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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 -> 卷一百十

《卷一百十》[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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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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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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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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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嘉靖四十年春二月辛夘朔,日食,景王载圳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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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庄敬大子薨,廷臣言裕王次当立,不报。帝晩年,信方士,语二王皆不得见,载圳年少,既与裕王同出邸居处,衣服无别,左右颇懐觊觎,至是之国徳安居四年薨,无子,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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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太白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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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己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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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以袁炜懋中,慈溪人。为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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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二月,日食㣲阴,钦天监言日食不见,即同不食,严嵩以为天眷,趣礼部急上贺,炜亦以为言,尚书、呉山仰首视天曰:「日方亏,将谁欺邪?」仍救䕶如常仪」。帝怒,山引罪去,遂以炜代山。及七月又日食,钦天监言食止一分五杪,例免救䕶,炜乃阿帝意,上言:「陛下以父事天,以兄事日,是以太阳晶明,氛䘲销铄,食止一分,与不食等,臣等不胜欣汴」。疏入,帝大喜,及是,遂入阁。炜本以青词进,与李春芳、字子实,扬州兴化人。严讷、字敏卿,常熟人。郭朴并号「青词宰相」,炜才思敏捷,毎撰青词,援笔立就,遇中外献瑞,辄极词颂美。帝畜一猫死,命内直诸臣撰词以醮,炜词「冇化狮」作龙语,帝大喜悦。其诡阿媚上多类此,以故帝急枋用之,恩赐稠叠,他人莫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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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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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宫在西苑,成祖旧宫也。帝自二十一年宫婢之变,即徙居此。是夜,火作禁卫不及救乘舆服御及先世宝物尽毁,乃暂御玉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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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戊,四十一年夏五月,严嵩以罪免,其子世蕃下狱。帝居西苑,大臣希得进见,惟嵩独承顾问,御札一日或数下,虽同列不获闻。以故嵩得逞志,徧引私人居要地,士大夫奔走辐辏,皆惴惴事嵩。然揽权既久,帝亦寖厌之,而渐亲徐阶。初,帝所下手诏语多不可晓,惟世蕃一览了然,答语无不中。世蕃颇通国典,晓畅时务,尝自负为天下才。嵩既耄昏,且旦夕值西内诸司白也,事辄曰以质东楼东楼者,世蕃别号。及嵩妻欧阳氏死,世蕃居丧不得入直所代票拟,嵩受诏多不能答,每遣人持问世蕃,值其方纵淫乐,不以时答。中使相继促嵩,嵩不得已自为之,往往失指。所进青词,又多假他人手,不能工,以此积失。帝欢㑹万寿宫灾,嵩请徙南城离宫。南城,英宗为太上皇时所居也,帝不悦,而阶营万寿宫,甚称旨。帝居玉熙宫隘甚,欲有所营建以间阶阶,请以三殿馀材营之,可计月而就。帝悦,命阶子尚宝丞璠兼工部主事,十旬而工成,帝即日徙居之。由是帝益向阶,顾问多不及嵩,即及嵩祠祀而已。未几,方士蓝道行假乩仙语,言嵩奸罪,道行以扶鸾得幸,故恶嵩。帝问天下何以不治,道行诈为乩语,具道嵩父子弄权状。帝问山仙何不殛之,答曰:留待皇帝自殛」。帝心动,欲逐嵩。御史邹应龙云卿,长安人。避雨内,侍家侦知之,因抗疏极论嵩父子不法。应龙将具疏,夜梦出猎,见一高山,射之不中。东有培塿其下甚壮,一注矢拉然,觉而悟曰:「此小儿东楼之兆也」。遂専劾世蕃罪状,因及嵩溺爱恶子,招贿市权,亦宜亟放归田。且曰:「如臣言不实,乞斩臣首以谢嵩世蕃」。帝遂罢嵩,下世蕃诏狱。嵩为世蕃求释不聴法司,奏论世蕃及其子锦衣鹄、鸿客罗龙文俱戍边,诏从之,特宥鸿为民,使侍嵩,而锢其奴严年于狱。龙文官中书与世蕃交闗为奸利,而年最黠恶,士大夫无耻者,竞称蕚山先生。擢应龙通政司叅议侍郎,魏谦吉栢乡人等皆坐奸党,黜谪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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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黙特即鞑靼小王子后,嘉靖初,徙幕东方。按土黙特旧作土蛮,今改后仿此。冦辽东,总兵官黑春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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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黙特入抚顺,城名,在奉天府承徳县东,与兴京接界。复攻鳯凰城,在奉天府东南,鸭緑江经此入朝鲜国。。春与把总田耕等力战三日夜,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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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加戸部尚书。高耀清苑人太子少保。初大内灾,宦官有密收龙涎香者。至是,帝索之急,耀从禁中购得八两,用圣寿建醮日献之,大称旨,赐银币,寻加太子少保。耀初贿严世蕃蜡戸部尚书,事在三十九年四月。以贪秽著。及世蕃败,知不为公论所容,乃要结为固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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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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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奉天殿曰皇极华葢,殿曰中极谨身,殿曰建极。冬十一月,分遣御史求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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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晩年求方术益急,陶仲文死,乃命御史姜儆南昌人、王大任陜西保安人分行天下,访求方士及符籙秘书。閲二年,还朝,上所得法秘数千册,荐方士唐秩、刘文彬等数人,儆、大任俱擢侍讲学士,秩等赐第京师。时严嵩既罢,蓝行道亦被谴,宫中数见妖孽,帝春秋高,意邑邑不乐,中官因设诈以娯之。尝夜坐庭中,获一桃御幄后,左右言自空中下,帝喜曰:「天赐也」。修迎恩醮五日,明日,复获一桃。是夜,白兔生二子,帝益喜,谢元告庙。未几,寿鹿亦生二子,廷臣表贺。帝以竒祥三锡,天眷非常,手诏褒答,事在四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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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四十二年夏四月,总兵官俞大猷、副总兵戚继光元敬,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等击倭于福建,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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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倭去柯梅注见前、淅东、江北渐寕,而患尽移于福建,倭泊泉州之浯屿,掠同安、惠安,攻福寕、寕徳,进围福州,经月不解,蔓延兴化,奔突漳州,迄无寕日 。浯屿,即金门,在泉州府同安县东南海中,广袤数十里。同安五季、闽县、惠安、宋县,今俱属泉州府。福寕元州,今升府属福建,寕徳亦五季。闽县今属福寕府。闽人在朝者争劾胡宗宪嫁祸,帝不问,既而宗宪以罪被逮,宗宪初因赵文华结欢严嵩父子文华死,又因罗龙文以进赂,及嵩败,言官劾其党嵩罪,得旨逮问,既至,帝以平汪直功释之,后复坐交通龙文罪,下狱,瘐死倭寻䧟兴化府,焚掠一空,移据平海卫明置,今裁故城在兴化府莆田县东不去。自倭躏东南,破州县卫所以百数,未有及府城者。兴化故名郡最,繁富既䧟,逺近震动,诏急徴大猷充总兵官,继光为副,合兵往讨,时刘显自广东赴援,以兵少壁城下,不敢战,大猷至,亦不欲攻,俟大军之集,乃与显别邀贼于长乐唐县,今属福州府殱之,至是继光以浙江兵来㑹,继光先破倭于横屿,还浙江 横屿,在寕徳县东南海中。巡抚谭纶子理,宜黄人令继光将中军,显左大猷右合攻贼于平海,继光先登,左右军继之,斩级二千二百,有竒还被掠者三千人,倭遁去,遂复兴化,其侵犯他州县者,亦为诸将所破,闽患少熄。倭起二十馀载,攻破城邑,杀伤官吏,军民不可胜纪,转漕増饷,天下骚然,至是大□而去,其后继光大猷复连败之东南,始得安枕无忧矣!冬十月,锡林阿巴图尔旧作把都儿」,今改后仿此入冦京师戒严,虏数犯辽塞,总督杨选囚絷三卫长托干旧作「通罕,今改,令其子更迭为质。托干,锡林阿妻父也,冀以牵制,钖林阿,三卫皆怨。至是,锡林、阿巴图尔等溃墙子岭关名,在密云县北入,大掠顺义、三河,诸将赵溱、孙膑战死,京师戒严,诏诸路兵入援。