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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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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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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四年四月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戊申朔。乙卯,初,御史中丞王陶等屡言韩琦自嘉佑末专执国柄,君弱臣强,乞行退罢。是日,陶遂极口诋琦,意谓必能逐去。既而上不许,陶始失望。《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先是,召渭州郭逵还领枢密。陶谓用逵非先帝意,外则韩琦荐引,内则纳赂于高居简。上曰:「事于先朝,义实难处。」陶言既不行,即以不赴文德殿押常参班劾琦等云云同。《宋史王陶传》:郭逵以签书枢密院宣抚陕西,诏令还都。陶言:「韩琦置逵二府,至用太祖故事,出师劫制人主,琦必有奸言惑乱圣听。愿罢逵为渭州。」帝曰:「逵,先帝所用,今无罪黜之,是章先帝用人之失,不可也。」陶既不得逞,遂以琦不押文德殿常参班劾之。又案:《长编》卷二百九:治平四年闰三月庚子,陶乞复用吕大防、郭源明,执政以为逼己。盖衅于彼时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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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御史台以状申中书云:「检会《皇佑编敕》,应正衙常朝及横行,并须宰相立班。常朝日,轮宰相一员押班;寻常多据赞引官称宰臣,更不过来。窃虑上项《编敕》仪制别有訩替,更不行用,伏乞明降指挥。」时闰三月己丑也。原注:己丑,三月十一日。中书不报。辛酉,中丞王陶因以状白宰相,云天子新即位,不应隳废朝仪。又不报。陶遂劾奏韩琦、曾公亮不臣,至引霍光、梁冀等事为喻,斥韩琦骄主之色过于霍光;且言欲保全琦族,故劾奏之。其略曰:「琦等久居重位,新辅嗣君,忽千官瞻视之庭,蔑如房闼;艰再拜表仪之礼,重若邱山。沮格台文,侮慢风宪。宜加显罚,用肃具僚。」《纪事本末》卷五十七。原注:据《会要》,陶以闰三月十一日问押班事,其弹奏必在此月,但不得其日耳。赵概《日录》:闰三月十一日,呈台官言宰相合逐日文德殿押班呈讫,以遇退朝早,即轮正衙押班。四月八日,王陶言二相不赴文德押班,进呈及留身说呈讫。可参考更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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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韩琦、曾公亮再上表待罪,诏答不允,仍断来章。《纪事本末》五十七。原注:琦再上表,据琦集及王圭答诏。案:《东都事略·王陶传》:神宗颇不悦大臣之专,陶乃弹奏宰相不押常参班,至谓琦为跋扈,琦等待罪。《魏公家传》云:公与次相曾公亮奏陈曰:「自来以前殿退晚,及中书聚厅见客及商议急速公事,循例不赴押班,岁月已久,非自臣等。」遂上章待罪。手诏不允。《宋文鉴》卷三十一王圭行《赐宰臣韩琦不赴文德殿立班待罪不允诏》云:天子之御正朝,久而未讲;宰相之班百辟,后亦从隳。鉴台简之忽陈,规邦彝之浸略。盖延英赐对,每逾中昃之咨;故宣德留班,不及大昕之谒。矧在职之匪懈,奚引愆而靡宁?宜斥细嫌,用绥素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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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王陶入对,言:「近弹奏韩琦、曾公亮不赴文德殿立班,琦等虽上表待罪,而卒不肯赴。并臣言郭逵小人,不堪大用,王举元、蔡挺、薛向转官加职,次序不当;御药院内东门司高居简、王中正等当罢免,不蒙施行。盖臣才识愚下,言皆非是,岂可更处风宪?乞罢职除一闲郡。臣更不敢入台,见归私居待罪。」又申中书,乞休韩绛、彭思永等例责降。韩琦亦屡请罢,不许,遂在告不出。《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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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命翰林学士司马光为御史中丞,《纪事本末》卷五十七,又卷五十八。 与王陶两易其职。《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长编》卷二百九:四年三月,陶以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权御史中丞。闰三月甲辰,温公以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为翰林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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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光入对,上谕曰:「已除卿中丞。」光曰:「言职人所惮,臣不敢辞。但王陶言宰相不押班,竟不赴,而陶遽罢言职。虽不押班,细故也。陶言之过,然爱礼存羊,固不可废。自顷宰相权重,今陶复以言宰相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请俟宰相押班,然后受诏。」上许之。时光中丞诰已进大内,而陶学士之命,中书独持之不下。《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东都事略·邵亢传》:王陶以御史中丞弹宰相韩琦等不立外朝班,其言多过。参知政事吴奎言阴阳不和由陶所致也,神宗命陶为翰林学士,而奎持之三日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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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参知政事吴奎、赵概面对,坚请黜陶于外,上不许;请复授枢密直学士领群牧使,许之。既而上直批付中书,以陶为翰林学士。时宰相未入,奎即具奏曰:『臣虽至愚,岂不知废格诏旨获罪至重?然陛下初即位,圣德日新,上天助顺,风雨时若。乃者闰月以来,寒暄不节,暴风屡作。今兹时雨愆亢,螟螣孳生,险说纷纭,震骇听。原其所以如此者,过不在他,止一王陶而已。按陶天资薄险,势利是视,巧诈反覆,情态万状。索其深蕴,真市井小人之不若也。陛下念其东宫之旧,首加任使,擢为中丞。今乃挟持旧恩,专为险恶,轻视狷愤,织罗交构,摧辱大臣,排抑端良,意欲天下权势一归于己。且郭逵、蔡挺迁改,臣等以为陛下处置皆当,故即奉行,亦累具陈,陛下必尽记忆。至如韩琦、曾公亮不押班事,盖以久来相承,浸成废礼,非是始于二臣。陶以台制弹劾举职便可,何至引背负芒刺,目为跋扈,肆意深诋。以此见陶处心积虑,在于排陷大臣,呼吸群众以为己用,自图威柄,窃弄国权者也。臣等早来案:《魏公家传》下有「与赵概」三字。 屡陈,欲王陶补外,令其思过。陛下重难其事,令除旧职并差遣。臣等不得守义固争,已负大罪。今若又行内批指挥除陶翰林学士,乃是由其过恶,更获美迁,不惟臣等取轻群众,无以自立,且使天下待陛下为何如主哉!唐德宗猜疑大臣,信任群小,陆贽以直道昌言,反见斥逐;裴延龄、韦渠牟、李齐运以纤屑狡狯,倚为腹心,天下至今称德宗为至暗之主。诚望陛下上法尧、舜及三代之君,不愿陛下为唐德宗贻讥万世也。王陶不黜,陛下无以责内外大臣展布四体,兴缉正统。愿陛下无溺偏私,断之不疑。邵亢亦缘攀附,职为谏官,不能自持正论,轻为王陶驱迫妄言,当显黜以厉并臣。臣辄违制旨,罪固深重,亦乞必行典刑。』《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长编》卷二百九云:四年三月癸酉,奎参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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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奎遂称疾卧家,乞罢政事。