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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35 经部·四书类一

《卷35 经部·四书类一》[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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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三十五

经部三十五》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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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孟子》,旧各为帙。《大学》、《中庸》,旧《礼记》之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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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编为《四书》,自宋淳熙始。其悬为令甲,则自元延佑复科举始。古来无是名也。然二戴所录《曲礼》、《檀弓》诸篇,非一人之书,迨立名曰《礼记》,《礼记》遂为一家。即王逸所录屈原、宋玉诸篇,《汉志》均谓之赋,迨立名曰《楚词》,《楚词》亦遂为一家。元《周礼补亡序》称圣朝以「六经」取士,则当时固以《四书》为一经。前创后因,久则为律,是固难以一说拘矣。今从《明史艺文志》例,别立《四书》一门,亦所谓礼以义起也。朱彝尊经义考》于《四书》之前仍立《论语》、《孟子》二类;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凡说《大学》、《中庸》者,皆附于礼类:盖欲以不去饩羊略存古义。然朱子书行五百载矣,赵岐何晏以下,古籍存者寥寥;梁武帝《义疏》以下,且散佚并尽;元、明以来之所解,皆自《四书》分出者耳。《明史》并入《四书》,盖循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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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亦不复强析其名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孟子正义》十四卷内府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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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岐注。其《疏》则旧本题「宋孙奭撰」。岐字邠卿,京兆长陵人,初名嘉,字台卿。永兴二年,辟司空掾,迁皮氏长。延熹元年,中常侍唐衡兄玹为京兆尹,与岐夙隙,岐避祸逃避四方,乃自改名字。后遇赦得出,拜并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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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遭党锢十馀岁。中平元年,徵拜议郎,举敦煌太守。后迁太仆,终太常。事迹具《后汉书》本传。奭字宗古,博平人。太宗端拱中九经及第,仁宗时官至兵部侍郎龙图阁学士。事迹具《宋史》本传。是注即岐避难北海时在孙宾家夹柱中所作。汉儒注经,多明训诂名物,惟此注笺释文句,乃似后世之口义,与古学稍殊。然孔安国马融郑玄之注《论语》,今载于何晏《集解》者,体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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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易》、《书》文皆最古,非通其训诂则不明。《诗》、《礼》语皆徵实,非明其名物亦不解。《论语》、《孟子》词旨显明,惟阐其义理而止,所谓言各有当也。其中如谓宰予子贡有若孔子圣德高美而盛称之,《孟子》知其太过,故贬谓之污下之类,纰缪殊甚。以屈原憔悴为徵于色,以甯戚叩角为发于声之类,亦比拟不伦。然朱子作《孟子集注或问》,于岐说不甚掊击。