虏驻内地八日,大同总兵官姜应熊败之于密云,乃退,诏诛选。初冦之入也,帝方祠厘,兵部尚书杨博不敢奏,谋之徐阶檄宣府总兵官马芳等入援,㑹帝见城东火光,知冦已逼,大惊,谕阶议逐㓂,而芳兵已先至,阶请亟赏之,令専䕶京师,及冦退,帝怒,博不早闻,欲与杨选同论罪,阶力为救解,乃□选而不罪。博 马芳,字徳馨,蔚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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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四十三年春二月,伊王典楧厉王㰘六世孙有罪,废为庶人,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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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楧在国多不法,常夺民舍以广其宫,索郎中陈大壮宅不与,使人絶大壮饮食毙之。筑崇台连城拟帝阙,强取民间子女七百饮,留其姝丽者,馀令以金赎。巡抚张永明乌程人等上言状,诏「壊所造宫室、归民间女,执羣小付有司。典楧无藩臣礼,宜禁高墙,除世封」。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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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壬辰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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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四十四年春三月,袁炜以病免。炜疾笃,请假归,道卒。炜贵倨鲜淟,故出徐阶门,直以气凌阶馆阁士出门下者,斥辱尤不堪,人皆畏而恶之。及卒,諡文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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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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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论戍雷州,未至而返初,嵩归至南昌,值万寿节,使道士蓝田玉为帝建醮鐡柱宫,田玉善召鹤,嵩取其符籙,并已祈鹤文上之,因乞移世蕃近地,以便就养,词甚哀,帝不许,而世蕃遽返。以鐡柱宫在南昌城内,中有鐡柱,相传许旌阳所铸 镇蛟螭之害,明嘉靖后改名妙济万寿宫罗龙文一诣戍所,即逃还徽州,数徃来江西,与世蕃计事,世蕃大治园亭,势熖不少衰,其监工奴见袁州推官郭谏臣长洲人不为起,㑹南京御史林润若雨,莆田人按视江防,因与谏臣谋,驰疏尽发其罪,疏言:臣巡视上江,备访江洋羣盗,悉窜入逃军罗龙文、严世蕃家,龙文卜筑深山,乘轩衣蟒,隂有不臣之心,而世蕃日夜与龙文诽谤时政,摇惑人心,近假名治第,招集勇士至四千馀人,道路汹汹,咸谓变且不测。帝得疏大怒,即诏润逮捕,世蕃子绍庭官锦衣,闻命,急报世蕃,使诣戍所。方二日,润已驰至,世蕃猝不及赴,乃械以行,龙文亦捕得于梧州。既至京,润复劾嵩世蕃罪甚,且且及寃杀杨继盛、沈錬状,世蕃喜,谓其党曰:「无恐,狱且解」。刑部尚书黄光升晋江人等以狱词白徐阶,阶曰:「诸公欲生之乎?」佥曰:「必欲死之」。阶曰:「若是,适所以生之也。夫杨、沈之狱,嵩皆巧取上旨,今显及之,是彰上过也。必如是,诸君且不测,严公子骑欵段出都门矣」。为手削其草,独按罗龙文与汪直交通,贿世蕃求官。世蕃用日者言,以南昌仓地有王气,取以治第制拟王者。又结宗人典楧,阴伺非常,多聚亡命,南通倭,北通虏,共相响应。即日令光升等疾书奏之。世蕃闻,诧曰:死矣!遂弃市,籍其家黄金可三万馀两,白金三百馀万两,他珍宝服玩所值又数百万。嵩及诸孙皆为民。后二年,嵩老病,寄食墓舍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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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以吏部尚书严讷、礼部尚书李春芳并兼武英殿大学士,预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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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炜去后,徐阶当国,屡请增阁臣,故有是命。帝眷侍直诸臣厚,凡迁除皆出特旨。春芳自学士至柄政凡六迁,未尝一由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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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严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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讷仍掌吏部,晨理部事,暮直西苑供奉青词,积劳成疾,遂罢归。讷既归里,父母皆在,晨夕备物孝养,人以为荣。讷尝语人曰:「铨臣与辅臣必同心,乃有济。吾秉铨二年,适华亭当国,诸事无阻,且所任选郎贤,举无失人」。华亭谓徐阶选郎则陆光祖也。 陆光祖,字与绳,平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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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四十五年春二月,下户部主事海瑞于狱,帝久不视朝,专意斋醮,廷臣自杨最、杨爵得罪,后无敢言者,至是瑞独上疏论之,畧曰:陛下即位初年,敬一箴心,冠履分辨,天下欣然望治,未久,而妄念牵之,谬谓长生可得一意,修元二十馀年不视朝,政法纪弛矣,推广事例,名器滥矣!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人以为薄于夫妇,吏贪官横,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陛下试思今日天下为何如乎?古者人君有过,頼臣工匡弼,今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仙桃天药,同词表贺,建宫筑室则将作,竭力经营,购香市宝,则度支差求四出,陛下误举之,而诸臣误顺之,无一人肯为陛下言者,谀之甚也!自古圣贤垂训未闻,冇所谓长生之说,陛下师事陶仲文,仲文则既死矣,彼不长生,而陛下何独求之?诚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与诸臣讲求天下利病,洗数十年之积误,使诸臣亦得自洗数十年阿君之耻,天下何忧不治,万事何忧不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帝得疏大怒,抵之地,顾左右趣执之,无使遁,宦官黄锦在侧曰:闻此人上疏时,市一棺,诀妻子,待罪于朝,童仆亦奔散无留者,是不遁也。帝黙然,少顷,复取读之,为感动太息,留中者数月,曰:此人可方比干,第朕非纣耳㑹。帝有烦懑疾,召徐阶议内襌,因曰:海瑞言俱是,朕今病久,安能视事?又曰:朕不自谨,致此疾困,使朕能出御便殿,岂受此人诟詈耶?」遂逮瑞下诏狱,论死。狱上,阶力救,奏遂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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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吏部尚书郭朴兼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高拱肃卿,新郑人。兼文渊阁大学士,并预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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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拱皆由徐阶荐,召入直庐,至是同入阁。夏四月壬戍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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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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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冦犯万全,右卫总兵官马芳击败之。钖林阿以十万骑入西路,芳迎之马莲堡,堡圮,衆请塞之,不可,请登台亦不可,开堡四门,偃旗鼓,寂若无又。比暮,野烧烛天,嚣呼逹旦,芳卧,日中不起,敌骑窥者相属,莫测所为。明日,芳蹶然起,乘城指示衆曰:「彼军多反顾,且走!」勒兵追击,大破之。时冦屡犯东西诸塞,及冬犯固原,总兵官郭江败死。又犯大同,叅将崔世荣御之,与其子大朝、大宾俱力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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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帝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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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帝以久病,忽欲南幸兴都,即承天府。取药,徐阶力諌,乃止。既而服方士王金等所献丹药,病遂甚。时方士至者日衆,帝知其妄,无殊锡金思所以动帝,乃伪造诸品仙方,与所制金石药同进。其方诡秘药性燥,非服食所宜,帝御之,稍稍火发,不能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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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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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大渐,自西苑还,大内遂崩。徐阶草遗诏,召用建言得罪诸臣,死者恤録方士付法司论罪,一切斋醮工作及政令不便者,悉罢之。诏下,朝野号恸感激。时高拱、郭朴以阶不与共谋,不乐,朴曰:「徐公谤先帝,可斩也」。