案:《魏公家传》云:奎以废格制诰,居家待罪,又上疏极言:「陶本因臣与韩绛延荐,才为御史,即攻韩绛。顷年选用,事陛下于东宫,是时先帝服药,固未知王陶之才堪任器使,盖韩琦、曾公亮等进拟。今以一立班久废之礼,肆行深诋,是其见利忘义,惟攫搏是为,略无羞恶,溪壑无以喻其深阻也。至如邵亢,尝闻德音,以为翻覆;今居谏长,为陶驱迫胁使,疑误陛下,亦当显黜。」 上封奎札子以示陶,陶即具奏推谢。寻复劾奎附宰相、欺天子六罪,其略曰:臣窃见奎以死党之节而济以沈雄,有大奸之才而饰以记诵。少缘文彦博,以非才得科名。及为谏官,附会彦博,欺罔仁宗,阴为培植维持之计,为唐介弹劾被黜。是时,搢绅朝士詀其为人,目为谏贼。奎为小官时,亦尝为富弼所知,及弼当国,属翰林学士员阙。弼以奎朋党,又为仁宗所疏薄,久之不补,奎心怀怨╉。辄令韩绛奏弼,以快私忿。臣与奎有旧,亦尝规其背人主而附权臣。及为谏官,又言其人党韩绛、陈升之等,事连文彦博,自是与臣匿怨为仇。后韩琦引用为枢密副使,谏官杨畋愤其奸邪,论奏,会畋病死,遂盗厥位。及昨服除,当复枢府,见韩琦方立党以倾彦博,又见琦名位事势愈盛于前,彦博之力不复能引重升荐,乃自陈顷为唐介弹奏彦博而言其附会,恐同居枢府不便。意要发扬彦博前事,及欲结媚韩琦,又以自防言事官将此押弹,欲先事奏陈,使不能复发。陛下观奎此数节,天资险薄,惟势利是视,巧诈翻覆,情态万状,索其深蕴,真市井小人之不若者,是奎言臣邪?奎自谓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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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仁宗自至和服药之后,临朝简默,政事不复厉精,选任差除,尽归宰执。然能以腹心耳目寄之于台谏,大臣犹怀恐惧,不敢泰然作奸。先朝继统以来,深居九重,久之方亲国政,危疑自处,惟恐凌辱,欲为则不得,欲言则不敢,窘束牵制,谏屈案:二字恐有脱误。不暇。琦等自知其非,意所以固宠保位之术,遂乃悦媚先帝,尊崇濮王。盈廷正议,忽而不顾,使人主与台谏官自立仇敌,忠谠之士遣逐外郡,人心不平,物论汹汹。先帝后虽追悔,掣肘不敢改为,以至忧悒成疾,奄终一代。琦等方以两朝顾命,傲然自居,顾视朝廷,惟己所欲。且琦执政一年,上视两府大臣,中外要职,莫非亲旧,根盘节错,附己者必逐,附己者必升。中常之人,各顾身计,言必不用,适助祸殃。如臣是陛下东宫旧臣,复为宪府之长,琦等亲被弹击,不敢自言,奎乃为琦主谋,击臣报怨。自兹以往,人谁敢言?臣处执宪之位未满两月而遽恳退,岂臣有欲自图国政、窃弄威柄之迹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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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陛下欲除臣翰林学士之职,臣岂敢当之?愿从奎言,投于散地。必退之志,陛下固已察之,伏惟哀矜,使臣得脱强臣怨仇之手,他日全名节以死,归骨九泉,臣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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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史吴申奏:「故事,御史中丞因言事求罢,居家待罪,朝廷降旨不允,或宣召入台,至于再三确辞,然后听去。所以重风宪之任,宠耳目之官,礼貌直臣,以厉其节。王陶今日上章,明日除代,未有罢免遄速如此之甚也!乞留陶依旧供职。」并上疏劾奎有无君之心,数其五罪。上以手札赐知制诰、知谏院邵亢,趣进入陶学士诰,亢遂言:「御史中丞职在弹劾,阴阳不和,咎由执政。奎所言颠倒,失大臣体。陛下新听政,命出辄废,何以令天下?」上由是有逐奎意。司马光入对,上亦以奎奏示光,光请止还陶旧职,上许之,既又欲与陶侍读学士。光退。翌日原注:二十日己丑也。案:《传家集》谓四月二十二日上,与此异。 复奏曰:案:《传家集》载《王陶乞除旧职札子》云,臣昨日召对,蒙圣恩赐示以吴奎所上札子,为直除王陶翰林学士家居待罪事。臣曾据所见敷奏。陛下始欲止还陶旧职,后又欲与陶侍读学士。臣当时怱遽,未有以对。退为陛下经宿思之。读学士与翰林学士资级略同。若授陶此职,臣恐奎未必肯出。陛下新践祚,大臣屡有不安其位者。奎素名质直,万一因此激发,举动更有过当,若亟行罢免,则深失士大夫之望;若屡诏不出,则愈损陛下之威。况陶既以言事不听,辞免台职。待罪之际,若更加以美官,臣窃料陶亦不敢受。欲望圣慈止还陶未作中丞时旧职,案:《传家集》作「止还陶原作御史中丞时旧职」。则奎前者已经商量,不敢不出。陶既是旧职,受之亦安,庶免纷纭,重伤朝廷大体。臣蒙陛下虚己下问,不敢不奏。《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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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出诸州贡物名件,自漳州山姜花一万朵已下,至同州榅桲二千颗,凡四十三州七十种。手诏曰:「四方入贡,虽云古礼,考之禹制未有若兹之繁也。今则一郡岁有三四而至者,言念道路之勤,疲费亦广,至闻主押牙校有弃业终身不能偿者。耗蠹民力,莫不由斯。又所贡物,多饮食之类,虽阙乏亦无害。《书》不云乎『不作无益害有益』,非谓此邪?朕甚不取。自今其悉罢之。」《纪事本末》卷八十一。案:《太平治迹统类》云:右司谏刘庠言:「近手诏减天下贡献,出宫女数百人,省后苑作工匠,应乘章服,凡所更改,乞付史馆。」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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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批付中书:案:《宋史·本纪》,王陶、吕景、吴申、吴奎责降罚铜,均在丙寅日,《纪事本末》系之庚午日,盖以温公上留吴奎札子日书之也。然据《传家集》,上疏在二十四日。是月戊申朔,庚午为二十三日,二十四则为辛未。《集》与此差一日,今姑依纪事附此。 御史中丞王陶、侍御史吴申吕景过毁大臣,王陶除枢密直学士、知陈州,吴申、吕景各罚铜二十斤。吴奎位在执政而弹劾中丞,以手诏为内批,三日不下,除资政殿大学士、知青州。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兼侍读司马光权御史中丞。奎乞守本官、知潍州,不许。司马光复奏:「外议藉藉,皆以为奎不当去。所以然者,盖由奎之名望,素重于陶。虽今者封还诏书,径归私第,举动语言,颇有过差。然外庭之人,不知本末,但见陛下为陶之故,罢奎政事。其罚太重,能不怪骇。如此臣恐其馀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登大宝,先帝梓宫在殡。若举朝大臣纷纷尽去,则于四方观听,殊似非宜。臣愚欲望陛下收还奎青州敕告,且留奎在政府,以慰士大夫之望,安大臣之意。陛下以奎违诏而黜之,威令已行。嘉奎质直而留之,用意尤美。奎始负大谴,慑服陛下之英断,终蒙开释,衔戴陛下之深恩,上下欢悦,诚无所损。昔汉高帝疑萧何受贾人金,械系于狱。感王卫尉一言,赦令复位。君臣恩礼,相待如初。况于一出入间,何为不可留也。陛下素知臣非朋附大臣之人,故敢不避形迹,极意尽言。但为朝廷惜大体耳。」上不怿。光中丞诰时在邠门,上复收入,后三日,乃付中书。先是,上封陶疏以示琦,琦奏曰:「臣非跋扈者,陛下遣一小黄门至,则可缚臣以去矣。」上为之动,问知制诰、知谏院滕甫,甫曰:「宰相不押班,诚可罪;若以为跋扈,则为欺天陷人矣。」奎之罢政事也,琦犹在告,公亮方侍祠,赵概复奏增奎一官,为户部侍郎。《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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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曾公亮入对,恳请留吴奎,上许之。《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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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追取吴奎青州告,诏对延和殿慰劳,使复为参知政事,曰:「成王岂不疑周公邪?」上初议罢奎,谓翰林学士承旨张方平曰:「奎罢,当以卿代。」方平力辞,上曰:「卿历三朝,无所阿附,左右莫为先容,可谓独立杰出矣。先帝已欲用卿,今又何辞?」方平曰:「韩琦久在告者,意保全奎,奎罢,必不复起。