至于书中人名,惟盆成括、告子不从其学于孟子之说,季孙、子叔不从其二弟子之说,馀皆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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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字义,惟「折枝」训按摩之类不取其说,馀亦多取之。盖其说虽不及后来之精密,而开辟荒芜,俾后来得循途而深造,其功要不可泯也。胡爌拾遗录》据李善《文选注》引《孟子》曰「墨子兼爱摩顶致于踵。」赵岐曰:「致,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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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今本《经》文及《注》均与唐本不同。今证以孙奭《音义》所音,岐注亦多不相应语详《孟子音义》条下,盖已非旧本。至于《尽心》下篇「夫子之设科也」,《注》称「孟子曰:夫我设教授之科」云云,则显为「予」字,今本乃作「夫子」。又「万子曰」句,《注》称「万子,万章也」,则显为子字,今本乃作「万章。」是又《注》文未改,而《经》文误刊者矣。其《疏》虽称孙奭作,而《朱子语录》则谓邵武士人假托、蔡季通识其人。今考《宋史邢昺传》,称咸平二年,受诏与杜镐、舒雅、孙奭、李慕清、崔偓佺等校定《周礼》、《仪礼》、《公羊》、《谷梁》、《春秋传》、《孝经》、《论语》、《尔雅》义疏,不云有《孟子正义》。《涑水纪闻》载奭所定著,有《论语、孝经、尔雅正义》,亦不云有《孟子正义》。其不出奭手,确然可信。其《疏》皆敷衍语气,如乡塾讲章。故《朱子语录》谓其全不似疏体,不曾解出名物制度,只绕缠赵岐之说。至岐《注》好用古事为比,《疏》多不得其根据。如《注》谓非礼之礼,若陈质娶妻而长拜之;非义之义,若藉交报雠。此诚不得其出典案藉交报雠以谓藉交游之力以报雠,如朱家、郭解,非有人姓藉名交也,疑不能明,谨附识于此。至于单豹养其内而虎食其外,事出《庄子》,亦不能举,则弇陋太甚。朱彝尊经义考》摘其欲见西施者人输金钱一文事,诡称《史记》。今考《注》以尾生为不虞之誉,以陈不瞻为求全之毁,《疏》亦并称《史记》。尾生事实见《庄子》,陈不瞻事实见《说苑》案《说苑》作「陈不占」,盖古字同音假借,皆《史记》所无。如斯之类,益影撰无稽矣。以久列学官,姑仍旧本录之尔。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义疏》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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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注,梁皇侃疏。书前有《奏进论语集解序》,题「光禄大夫关内侯孙邕、光禄大夫郑冲、散骑常侍中领军安乡亭侯曹羲、侍中荀顗、尚书驸马都尉关内侯何晏」五人之名。《晋书》载郑冲与孙邕、何晏、曹羲、荀顗等共集《论语》诸家训诂之善者,义有不安,辄改易之,名《集解》。亦兼称五人。今本乃独称何晏。考陆德明经典释文》,于「《学而》第一」下题「集解」二字。注曰:「一本作何晏集解。」又《序录》曰「何晏孔安国、包咸、周氏、马融郑玄、陈群、王肃、周生烈之说,并下己意为《集解》。正始中上之,盛行于世。今以为主」云云,是独题晏名,其来久矣。殆晏以亲贵总领其事欤?邕字宗儒,乐安青州人。冲字文和,荥阳开封人。羲,沛国谯人,魏宗室子。顗字景倩,荀彧之子。晏字平叔,南阳宛人,何进之孙,何咸之子也。侃,《梁书》作偘,盖字异文。吴郡人,青州刺史皇象九世孙。武帝时官国子助教,寻拜散骑侍郎,兼助教如故。大同十一年卒。事迹具《梁书儒林传》。《传》称所撰《礼记义》五十卷、《论语义》十卷。《礼记义》久佚,此书宋《国史志》、《中兴书目》、晁公武读书志》、尤袤《遂初堂书目》皆尚著录。《国史志》称侃《疏》虽时有鄙近,然博极群言,补诸书之未至,为后学所宗。盖是时讲学之风尚未甚炽,儒者说经亦尚未尽废古义,故史臣之论云尔。迨乾淳以后,讲学家门户日坚,羽翼日众,铲除异已,惟恐有一字之遗,遂无复称引之者,而陈氏《书录解题》亦遂不著录。知其佚在南宋时矣。惟唐时旧本流传,存于海外。康熙九年,日本国山井鼎等作《七经孟子考文》,自称其国有是书,然中国无得其本者,故朱彝尊经义考》注曰:「未见」。今恭逢我皇上右文稽古,经籍道昌,乃发其光于鲸波鲛室之中,藉海舶而登秘阁。殆若有神物撝诃,存汉、晋经学之一线,俾待圣世而复显者。其应运而来,信有非偶然者矣。据《中兴书目》,称侃以何晏《集解》去取为《疏》十卷。又列晋卫瓘、缪播、栾肇、郭象、蔡谟、袁宏、江淳、蔡系、李充、孙绰、周瑰、范甯、王氏等十三人爵里于前,云「此十三家是江熙所集。其解释于何《集》案「何集」二字,不甚可解,盖何氏《集解》之省文,今姑仍原本录之无妨者亦引取为说,以示广闻」云云。此本之前,列十三人爵里,数与《中兴书目》合。惟「江厚」作「江淳」、「蔡溪」作「蔡系」、「周怀」,作「周瑰」,殆传写异文欤?其《经》文与今本亦多异同。