两人遂与阶有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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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载垕即位是为穆宗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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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明年为隆庆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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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海瑞于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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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瑞在狱犹未闻大行状,提牢主事先知之,以瑞且见用,设酒馔欵之。瑞自疑当赴西市,恣饮啖,不顾主事,因附耳语:「宫车适晏驾,先生今即出,大用矣」。瑞曰:「信然乎?」即大恸,尽呕,出所饮食,陨絶于地,终夜哭不絶声。及是,既释,复故官,俄再迁大理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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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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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隆庆元年春正月,罢睿宗配享明堂。礼部尚书高仪子象,钱塘人。上言:「先帝肇祀明堂,奉睿宗配享。今陛下践阼,睿宗已为皇祖,若仍配享上帝,似非周人宗祀文王之义,请罢大享礼」。从之。未几,给事中王治本道,忻州人。上言:「献皇帝虽为天子,父实未尝君临天下。虽为武宗叔,尝北面事武宗,今位武宗之右,揆诸古典,终为未协。臣以为献皇祔太庙,不免递迁,若尃祀世庙,则亿世不改,乞敇廷臣博议」。疏入,报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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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尊母杜氏为孝恪皇太后。二月,立皇后陈氏。通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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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勤逸甫,南充人。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张居正叔大,江寕人。为吏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并预机务,以勤居正,俱时裕邸讲读,至是并参大政。时徐阶以宿老居首辅,与李春芳皆折节下士,居正最后入,独引相体,倨见六卿,无所延纳,间出一语辄中旨,人以是严惮之,重于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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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𦵏永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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諡曰肃皇帝,庙号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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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赞》曰:肃皇帝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顾迭议大礼,与论沸腾,幸臣假托,寻兴大狱。夫天性至情,追尊立庙,礼亦宜之。然升祔太庙而跻于武宗之上,不己过乎!若其时纷纭多故,将疲于边,贼讧于内,而崇尚道教,享祀弗经,营建繁兴,府藏告匮,虽翦剔权奸,威柄在御,要亦中材以下之主也己夏四月,御经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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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夏镇在徐州府沛县东北,新河成。初,嘉靖七年,河溢阻运,总河都御史盛应期请于昭阳湖,有大、小二湖相连,北属山东滕县,南属江南沛县,亦名山阳湖。东别凿新渠以通漕,廷议从之,㑹应期罢役中止,至四十四年,河大决沛县飞云桥,在县南为徃来津要。分为十数,股溃入昭阳,运道淤塞百馀里,督理河漕尚书朱衡士南,万安人。循行应期旧迹,请开南阳镇名,在兖州府鱼台县东北。留城,在沛县东甫,即古留邑,汉张良封此。上下总河都御史潘季驯时良,乌程人。不可。衡言是河直秦沟在徐州府铜山县东北有所束隘,伏秋黄水盛,昭阳受之不为壑也。乃决计开浚,身自督工,重惩不用命者。至是河成,西去旧河三十里,旧河自留城以北经谷亭而至南阳新河,亦自留城而北,经夏镇而至南阳,与旧河合,谓之夏镇河。凡百四十里有竒,又引鮎鱼诸泉在滕县南,源出宝峯山,滙诸泉而为渊,西经薛山,因名薛河。沙河,有二:俱在滕县,在县北者曰北沙河,源出邹县。峄山在县南者曰南沙河,即古漷水,源出县之述山,下流俱入运。注之,筑马家桥堤在沛县,遏黄水入秦沟,使不东侵,运道乃大通。方工未成,㑹河复决,论者纷然,谓衡故兴难成之役以幸功,及工竣,羣议乃息。未几,山水骤溢,新河决壊漕艘,给事中呉时来言:「新河受费、峄、邹、滕诸水,以一堤捍羣流,岂能不溃!宜分之以杀其势」。□乃开支河四,泄其水入赤山湖。滕、呉时来,以遗诏复故官。赤山湖在 县西南,与微山、韩庄诸湖相连。
52
高拱罢。
53
初,徐阶甚亲拱,及拱骤贵,负气颇忤阶。世宗疾亟,拱方直西苑,遽移具出,拱无子,移家近直庐时窃出,㑹世宗不豫,误傅非常,拱遂移直庐器用于其家。为给事中胡应嘉沭阳人所劾。拱疑出阶指,大憾之。及帝即位,阶为首辅。拱自以旧臣,数与抗,郭朴复助之,因事削应嘉籍,应嘉掌吏科,佐部院考察,以吏部尚书杨博庇乡里劾之。帝责其抵牾,下阁臣议罚,朴奋然曰:「应嘉无人臣礼,当编氓阶旁晲」。拱见拱方怒,勉从之,言路大哗。给事中欧阳一敬司直,彭泽人。等劾拱以私怨逐谏臣,拱疏辩,阶拟旨慰留,而不甚谴言者。拱益怒,相与忿诋阁中。御史齐康永平人为拱劾阶,坐黜。于是论拱者无虚日,拱不自安,乞罢归。
54
六月,霪雨伤稼。
55
帝素服修省,避殿,御皇极门视事。秋七月,遣使招抚山东、河南流民,给复五年。八月,帝视国子监。
56
九月,谙逹冦山西。
57
谙逹数犯山西,时邱富已死,赵全在虏,益用事,尊谙逹为帝治宫殿,期日上栋忽大风,栋坠伤数人,谙逹惧,不敢居全,乃为谙逹,言大同兵弱,亭障稀可以逞,故屡入犯至是,复率衆数万分道入井坪,在朔平府平鲁县南有城,明成化中建置守御所于此朔州偏头闗老营堡名,在寕武府偏闗县东,亦成化中建诸处边将不能御,遂长驱破石州,今汾州府永寕州,本唐、宋石州,明因之不改,隆庆后始更名永寕杀知州王亮采,大掠孝义,后魏永安,唐改名今县,属汾州府。介休汉界,休晋改界为介今县,属汾州府。、平遥汉平陶,后魏更名。今县属汾州府。、文水隋县,今属太原府交城亦隋县,今属太原府。太谷汉阳邑,隋改名今县,属太原府。、隰州注见前。问男女死者数万,而三卫勾土黙特注见前。同时入宼蓟、镇、昌黎注见前。抚宁注见前、乐亭、金县,今属永平府。卢龙皆被蹂躏。游至滦河,京师震动,三日乃引去。诸将追之,敌出义院口在抚宁县东北有闗。,㑹大雾,迷失道,堕棒棰崖中,人马枕籍死者甚衆。
58
郭朴罢。
59
初,言官劾高拱者多及朴,拱归,朴亦求去,帝固留之。御史龎尚鹏、字可南,南海人。凌儒泰州人等攻不止,遂乞归。朴家居二十年,卒,諡文简。
60
冬十月,以王崇古学甫,蒲田人。总督三边时济农,据河套为西陲诸部长,别部宾都旧作「宾土」,今改。后仿此。驻牧大、小松山,大松山在凉州府平番县东,北接兰州界,小松山在其北,为边陲要地。南扰河、湟、番族,环四镇,延绥、寕夏、固原、甘肃,是为陜西四镇。皆冦,乃擢崇古兵部侍郎,总督陜西延寕、甘肃军务。
61
戊辰二年春正月,杖给事中石星拱辰,东明人。于廷黜为民星,上疏言:「陛下为鳌山之乐,从长夜之饮,极声色之娯,朝讲久废,章奏,遏抑一二,内臣威福自恣,肆无忌惮,天下将不可救」。帝大怒,诏杖六十,黜为民。中官滕祥者,以造作竒巧得幸,㑹监杖星,大诟之。祥怒,予重杖,星絶而复苏。其妻郑误闻星已死,遽触柱死,闻者哀之。二月,命廷臣举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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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立子翊钧帝第三子为皇太子,即神宗。京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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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以都督同知戚继光镇蓟州,继光、俞大猷均称名将,而继光屡摧大冦,平浙、闽、倭又平江西贼名,更出大猷上。给事中呉时来以蓟门多警,请召大猷继光尃训边卒,部议独用继光,乃命以都督同知总理蓟州、平昌、保定三镇总兵事,寻以蓟州既有总兵官,又设总理,事权不一,乃召还总兵官郭琥,而以继光为之,镇守蓟州、永平、山海诸处,继光建敌台千二百坐,台高五丈,睥睨四逹,虚中为三层,台宿百人,铠仗糗粮具备,精坚雄壮二千里,声势聨接,又立车营,每车一辆用四人推挽战,则结方阵,而马步军处其中,制拒马器,遏冦骑冲突,冦至,火器先发,稍近则步军持拒,马器排列面前,间以长枪筤筅,兵器名,以大毛竹为之,粗二尺,长一丈五六尺,刀在其顶,长一尺,用为行伍藩篱,见戚继光武艺篇。冦奔则骑兵逐北,又置辎重营随其后,而以南兵为选锋。时边卒,木强律以军法多不堪用,继光请募浙人为一军,用倡勇敢许之。浙兵三千至陈郊外,天大雨,自朝至日昃,植立不敢动,边卒大骇,自是始知军令。。入卫兵主策应本卫兵尃戍守,节制精明,器械犀利,蓟门军容遂为诸边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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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徐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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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即位以来,阶所持诤,多宫禁事,伸者十八九,中官多侧目。帝欲命中官分督团营,阶力陈不可而止。羣小璫欧御史于午门,都御史王廷将纠之,阶曰:「不得主名,劾何益!且虑彼先诬我,乃使人以好语诱大璫,先録其主名庭疏,上乃分别逮治。冇差 王庭,字子正,南充人。给事中张齐长安人。前奉命犒军宣、大纳盐、商、金,因疏请恤边商,革馀盐,为阶所格。至是,上疏攻阶,阶引疾求退,帝意亦渐移,许之。
66
