訾议,惟吕大防、秦人戅直无党,范祖禹师司马光,不立党,既而帝闻之,以问胡宗愈,宗愈对曰:「君子指小人为奸,小人指君子为党,陛下能择中立之士而用之,则党祸熄矣」。因著《君子无党论以进。 |
164  | 吐蕃阿里库诱果荘使据洮以叛,岷州将种谊执之,槛送京师。 |
165  | 栋、戬既死,养子阿里库嗣为邈川首领,逼果荘使帅其衆据洮、河,岷州行营将种谊等帅师执果荘,槛送京师。寻赦之,遣居秦州招其子嘉勒斡磋及部属以自赎。阿里库惧,乃上表谢罪。 |
166  | 罢右司諌贾易。 |
167  | 时程頥、苏轼交恶,其党互相攻讦,易因劾吕陶党轼兄弟,语侵文彦博、范纯仁,太后怒,欲峻责易,吕公著言:「易言颇直,惟诋大臣太甚,不可处谏列耳」。乃止罢知懐州。 |
168  | 三年春正月,复置广恵仓。 |
169  | 夏四月,以吕公著为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以老恳辞位,乃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诏建第于东府之南,启北扉以便执政㑹议,凡三省枢宻院之职,皆得总理,间日一朝,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时,葢异礼也。国初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军国事者四人,而公著与其父夷简居其二,世羡其荣, |
170  | 以吕大防、范纯仁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孙固、刘挚为门下、中书侍郎,王存、胡宗愈为尚书左、右丞,赵瞻签书枢宻院事。 |
171  | 大防朴厚蠢直,纯仁务以博大开上意,忠厚革士风,二人同心戮力以相王室,大后复尽心委之,故元佑之治,比隆嘉佑,时党论方起,纯仁虑之,㑹右谏议大夫王觌以胡宗愈进君子无党论,恶之,因疏宗愈不可执政,太后大怒,纯仁与文彦博、吕公著辨于帘前,太后意未解,纯仁曰:「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彦博、公著皆累朝旧人,岂容雷同㒺上?昔先臣与韩琦、富弼同庆厯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相继补外,造谤者共相庆曰:一网打尽矣!此事未逺,愿陛下戒之!」因极言前事,朋党之祸,并録欧阳修《朋党论》上之,然竟出觌知润州,而宗愈居位如故。 |
172  | 冬闰十二月,蜀公范镇卒。。初起镇,提举中太乙宫兼侍读,且欲以为门下侍郎,镇雅不欲起,从孙祖禹亦劝止之,遂固辞不拜,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卒。 |
173  | 四年春二月,司空、东平公吕公著卒。公著薨,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吕司空复逝」。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赠太师,封申国公。 |
174  | 三月,胡宗愈免。 |
175  | 中丞孙觉、右正言刘世安等论之也。夏四月,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试士罢明法科,尚书省请复诗赋,与经义兼行,解经通用先儒传注及已说。又言「旧明法最为下科,今中者即除司法,叙名反在及第进士上,非是」。乃诏立经义、诗赋两科,罢试律义。初,司马光言:「取士之道,当先徳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于词章,神宗専用经义论䇿取士,此乃复先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葢先儒,令天下师生讲解。至于律令,皆当官所须,使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㝠合,何必置明法一科,习为刻薄,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至是,遂罢之。未几,诏御试举人仍试诗、赋、论三题。 |
176  | 五月,以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祖禹初从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王安石尤爱重之,祖禹终不往谒。帝即位,擢右正言,以妇翁、吕公著当国,引嫌辞职,再改著作郎、兼侍讲。公著薨,始除右谏议大夫,寻加礼部侍郎,闻禁中觅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与左諌议大夫刘安世上疏,劝进德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䕶圣躬,言甚切至,太后谓曰:「乳媪之说,外间虚传」。祖禹对曰:「外事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太后深嘉之。 |
177  | 安置蔡确于新州确失势日乆,遂懐怨望,在安州甞逰、车葢亭,赋诗十章,知汉阳军、吴处厚与确有隙,因解释其语,上之,以为讥讪,于是台諌言确怨谤,乞正其罪。诏确具析,确自辨甚悉,右正言刘安世等又言:「确罪状著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委曲为之地耳」。乃贬确光禄卿,分司南京,台谏论之不置,而諌议大夫范祖禹亦言确之罪恶,天下不容,尚以列卿分务留都,未厌衆论,执政议置确于法,范纯仁、王存独以为不可,力争之。文彦博欲贬确岭峤,纯仁闻之,谓吕大防曰:「此路自乾兴以来,荆棘近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越六日,再贬确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纯仁又言于太后曰:「圣朝宜务寛厚,不可以语言文章之间,暧昩不明之过,窜诛大臣。今举动宜为将来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除恶,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不聼,确至新州,未几死。 |