琦勋在王室,愿陛下复奎位,手诏谕琦,以全始终之分。」上嗟叹良久,继出小纸曰:「奎位执政而击中司,谓朕手诏为内批,持之三日不下。不去,可乎?」方平复论如初,上讫从之。案:《宋史·吴奎传》:及琦罢相,竟出知青州。《宰辅表》在九月辛丑。 于是,遣内侍张茂则赐琦手札曰:「卿援立先帝,功在王府。自朕纂承,虚怀讬赖,惟是同德,岂容闲言?昨王陶等所言,过为诬訾。至于事理,朕所自明,但中丞屡斥,颇动朝议。欲除学士,意者示之美迁,其实使去言路。不谓卿亦有章表,遽然避位,是著朕之不德,益骇天下之听。已处分王陶旧职出知陈州,乃君臣大义。卿其勿以为嫌。国之休戚,卿当与朕共之。言发于诚,想宜知悉。」吴奎既复位,邵亢更以为言,上手札谕亢曰:「此无他,欲起坚卧者尔!」坚卧者,盖指琦也。案:《韩魏公家传》云:陶既黜,邵亢犹欲撼公,上曰:「若不是他韩琦,朕只是一皇亲太保耳。」亢闻此言,惶惧自悔。时亢知开封府,忠彦为府属官属,亢为道上语如此,意以盖己之失也。 陶为人隽利,眉目疏秀,美书翰,惟性卞急,色厉而内荏。初事韩琦甚谨,故琦深器之,骤加拔用。阴知上不悦执政之专,既为中丞,谋易置大臣,虚次相以自拟。陈荐密劝琦备陶,琦不信,陶果劾奏琦。原注:《琦传》云:英宗既立,琦编并臣姓名,各品题之以进,然最所重者陶,首加拔用。后觉陶佞,疏之。及为御史中丞,意犹不满,遂劾奏琦。世益以知人为难。按:所称觉陶佞,稍疏之,恐饰词,今不取。 初,建东宫,英宗命以蔡亢为詹事,琦因荐陶,文彦博私谓琦,盍止用亢,琦不从,遂并用二人。及琦为陶所攻,彦博谓琦曰:「颇记除詹事时否?」琦大愧曰:「见事之晚,真宜受挞。」《纪事本末》卷五十七。原注:此据《司马光日记》云:彦博谓琦詹事旧无二员。按太宗升储,林特、张士逊二人?兼詹事。旧无二员,或是唐制。今不取。《日记》又云:乐道以太子登位,不受詹事敕,执政许之。当考。《旧记》书诏王陶过毁大臣,罢御史中丞,为枢密直学士、知陈州。吴奎位执政,弹劾中丞,恪手诏三日不下,罢为资政殿学士、知青州。《新记》但书罢奎,仍不载因由。据《五朝史》例,当从《旧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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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谏院请开经筵,且讲丧礼,诏俟祔庙毕取旨。《纪事本末》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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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司马光始受御史中丞诰,奏疏曰:案:《传家集》有云:臣闻澄其源则流清,固其本则末茂。 「臣蒙陛下拔于众臣之中,委以风宪。天下细小之事,皆未足为陛下言之。敢先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为言,此诚太平之原本也。臣闻修心之要有三: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修政治,兴教化,育万物,养百姓,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能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治国之要亦有三:一曰官人,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夫人之才性,各有所长;官之职业,各有所守。自古得人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稷、契、皋陶、垂、益、伯夷、夔龙,各守一官,终身不易。苟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也。故人主诚能收采天下之英俊,随其所长而用之,有功者劝之以重赏,有罪者威之以严刑,譬之乘轻车,驾骏马,总其六辔,奋其鞭策,何往而不可至哉?昔仁宗时,臣初为谏官,得上殿首曾敷奏此语。先皇帝时,臣曾进《历年图》,又以此语载之后序。今幸遇陛下始初清明之政,虚心下问之际,臣复以此语为先者,诚以臣生平力学所得,至精至要,尽在于是。愿陛下勿以为迂阔,试加审察。若果无足┤。则臣无所用于圣世矣。」《纪事本末》卷五十八。案:温公论修心之要三、治国之要三。《续宋编年资治通鉴》载于治平四年闰三月。据云:以吕公著、司马光为翰林学士。上疏论修心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治国之要三,曰用人、曰信赏、曰必罚。且曰:「臣尝以此六事献仁宗,其后以献英宗。今又以献陛下,诚以臣平生所学所得至精至要者,尽在是矣。」与此大旨略同。《长编》卷二百九载司马光为翰林,光以不能四六为辞。下并未见此。《续宋编年资治通鉴》误系于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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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知庆州蔡挺知渭州。《长编》卷二百三十熙宁五年五月丙寅原注,以挺治平四年四月自庆徙渭,熙宁二年九月再任。案:《东都事略》蔡挺传云:神宗即位,加天章阁待制、徙知渭州。挺建勤武堂,轮诸将每五日一教阅,五伍为队,五队为阵,阵横列,三鼓而出之,并三发箭,复位又鼓之,逐队枪刀齐出,以步鼓节之,为击刺状,十步而复。以上凡复位,皆闻金即退。骑兵亦五伍为列,四鼓而出之,射战盘马。先教前一日,将官点阅全备,乃赴教,再阅之。队中人马皆强弱相兼。强者立姓名为奇兵,隐于队中,遇用奇,则别为队出战。泾原路内外皆七将,又泾、仪州左右策应将,每将皆马步军各十阵,分左右,各第一,至五日阅一阵。此其大概也。神宗甚善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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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案:钱氏《四史朔闰考》:是月戊寅朔。御史台官既被绌罚,宰臣韩琦、曾公亮言:「臣等近以中丞王陶弹奏,不过文德殿押班,先尝面奏。旧以前殿退晚,及中书聚厅见客,日有机事商议,故不及押班,为岁已久,即非始日。臣等今检详唐及五代《会要》,每月凡九开延英,则明其馀不坐之日,宰相须赴正衙押班。及延英对宰相日,未御内殿前,令閤门使传宣放班,则宰臣更不赴正衙押班明矣。本朝自祖宗以来,继日临朝,宰相奏事。祥符初敕宰臣依故事赴文德殿押班,当日似未曾讨论,故行之不久,渐复隳废。缘中书朝退后议政,动逾时刻,若日赴文德殿押班,则于机务当有妨滞。欲乞下太常、礼部详定典故。」从之。及司马光为中丞,即奏:「臣窃闻宰相复有文字乞下礼官详定合与不合押班。臣闻王者设官分职,譬犹一体,以宰相为股肱,以台谏为耳目,固当同心协力以佐元首。若各分彼我,互争胜负,欲求其身之安,何由可得?近者,御史中丞王陶请宰相依旧制赴文德殿押班,宰相若从其所请,岂有后来纷纭,乃坚执不行,迭相激发,遂至王陶语言过差。今王陶既补外官,宰相已赴押班,臣谓朝廷可以无事矣。而宰臣复有此奏,万一礼官有希旨迎合者,以为宰相不合押班,台谏欲默而不言,则朝廷之仪遂成隳废,欲辨论是非,则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与前日之事有何所异,是斗讼之端。 无时休息也。陛下新即大位,四方之人,举首倾耳以观大化,而朝廷不闻肃雍济济之风,数有变色纷争之詀。臣窃为陛下惜之!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况今灭异屡降,饥馑荐臻,官多而用寡,兵众而不精,冗费日滋,公私困竭,戎狄桀傲,边鄙无备,百姓流亡,盗贼将起,朝廷夙夜所忧,宜以此数者为先,而馀事为后。 伏望陛下特降圣旨,令宰臣依国朝旧制押班,所有下礼院文字,乞更不令详定。」癸未,上批:「自今宰臣春分后遇辰初牌上、秋分后遇辰正牌上垂拱殿视事未退,更不赴文德殿,令御史台设班。前下太常礼院详定指挥,更不施行。」既而,司马光又奏:案:《传家集》云:臣伏睹今月七日敕文:「准四日手诏,今后宰相赴文德殿押班,自春分后或遇辰初牌上、秋分后遇辰正牌上,垂拱殿视事未退,止令传报宰臣,更不过,令御史台一面放班,馀日并依《祥符》敕命指挥,永为定制。所有前降下太常礼院详定文字,更不施行者。」 「臣窃见从来垂拱殿视事,比至中书、枢密院及其馀臣僚奏毕,春分以后少有不过辰初,秋分以后少有不过辰正。自陛下御极以来,惟近因服药,曾因辰牌以前驾起入内,自馀皆在辰牌以后。然则自今以后无事之日,宰臣永不赴文德殿押班也。臣窃以为文德殿为天子正衙,宰臣为百僚师率。百僚既在彼常朝,则宰臣理当押班。斯乃前世旧规,自祖宗以来未之或改。