冬十月,辽王宪㸅庄王致格子有罪废为庶人。国除。宪㸅在嘉靖时,以奉道被宠,赐真人号。至是,巡按御史郜光山西长治人劾其淫虚僭拟诸罪状,遣侍郎洪朝选舜臣,同安人等徃勘得实,免为庶人,国除。初,张居正家荆州,与宪㸅有隙,及朝选在勘,讽令坐以谋反朝选不从。居正怒,属巡抚劳堪江西徳化人罗织朝选死狱中。十一月,宣府总兵官马芳袭冦于长水海子,即曰海子,注见前。。又败之鞍子山。亦曰马鞍山,在独石口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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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或为锡林阿谋,以五万骑犯蔚州,诱芳出,而以五万骑袭宣府,可得,志芳预伐木环城,冦不得,上乃解去。顷之,芳率参将刘潭等出独石塞外,袭其帐于长水海子,还至塞,追者及鞍子山,芳迎战,又大败之,芳有胆智,谙敌情,所至先士卒,一嵗数出师捣巢,或躬督战,或遣禆将家畜健儿,得其死力,尝命三十人出塞四百里,多所斩获,冦大震,芳乃帅师至大松林,顿旧兴和卫,登高四望,耀兵而还。 兴和卫注见前己巳。三年夏四月,以海瑞为佥都御史,巡抚应天诸府。瑞威望久著,属吏闻其至墨者,多自免去,中官监织造者为减舆从,有势家朱丹,其戸恐瑞见即黝之瑞,鋭意兴革,请浚呉淞、白苑,通流入海,民頼其利,素疾大户兼并,力摧豪强,抚穷弱,下令飈发凌厉,所司惴惴奉行富家巨室,或窜他郡以避,其见惮如此。瑞抚呉甫半嵗,再为言路所论,遂改督南京粮储,小民闻瑞当去,号泣载道家,绘像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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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以礼部尚书赵贞吉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初,帝幸太学,㑹祭酒胡杰论罢贞吉,以礼部侍郎摄事。贞吉在嘉靖,朝由谪籍,屡擢戸部侍郎,罢归。帝即位,复起礼部。讲《大禹谟》称旨,命充日讲官。贞吉年逾六十,而议论侃直,进止有仪,帝深注意。及是,遂以尚书参机务。贞吉入谢,奏言:「朝纲边务一切废弛,臣欲捐躯任事,惟陛下主之」。帝益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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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海贼曾一本伏诛。
70
一、本初与大盗黄平聚衆数万,剽掠惠潮间,与倭相掎角,已而总兵官俞大猷以次殱,倭畧尽平,为副将汤克寛邳州卫人所败,逹窜去,一本降而复叛,突犯雷州,执叅将缪印,又犯广州,杀知县刘师顔,寻复䧟碣石卫。在惠州府海丰县东南,明洪武中置,今裁禆将周云翔杀参将耿宗先,叛附于贼,势益炽,时大猷已改镇广西,诏止勿赴,令与广东福建总兵官李锡歙人、郭成四川叙南卫人同讨,一本,钖出海与大猷遇,击贼,三战皆㨗,㑹成亦败,贼执周云翔率参将王诏等以师来㑹,分三哨,进一本驾大舟力战,诸将连破之,毁其舟,诏生擒一本及其妻,斩首七百馀,死水火者万计。时闽、广随在皆盗,而一本最强,既平患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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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京师地震有声。十二月,命厰卫刺部院事。帝以灾异频仍,由部院政事不平所致,令厰卫密访以闻。于是尚书毛恺字逹和,江山人侍郎万士和思节,宜兴人等皆自劾求去,帝慰留。给事中舒化字汝徳,临川人。等上言:「祖宗设厰卫令,捕盗诘奸,非以察百官也。制驭百官,乃天子之权,而奏核诸司,责在台諌。今陛下委之厰卫,厰卫必托之番校,此辈贪残,恐开罗织之门,不可不慎」。帝不从。已而事竟寝。
72
召高拱复入阁,兼掌吏部。拱性强直自遂,颇快恩怨,及再入阁,尽反徐阶所为,凡先朝得罪诸臣以遗诏録用赠䘏者,一切报罢,且言:「明伦大典,颁示已久,今褒显议礼诸臣,将使献皇在庙之灵,何以为享?先帝在天之灵,何以为心,而陛下嵗时入庙,何以对越二圣?」帝深然之。时拱尃与徐阶修隙,所论皆欲以中阶重其罪㑹帝,仁柔,弗之,竟阶子弟颇横乡里郡邑,有司希拱指簿,其子弟皆编戌尽夺其田,所以扼阶者无不至。
73
杖尚宝司丞郑履淳叔初,海盐人,尚书晓之子。下狱,履淳上疏极言时政,畧曰:顷年以来,万民失业,四方多故,天鸣地震,灾害洊臻,臣等当痛哭涕流于殿庭,陛下亦当卧薪尝胆于宵肝,今最急,莫如用贤,陛下御极三禩矣,曽召问一大臣,面质一讲宫赏,纳一諌士以共画,思患豫防之策乎?高亢孤暌,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槛之罚,儒臣虚纳牖之功,宫闱违脱珥之规,朝陛拂同舟之义,阍守潜为厉阶,善类渐以短气,童牛羸豕无先事之图社,䑕城狐有难施之计,患岂在明,前车不逺,伏愿奋英㫁以决大计,勿为小故之所淆,𠂻浚哲以任君子,勿为嬖眤之所惑移,羙色珍竒之玩而保疮痍,分昭阳细务之勤以和庶政,万几之裁理渐熟,人才之邪正,自知察变,谨微囘天,开秦计无逾此。疏入,帝大怒,杖之百,系刑部狱。数月,刑科舒化等以为言,乃释为民。□淳父晓通经术,明习国家典故,为都御史,御倭有功,迁刑部尚书,与严嵩不合,罢归,卒。嵩败,履淳讼于庙。帝即位,晓赠官𤾉諡。至神宗初,履淳复起光禄少卿,寻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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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四年春正月己巳朔,日食,罢元㑹,是月,月复食,给事中陈吾徳字懋修,归善人。疏言:「嵗首日月并食,天之大灾,陛下宜屏斥一切玩好,应天以实」。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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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罢京营总督,分设三大将领之。赵贞吉言「先朝禁军列三大营,营各有帅,令以一人总三营,权重难制」因极论其弊,请分五营,各统以大将,稍复祖宗之旧。帝善之,令兵部㑹廷臣议。尚书霍冀与贞吉不协,不然其言。廷臣亦多言强兵在择将,不在变法。冀等乃上议三大营宜如故,惟以一人为总督,权大重,宜三营各设一大将,而罢总督,以文臣为总理报可。未几,复置总督、协理大臣,贞吉不能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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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京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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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禁章奏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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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拱言:「比来章奏铺缀连牍,言多意晦端绪难,寻反可窜匿名实,请严加禁约」。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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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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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以勤入阁,徐阶为首辅,而髙拱方向用,朝士各有所附,交相攻,以勤中正无所比。及拱再入,与赵贞吉相轧,张居正复中构之,以勤与拱旧僚,贞吉其乡人,而居正则所举士也,度不能解,引疾乞休去。以勤归六年卒,赠太保,諡文端
81
八月,宣、大告、警敇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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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李春芳虽为首辅,而政皆自高拱出边,警猝至,拱请命侍郎曹邦辅邦辅于帝即位,初起谪籍,屡进兵部侍郎。王遴继津,覇州人督师列陈以待,以都御史栗永禄守昌平,䕶陵寝,起刘焘于天津守通州,储命总督王崇古、谭纶主进剿,机宜戴才理粮饷,边境得无事,拱练习政事,有才畧,凡所建白多可行,然居位颇尃横,其门生韩楫辈并居言路,日夜奔走其门,专务搏击,尚宝卿、刘奋庸上疏阴斥之,给事中曹大埜劾拱不忠,十事皆谪外。巴韩楫,蒲州人。刘奋庸,洛阳人。曹大埜, 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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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户部尚书刘体乾。字子元,东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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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内供寖多,数下户部取太仓银,又趣市珍珠、黄緑、玉诸物,体乾屡疏积忤帝意遂罢先是,御史詹仰庇諌市珠,宝言宝石珠玑多藏中贵家,何必求之于外,不报,已而仰庇巡视十库,疏请严核内官监出纳嵗数,并节省一切无益浮费,㑹疏中有再照人主语,内官摘出激帝怒,以为大不敬,杖之,百斥为民,并罢科道之巡视库藏者。至是,给事中陈吾徳、李已复上疏言:「比买玉市珠,传帖数下,人情惶惑,谓内官崔敏等献謟营私罪,不可宥,乞即斥谴,以清左右。帝震怒,杖已百,锢刑部狱,斥吾徳为民,已久之,始得释。 詹仰庇,字汝钦,安溪人。李已,字子复,磁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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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河决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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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河既成,南北诸支河悉并流秦沟河,势益大涨,三年七月决沛县,漕艘不得进。至是复决邳州,自睢寕白浪浅至宿迁小河口,淤百八十里,漕道复阻。河道侍郎翁大立字传参,馀姚人。言:「迩来河患不在丰、沛而在徐、邳。臣以为权宜之计,在弃故道而就新冲。经久之策在开泇河,有东、西二泇,东泇出沂州。府西北箕山西泇出峄县东北抱犊山,东南流至三合村,与东加合,又南入泗,谓之泇口以避洪水」。帝命大立躬自相度,条利害以闻。已而大立,以误漕削籍,复以朱卫经理河道,遂罢泇河议尃事。徐、邳筑长堤,自徐州至宿迁小河口三百七十里,并缮丰、沛大黄堤,正河安流,运道复通。 事在六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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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汝器,世鐡岭卫指挥佥事为辽东总兵官。