178  | 六月,范纯仁、王存罢。 |
179  | 吕大防言蔡确之党盛,不可不治」。纯仁面谏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因论纯仁党确,纯仁亦力求罢政,乃出知颍州府。存,确所举也,故亦出知蔡州。 |
180  | 五年春二月,夏人来归永乐之俘,诏以米脂等四砦畀之。 |
181  | 夏人来归,永乐所获吏士百四十九人,遂诏以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砦还之,夏得地,益骄。 |
182  | 文彦博致仕。 |
183  | 彦博复居政府,无嵗不求去,㑹殿中侍御史贾易言彦博至和建储之议不可信,太后命付史馆,彦博益求罢,乃以太师充䕶国军、山南西道节度等使致仕,令有司备礼册命,宴饯于玉津园。三月,赵瞻卒,以韩忠彦同知枢宻院事苏颂为尚书左丞。 |
184  | 彦博、甞与傅尧俞、许将论事不合,俱求罢政,殿中侍御史上宫均言:「大臣之任,同国休戚,庙堂之上,当务协谐,使中外之人冺然,不知有同异之迹,若悻悻然辨论,不顾事体,何以观视百僚?尧俞等虽有辨论之失,然事皆縁公,无显恶大过,望令就职」。太后从之。夏四月,知枢宻院事孙固卒。 |
185  | 先是,知枢宻院事安焘以父丧去职,固代知院事,至是卒。 |
186  | 秋八月,召邓润甫为翰林学士承㫖,罢御史中丞梁焘、谏议大夫刘安世、朱光庭。 |
187  | 初,润甫以母丧终,制除吏部尚书梁焘权给事中,驳之改知亳州,至是,复以承㫖召焘为中丞,与左諌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朱光庭交章,论润甫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覆,今之进用,实繋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又言润甫、甞为蔡确制,称确有定䇿之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罢黜,累疏不报,焘等因力请外,乃出焘知郑州,光庭知亳州,安世提举崇福宫。时刘挚上疏,请暂出润甫留焘等,苏辙亦三疏论之,皆不报,以苏辙为御史中丞。 |
188  | 自司马光卒后,熙丰旧党争起邪说,以揺撼在位,吕大防、刘挚患之,欲稍引用,以平夙怨,谓之调停,太后疑不决,辙面论其非,又以说有未尽,复上疏言之,疏入,太后命宰执读于帘前,曰:「辙疑吾君臣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诸臣从而和之,调停之说遂已。。六年春二月,以刘挚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苏辙为尚书右丞,王岩叟签书枢宻院事。 |
189  | 辙除命既下,右司諌杨康国奏曰:「辙之兄弟,谓其无文学则非也,蹈道则未也,其学乃学为仪秦者也,其文率务驰骋,好作为纵横捭阖,无安静理,陛下若悦苏辙文学而用之不疑,是又用一安石也。辙以文学自负而刚狠,好胜则与安石无异,不报,岩叟居言职五年,正谏无隠,及拜签枢宻,谢因进曰:太后聼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进言于帝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葢其类应之者衆,上下蔽䝉,不觉养成祸患尔!又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与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两宫深然之。 |
190  | 夏五月己未朔,日食。 |
191  | 六月,淅西水。 |
192  | 杭州死者五十万,苏州死者三十万。诏赐米百万石、钱二十万缗赈之。 |
193  | 翰林学士承㫖苏轼罢。 |
194  | 初,轼以论事为衆所忌,赵挺之王觌攻之,遂出知杭州,未几,召还。侍御史贾易复劾轼元丰未在扬州,闻先帝厌代作诗及草吕惠卿制,皆诽怨先帝,无人臣礼」。御史中丞赵君锡亦继言之。太后怒,罢易知宣州,君锡知郑州。吕大防请并轼,两罢,乃出轼知颍州,寻改知扬州。 |
195  | 秋七月,复制置解盐使。 |
196  | 诏解盐复许通商。 |
197  | 冬十一月,罢刘挚知郓州。挚性峭直,有气节,不为利诱威怵,与吕大防同位,国家大事多决于大防,惟进退士大夫,实执其柄,然持心少恕,勇于去恶,竟为朋谗竒中,遂与大防有隙。先是,蔡确之贬,邢恕亦谪监永州酒税,以书抵挚,挚故与恕善,答其书,有「永州佳处,第往以俟休复」之语,排岸官茹东济得其书,隂録以示中丞郑雍、、殿中侍御史杨畏,二人方附吕大防,因笺释其语。上之。又章敦诸子故与挚子㳺,挚亦间与之接。雍、畏谓延见接纳为牢笼之计以觊后福,且论王岩叟、梁焘、刘安世、朱光庭等三十人皆其死友。太后于是面谕挚曰:「言者谓卿交通匪人,为异日地,卿当一心王室。若章敦者,虽以宰相处之,未必乐也」。挚惶恐退,上章自辨,而梁焘、王岩叟果上疏论救之。太后曰:「垂帘之初,挚斥排奸邪,实为忠直,但此三事,非所当为也」。遂罢知郓州。给事中朱光庭驳之曰:「挚忠义自奋,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言者以光庭为党,亦罢知亳州。 |
198  | 中书侍郎傅尧俞卒。。尧俞卒,太后谓辅臣曰:「傅侍郎清直一节,终始不变。金玉,君子也,方倚以为相,遽至是乎?」 |
199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