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今陛下即政之初,事非有大利害者,恐未须更张。 伏望陛下特降圣旨,令宰臣一依国朝旧制押班。若陛下以前者已降手诏必欲限时刻者,即乞自春分后遇辰正牌上,秋分后已牌上,并依手诏施行。案:《传家集》作「并依今月四日指挥施行」。 犹庶几此礼不至遂废。」乃诏春分、秋分后辰正牌上垂拱殿视事未退,宰臣更不过文德殿押班。《纪事本末》卷五十七。原注:《实录》云:故事,宰相奏事讫,赴文德殿押班,其后奏事有至日昃未下,以故不复过殿,习以为常。及王陶为中丞,劾奏宰相违故事不恭,于是百官至巳后数刻未退,人厌苦之,故有癸未之诏。今不取。案:《长编》卷二百二十八:熙宁四年十一月,诏中书门下,自今文德殿常朝,候垂拱殿坐,令御史台一面放班。沈括《补笔谈》卷一:故事,不御前殿,则宰相一员常参官再拜而出。神宗初即位,宰相奏事多至日晏,韩忠献当国,遇奏事退晚,即依旧例,一面放班,未有著令。王乐道为御史中丞,弹奏语过当,坐谪陈州。自此今宰相奏事至辰时未退,一面放班,遂为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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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翰林学士吕公著兼侍读。《纪事本末》卷五十三。案:此条《纪事》附四月下。据《朔闰考》,四月戊申朔,无丙戌日。《十朝纲要》、《编年备要》。五月,置宝文阁学士、直学士、待制,以翰林学士吕公著知制诰。不载兼侍读事,或《纪事本末》上脱「五月」二字也。丙戌为五月初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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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龙图阁直学士韩维知颍州。初,王陶罢御史中丞为翰林学士,维言:「宰相跋扈,法所当治也。御史中丞言是,则宰相安得无罪?若其非,中丞安得止罢台职而已?今为翰林学士,是迁也。陛下既不能辨明大臣,使负恶名,有不自安之意;又使言者无名罢去,疑惑远方。愿廷对并臣,使是非两判。及御批吴奎罢参知政事,迁一方知青州,维以为奎素有学问,敦笃持重,可任以事。擢参政大夫,众谓得人,今才数月,止因论事之际少失婉顺,便加斥逐。进退大臣不当如此!且执政罢免,则为降黜,今复迁官,则为褒进,理当并行。此与王陶罢中丞而加翰林学士何以异?赏罚所以明天下之耳目,岂可不谨乎?」陶既出,维亦屡求外补,案:《宋史·韩维传》:章上,还奎就职。维援前言求去。 上从之,未行改汝州。原注:《日记》云:乐道之与长文閧也;秉国、曼叔、彦先更上殿言。乐道出秉国亦求出,命知颍州。案:《宋史韩维传》:数月,召兼侍讲、判太常寺。熙宁二年,迁翰林学士、知开封府。明年,为御史中丞,以兄绛在枢府,力辞。安石亦恶言保甲,复使为开封府。 侍御史吕景通判濠州。初,景既罚金,因言:「自臣入台,方逾两月,凡所论奏,不敢阿附。尝言枢府兵柄,方镇带之,于体非便,乞罢郭逵签书?宣抚之任。又宰相于文德殿立班,乃祖宗旧制,今既隳废,亏损国体。」又言:「王举元四岁八迁,蔡挺资浅用速,夏倚超擢太优,陈汝羲贪邪阴险,不当召试,不蒙施行。盖臣才识浅陋,不能开悟圣心。今王陶已降外郡,而臣止从罚,在臣之义,岂敢苟安?望罢臣言职,显加黜降。」三奏待罪,故有是命。《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传家集》五月十二日,上《留韩维吕景札子》云:臣窃闻已有指挥,龙图阁直学士韩维差知颍州,侍御史吕景与堂除通判,未知信否。臣愚窃见韩维沈静方雅,于陛下畴昔宫僚之中最有美誉。今者无故称病求出,外人皆不知其故。吕景浑厚刚直,于今日言事之臣亦为难得,其人身为台官,坐言事罚铜,诚使羞辱,难以立朝,不若得贬窜之为快也。然二人者,皆陛下腹心耳目之良臣,一旦俱从外补,于二人甚为私便,臣窃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更赐详度,或且留之左右,使拾遗补阙,诚有所裨益。必若不可留者,其台官乞更不举人。只于旧台官吕大防、郭源明、马默等数内,断自圣意,选择一人以补其阙。所贵得质直之人,克厌众心。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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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陶赴陈州上表谢到任,凡数千言,专诋毁执政,其略曰:「臣预知孤忠必犯众忌,方权臣之久盛,复众党之已深。禄去王室者十年,政在私门者三世。言事忤意者决行斥逐,立朝守正者公肆忌嫌。闻手诏一出,则迁怒以责人;议山陵一费,则怀忿而形色。以直道事君者为大恶,以颛心附己者为至忠。」又曰:「方幸幼君之足陵,岂思天威之可畏。」又曰:「元台高卧而有要,次辅效尤而愈悍。夜取敕告于上阁,藏在私家;朝请宣召于御前,押归政府。转主心易于拳石,夺君命轻若鸿毛。昔真宗久疾,丁谓弄权,已去复留,异时同恶,尚犹再行告病,少挟正以为邪,不敢便毁制书,全无名而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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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素喜陶文,往往成诵,执政怒,将请其罪。司马光言:「臣窃闻政府以王陶上表言词狂率,恣为诋毁,多过其实,欲有敷奏,乞重加降责。审或如此,恐不可许。何则?自仁宗皇帝以来,委政大臣,宰辅之权诚为太重,加以台谏官被贬者,多因指大臣之过失,少因犯人主之颜色,是威福之柄潜移于下,方将奋乾刚之盛德,伸元后之威断,收还利器,以救其弊。今者王陶,肆其褊心,失于详审,言语不密,流布远近。虽实有罪,然陶前者出知陈州,陛下盖以先帝梓宫在殡,特为大臣屈意行之。今若又以表文诋毁大臣,重加责降,臣恐人主之权益轻,大臣之势遂成。兴衰之机于此乎在,不可不察也。臣愚欲望陛下于执政进呈王陶谢上表之际,但谕以躁人之辞不足深罪,前已左迁在外,岂可更加贬责。若其再三执奏,陛下当正色语以『王陶前作中丞,讥切朕躬,非无过当之言,朕亦未尝加怒,欲以广开言路,岂可触犯卿等。则必欲再三责降,方为快意邪!』若又执意不已者,陛下但不复应答,彼当自退。所以然者,非以保全王陶,盖欲使其馀臣僚知陛下英武可恃,万一他日大臣有欺罔朝廷为大罪者,并臣敢言之耳!凡此,皆陛下圣智所能自知,臣复屑屑尽言者,诚荷陛下不世之恩,贪于报效,不复自顾形迹之嫌故也。」陶遂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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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著恐上惑陶说,将复召之,即奏疏曰:「臣伏见自陛下即位以来,中外皆称圣明。昨因王陶渎乱天听,上下震骇,寻已黜守外藩,继一露奏表章,历诋近臣,及论大臣不轨,又漏泄上前密语。陛下以其宫邸之旧,尝加眷遇,兼谓出于一时狷忿,特赐含容,不加重谴,陛下之恩德可谓至矣!陶宜日夜循省咎愆,以答上仁。今闻复有章表,长恶不悛如此,乃是包藏祸心,非特出于一时之狷忿也。且以陛下之聪明,至其指执政之得失,数并臣之长短,固亦有然者矣。若遂以为大臣有不臣不轨之心,则陛下固不以为然,朝廷士大夫皆不以为然也。今议者咸以为陶虽在外,而眷念不衰,向后必须召用。臣窃恐奸邪小人,因奏对之际,必有希合上旨,蔽陶之罪,谓其能忠直敢言。伏望陛下割一人之私恩,采天下之公论,登用中立之士,杜绝阿党之原,毋为偏见邪说所惑,则天下幸甚!」《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毕氏通鉴:熙宁元年七月,知梓州何郯又乞召还王陶以迎合上意,帝薄之。后陶入为三司使,迁翰林学士;中丞吕公著复论:「陶赋性倾邪,当韩琦秉政,谄事无所不至;及为中丞,乃诬琦以不臣之迹,陷琦以灭族之祸。反覆如此,岂可信任!」乃出陶知蔡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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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屯田员外郎张唐英为殿中侍御史悰行。唐英,双流人。初,英宗立,上《谨始书》言:「为人后者为之子,恐他日有引定陶故事以惑圣听者,愿杜其渐。」既而台谏官相次黜逐,故王圭、范镇谓唐英有先见之明,共荐之。《纪事本末》卷五十五。案:邵伯温《闻见录》云:张唐英者,天觉丞相兄也,丞相少受学于唐英。唐英有史才,尝作《宋名臣传》、《蜀梼杌》行于世。