锡林阿入辽东,总兵王治道战死,擢成梁署都督佥事代之。时谙逹诸部屡窥塞下,十年间,大将死者数人,成梁乃大修戎备,甄㧞将校,收召健儿,给以厚饩,用为选锋,军声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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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谙逹孙巴噶奈济旧作「把汉那吉」,今改,后仿此。内附,诏授指挥使,寻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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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奈济者,谙逹第三子塔木台吉旧作鐡背台吉」,今改之子也。㓜孤,育于谙逹妻伊克哈敦旧作「一克哈屯」,今改所既长娶必济旧作比吉」,今改不相得,复自聘鄂尔多斯旧作「袄儿都司」,今改女号三娘子,即谙逹外孙女也。谙逹,见其羙夺之巴噶恚,率其属十馀人来归。大同巡抚方逢时行之,嘉鱼人,告总督王崇古崇古于四年正月改督山西宣大曰:「机不可失也」。率五百骑往受之,崇古上言:「巴噶来归,非拥衆内附者可比,宜给官爵,丰馆饩餙舆马,以示谙逹,谙逹急则令缚送拜牲,诸叛人不聴,即胁诛巴噶,牵沮之,又不然,因而抚纳之,如汉置属国,居乌桓故事,使招其故部徙近塞,谙逹老且死,黄台吉立,则令巴噶还,以衆与台吉抗,我按兵助之,此诚安边之良策也!」奏至,朝议纷然。高拱、张居正力主崇古议,诏授巴噶指挥使。谙逹方西掠土番,闻之,急引还,约诸部入冦,崇古檄诸道严兵御之,敌不得利。伊克哈敦思其孙,日夜哭,谙逹患之,使来请命,逢时遣译者鲍崇徳往,令缚送拜甡诸叛人以易巴噶崇徳入其营,谙逹盛气待之,崇徳曰:「朝廷待而孙甚厚,今称兵,是速其死也!」谙逹疑巴噶已死,闻言心动,使使詗之,崇古令巴噶绯袍金带见使者,谙逹喜过望,崇徳因说之曰:「赵全等旦至巴噶,夕归,谙逹,因屏人语曰:我不为乱,乱由全等。天子若封我为王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即死,吾孙当袭封,彼衣食中国,忍背徳乎?」遂遣使致书逢时,而全方怂惥用兵,谙逹又惑之,全尝投书达时,欲归中国,逢时以示谙逹,始有执全意。锡林阿奄至大同时,逢时以巴噶箭示之,锡林阿执箭泣曰:「此吾弟塔本台吉故物也,我来求巴噶巴噶,既受官,当更计之」。㑹谙逹召锡林阿还,锡林阿乃引去谙逹遂遣使与崇徳来乞封,请互市,随执赵全等九人来献,诏磔于市,崇古亦以帝命遣巴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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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赵贞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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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掌吏部,贞吉亦掌都察院。拱以私憾考察科道,欲去贞吉所厚者,贞吉亦持拱所厚以解,于是斥者二十七人,而拱所恶者咸与,拱犹以为憾,嗾门生给事中韩楫劾贞吉庸横。贞吉疏辩,言:「臣掌风宪,目睹拱壊乱,选法噤口,不能一言,有负任使,真庸臣也。若拱者,斯可谓横也已。臣放归之后,幸仍还拱内阁,毋令久尃吏部权广树衆党」。疏入,帝竟允贞吉去,而拱掌吏部如故。贞吉好刚使气,动与物忤,人多怨之。归十馀年卒,赠少保,諡文肃。以礼部尚书殷士儋正甫,歴城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士儋本裕邸旧僚,高拱恶其不亲,已不为援,士儋遂藉太监陈洪力取中旨入阁。
92
辛未五年春二月,命廷臣及朝觐官谒皇太子于文华左门,封皇子翊鏐帝第四子为潞王。后之藩卫辉。
93
三月,封谙逹为顺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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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奈济既归,谙逹及其妻抚之泣,遣使报谢,誓不犯大同。王崇古上言:「朝廷许谙逹封贡,诸边有数年之安,可乘时修备?设敌背盟,吾以数年蓄养之力,从事战守,愈于终嵗奔命,自救不暇者矣」。复条封贡八事以请,诏下廷臣议议,各不同㑹,帝御经筵,阁臣面请外示覊縻,内修守备,乃封谙逹顺义王,名所居城曰归化,昆都埒赫即老巴噶谙逹弟,旧作「昆都力」,今改,钖林阿等授都督、同知等官有差,封巴噶奈济昭勇将军,指挥如故。已而套部济农亦如约请命,诏授官如昆都埒赫,由是西塞诸部嵗来贡市。自宣、大至甘肃,边陲晏然,不用兵革者二十馀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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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李春芳罢。
96
初,春芳代徐阶为首辅,务以安静称帝意。同列陈以勤故端谨。张居正恃才凌物,视春芳蔑如也。方阶罢,春芳叹曰:「徐公尚尔,我安能久容,旦夕乞身耳」。居正遽曰:「如此,庶保令名」。春芳愕然,三疏乞休,不允。既而赵贞吉入代,以勤刚而负气,及高拱再入直,凌春芳出其上,春芳不能与争,自饬而已。㑹拱逐贞吉,势益张。修阶故怨春芳,常从容为阶解,拱益不悦。言官希拱意,疏诋春芳,乃罢归。后数年卒,諡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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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京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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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河南、山东水。
99
十一月,殷士儋罢。
100
御史赵应龙泾阳人。劾士儋进由内侍,不堪大任,给事中韩楫复扬言胁之,士儋遂乞休去。士儋家居十馀年,卒,諡文通。久之,改諡文庄。
101
壬申六年春闰三月,帝有疾,帝御皇极门,疾作,遽还宫。夏四月,以礼部尚书高仪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初,仪掌礼部,秉礼循法,居职甚称为言路所劾,遂引疾归。已,用高拱荐,以故官侍东宫讲读,掌詹事府。及是,遂入阁。
102
五月,帝崩。
103
帝疾稍平,将视朝登陛,忽眩几仆,亟召高拱、张居正至,帝执拱手欵,语备至居正在旁,帝弗顾也。帝令拱扶掖还宫,寻命宿乾清门,拱与居正同止焉。未几,帝大渐,召拱、居正及高仪同受顾命,遂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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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乙夘朔,日食。
105
太子翊钧即位是为神宗赦。
106
以明年为万厯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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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祀建文朝尽节诸臣于乡有苖裔者䘏録。罢中极殿大学士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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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拱与张居正友善,既而内离,猜防日甚。中人冯保深州人次当掌司礼监,拱荐陈洪及孟冲,保以是怨拱,而居正与保深相结,穆宗疾,再作居正处分十馀事,使小吏投保,拱知而迹之,吏已入,拱恚甚,面诘居正曰:「密封谓何?天下事不以属我曹而属之内竖,何也?」居正面发赤乾笑而已。宗崩,保矫遗诏与阁臣同受顾命。及帝登极,保升立御座旁不下,举朝大骇。保遂掌司礼监,又督东厰总,兼内外势益。张拱以主上㓜冲惩中官尃政,疏请诎司礼权,又属言官合疏攻保而已。从中拟旨逐之,使人报居正。居正阳诺之,而私以语保。保诉于太后,谓拱擅权不可容,太后颔之。明日,召羣臣入,宣两宫及帝诏,拱意必逐保也,急趋入。比宣诏,则数拱罪而逐之。拱伏地不能起,居正掖之出,拱急僦骡车出宣武门,居正乃与高仪请留拱,弗许,请得乘传,许之。拱既去,居正遂为首辅。
109
高仪卒。諡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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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性简静,寡嗜好,入阁两月卒,贫无以殓。以礼部尚书吕调阳和卿,广西临桂人。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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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仪既卒,张居正以调阳弱,荐代之。居正、尃决调,阳不敢有所持诤,然内不甚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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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尊皇后为仁圣皇太后,贵妃李氏漷县人,帝生母为慈圣皇太后。
113
旧制,天子立,尊皇后为皇太后,若有生母称太后者,则加徽号以别之。冯保欲媚帝,生母李贵妃风张居正以并尊,居正不能违也。慈圣移居乾清宫,抚视帝内任保,而大柄悉以委居正焉。
114
帝御文华殿讲读。
115