如「举一隅」句下有「而示之」三字,颇为冗赘,然与《文献通考》所引石经《论语》合。「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下有「已矣」二字,亦与钱曾读书敏求记》所引高丽古本合。其《疏》文与馀萧客《古经解钩沉》所引,虽字句或有小异,而大旨悉合。知其确为古本,不出依托。观《古文孝经》孔安国《传》,鲍氏知不足斋刻本信以为真,而《七经孟子考文》乃自言其伪,则彼国于授受源流,分明有考,可据以为信也。至「临之以庄则敬」作「临民之以庄则敬」,《七经孟子考文》亦疑其「民」字为误衍,然谨守古本而不敢改,知彼国递相传写,偶然讹舛或有之,亦未尝有所窜易矣。至何氏《集解》,异同尤夥。虽其中以「包氏」为「苞氏」,以「陈恒」为「陈桓」之类,不可据者有之,而胜于明刻监本者亦复不少,尤可以旁资考证也。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正义》二十卷内府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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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注,邢昺疏。叔明,曹州济阴人。太平兴国中擢九经及第。官至礼部尚书。事迹具《宋史》本传。是书盖咸平二年改定旧疏,颁列学官,至今承用,而传刻颇讹。《集解》所引十三家,今本各题曰「某氏」,皇侃《义疏》则均题其名。案《奏进序中》称集诸家之善,记其姓名。侃《疏》亦曰:「何集注皆呼人名,惟包独言氏者,包名咸,何家讳咸,故不言也。」与《序》文合。知今本为后来刊版之省文,然周氏与周生烈遂不可分,殊不如皇本之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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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昺《疏》中亦载皇侃何氏讳咸之语,其疏「记其姓名」句则云:「《注》但记其姓,而此连言名者,以著其姓所以名其人,非谓名字之名也。」是所见之本已惟题姓,故有是曲说。《七经孟子考文》称其国皇侃《义疏》本为唐代所传,是亦一证矣。其文与皇侃所载亦异同不一,大抵互有短长。如《学而篇》「不患人之不己知」章,皇《疏》有王肃《注》一条,《里仁篇》「君子之于天下也」章,皇《疏》有何晏《注》一条,今本皆无。观顾炎武石经考》,以石经《仪礼》校监版,或并经文全节漏落,则今本《集解》传刻佚脱,盖所不免。然蔡邕石经《论语》于「而在萧墙之内」句,两本并存,见于《隶释》。陆德明经典释文》于诸本同异,亦皆并存。盖唐以前经师授受,各守专门。虽经文亦不能画一,无论注文。固不必以此改彼,亦不必以彼改此。今仍从今本录之,所以各存其旧也。《疏》,《宋志》作十卷。今本二十卷,盖后人依《论语》篇第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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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公武读书志》称其亦因皇侃所采诸儒之说,刊定而成。今观其书,大抵翦皇氏之枝蔓,而稍傅以义理。汉学、宋学,兹其转关。是《疏》出而皇《疏》微,迨伊、洛之说出而是《疏》又微。故《中兴书目》曰:「其书于章句训诂名物之际详矣。」盖微言其未造精微也。然先有是《疏》,而后讲学诸儒得沿溯以窥其奥。祭先河而后海,亦何可以后来居上,遂尽废其功乎?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笔解》二卷浙江郑大节家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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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本题「唐韩愈、李翱同注」。中间所注,以「韩曰」、「李曰」为别。考《张籍集》《祭韩愈》诗,有「《论语》未讫注,手迹今微茫」句。邵博《闻见后录》遂引为《论语》注未成之证。而李汉作《韩愈集序》,则称有《论语注》十卷,与籍诗异。王楙《野客丛谈》又引为已成之证。晁公武读书志》称《四库、邯郸书目》皆无之,独田氏《书目》有韩氏《论语》十卷,《笔解》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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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论语注》外别出《笔解》矣。《新唐书艺文志》载愈《论语注》十卷,亦无《笔解》。惟郑樵通志》著录二卷,与今本同。