熙宁元年春,以前御史服除还京。徐乾学《通鉴后编》云:唐英初调谷城令,县圃植千株杨柳,作柳亭于其中,闻者咨美。英宗初立,唐英上《谨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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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丁未朔。 庚申,兵部员外郎、直龙图阁、兼侍读学士王广渊知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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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司马光言:案:《传家集言王广渊子札凡》三篇,《第一札子》上于六月三日,《纪事本末》所载,其第一札子也,然前半已删节,今据《传家集》附注于此。据《传家集》所载云:臣闻明君之政,莫大于去奸;忠臣之志,莫先于去邪。陛下不知臣无似,使待罪宪府。受任以来,于今逾月。而寂无所纠,诚负大恩。伏见直龙图阁、兼侍读学士 『王广渊,以小人之质,有倾巧之材,案:《传家集》此下有云:苟求进身,无所不至。 外依政府,内结近习。案:《传家集》此下有云:数年之间,致位清显。 国家本以龙图阁宠贤彦,迩案:此字原阙,据《传家集》补。 英待儒雅,皆非广渊所宜滥处。案:《传家集》此下有云:陛下即位以来,未闻放黜奸邪,以警群臣。广渊于朝列之中,为奸邪之尤者。 伏望陛下奋发乾断,首加斥逐,夺去职名,除一远地监当,亦足以醒天下之耳目!」案:《传家集》所载《言王广渊第二札子》云:臣近曾上言,直龙图阁、兼侍读王广渊,倾巧奸邪,乞尽夺去职名,除一远地监当差遣,至今未闻指挥。臣窃闻,广渊所为,布闻海内。陛下昔在宫邸,岂不备知,何假微臣更有详述?《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此大舜所以成大功也。陛下若未知广渊之为贤与不肖,尚容致疑,若果知广渊奸邪之状,则岂可复置之左右而不速去之哉!夫佞人者,巧于求合,变故万端,虽圣贤所不能察。是以帝尧畏巧言令色孔壬,而孔子教颜渊以远佞人。夫尧与颜渊非不明也,苟不畏而远之,则有时而惑之矣。伏望陛下依臣前奏,其王广渊早赐黜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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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蒋之奇亦言:「广渊人品庸凡,天资险谲,先帝拔自常僚,置之文馆,不思献纳忠规,而乃肆为奸佞。方擢用之际,司马光列章十上,事寝不行,愈自矜滉藩邸故旧。入则结高居简为内应,出则与孙固为死交。陛下大明初升,四海皆照,岂容魑魅尚在朝廷!」广渊亦自请郡,故有是命。既而光又言:案:《传家集》此为《言王广渊第三札子》也,《纪事本末》亦节去前后。据《集》中所载云:臣前两次上言王广渊倾巧奸邪,乞尽夺去职名,与远地监当。 「近闻广渊案:《传家集》作本人。带职知齐州,仍赐章服。如此乃是赏之,非黜之也。向使广渊自改京官以来,谨身守分,不为奸谄,以至今日,不过作第二任通判。今所得乃如此,岂可谓为奸谄无益哉!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孔子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今之章服,所谓器也;职名,所谓名也。二者皆无用之物,然而天下贵之者,为其非贤才则不能得之故也。唐宣宗重惜章服,不轻以与人,有司制绯衣以备赐与,经年不过用三两领。故当时服绯紫者,人以为贵。夫名器者,譬如珠玉,若使之易得如瓦砾,尚安足贵乎?近岁两次覃恩,服绯紫者已为泛滥。今又如陈铸、王广渊辈皆赐章服,是使今后受赐章服者皆以为耻,不以为荣也。 且陛下使广渊出补外官,必已知奸邪之迹也。今又复以职名章服宠之,是劝人使效广渊所为也。臣窃恐非国家之福。」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伏望圣断依臣前奏,尽夺去广渊职名并比来章服,与远地监当,使赏善罚恶,了然明白。 不听。广渊入辞延和外殿,上哀恸久之,卫士皆感泣。《纪事本末》卷五十八。案:王銍《默记》卷上云:王广渊识英宗于潜邸,及即位,欲大用之。不果。然中外之事,莫不以闻,又论宰执专权,须收主威。英、神二朝俱主其说,时宰患之,无如之何。乃反间谏官司马君实,力言其奸邪不可近。章至八九上,广渊竟外出。世徒知君实言广渊,而不知宰相之反间也。然则阴讽台谏,以逐人主亲臣,古今之所不免。其后神宗时,君实言杨绘不当言曾公亮事。神宗御批与滕元发,令谕绘云:「光醇儒少智,未必不为人阴使之耳。」盖广渊被逐,尝言君实纯直,受人风旨之诈而云尔。此说似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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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长编》卷一百八十八,又卷二百四十六载增配沙门岛人数事,据原注均云治平四年六月二十五日李庆事,可考。案:原文已佚。《东都事略·马默传》:默除知登州。沙门岛旧制则有定额,溢数则投之海中。砦主李庆罢官,入谒,默遽问:「擅杀几何?」庆对:「一任杀七百馀人。」默诘之,则曰:「岛上地狭,徒隶猥众过数,官粮不足以赡,则取杀之。」默责其擅杀,欲按其罪,庆惶恐,即日自杀。默为奏请更定配岛法,凡二十条,溢额者,则选年深不作过人移徙登州。自是多全活者。其后苏轼起知登州,父老迎于路曰:「公为政爱民,得如马使君乎?」轼异之。王巩《甲申杂录》云:沙门岛旧制有定额,过额,取一人投之海中。马默处厚知登州,建言:「朝廷既贷其生矣,即投诸海中,非朝廷之本意。今后溢额,乞选年深自至配所不作过人移登州。」神宗深然之,即诏:「可著为定制。」 诏曰:「农,天下之本也,祖宗以来,务加惠养。比下宽恤之令,赐蠲复之恩,然而历年于兹,未极富盛,间因水旱,颇致流离。深维其故,殆州县差役仍重,劳逸不均,喜为浮冗之名,不急之务,以夺其时,而害其财故也。愁痛亡聊之声上干和气,深可伤悯!其令逐路转运使,遍牒辖下州军,如官吏有知差役利害可以宽减者,实封条析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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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三司使韩绛言:「害农之弊,无甚差役之法。重者衙前,多致破产,次则州役,亦须重费。夫田产,人恃以为生,今竭力营为,稍致丰足,而役已及之,欲望农人之加多,旷土之加挌,岂可得乎?向闻京东有父子二丁将为衙前役者,其父告其子云:『吾当求死,使汝曹免冻馁也。』遂自经死。又闻江南有嫁其祖母及与母析居以避役者,此大逆,人理所不忍闻。又有鬻田产于官户者,田归不役之家,而役并增于本等户。其馀戕贼农民,未易遽数,欲望以所陈,下哀痛之诏,令中外臣庶悉具差役利害以闻,委侍从台省集议,考验古制,裁定其当,使力役无篇重之害,则农民知为生之利,有乐业之心矣!」役法之议始于此。《纪事本末》卷七十。《续宋编年资治通鉴》:韩绛言京东民有父子二丁将为衙前役云云同。又云司马光亦言:自罢里正,置乡户衙前,而民户愈困,重至于破家。愿询谋以及天下,使民休息。遂诏逐路条具差条利害。案:再诏条具利害在七月戊寅,可考。又案《传家集》载治平四年九月所上《论衙前札子》云:臣伏见近者陛下特下诏书,以州郡差役之烦,使民无敢力田积谷,求致厚产,至有遗亲背义,自求安全者,令中外臣庶条陈利害,委官详定以闻。此诚尧、舜之用心,生民之盛福也。臣窃见顷岁国家以民间苦里正之役,废罢里正,置乡户衙前。又以诸乡贫富不同,东乡上户家业千贯,亦为里正;西乡上户家业百贯,亦为里正,应副重难,劳逸不均,乃令立定衙前人数,每遇有阙,于一县诸乡选物力最高者一户补充。行之到今,已愈十年,民间贫困,愈甚于旧。议者以为一州一县利害各殊,今一趿⒎ǎ未能尽善。又里正止管催税,人所愿为。衙前所管官物,乃有破坏家产者。然则民之所苦,在于衙前,不在里正。今废里正而存衙前,是废其所乐而存其所苦也。又向者每乡止有里正一人,借使有上等十户,一户应役,则九户休息,可以晏然无事,专意营生。其所以劳逸不均,盖由衙前一醪钋玻不以家业所直为准。若使直千贯者应副十分重难,直百贯者应副一分重难,则自然均平。今乃将一县诸乡混同为一,选物力最高者差充衙前,如此则有物力人户常充正役,自非家业沦落,则永无休息之期矣。有司但知选差富户,为抑强扶弱,宽假贫民。殊不知富者既尽,赋役不归于贫者,将安适矣。借使今日家产直十万者充衙前,数年之后,十万者尽,则九万者必当之矣。九万者尽,则八万者必当之矣。自非磨灭消耗,至于穷困而为盗贼,无所止矣!