张居正请定三六、九日视朝,馀日御文华殿讲读。九月,塟昭陵。在昌平州大峪山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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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赞曰:穆宗端拱寡营,许谙逹封贡□陲寕谧,继体守文,可称令主矣。第柄臣相轧,门户渐开,而帝未能振肃乾纲,矫除积习,盖亦寛恕有馀,而刚明不足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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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彗星见东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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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年四月乃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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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以宋儒罗从彦、李侗从祀孔庙神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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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万歴元年春正月,男子王大臣入乾清宫,寻伏诛,大臣京师佣奴伪为内侍服,入乾清宫被获,下东厰冯保欲縁此以䧟高拱,令家人饮食之,纳刃其袖中,俾言拱怨望,与太监陈洪拱先荐洪掌司礼,故保怨之。谋大逆,遂发缇骑,驰械高氏奴围拱里第,张居正亦请诘主事,举朝汹汹,谓且逮拱,吏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葛守礼与立,徳平人,诣居正力解,居正奏缓其狱,博阴嘱锦衣怵大臣吐实,又以拱仆杂稠人中,令大臣识别,茫然莫辨也。㑹帝命守礼偕都督朱希孝成国公朱能,五世孙㑹讯大臣,疾呼曰:「许我富贵,乃搒掠我邪!且我何处识高阁老,希孝不敢鞫而罢」。保惧,以生漆酒喑大臣,移付法司,坐斩。拱得白。
121
二月,御经筵。
122
三月,诏举将才。
123
张居正进讲,因言:「今承平日久,武偹废弛,文吏箝制弁员,不啻奴𨽻,平日不能养其锋鋭,临敌何以责其折冲?嗣后将帅忠勇可任者,宜假以事权,俾得展布」。故有是命。
124
秋九月,以方逢时总督宣、大军务。始,逢时与王崇古共决贡市之议。及崇古入理京营,张居正荐逢时代之。至则申明约信,边境以安。四川都掌蛮注见前平。
125
成化初,都掌蛮乱,尚书程信、襄城伯李瑾讨平之。事具前。隆庆末,复乱,其酋阿大、阿二方三等据九县山,在叙州府兴文县东南,上有城为蛮巢穴。僭称王,剽逺近,其山修广而四隅峭仄。方舆纪要:九丝山周围三十馀里,上冇九岗,四水极广,可以播种,下惟一径,鸟道可通。东北则鷄冠岭上有砦都都寨,地袤,广为九丝左臂。凌霄峯,最高险有城为九丝门戸。鼎峙相连,峻壁皆数千仞。有阿苟者居凌霄城为贼耳目,威仪出入如王者。巡抚曾省吾锺祥人属总兵官刘显以军事,显被劾当罢,省吾奏留之。又起故将郭成为之副,成亦被劾,充为事官。督军往讨。至是,诸军集叙州,诱执阿苟拔凌霄,凿滩通饷,进逼都都寨,克之,斩贼党阿墨。于是显分兵为五哨,尽壁九丝城下,乘夜,贼无备,腰絙而上,斩闗入,贼惊溃。郭成复破鷄冠三酋,阿大阿,二方三。以次就擒,凡克寨六十馀,获贼魁三十六,拓地四百馀里。蛮塞既平,得铜鼓九十三,铜鐡锅各一。阿大泣曰:「鼓声宏者为上,可易千牛。次者七八百,得鼓二三,便可称王鼓。山巅羣蛮毕集,今已矣」。锅状如鼎,大可函牛,刻画有文彩。相传诸葛亮以鼓镇蛮,鼓失则蛮运终矣。冬十一月,立章奏考成法。
126
初,诸司章奏,部院覆行抚按勘者,常稽不报。张居正请以大小缓急为限,立文簿,月终注销阁科,部院逓相纠,举误者抵罪,自是政体为肃。
127
十二月,朶顔察克图旧作「朶顔长秃」,今改,后仿此。犯塞,总兵官戚继光击之。
128
自谙逹欵塞西鄙,烽火寂然,独土黙特徙居察罕地今察哈尔明时曰:察罕在辽东口外等,本朝移其部衆于宣大近地,分为八旗,设佐领, 官管辖,控弦十馀万,常为蓟门忧,泰寕、朶顔诸部皆与交通,时叛时服。是年春,朶顔部长董呼哩旧作「董狐狸」及兄子长安旧作长昂,今并改,后仿此,入犯喜峯口,继光击败之,呼哩乃欵闗请贡,至是呼哩之弟察克图复入冦继光,擒之。于是呼哩长安率部长亲族三百人叩闗请死,乞赦察克图,继光遣将受降,皆罗拜献还所掠人攒刀,设誓,乃释察克图,许通贡如故。继光在镇十六年,边备修饬,蓟门守甚固,敌无由入,尽转而之辽,故李成梁独擅战功
129
甲戌二年春正月,召见朝觐亷能官于皇极门。太祖时,外官奏事,辄召见赐食,访民间疾苦,佐贰杂职有亷能爱民者,常特遣行人赍勅奬赉,宣顺、成𢎞朝,亦间行之,张居正以考察届期仿旧典,具仪以上,帝乃召见浙江布政使谢鹏举蒲圻人等二十人,特加奬励,并赐银币。
130
夏四月,诏内外官行久任法。吏部尚书张瀚子文,仁和人。请诸司久任,张居正善而行之,由是藩臬守令皆得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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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淫雨,昭陵地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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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淮、扬、徐、河、海并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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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决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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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季年,崇奉元修,又好祥瑞,遇事辄停刑,至是审録重囚至四百馀人,张居正言:「纵释有罪,无以惩恶,请如祖宗旧制,每嵗一决囚」。从之。时承平久,羣盗猬起,至入城市,刦府库,有司恒讳之,居正严其禁,匿弗举者,虽循吏必黜,得盗即斩决,有司莫敢餙情,盗贼为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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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三年春正月,徙辽东六堡。辽阳镇东二百馀里旧有六堡,其地不毛,与辽阳声援不接。李成梁请移建孤山堡于章齐喀喇旧作「张其哈剌」,今改。在辽阳东南,亦曰新甸,险山堡于寛甸亦在辽阳东南,沿江新安等四堡于长甸、长岭俱在寛甸南诸处,仍以孤山、险山二叅将戍之。其地并据膏腴扼要害,可拓境七八百里,益收耕牧之利。廷议从之。
136
二月,始命日讲官记注起居。太祖初设起居注、给事中,寻罢,至是始命日讲官分直记注,起居簒辑,章奏临朝侍班。时编修张位以前代皆有起居注,而本朝独无,乃上言:「臣备员簒修,窃见先朝政事,自非出于诏令,形诸章疏,悉湮没无考,鸿猷茂烈,郁而未章,徒使野史流傅,用伪乱真。今史官充位,无以自効,宜日分数人入直,凡诏旨起居,朝端政务,皆据见闻书之,为他年实録之助」。张居正善其议,遂有是命。 张位,字明臣,新建人。
137
夏四月己巳朔,日食,既。
138
秋八月,以张四维子维,蒲州人。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139
张居正当国,四维嵗时馈问居正不絶,居正请增置,阁臣引荐,四维遂入赞机务。故事,入内阁者曰同某人等办事,至是,直曰:「随元辅、居正等办事」。于是四维恂恂若属吏,然不敢以僚自处,随居正后,拜赐进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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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决砀山。
141
江、浙频嵗水潦为灾,是年五月,淮、扬又大水,诏察二府有司,贪酷老疾者罢之。至是,河决砀山而北,淮决高家堰注见前而东,高邮湖在高邮州西北,天长以东之水皆滙,此逹于运河。亦决清水潭口,在高邮州北三十里。,淮城几没,徐、邳山阳南北漂荡千里,河道淤浅,阻漕者数年,孝宗初,漕臣白昻以运舟经甓社湖,触岸辄壊,乃开复河于高邮堤东,以避其险,长四十里,名曰康济。至是,湖水决,漕臣呉桂芳改挑康济越河,修复老堤,河成,名曰宏济,遂为永利,见甓社湖与高邮湖相连,亦名珠湖,宋孙觉于湖上, 大珠光烛天,因名呉桂芳,字子实,新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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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礼部尚书万士和罢。士和初官庶吉士,以忤严嵩,改部曹,累任按察布政使,并著清节及官尚书,多所条奏。时张居正欲越例赠朱希忠王爵,冯保为方士求官,士和俱力持不可。又给事中余懋学行之,婺源人。以言事得罪,懋学请行寛大之政,而居正方务综核,以为风已,遂斥为民。及居正殁,复故官士和言直臣不当斥,由是积忤居正。给事中朱南雍浙江山阴人承风劾之,遂谢病归。后居正殁,屡召不起,卒,諡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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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冬十月,再震。
144
丙子四年春正月,下巡按辽东御史刘台子畏,安福人。于狱,除名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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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御史在外,每凌巡抚张居正欲痛抑之,事小不合,诘责随下,又饬其长加考察,以故言路多不平。㑹台奏辽东大㨗,居正以巡按不得报军功,劾台违制妄奏,引故事绳督之,台遂抗章劾居正尃擅威福,如逐大学士高拱,私赠成国公朱希忠、王爵,引用张瀚先是,吏部尚书杨博罢,廷推葛守礼、朱□及瀚、瀚资望最浅,居正恶守礼戅厌□骄,乃㧞用瀚张四维为党,斥逐言官余懋学、傅应祯,应祯疏陈重君徳、苏民困、开言路三事,居正以疏中有王安石误宋」之语,怒其侵己,调旨切责,下狱杖戌,未几召还 应祯字公善,安福人等罔上行私,横黩无厌,居正怒甚,具疏辞政,入见,帝言:「言者谓臣擅威福而臣所行,正威福也,将巽顺以悦下耶?则误国将竭忠以事上邪?无以逃尃擅之讥?」因俯伏泣不肯起,帝为下御座,以手掖居正曰:「先生起,吾逮台」。竟其事,遂下台诏狱,命廷杖百,逺戌之,居正具疏救,乃除名为民,久之,复用他事戌浔州台按辽东时,与巡抚张学顔不相得,至是,学顔为戸部,诬台私赎钱居正属御史于应昌,巡按辽东核之,而令王宗载巡抚江西亷台里中事,应昌载宗希居正意,实其事以闻。 张学顔,字子愚,肥乡人。未几,饮于戌主所归而暴卒。后御史江东之讼台寃,诏复官。天启初,追諡毅思。 ,江东之,字长信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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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开草湾河。注见前。
147
督漕侍郎呉桂芳上言:「淮、扬洪潦奔冲,縁海汊港久湮入海,止云梯闗在山阳县东北二百里,大河北岸一径,致海拥横沙河流,泛滥而盐盐城、安安东高邮,注俱见前宝,寳应,唐县令,属扬州府屡成巨浸,国家转运,惟知急漕而不暇急民,故朝廷设官,亦主治河而不知海。今黄河冲决,駸駸欲夺安东以入海,请于草湾低洼之地挑新口以迎大溜,安东衆流滙围,其势垂䧟,不如委之以拯全淮。廷议安东未可弃,而命开草湾,閲七月工竣,水患稍平。其后通塞不时,至十七年,大河复由此分流,夺正流十分之七,凡六十里至安东南赤宴庙,仍合正河
148