意其书出于北宋之末。然唐李匡乂,宣宗大中时人也,所作《资暇录》一条云:「《论语》『宰予昼寝』,梁武帝读为寝室之寝。昼作胡卦反,且云当为画字,言其绘画寝室。今人罕知其由,咸以为韩文公所训解。」又一条云:「『伤人乎不问马』,今亦谓韩文公读不为否。」然则大中之前已有此本,未可谓为宋人伪撰。且「昼寝」一条今本有之,「厩焚」一条今本不载,使作伪者剽掇此文,不应两条相连,摭其一而遗其一。又未可谓因此依托也。以意推之,疑愈注《论语》时,或先于简端有所记录,翱亦间相讨论,附书其间。迨书成之后,后人得其稿本,采注中所未载者,别录为二卷行之。如程子有《易传》,而《遗书》之中又别有论《易》诸条;朱子有《诗传》,而朱鉴又为《诗传遗说》之例。题曰《笔解》,明非所自编也。其今本或有或无者,则由王存以前世无刊本,传写或有异同。邵博所称三月字作音一条,王楙所见本亦无之,则诸本互异之明证矣。王存本今未见。魏仲举刻《韩文五百家注》,以此书附末,今传本亦稀。此本为明范钦从许勃本传刻,前载勃《序》,仍称《笔解论语》一十卷,疑字误也。又赵希弁读书附志》曰:「其间『翱曰』者,李习之也。」明旧本愈不著名,而翱所说则题名以别之。此本改称「韩曰」、「李曰」,亦非其旧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孟子音义》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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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奭撰。唐陆德明经典释文》于群经皆有《音义》,独阙《孟子》。奭奉敕校定赵岐《注》,因刊正唐张镒《孟子音义》及丁公著孟子手音》二书,兼引陆善经孟子注》以成此书。其《序》文前半,与世传奭《孟子正义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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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正义》伪《序》,即缘此《序》而点窜也。书中所释,称一遵赵《注》,而以今本校之,多不相符。如《梁惠王篇上》曰「集穆」、曰「太平」、曰「谲」,《篇下》曰「恂」、曰「无堕」、曰「夫将」。《公孙丑篇上》曰「介者」,《篇下》曰「素餐」、曰「藉道」、曰「危行」、曰「食功」。《滕文公篇上》曰「景行」、曰「论语」、曰「力行近仁」、曰「师知」,《篇下》曰「素餐」、曰「涅」、曰「骈踬」、曰「周公卬思」。《离娄篇上》曰「踣」、曰「恐栗」、曰「三省」、曰「而错」、曰「桐子」,《篇下》曰「不比」、曰「由天」、曰「风谕」、曰「见几」、曰「好言」、曰「忮」、曰「之行」、曰「行其」、曰「五伯」、曰「辟害」、曰「跌」、曰「污」。《万章篇上》曰「百行」、曰「舍小」,《篇下》曰「沮溺」、曰「景行」、曰「伊发有莘」。《告子篇上》曰「长义」、曰「好下」、曰「几成」,《篇下》曰「雨雪」、曰「瀌々」、曰「见睍」、曰「或折」。《尽心篇上》曰「远之」、曰「下贱」、曰「邪辟」、曰「辟若」、曰「蟠辟」、曰「论之一篑」、曰「瞀」、曰「柚木莘」、曰「和寡」,《篇下》曰「远祸」、曰「恶杀」、曰「舍生」、曰「为之」、曰「造」、曰「臧否」、曰「自遗」、曰「子率」、曰「剖其末」、曰「孟子」。《篇叙》曰「其行」、曰「当期」、曰「括」。凡六十有九条,皆今本《注》文所无。惟《孟子注》之单行者,世有传钞宋本,尚可稽考。伪《正义》删改其文,非复赵岐原书,故与《音义》不相应也。因是书可以证岐《注》之旧,并可以证奭《疏》之伪,则其有功典籍,亦不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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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宋《礼部韵略》所附条式,自元佑中即以《论语》、《孟子》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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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时已尊为经。而晁氏《读书志》,《孟子》仍列儒家。至陈氏《书录解题》,始与《论语》同入经部。盖宋尊《孟子》,始王安石。元佑诸人务与作难,故司马光疑孟》,晁说之《诋孟》作焉。非攻《孟子》,攻安石也。白珽湛渊静语》所记,言之颇详。晁公武不列于经,犹说之之家学耳。陈振孙虽改晁氏之例,列之于经,然其立说,乃以程子为词,则亦非尊《孟子》,仍尊程子而已矣。考赵岐《孟子题词》,汉文帝时已以《论语孝经》、《孟子》同置博士。而孙奭是编,实大中祥符间奉敕校刊《孟子》所修。然则表章之功,在汉为文帝,在宋为真宗。