故置乡户衙前以来,民益困乏而不敢营生,富者反不如贫,贫者不敢求富。日削月朘,有减无增,以此为富民之术,不亦疏乎!臣尝行于村落,见农民生具之微而问其故,皆言:「不敢为也。今欲多种一桑,多置一牛,蓄二年之粮,藏十匹之绵,邻里已目为富室,指抉以为衙前矣!况敢益田畴、葺庐舍乎?」臣闻其言惄焉伤心,安有圣帝在上,四方无事,而立法使民不敢为久生之计乎?凡为国者,患在见目前之利,不思永久之害。故初置乡户衙前之时,人未见其患,及今然后知之。若因循不改,日益久则患益深矣!臣愚欲望圣慈特降指挥下诸路州县,相度上件里正衙前与乡户衙前,各具利害闻奏,随其所便,别立条法,务令百姓敢营生计,则家给人足,庶可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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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转运司薛向言:「知青涧城种谔招西人朱陵,最为横山得力酋长,已给田十顷宅一区。乞除一班行,使滉示诸羌,诱降横山之众。」诏增给田五顷。案:吴广成《西夏书事》云:徙横山民于兴州,夏蕃酋令凌举众内附。夏国频年点集,众志乖离,横山羌益思内附。谅祚尽发其族帐,徙之兴州。诸部怀土顾望,知青涧城种谔招之,令凌举众降,谔上闻,给以田宅。此作朱陵,未详即其人否? 向在英宗时,尝献《西陲利害》十五篇。去冬又上疏陈奭边五利:一曰选将帅以制其訩,二曰亟攻伐以罢其敌,三曰省戍兵以实其力,四曰绝利源以弊其国,五曰惜经费以固其本。选才谋居要害,任权变广招置,募乡导行反间,使其君臣携贰,自相屠戮。用智而不用力,所以制其訩也。设先举之策,行浅攻之术,诸路分据地势,犄角进兵,声援相及,若首应尾,使其备东北,则击西南,狃以岁月,劳于奔命,所以罢其敌也。东兵屯戍,去逸就劳,知虏情不习地势,坐縻廪食,欲战先北。今若省之,专任土兵,减费重威,所以实其力也。罢其赐予,禁其市易,绝其盐利,设官致命,杜衣食之源,所以弊其国也。今数道宿兵,调度弦急,稍失经画,则徒困良民,而无补国用。宜鉴康定之失,蠲仓卒之暴,任公实之谋,使府库充牣,而农桑不残,士饱气勇,以攻则克,以守则坚,所以固其本也。疏奏,英宗称善,常置左右,上见而奇之。会边臣多言横山族长可招纳者,是日即召薛向入对,密赐金五十两;及辞去,又赐金。凡向所陈计策,上皆令勿语两府,自以手诏指挥。枢密使文彦博等皆执不可,宰相曾公亮独赞之。上先以向所上疏并西陲利害付文彦博,令其可否,条例录进。彦博奏云:「观向之所陈,大要有五,案:《潞公集》此下有云:向所谓任将帅者,朝廷何尝不慎择而重之?但所择或得或否耳!既得其人,固当如向所论,使久其任,必各成效,犹如前时屡迁数易,虽得贤才使为将帅,亦难责其成功。所谓亟攻伐以罢其敌者,一曰先举之策,以谓先发制人故胜,后发制于人故负,故欲亟肆以罢之,多方以误之。二曰数攻之策,其大旨欲招诱横山部族,团结熟户之兵及义勇,弓箭手之众,侵扰贼境,使不宁居,将自困弊。此皆朝廷素留意者。兼韩琦上言,庆历初,曾与范仲淹尝建此议,会西人输款而止。去岁枢密院遂与中书同议,悉有成算,寻已降付逐路,令录奏议进呈。兼逐路之兵自来未尝精较实数。去岁枢密院令编例官类聚得塙实人数,降下诸路,严切训练,至于部分亦有成法。并检康定中诸路出师牵制之术,并密封付边帅遵守。朝廷处置之详,殆无遗策。然此举动,必当其时。去岁十月,臣尝上奏于先帝,若谅祚果遂倔强,自绝于朝廷,以讨伐凶渠,招纳降附,无所不可;若犹恭顺服过,即当含容,所谓羁縻不绝。况王者之师,非不得已,岂宜轻用?今向有云「若谅祚改图自新,复守诏誓,伏望廓天地之量,霁雷霆之怒,省费罢兵,安边息民,天下之幸。」斯言是矣。然于平时,不可不讲议精熟,一旦有隙,用之无疑。所谓省戍兵以实其力者,其要欲省东兵之疲輭,拣士兵之精勤,取实用损虚,为持久必胜之术。朝廷近以计较逐路之兵,去冗留精,皆有定数矣。向去春季依法科简,兼去岁不以亲卫兵戍边,此亦省兵实力之一端也。又曰绝利源以弊其国,谓朝廷岁赐并缘边和市亦宜绝之,贼势自窘矣。岁赐、和市,如谅祚阻命,自当绝之。 上三策,不待议论而利害可知。所谓慎经费案:《潞公集》此下有「以固其本」四字。 者,此乃方今至切之务,最要讲求。案:《潞公集》此下有云:盖经费若简,国财乃富,国富即兵强,兵强即蛮不敢内侮,而后制礼作乐,驯致太平,何欲不可?今之言者,不计国用之丰寡,而欲轻举妄动,为国生事者多矣!惟朝廷审用而慎行之。兵一用,其费不赀。苟力屈而财殚,虽有智力不能善其后。向又以调度兵费,一以康定为鉴,其言尤为切当。盖康定时兵久息不用,人未知战,上下骚然;暴取横用,莫知所极,天下困弊,终无尺寸之功,亦可鉴矣! 向云自宝元初守官陕右,出入兵间,案:《潞公集》此下有「今又主关中之漕」七字。 首尾七年,目睹心计,固宜详悉。案:《潞公集》此下有「其言诚有伦理」六字。 然谋攻料敌,老将所难。兵者,大事,不可轻言。古人论兵至慎至重。案:《潞公集》此下有云:如向之取横山如反掌,捕西贼若设置掩兔。 向谋虽可采,言亦似轻,诚愿慎之重之。」《纪事本末》卷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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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内侍省押班、文思副使王昭明罢环庆路驻泊兵马钤辖,供备库副使、带御器械李若愚罢泾原路驻泊兵马钤辖,西京左藏库副使梁实罢秦凤路管句蕃部公事,韩则顺罢鄜延路管句蕃部公事。《长编》卷二百三:元年十二月丙午载四人领边事命。原注:《实录》云:卒罢之。盖追记治平四年六月事,今不取。案:《长编》注既云四人罢领边事,命当载四年六月,今据原注附此。罢四人,盖因人不以为便,而从吕诲疏也。诲疏见《长编》、《九朝编年备要》六月罢陕西内钤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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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六月,以赵拚知谏院。拚献疏言任道德、重辅弼、别邪正、去侈心、信号令、平赏罚、谨机密、备不虞、勿数赦、容谏诤十事,又言吕诲、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赵瞻、赵鼎、马默皆骨鲠敢言,久谴不复。又论五费,谓宫掖、宗室、官滥、兵冗、土木之费,多见纳用。案:《太平治迹统类》云:龙图阁直学士、户部郎中赵拚知谏院、提举万寿观,既见,上谓:「卿匹马入川,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称是邪?」人言独处室中,有一龟效其服气故也。前此,自蜀远归者,多历省府官,大臣以为言,上曰:「用拚为谏官,赖其言,何必两府乎?」拚乃献是疏。《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于熙宁二年五月载拚自成都还,以龟、鹤自随云云,下又按上疏论吕诲、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赵瞻、赵鼎、马默皆骨鲠云云,殊与此矗今姑存此以备考。《宋史·本纪》九月:与张方平并参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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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丁丑朔。 戊寅,上初即位,内臣以覃恩升朝者,皆罢内职,独勾当御药院高居简等四人留如故。天章阁待制孙思恭尝以为言,上曰:「居简有功。」思恭退询于人,云刘庠之建储也,居简觇见「太子」二字,急报上于颍邸。及英宗升遐,居简亟出,召二府,中宫闻之,怒诘居简曰:「召二府,谁之命也?」居简曰:「太子令召之。」又于怀中探黄衣以被上体。此上所谓有功者也。思恭复奏疏:「陛下,先帝之嫡长子,当为嗣者,非陛下而谁?居简当先帝大渐之时,已怀二心,私自结纳;又矫称太子之命召两府,以累陛下孝德。此皆当诛之罪,奈何反以为功?」上不听。司马光奏言:案:《传家集·言高居简札子》凡五篇,此《第一札子》也,前半《纪事》节去,据《集》中所载云:臣闻古人有言:「堂上不粪,则郊草不瞻旷芸。」言近者不治,则不暇及远也。窃见勾当御药院 「高居简资性奸回,工谗善佞,久处近职,罪恶甚多。臣谨按祖宗旧制,勾当御药院官至内殿崇班以上,即须出外。盖以日月浸久,官资稍高,则防其凭恃威灵,窃弄权柄,远鉴汉唐之祸,深为子孙之虑故也。陛下即位之初,内臣以覃恩迁官者,尽补外职,独留御药院四人,天下首以此一事讥陛下之失。况居简于众人之中,最为狡猾。案:传家集此下有云:陛下特加宠信,待以腹心,人皆指目,大玷圣德。臣职在纠绳,不敢不言。 伏望遵祖宗旧典,应勾当御药院官至崇班以上者,尽授以向外差遣。其高居简,乞远加窜逐,以解天下之惑。」案:《传家集·言高居简第二札子》、《第三札子》,《纪事》不载。