夏五月,命司礼太监冯保同法司録囚。秋七月,诏户部明年漕粮折收十之三,从张居正请也。先是,漕舟以河决不时至,已而漕运通,居正以嵗嵗逾春,发水横溢,非决即涸。乃采漕臣议,督粮卒以孟冬兑运,及嵗初毕发,少罹水患。行之久太,仓粟充盈,可支十年。八月,帝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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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决崔镇。在桃源县西北。
150
是年二月以后,江北旱,河水㫁流,至是,徐、丰、沛、睢寕、金乡、鱼台、单、曹八州县河,又大决田庐,漂没无算,河流啮宿迁城,呉桂芳请迁县治、筑土城以避之,明年复决,而北清口淤垫,全淮南徙,弥漫山阳,高宝间㑹河向桃源,元置桃园县,明曰:桃源,今县,属淮安府、三义镇在县东,旧名三汊镇,入老黄河故道,明史河渠志:黄河目桃源三义镇,歴清河县,北至大河口,㑹淮入海,是为老黄河。至嘉靖初,三义镇口淤,而黄河改趋清河县南与淮㑹,于是大河口故道遂废。淮水乘虚入清口,老黄河复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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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五年春二月,广东罗旁叛猺,今广东罗定州,明为泷水县,属徳庆州。其南有废泷水镇,旧为罗旁地,猺人盘据于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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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旁在徳庆州上下江界,上江谓西江,下江谓南江,西江即郁水,南江即泷水也。郁水注见前泷水在罗定州西,飞瀑惊湍,最为险厄。东西两山间,东山在肇庆府封川县东,西山在罗定州东安县西南。延袤七百里。成化中,韩雍经略西山,颇安辑,惟山东猺深箐剽掠,有司嵗发卒,戌守两广,总督殷正茂养实,歙人。建议大征㑹迁去,侍郎凌云洋山,太仓州人代。至是,云翼乃大集兵,令总兵官张元勲字世臣,浙江太平人。李锡将之。四閲月,克巢五百六十,俘斩招䧏四万二千八百有竒,邻境猺獞皆惧,求抚云翼奏改泷水县为罗定州,又设东安、西寕二县。设监司叅将,积患顿平。先是,殷正茂令总兵官俞大猷讨平广西古田獞韦银豹等,改古田为永寕州。及是,云翼既平罗旁,复剿捕诸山贼之不靖者,由是岭表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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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兵部尚书谭纶卒。諡襄敏。。纶沉毅知兵。初守台州,御倭有功,累擢巡抚,朝廷倚以办贼,遇警辄调,居官无宁嵗。先抚福建,继抚四川,进抚两广,前后积首功二万一千有竒。后督师蓟、辽,集兵三万,更徵浙兵三千,专属戚继光训练,相度边隘冲缓,道里逺近,分蓟镇为十二路,路置一将,互为犄角,边备大饬,敌不敢入犯。帝即位初,进兵部尚书,三疏乞归,不允,至是卒。纶始终兵事垂三十年,与戚继光共事,齐名称谭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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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闰八月乙酉朔,日食不见。九月,张居正以父丧起复。冬十月,杖编修呉中行字子道,武进人等谪戍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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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正父卒,帝与两宫遣中使慰问,络绎道路,然未尝有意留之,而居正自以握权久,恐一旦去他人,且谋已,㑹户部侍郎李幼孜应城人欲媚居正首,倡夺情议,冯保亦不欲居正去,中旨令吏部尚书张瀚谕留居正,居正乃阳上书请守制,而阴以牍风瀚覆㫖,瀚谬为不喻,谓:「政府奔丧,宜予殊典,礼部事也,何闗吏部?」居正复令客说之,不为动,乃传旨责瀚久不奉诏,无人臣礼,勒致仕,瀚先附居正,得掌吏部,见非于世,至是忤之去,士论皆重瀚。于是请留者相继编修。呉中行检讨赵用贤汝师,常熟人上疏争之。已而员外郎艾穆和父,平江人。主事沈思孝纯父,秀水人亦合疏言「居正贪位忘亲。居正大怒,谋于冯保,欲廷杖之。学士王锡爵元驭,太仓人等求解于居正,不得,锡爵独造丧次,切言之。居正勃窣下,拜索刀作刎颈状曰:尔杀我,尔杀我!」径入不顾。侍讲于慎行、字无垢,东阿人。田一㒞字徳万,大田人张位、赵志臯汝迈,兰溪人修撰习孔教庐陵人沈懋学君典,宣城人。皆疏救,格不入,遂杖中行等四人,谪戌进士邹元标尔瞻,吉水人。复上疏争,亦坐杖戍南京。御史朱鸿模字文甫,益都人。驰疏救中行等五人,并斥为民。于是锡爵慎行一㒞。懋学先后移病归,诏遣居正子编修嗣修与司礼太监魏朝驰传往代司丧,礼部主事唐诘治祭,工部主事徐应聘治丧。居正请无造朝以青衣、素服、角带入阁治事,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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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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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南方起,长亘天,人情汹汹。指目张居正至悬谤书通衢。帝诏谕羣臣,再及者诛无赦,谤乃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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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王崇古罢。
159
初,谙逹诸部尝越甘肃掠西番境,既通欵,其从孙彻辰、台吉旧作乞尽台吉,今改,后仿此。连嵗盗番不得志,求谙逹西援,崇古每作书止之。是年,谙逹请赴青海迎佛,崇古上言:「西行非谙逹意,且以迎佛为名,不可阻,宜饬边镇严守备,而阴泄其谋于番族以示恩」。给事中刘铉、鄱阳人、尹瑾东莞人等交章劾崇古弛防徇敌,崇古奏辩,因乞休去。崇古身歴七镇,勲著边陲,封贡之初,廷议纷呶,有为危言以撼帝者,阁臣力持之,乃得成功。自顺义归欵后二十年,崇古乃殁,諡襄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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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考察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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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自夺情后,知天下不与己思,以威权劫之。时因星变,考察百官,赵志臯、张位、习孔教,相继迁谪,南京佥都御史张岳汝宗,馀姚人。请令居正奔丧,坐考察自陈贬秩。礼部尚书何维栢维栢于嘉靖时以劾严嵩得罪,隆庆初复官,累迁尚书。亦以自陈免。先是夺情议起,张瀚叩维栢维栢曰:「天经地义,何可废也!」翰从之。居正怒,夺维栢俸,因追论罗伦议李贤夺情,斥为小竖。子闻者莫不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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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六年春二月,以潘季驯总理河漕。先是,总河傅希摰衡水人欲塞决口,呉桂芳主开老黄河故道,议未决,有言宜多浚海口以分水势者,㑹桂芳卒,以季驯代之,季驯相度水势。言海口自云梯闗四套以下,濶七八里至十馀里,深三四丈,欲别议闻凿,必须深濶相类,方可注放,工力甚难,且未至海口,乾地犹可施工,其将入海之地,潮汐往来,与旧口等耳,旧口皆系积沙,人力虽不可浚,水力自能冲刷,海无可浚之理,惟当导河归海,则以水治水,即浚海之策也,河亦非可以人力导,惟当缮治堤防,俾无旁决,则水由地中,沙随水去,即导河之策也。频年以来,日以缮堤为事,顾卑薄而不能支,迫近而不能容,杂以浮沙而不能久,是以河决崔镇,水多北溃,为无堤也,淮决高家堰、黄浦口,水多东溃堤弗固也,不咎制之未备,而咎作堤为下策,岂通论哉?上流既旁溃,又岐下流而分之,其趋云梯入海口者,譬犹强弩之末耳,水势益分则力益弱,安能导积沙以注海?故今日浚海急务,必先塞决以导河,尤当固堤以杜决,而欲堤之不决,必真土而勿杂浮沙,高厚而勿惜钜费,让逺而勿与争地,则堤乃可固也。沿河堤固而崔镇口塞则黄,不旁决而冲漕力专,高家堰筑朱家口塞,则淮不旁决而㑹黄力,専淮黄既合,自有控海之势,又惧其分而力弱也,必暂塞□江浦河,而严司启闭以防内奔,姑置草湾河,而尃复云梯以还其故道,仍接筑淮安新城长堤,以防其末流,使淮黄力全,涓滴悉趋于海则力强,且尃下流之,积沙自去,海不浚而辟,河不挑而深,所谓固堤即以导河,导河即以浚海也。又言黄水入徐,歴邳、宿桃清至清口㑹河而东入海,淮水及鳯歴盱泗至清口㑹河而入海,此两河故道也。元漕江南粟,则由扬州直北庙湾入海,未尝遡淮,陈瑄始堤管家诸河,通淮为运道,虑淮水涨溢,则筑高家堰堤以捍之,起武家墩,经大小涧至阜寕湖而淮不东侵,又虑黄河涨溢,则堤新城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鉢池山栁蒲湾,迤东而黄不南侵,其后堤岸渐倾,水从高堰决入淮郡,直同鱼鼈,而当事者未考其故,谓海口壅闭,宜急穿支渠,讵知草湾一开,西桥以上正河遂致淤阻,夫新河濶二十馀丈,深仅丈许,较故道仅三十之一,岂能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溃,此崔镇诸口所由决也。今新河复塞,故道渐已通流,虽深濶未及原河十一,而两河全下,沙随水刷,欲其全复河身不难也。河身既复,濶者七八里,狭者亦三四百丈,滔滔东下,河水不容,非惟不必别凿他所,而草湾亦可勿浚矣,故为今计,惟修复陈瑄故迹,高筑南北两堤,以㫁两河之内灌,则淮扬昏垫可免,塞黄浦口,筑宝应堤,浚东闗等浅,修五闸,复五坝,则淮南运道无虞,坚塞桃源以下崔镇口诸决,则全河可归故道,黄淮既无旁决,并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而桃清浅阻,又不足言,此以水治水之道也。 庙湾注,见前武家墩在山阳县西南,鉢池山在山阳县西北,栁蒲湾在山阳县东北。因条上六议,曰塞决口以挽正河,曰筑堤防以杜溃决,曰复牐坝以防外河,曰创滚水坝以固堤岸,曰止浚海工程以省糜费,曰寝开老黄河之议以仍利涉,帝悉从其请,乃塞崔镇等决口百三十,筑高家堰堤六十馀里,归仁集在徐州府宿迁县南堤四十馀里,栁蒲湾堤,东西七十馀里,自徐沛至淮扬间,遥堤缕堤滚水,减水坝牐,无不修筑,逾年工成,自后数年,河道无大患。
163
立皇后王氏馀姚人
164
先是,帝大婚,届期,慈圣太后将归慈寕宫,谕张居正曰:「吾不能视皇帝朝夕师保之责」。尃恃先生,寻以居正充纳采问名副使,吉服从事。给事中李涞源甫,雩都人。言:「大婚重典,而使居正变服,从吉于观听,不宜乞别简用」。不听。
165
三月,以礼部尚书马自强体乾,同州人。兼文渊阁大学士、吏部侍郎申时行字汝黙,长洲人。兼东阁大学士,并预机务。张居正请增置阁臣,居正将归塟父,恐高拱、殷士儋复出,故有是请。令居正推择居正以自强有人望,而时行又其所厚,遂荐用之。自强负伉直名,素忤居正,不自意得之,颇徳居正既入阁,守位而已。是冬十月自强卒。
166
张居正葬父归,夏六月,还朝。帝大婚后,居正乞归葬父,许之。赐帝赉忠良银」章,如杨士竒、张孚敬例,得密封言事。敕吕调阳等有大事勿尃决,驰驿之荆州,听居正处分。㑹辽东奏大㨗,帝复归功。居正使使驰谕,俾定爵赏,居正为条列以闻。既毕,葬且还朝。居正上言:「母老不能冒炎暑,请俟秋凉就道」。帝遣锦衣指挥翟汝敬驰传往趣之,而令中官䕶其母由水道行。居正所过,守臣率长跪抚、按长吏越界迎送,身为前驱。道经襄阳、南阳,襄王、唐王出候设宴,具宾主礼。及抵京,两宫慰劳恳笃,赏赉有加。母至,亦如之。