训释之功,在汉为赵岐,在宋为孙奭,固不始于王安石,亦不始于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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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门户之爱憎,皆逐其末也。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拾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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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辙撰。有《诗传》,已著录。是书前有《自序》,称少年为《论语略解》,其兄轼谪黄州时,撰《论语说》,取所解十之二三。大观丁亥,闲居颍川,与其孙籀等讲《论语》,因取轼说之未安者,重为此书。轼书,《宋志》作四卷,《文献通考》作十卷。今未见传本,莫详孰是,其说亦不可复考。此书所补凡二十七章,其以「思无邪」为无思,以「从心不逾矩」为无心,颇涉禅理。以「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为有爱而无恶,亦冤亲平等之见。以「朝闻道夕死可矣」为虽死而不乱,尤去来自如之义。盖眉山之学本杂出于二氏故也。其显驳轼说者凡三条。「请讨陈恒」一章,轼以为能克田氏则三桓不治而自服,孔子欲借此以张公室。辙则以为虽知其无益,而欲明君臣之义。「子见南子」及「齐人归女乐」二章,轼以为灵公未受命者故可,季桓子已受命者故不可。辙则以为诸侯之如卫灵公者多,不可尽去。齐间孔子,鲁君大夫已受其饵,孔子不去则坐受其祸。「泰伯至德」一章,轼以为泰伯不居其名,故乱不作;鲁隐、宋宣取其名,是以皆被其祸。辙则以为鲁之祸始于摄,宋之祸成于好战,皆非让之过。其说皆较轼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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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以「刚毅木讷」与「巧言令色」相证,以「六蔽」章之不好学与「入孝出弟」章之学文互勘,亦颇有所发明。历来著录,今亦存备一家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孟子解》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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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辙撰。旧本首题「颍滨遗老」字,乃其晚岁退居之号。以陈振孙书录解题》考之,实少年作也。凡二十四章。一章谓圣人躬行仁义而利存,非以为利;二章谓文王之囿七十里,乃山林薮泽与民共之;三章谓小大贵贱,其命无不出于天,故曰畏天乐天。四章引责难于君,陈善闭邪,畜君为好君;五章谓浩然之气即子思之所谓诚;六章论养气在学,而待其自至;七章论知言,曰知其所以病;八章以克己复礼解射者正己;九章论贡之未善,由先王草创之初,故未能周密;十章论陈仲子之廉,病在使天下之人无可同立之人;十六章论孔子以微罪行为上以免君,下以免我;十八章论事天立命;十九章论顺受其正;二十二章论进锐退速;二十四章论扩充仁义:立义皆醇正不支。二十章以《周官》八议驳窃负而逃;二十三章以司马懿、杨坚得天下,言仁不必论得失:亦自有所见。惟十一章谓学圣不如学道,十二章、十三章、十四章以孔子之论性难孟子之论性,十五章以智属夷惠、力属孔子,十七章以贞而不亮难君子不亮,二十一章以形色天性为强饰于外,皆未免驳杂。盖瑕瑜互见之书也。然较其晚年著述纯入佛老者,则谨严多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全解》十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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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祥道撰。祥道有《礼书》,已著录。晁公武读书志云:「王介甫《论语注》,其子雱作《口义》,其徒陈用之作《解》。绍圣后皆行于场屋,为当时所重。」又引或人言,谓用之书乃邹浩所著,托之用之。考《宋史艺文志》别有邹浩《论语解义》十卷,则浩所著原自为一书,并未托之祥道,疑或人所言为误。此本有祥道《自序》,首题「门人章粹校勘」,而每卷皆标曰「重庆陈用之真本经论语全解」,未详其义。岂尔时尝以是本为经义通用之书,故云然耶?祥道长于三《礼》之学,所作《礼书》,世多称其精博。