据《集》中《第二札子》云:臣近曾上言勾当御药院高居简工谗善佞,乞远加窜逐,未蒙施行。昔周公以立政戒成王,至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亦皆择人。穆王命伯冏为太仆正,曰:「昔在文武,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又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自古圣帝明王,虽左右小臣,未尝不谨择端良之人,以自防逸豫之生。况陛下嗣膺宝命,圣德惟新,善恶兴衰,于此乎分。而使谗佞如居简者,旦夕常在左右,又宠而信之,此乃异日祸乱之根,腹心之疾也。臣职在去邪,不敢不再三上言。伏望圣明依祖宗旧制,应勾当御药院官至崇班以上者,出外,其高居简仍乞远加窜逐。《第三上殿札子》云:臣近曾两次上言勾当御药院高居简工谗善佞,乞远加窜逐,至今不蒙降出施行。居简顷在先朝已窃弄权柄,依凭城社,玷辱圣明。物论汹汹,切齿侧目。及陛下继统,必谓首行诛窜,以警邪臣。不意居简狡猾多端,先自结于陛下,使陛下宠爱信任,更过于先帝之时。朝廷公忠之士无不愤懑,深为陛下惜之。方今内侍之臣,小心谨慎可以备陛下左右使令者,何可胜数?陛下足以择而用之,何必违祖宗旧典,负天下讥谤,独保护居简坚如金石?臣窃惑之。伏望圣慈取台谏官前后所言居简文字,尽付所司治其罪,以彰至公之义,顺合众心。其馀勾当御药院者,亦乞遵旧制,官至内殿崇班以上,并授以向外差遣。 又言:案:此下《传家集》所载言《高居简第四札子》也,《纪事》于前后亦均删节。据集中所载云:臣累日前上殿言勾当御药院高居简,自先帝时窃弄权柄,陛下复宠而信之,大为圣德之累,乞治其罪。陛下许臣送枢密院施行,至今未闻有指挥,不知居简以何道结陛下,能如此之深也! 「居简所能,止于谗佞。佞者不过巧言令色,希意迎合,快人主之欲,以市其权,使人主溺于荒晏而不自知也。谗者不过离人君臣,间人骨肉,惑人主之心,以固其恩,使人主陷于倾危而不自寤也。有是二者,又可近乎?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向使陛下即位岁久,功业已成,而有谗佞之臣始得幸,天下有识者犹当寒心。何则?知其必为祸乱之阶也。况今初承大统,当锐精求治之时,而遽留居简于左右,仍加宠信,根蒂已牢,则异日之忧,可胜道哉!此臣所以不避死亡而必当力争者也。 或闻陛下欲待居简自求引退,案:《传家集》此下有云:然后遣去。 臣诚戆愚,未晓所谓。若国之大臣,耆年有德,闻望素高,一旦偶有小失,未为外人所知,陛下务存终始,使自引去,以全其名则可矣。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其挟奸作慝者,犹宜明正典刑。若案:《传家集》作「况」。 居简闺闼小臣,罪盈恶积,所宜肆诸市朝,宣示中外,以戒恁人,而尚足为之隐乎?」《纪事本末》卷五十八。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且居简奸邪播闻远近,陛下今日虽为之隐,天下耳目庸可蔽乎?凡居简所以能为恶者,以其自讬宫禁,譬如狐鼠,依凭城社。彼惟恐离去左右,岂肯自陈求退乎?伏望陛下尽出?臣前后所言居简事状,送居简付所司,明治其罪,以彰至公之道。《集》中又载《言高居简第五上殿札子》云:臣闻邪正不可同朝,犹冰炭不可同器。陛下不知臣不肖,使待罪御史中丞。臣四次上言勾当御药院高居简工谗善佞,不宜宠信,置于左右。所言无取,不蒙省录。臣实无颜尚居风宪。若陛下以臣为拙直,则居简为奸邪;若以居简为忠良,则臣为谗慝。臣与居简势难两留。况臣守官京师十有一年,自先帝时累曾陈乞外任,伏望圣慈罢臣御史中丞,除一外任差遣。又案:《传家集》于《第一札子》谓治平四年六月十一日上,《纪事》以《第一札子》、《第四札子》连载,而系于戊寅日。是月丁丑朔,戊寅乃初二日,两异,其日必有误。《集》中又于《第五札子》下注云当日罢居简,除供备使。是此札子乃癸巳日上也。今姑以五子子连缀于此,以备参考。又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于熙宁二年载:司马光论内臣高居简奸邪乞加远窜,章五上,上手诏问所从知。光曰:「臣得之宾客,非一人言,事之有无,惟陛下知之。若无,臣不敢避妄言之罪;万一有之,不可不察。」诏用宫邸官郭昭选等四人为邠门祗候,光言:「国初草创,天步尚艰,故即位之始,必以旧人为腹心耳目,谓之随龙,非平日之法也。邠门祗候,在文臣为馆职,岂可厮役为之乎?」考《编年资治通鉴》载于熙宁二年,殊误。弹劾高、郭,皆为御史中丞时。本集俱载于治平四年,本无可疑,《纪事本末》脱载弹郭昭选事,移注于此。《编年资治通鉴》于弹郭疏亦多删节,今据《传家集》附录之。《集》中《言郭昭选札子》云:臣窃闻陛下向时直省官郭昭选等四人,近有特旨?除邠门祗候。众言藉藉,颇谓侥忝。国初草创,天步尚艰,故祖宗即位之初,必拔擢左右之人以为腹心羽翼,岂以为永世之法哉?乃遭时不得已而然也。自后嗣君守承平之业,继圣考之位,亮阴未言之间,有司因循,踵为故事。凡东宫僚吏,一概超迁,谓之「随龙」。以此昭选之徒,得自厮役直除班行。其为幸已多矣。乃敢妄有攀援,邀求无已。曾不自省,有何功勋?小人之心,终无厌极,不可纵也。且邠门祗候,祖宗所以蓄养贤才以待任使之地。其班序、差遣,事事不同。譬诸文臣,则馆阁之流也,岂可厮役之人为之乎!况东宫其馀吏卒甚众,苟一人得之,则皆有冀望之心。此《书》所谓「启宠纳侮」者也。陛下既承大统,则率土之滨谁不为臣?而独私于东宫之人,则所与亲者至狭矣!臣昨除御史中丞初上殿之日,首以官人赏罚为言。诚以三者致治之本,自上世以来不易之道也。今昭选等以贱隶而叨美职,是官不择人也。无横草之劳,而数月之间恩命相继,是无功受赏也。奸慝明著如高居简等尚保而庇之,是有罪不罚也。陛下始初清明,方励精图治,而乃轻其官爵,慢其赏罚,如此将以兴太平之功,犹适楚而北辕也。今臣所以区区进言者,但为陛下惜此而已。所有昭选等新除邠门祗候,乞赐追寝。贴黄:或闻昭选等因告昌王入言得此特旨,未知虚的?审或如此,尤为不可。陛下之于昌王,但当极其友爱。至于官爵刑赏,乃陛下魁柄,须决之圣心,昌王亦不当关预,陛下亦不当听从。如此,则兄弟之恩全,君臣之分正。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十万,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有非其人,民受其殃。」是以难之。彼为其子犹不可,况为他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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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中外臣庶限一月条陈差役利害以闻。《纪事本末》卷七十。案:初诏在六月辛未,此诏又立一月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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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司马光对延和殿,又极言高居简,上曰:「祔庙毕自当去。」光曰:「闺闼小臣,何系山陵先后!彼知当去而置肘腋,尤非所宜。舜去四凶,不为不忠;仁宗贬丁谓,不为不孝。」上命留札子,光请以付枢密院,上从之。《纪事本末》卷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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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高居简为供备库使,罢御药院。司马光屡劾居简,上虽以章付枢密院,犹未施行。光言与居简难两留,求外郡。请对,吕公弼曰:「光今日必决去就。」时光立殿下,上指之曰:「已来矣。」公弼曰:「陛下欲留居简必逐光,欲留光必逐居简。居简内臣,光中丞,愿择其重者。」上曰:「今当如何?」公弼曰:「罢其御药,优迁一官可矣。」上命与供备,曰:「光得毋复争!」公弼曰:「待光上殿,但谕以居简已出矣,光必自止。」上从之。光因曰:「凡左右之人,不须才智,但令谨朴小心不为过,斯可矣。」《纪事本末》卷五十八。案:《编年备要》云:既而又用王中正、李舜举勾当药院。《宋史高居简传》云:历领龙图天章宝文阁、内东门司,傒当御药院。神宗即位,御史张唐英言其资性恁巧,善迎合取容。中丞司马光亦言其「久处近职,罪恶已多。祖宗旧制,傒当御药」云云。于是罢为供备使。稍迁带御器械,进内侍押班,以文思使领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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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著作佐郎、三司检法官吕惠卿编校集贤院书籍。