167
秋七月,吕调阳罢。
168
张居正归后阁,事皆送裁决,调阳内,惭坚卧,累疏乞休不出,及居正还,遂致仕。
169
诏选内竖三千五百人。
170
冬十二月,高拱卒,复其官。諡文襄。拱家居数年,及是卒,张居正请复其官与祭葬如例。冯保憾未释,中旨给半葬,祭文仍寓贬词云。拱初在吏部,遍识诸司贤否,仓卒举用皆得人。又以时方棘边事,请増置兵部侍郎,由侍郎而总督,而本兵中外迭居,边材自裕。更取名边地之人以备司属,如铨司分省故事,皆报可。及谙逹封贡,拱力主王崇古议,边得休息,卒后久之,廷议颂其功,乃赠太师,赐諡。
171
封李成梁寕逺伯。
172
土默特与从父哈斯垣旧作「黒石炭」弟大小卫徴旧作「委政」,从弟诺木图旧作「暖土」、恭图旧作拱土子布延、台珠尔旧作卜言台周、从子黄台吉及泰寕部长苏巴尔噶旧作「把速亥」绰哈旧作「炒花」,今并改。等频入犯成梁,屡击却之,论功,世荫思赉稠叠。至是苏巴尔噶绰哈纠土黙特、黄台吉等以三万馀骑壁辽河,攻东昌堡,方舆纪要堡,在海州卫东南。海州卫,今奉天府海城县是。深入耀州,辽置,今废。故城在海城县西南。成梁遣诸将分屯要害以遏之,而亲提鋭卒出塞二百馀里,斩其长九人,馀首级八百四十㨗,闻帝告谢郊庙,封成梁寕逺伯。成梁故骁悍善战,㑹张居正当国,毎奏㨗,辄张大其功,遂得封伯。
173
戸部奏:是嵗天下户口之数,戸一千六十二万一千四百三十六,口六千六十九万二千八百五十六。
174
己夘七年春正月,毁天下书院。时士大夫竞讲学,张居正特恶之,尽改各省书院为公廨。
175
夏四月,张居正上肃雝殿箴,帝渐备六宫,多宣索太仓银购珠寳,居正言嵗入则减于旧,嵗出则浮于前,请量入为出,罢节浮费」。因进肃雝殿箴,帝嘉纳焉。一日,帝御文华殿,居正侍讲读毕,以给事中所上灾伤疏闻,因请赈。复言:「上爱民如子,而在外诸司营私背公,剥民罔上,宜痛钳以法,而上亦当加意撙节,于宫中一切用度、服御、赏赉、布施,裁省禁止」。帝首肯之。
176
秋八月,减均徭加派。
177
国初,役法有里甲、均徭、杂泛三等以戸计曰甲役,以丁计曰徭役,上命非时曰杂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县,騐册丁口多寡,事産厚薄,以均适其力,自嘉靖以来,行一条鞭法其法:总括一州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丁粮,毕输于官,一嵗之役,官为佥募力差,则计其工食之费,量为増减,银差则计其交纳之费,加以赠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嵗需与存留、供亿诸费,以及土贡方物,悉并为一条,皆计畆徵银,折办于官,故谓之一条鞭,颇称简便,然诸役冗费,名罢实存,有司追徴如故,百姓苦之,至是诏减银一百三十万有竒。
178
庚辰八年春二月辛未朔,日食。三月,帝奉两宫太后谒陵天寿山。张居正乞罢,诏慰留之。
179
居正扈帝谒陵归,具疏乞休,中云:「拜手稽首归政」。帝顾居正益重赐札,称元辅或称先生」,或又称元辅少师先生,待以师礼,而居正奏谢亦俨然自负为帝者师。凡再上,帝慰留恳切。最后手书称:「慈圣口谕:先生亲受先帝付托,岂忍言去,俟辅尔嵗至三十而后商处先生母复兴此念」。居正乃出。初,居正子敬修、嗣修、懋修先后领乡荐。帝改元之二年,敬修㑹试不第,居正怒,因停是科馆选。至五年,嗣修遂以第二人及第,是年复当㑹试,懋修、敬修皆中式㑹,居正方乞休,遂特擢懋修第一人及第。自居正私其子连举上第,而他辅臣吕调阳、张四维、申时行之子,亦皆先后成进士。御史魏允贞疏陈时弊,请自今辅臣子弟中式,俟致政后,始许廷对。帝以允贞言过当,谪于外,然自是辅臣居位,其子无复登第者矣。 魏允贞,字懋忠,南康人。
180
夏四月,迤东都督王乌塔旧作「兀堂」,今改。冦边,李成梁击败之。乌塔通市寛甸,怨边将强,抑市价,数遣零骑侵边,犯靉阳,堡名,在鳯凰城北。及黄冈岭,指挥王宗义战死,遂入永佃堡,在鳯凰城东。。成梁击走之,追出塞,斩首八百馀级,尽毁其营垒。至秋,复犯寛甸,副将姚大节又破之,乌塔由是不振。
181
六月,南畿大水。
182
秋七月,后军都督府佥事俞大猷卒。諡武襄。。先是,大猷以平古田獞功进世荫,已为巡按御史所劾,囘籍听调。久之,复以都督佥事起佥书后府事,领车营训练。三疏乞归,卒,赠左都督。大猷少好易,尝以易推衍兵家竒正虚实之权,谓兵法之数起五,犹一人之身有五体,虽将百万,可使合为一人也。初为汀、漳守备,涖武平,作读易轩,与诸生为文㑹,而日教武士击剑。及为大将,持身亷驭,下有恩,数建大功,威名振南服。其用兵,先计后战,不贪近功,忠诚许国,老而弥笃。谭纶尝与书曰:「节制精明,公不如纶。信赏必罚,公不如戚。精悍驰骋,公不如刘然。此皆小知,而公则堪大受戚,谓戚继光,刘谓、刘显也。其为纶所推重如此。
183
冬十月,汰冗官。
184
先是,诏南京职务清简,官不必备。至是,尽汰内外冗员,并核各省徭赋及诸司冒滥冗费,皆从张居正请也。
185
十一月,度民田。
186
初,建昌知府许孚逺字孟中,徳清人。始为归戸册,以田从人,法简而密。后张居正议天下田亩通行丈量,遂用开方法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于是豪猾不得欺隠,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总计田七百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视孝宗时赢三百万顷,居正颇以溢额为功,有司短缩步弓以求田多,或掊克见田以充虚额,后遂按溢额增赋。
187
诏内官并自陈斥逐有差。帝即位。初,慈圣太后遇帝严,太监冯保倚太后势,数挟持帝,帝甚畏之。已而小璫孙海客用导帝戯游二人屡诱帝夜游别宫,小衣窄袖,走马持刀,又数进竒巧之物帝深宠幸,保言于太后,后召帝切责,帝长跪受教,惶惧甚。保属张居正草帝罪已,手诏颁示阁臣,词过抑损,帝年已十八,览之内惭,然迫于太后,不得不下,居正乃上疏切谏,又縁保意,劾去司礼巨璫孙徳、季温泰等,而令诸内侍俱自陈,凡保所不悦者,斥退殆尽,帝由是渐恶保并,亦嗛居正矣。保窃权肆横间,亦时引大体,内阁産白莲,翰林院有双白燕,居正以为瑞,进之保使使语居正曰:「主上冲年,不可以异物启其玩好,又颇能约束,其子弟不敢肆恶,人亦以是称之。然保性贪其私,又锦衣指挥徐爵、内官张大受恃势权利,居正使苍头游七与爵结为兄弟,交闗语言,凡有所谋,皆縁以逹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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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九年春正月,命翰林官分番入直,以张居正请,日用翰林官四人入直,应制诗文及备顾问。帝初政,居正尝纂古今治乱事百馀条,绘图以俗语解之,使帝易晓。至是,复属儒臣纪、太祖列圣寳训实録,分类成书,凡四十类,请以经筵之暇进讲,帝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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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大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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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戎政尚书方逢时罢,逢时才畧明练,处置边事,悉协机宜先是五年,以宣大总督召理戎政,时议者争言贡市利害,逢时疏言北部输诚效贡,莫敢渝约,嵗时请求,随宜与之,辄稽首欢笑,有掠人要赏者,告谙逹讨治,即俛首聴命而异议者,或曰:敌使充斥,日益耗费,或曰与冦益狎隠,忧叵测,均未覩事机之论也。今计三镇嵗费二十七万,较之向时十才二三,而民间耕获之人,市价之利不与焉。方隆庆庚午以前,三军暴骨,万姓流离,边臣首领不保,朝廷为之旰食,七八年来,幸无此事矣,所不可知者,谙逹老且死,数年之后,诸部无所统一,狡黠争构,或行侵扰,在我亦惟罢贡市、固壁垒以待,仍禁边将无轻举,使曲常在彼,直常在我,因机处宜,顾方畧何如耳?封疆之事无常形,何必贡市非而战守是哉?至是以老病乞休,去其功名,与王崇古相亚,世称方王土黙特犯辽阳,副总兵曹簠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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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土黙特以二万馀骑入攻锦州,叅将熊朝臣固守,而遣部将出战,皆殁敌,乃分掠小凌河在锦州府锦县东,亦名锦川、松山在锦县南杏山在锦县西南,㑹李成梁驰援,始出境,已而土黙特复,与诸酋聚兵塞下,谋入广寕,成梁率轻骑从大寕堡在锦州府义州东北,出塞四百馀里击之,敌大败走,至是复入辽阳,簠出御之,遇伏,失千总陈鹏以下三百十七人,马死者四百六十匹,土黙特遂大掠人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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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旱,南畿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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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上言:「淮鳯、苏松连被灾伤,徐、宿间至以树皮充饥,或聚为盗。昔元末之乱,亦起于此,当破格赈之,陛下宜撙节宫中耗费。嘉靖朝用最浩繁,内库尚有馀积,今已增额,犹称缺乏有限之财,安能供无穷之用?」帝嘉纳之。居正以江南贵豪怙势及诸奸猾吏民善逋赋,乃选大吏精悍者严行督责,赋以时输国藏,乃日益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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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尽卖民间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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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马有官牧,有民牧,官牧,给边镇民牧,给京军,皆有孳生驹,给草塲,以资刍牧。后尃牧于民,视丁田授马,始曰戸马,既曰种马,按嵗徴驹,种马死,孳生不及数,辄赔补。自豪右庄田占草塲马戸,渐多逃窜,穆宗从太仆少卿武金议,卖种马之半金言种马之设尃为孳生,备用备用马,既别买,则种马可遂省,今备用马既足三万,宜令每马折银三十两解太仆,种马尽卖,输兵部一马十两,则直𨽻山东、河南十二万匹,可得银百二十万,且收草豆银二十四万。御史谢廷杰谓祖制所定,闗军机不可废,兵部是廷杰言,而是时内帑乏竭,方分使括天下逋赋,穆宗遂可金,奏下部议,请养卖各半,从之,至是,以互市饶马尽卖之,上马八两,下至五两,又折徴草塲地租银,以供圑营买马及各边之请。迨帝末年,师役繁兴,往往借支太仆银,久之,银与马两竭,冏政大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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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一百十
URN: ctp:ws755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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