故诠释《论语》,亦于礼制最为明晰。如解「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章,则引《乡饮酒》之义以明之。解「师冕见」章,则引礼「待瞽者如老者」之义以明之。虽未必尽合经义,而旁引曲证,颇为有见。又如「臧文仲居蔡」章,则云:「冀多良马称骥,泸水之黑称卢,蔡出宝龟称蔡。」于「《关雎》之乱」章,则云:「治污谓之污,治弊谓之弊,治荒谓之荒,治乱谓之乱。」此类俱不免创立别解,而连类引伸,亦多有裨于考证。惟其学术本宗信王氏,故往往杂据《庄子》之文以作证佐,殊非解经之体。以其间徵引详核,可取者多,故不以一眚掩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孟子传》二十九卷内府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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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成撰。九成子韶,自号无垢居士。其先开封人,徙居钱塘。绍兴二年进士第一人,授镇东军佥判,历宗正少卿,兼侍讲,权刑部待郎。忤秦桧,诬以谤讪,谪居南安军。桧死,起知温州,匄祠归。卒,赠太师崇国公,谥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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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迹具《宋史》本传。《宋史艺文志》载九成孟子拾遗》一卷,今附载《横浦集》中。《文献通考》载九成《孟子解》十四卷,朱彝尊经义考》注云「未见」。此本为南宋旧椠,实作「孟子传」,不作「孟子解」。又《尽心篇》已佚,而《告子篇》以上已二十九卷,则亦不止十四卷,盖《通考》传写误也。九成之学出于杨时,又喜与僧宗杲游,故不免杂于释氏。所作《心传》、《日新》二录,大抵以禅机诂儒理。故朱子作《杂学辨》,颇议其非。惟注是书,则以当时冯休作《删孟子》,李觏作《常语》,司马光作《疑孟》,晁说之作《诋孟》,郑厚叔作《艺圃折衷》,皆以排斥《孟子》为事,故特发明于义利经权之辨,著《孟子》尊王贱霸有大功,拨乱反正有大用。每一章为《解》一篇,主于阐扬宏旨,不主于笺诂文句。是以曲折纵横,全如论体。又辨治法者多,辨心法者少,故其言亦切近事理,无由旁涉于空寂。在九成诸著作中,此为最醇。至于草芥、寇雠之说,谓人君当知此理,而人臣不可有此心。观其眸子之说,谓了与眊乃邪正之分,不徒论其明暗,又必有孟子之学识,而后能分其邪正。尤能得文外微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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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虚《滹南老人集》有《孟子辨惑》一卷,其《自述》有曰「孟子之书,随机立教,不主故常,凡引人于善地而已。司马君实著所疑十馀篇,盖浅近不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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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解《论语》,与《孟子》辨者八,其论差胜。及细味之,亦皆失其本旨。张九成最号深知者,而复不能尽。如论『行仁政而王』、『王者之不作』,曲为护讳,不敢正言,而猥曰『王者,王道也』,此犹是郑厚叔辈之所见。至于对齐宣汤武之问、辨任人食色之惑,皆置而不能措口」云云,盖于诸家《注》中独许九成,而尚有所未尽慊。不知「行仁政而王」之类,文义分明,九成非不能解,特以孟子之意欲拯当日之战争,九成之解则欲防后世之僭乱。虽郢书燕说,于世道不为无益。至于汤武放伐、任人食色,阙其所疑,正足见立说之不苟。是固不足为九成病也。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尊孟辨》三卷、《续辨》二卷、《别录》一卷永乐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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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允文撰。允文隐文,建安人。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载是书,卷数与今本合。朱彝尊经义考》仅云附载《朱子全集》中,而条下注「阙」字。盖自明中叶以后,已无完本矣。