惠卿,南安人,与王安石雅相好,安石荐其才于曾公亮,公亮遂举惠卿馆职。《纪事本末》卷六十一。案:毕氏《通鉴》云:惠卿,晋江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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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龙图阁直学士赵拚、天章阁待制陈荐,同详定中外臣庶所言差役利害。《纪事本末》卷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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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宋编年资治通鉴》:秋七月,诏明堂奉英宗祀。案:《宋史·本纪》:辛卯,告英宗宪文肃武宣孝皇帝谥于天地、宗庙、社稷。壬辰,上宝册于福宁殿。毕氏《通鉴》云:秋七月庚辰,翰林学士承旨张方平等言:「本朝典礼循唐之旧,真宗、仁宗皆祀于明堂,以配上帝。今季秋大飨明堂,伏请以大行皇帝配。」诏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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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宇文之邵致仕。先是,之邵为曲水县令,岁饥,转运司以转薄绢,高价使县配卖,之邵不可,拂转运使意,罢官而归。继又上书言事,不报,乃致其仕,屏居十五年而卒。司马光曰:吾闻志不行,故禄位如锱铢;道不同,视富贵如土芥。今于之邵见之。案:《宋史本纪》:七月丙午,文州曲水县令宇文之邵上书指陈得失。据《朔闰考》,是月丁丑朔,则上书日已在七月三十日。毕氏《通鉴》云:书奏不报,喟然曰:「吾不可仕矣。」遂以太子中允致仕。然则致仕非即此日,自不能在七月内矣。《续宋编年资治通鉴》误系之。然致仕不得其日,姑附此。之邵书见《宋文鉴》,其书云:陛下初即大位,念万世无疆之业,诏求阙失,开挌言路,可谓谊主矣。《易家人》之初九曰:「闲有家,悔亡。」九处家人之初,当端其本以保终吉。民之所以望而则效者,常在于人君继统之始。此安危之机,不可不慎也!昔成汤既没,伊尹奉太甲以见厥祖,戒之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陛下新服厥命,惟以祖宗为念,以天人为畏,则大小之事不懈矣!宋之有国百有馀年,陛下一日南面而享之,固宜迹其所得之艰难,夙夜危栗,以勤负荷,永思太祖之武、太宗之文、真宗之畏天克己、仁宗之宽大慈仁、英宗之励精庶政,立则见五圣于前,行则见于侧,坐则见于堂,食则见于杯杅之间。《诗》曰:「天难谌。」斯言天不可不畏也。《书》曰:「民可近,不可下。」言民不可不畏也。去岁以来,千里不雨。近者畿甸,远者河北、京东,蝗螟蔽野,谷价贵,重以山陵之役,京西民力尤为雕敝。臣窃恐萑蒲之盗,或贻宵旰之忧。为今之计,不过多鬻爵以浊入仕之流,广度僧以夺可耕之民,终非计也。愿今被灭之郡,许富者举息于下户,官给以质验,待丰岁偿其所贷,逋者,官为治之,其息不过一倍。此有馀资者亦乐为,而滨死之众、沟壑之命可救矣!陛下又责躬引咎,宽狱讼、出宫女、斥裒敛之吏、蠲苛虐之政、罢无名之费、省剿民之役,凡所以蠹政而召乖怨之气者,举更革之。如此,则天?可塞,王化可兴也。京师者,诸夏之本也。今荐绅之士,不励名节而以势利离合,器皿衣服穷于侈丽,车马宫室过于轨制,奸声乱色盈溢耳目,衢巷之中,父子兄弟不敢肩随,孰谓王者之都而风俗一至于此哉?愿陛下思所以澄源之法,以礼节廉耻磨切臣下,崇奖敦厚,而都下亦少为之厉禁。涤去佻薄之弊。淫渎败教之具一加遏绝,凡侍从、辅弼,宜慎简修洁,方严之臣,俾宅其任,以允清议。古之求贤者,数路以取之:宠以好爵,厚其礼命,惟恐其去也;而犹有三聘而不顾者,有闭门而不纳者,有逾垣而避之者。臣谏于其君而三不听,则去之,其至于郊也,君必使人要之;年七十而致其事,君不听,则必以几杖锡之,犹有不脱冕而行者;有辞三公而为人灌园者。今日仕进之门,国家直患不能塞之耳。科防日增,格令日繁,来者日甚,拒之日峻,犹有假名字以窃官号,匿苫块之哀以干宠禄,少者增齿以希蚤仕,老者匿年以幸晚禄。譬之堤防之壤,塞其一穴,一穴又决,荡然莫之能止也。今限年致仕著于令矣,又患其去之不速,令于门阙以示百寮,而犹不知止者,甚可痛也!陛下盍稍补其弊,隆于待士之意,示之以至廉之实,使衣冠者人人自重,庶几风教之美,少近于古。去岁谅祚猖獗,七八万众突至大顺,庙堂无奇算,守边无良将,臣窃为朝廷忧之!庆历间,缘边之民不解带者七年,国用大窘,三将沦没而功不成者,陛下知其然乎?其患在于虏兵常合,而我兵常分也。六路兵亡虑二十万,而二十三州二百馀寨,分屯堡戍,则是我兵虽多而散在处处也。贼之来也,大则六监军衙头一时俱发,小则随处寇掠。边城一面受敌,则所与角战者无几,而城寨之兵又各有所守,不可会集,众寡不敌,则乞师告急,救兵靉至,贼又已去。今贼常以合兵击我散兵,而我常以不敌之众当其锋。此庆历之失也。今不改前辙,则后车又将覆也。观今之势,其能深入贺兰,收复十四州以为我有也乎?臣知其不能也。其能如先朝之举五路进军,直捣其巢穴乎?臣又知其不能也。计今之利,莫若诏诸道,分勒所部将卒伍,符尺籍而规画之,若干以为守,若干以为战,若干以为救兵,救兵必须与战兵相近,而驻于喉吭之地,则可应猝而不失机会也。唃氏尝为元昊所残,南徙历精,亦宜厚其种族,共为声援,以蛮夷攻蛮夷,计之上也。吐谷浑者,今之文扶羌是也,其俗随水草迁徙,食肉、衣皮毛、无坚甲利刃,临阵击刺之技不及于他夷,仰给我之泉茗缯帛,我与之通者,亦特以其马也。今阴平之民,岁苦重役者句马户也,凡羌马之来,则使之资给,费公私之财甚多,而所入之马不足以备国乘,不足以战也。边吏养羌非不厚也,而去岁反有安昌之变,塞上之民切齿。且安昌之羌与南路磨蓬罗多留罨林诸寨之羌一也。今闭安昌之路,禁其出入,而诸寨之马贸易如故,是何异一室而多门者,杜其前而挌其后乎?臣之县所管万户,而居民萧然者,其弊实在于羌也。至和讲解之后,约不敢犯边。而去岁火我三寨,驱杀士卒。国家以奉西北虏者,势不得已也;今又骄宠小羌,而足无厌之求乎。臣愚以为不若杜塞众路,使不得入,而绝市无用之马,益以一旅之兵,列置诸堡,则边民小安矣。为政所重,莫急于农。且耕则得食,不耕则不得食,系其身之损益也。长民者何与焉?夫各治其田以厚其生者,百姓之私节,授民事往而立官以劝课之者,人君之公也。《诗》曰:「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饁彼南亩,田畯至喜。」此天子之劝农也。又曰:「嗟嗟保介,惟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畲?」此诸侯之劝农也。今监司、郡守皆以劝农为目,然而未尝省民。臣愿立考课之法,以农政为殿最。言之似迂,而富国之良术也。郡县之政,类多因循,而不甚治者。臣知其由也。上下牵制,不得尽其才固也。千里之郡,不能兴利除害,受制于监司也;百里之邑,不能兴利除害,受制于郡守也。郡县之吏,宁违天子之诏条,而不敢违按察之命。盖违天子之诏条,未必获咎;而违按察之命,其祸可立而待也。今一伍之长、一卒之正,以法治其所部,上不问其所为也。今为民守令,而其势顾不若卒伍之长,郡县之民,习知其势之弱,而不畏服其教令,此狱讼所以益多也。臣愿精选监司,必以清望,假守令之权,责其实效,庶循良之吏有闻焉。凡臣之所陈,明诏之所求也。然臣尚有至忠,不敢默默,又为陛下极言之。臣闻疾未兆而先治者,善医也。夫居忧而约,居乐而泰,人情之常也。今陛下处则谅暗,服则端襄,行则苴杖,无纷华之事交戟于前,诚能以此时远念将来之失,慎微杜渐,克己复礼,使其志一定,则他日虽有可欲之物,亦无以胜其习成之性也。伯益之戒舜曰:「罔游于逸,罔淫于乐。」傅说之戒高宗曰:「无以逸豫,惟以治民。」夫舜起于耕稼陶渔,高宗遯于荒野,极知小民之劳,而二臣犹或以此戒之,况陛下生长富贵,临御方始,则安可不豫为之防哉?愿陛下听政之间,则命通经之士讲明古训,究观败亡之主,以自创艾,尽孝两宫,咨谋故老,则恐惧修省,习而成性矣!臣诚私忧过计,三载变除之后,永厚陵土渐乾,而陛下忧悼之心又已衰杀,袭衮冕,凭玉几,目有靡曼之色,耳有要妙之声,凡所以娱意者,毕奏于前,自非信道之深孰得而奭哉?《老子》曰:「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正在于今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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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张大昌辑注
URN: ctp:ws647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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