今考《永乐大典》所载,凡辨司马光疑孟》者十一条,附《史剡》一条,辨李觏《常语》者十七条,郑厚叔《艺圃折衷》者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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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辨》则辨王充论衡刺孟》者十条,辨苏轼《论语说》者八条。此后又有《原孟》三篇,总括大意,以反覆申明之。其《尊孟辨》及《续辨》、《别录》之名,亦厘然具有条理,盖犹完书。今约略篇页,以《尊孟辨》为三卷,《续辨》为二卷,《别录》为一卷。冠原《序》于前,而系朱子《读馀氏尊孟辨说》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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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尾完具,复还旧观,亦可谓久湮复显之秘帙矣。考朱子集中有《与刘共父书》,称允文干预宋家产业,出言不逊,恐引惹方氏复来生事,令陈、吴二妇作状经府告之。则允文盖武断于乡里者,其人品殊不足重。又周密《癸辛杂识》载,晁说之著论非《孟子》。建炎中,宰相进拟除官。高宗以《孟子》发挥正道,说之何人,乃敢非之,勒令致仕。然则允文此书,其亦窥伺意旨,迎合风气而作,非真能辟邪卫道者欤?然当群疑蜂起之日,能别白是非而定一尊,于经籍不为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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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其书而观,固卓然不磨之论也。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大学章句》一卷、《论语集注》十卷、《孟子集注》七卷、《中庸章句》一卷通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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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撰。案《论语》自汉文帝时立博士。《孟子》据赵岐《题词》,文帝时亦尝立博士。以其旋罢,故史不载。《中庸说》二篇见《汉书艺文志》。戴顒《中庸传》二卷,梁武帝《中庸讲疏》一卷,见《隋书经籍志》。惟《大学》自唐以前无别行之本。然《书录解题》载司马光有《大学广义》一卷、《中庸广义》一卷,已在二程以前,均不自洛闽诸儒始为表章。特其论说之详,自二程始;定著「四书」之名,则自朱子始耳。原本首《大学》,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书肆刊本以《大学》、《中庸》篇页无多,并为一册,遂移《中庸》于《论语》前。明代科举命题,又以作者先后,移《中庸》于《孟子》前。然非宏旨所关,不必定复其旧也。《大学》古本为一篇。朱子则分别《经》、《传》,颠倒其旧次,补缀其阙文。《中庸》亦不从郑注分节。故均谓之「章句」。《论语》、《孟子》融会诸家之说,故谓之「集注」。犹何晏注《论语》,裒八家之说称《集解》也。惟晏《注》皆标其姓,朱子则或标或不标,例稍殊焉。《大学》章句,诸儒颇有异同,然「所谓诚其意者」以下并用旧文,所特创者不过补《传》一章,要非增于八条目外。既于理无害,又于学者不为无裨,何必分门角逐欤?《中庸》虽不从郑《注》,而实较郑《注》为精密。盖考证之学,宋儒不及汉儒;义理之学,汉儒亦不及宋儒。言岂一端,要各有当,况郑《注》之善者,如「戒慎乎其所不睹」四句,未尝不采用其意;「虽有其位」一节,又未尝不全袭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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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其去取,具有鉴裁,尤不必定执古义以相争也。《论语》、《孟子》亦颇取古注。如《论语》「瑚琏」一条与《明堂位》不合,《孟子》「曹交」一《注》与《春秋传》不合,论者或以为疑。不知「瑚琏」用包咸注,「曹交」用赵岐《注》,非朱子杜撰也。又如「夫子之墙数仞」注「七尺曰仞」「掘井九仞」注「八尺曰仞」,论者尤以为矛盾。不知「七尺」亦包咸《注》,「八尺」亦赵岐《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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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熔铸群言,非出私见。苟不详考所出,固未可概目以师心矣。大抵朱子平生精力,殚于《四书》。其剖析疑似,辨别毫厘,实远在《易本义》、《诗集传》上。读其书者要当于大义微言求其根本。明以来攻朱子者务摭其名物度数之疏,尊朱子者又并此末节而回护之,是均门户之见,乌识朱子著书之意乎?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四书或问》三十九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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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撰。朱子既作《四书章句集注》,复以诸家之说纷错不一,因设为问答,明所以去取之意,以成此书。凡《大学》二卷、《中庸》三卷、《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其书非一时所著。《中庸或问》原与《辑略》俱附《章句》之末。《论语》、《孟子》则各自为书。其合为一帙,盖后来坊贾所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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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大学或问》用力最久。故朱子答潘恭叔问,尝自称诸书修得一过,《大学》所改尤多,比旧已极详密。《中庸或问》则朱子平日颇不自惬。《语类》载游某问:「《中庸》编集如何?」曰:「缘前辈诸公说得多了,其间尽有差舛处,又不欲尽驳难他底,所以难下手。不比《大学》,都未曾有人说。」又载朱子以《中庸或问》授黄云「亦未有满意处。如评论程子诸子说处尚多粗」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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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其意犹以为未尽安也。至《论孟或问》,则与《集注》及《语类》之说往往多所抵牾,后人或遂执《或问》以疑《集注》。不知《集注》屡经修改,至老未已,而《或问》则无暇重编。故《年谱》称《或问》之书,未尝出以示人。书肆有窃刊行者,亟请于县官,追索其版。又《晦菴集》中有《与潘端叔书》曰:「《论语或问》,此书久无工夫修得。只《集注》屡更不定,却与《或问》前后不相应」云云,可见异同之迹,即朱子亦不讳言。并录存之,其与《集注》合者,可晓然于折衷众说之由;其于《集注》不合者,亦可知朱子当日原多未定之论,未可于《语录》、《文集》偶摘数语,即为不刊之典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孟精义》三十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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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撰。初,朱子隆兴元年辑诸家说《论语》者为《要义》,其本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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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九年为乾道壬辰,因复取二程、张子及范祖禹吕希哲吕大临谢良佐游酢杨时、侯仲良、尹焞、周孚先等十二家之说,荟稡条疏,名之曰《论孟精义》,而自为之序。时朱子年四十三。后刻版于豫章郡,又更其名曰《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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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菴集》中有《书论语孟子要义序后》,曰「熹顷年编次此书,锓版建阳,学者传之久矣。后细考之,程、张诸先生说尚或时有所遗脱。既加补塞,又得毗陵周氏说四篇有半于建阳陈焞明仲,复以附于本章。豫章郡文学南康黄某商伯既以刻于其学,又虑夫读者疑于详略之不同也,属熹书于前《序》之左,且更定其故号《精义》者曰《要义》」云云,是其事也。后又改其名曰《集义》,见于《年谱》,今世刊本仍称《精义》,盖从朱子原《序》名之也。凡《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又各有《纲领》一篇,不入卷数。朱子初集是书,盖本程氏之学以发挥经旨。其后采摄菁华,撰成《集注》。中间异同疑似,当加剖析者,又别著之于《或问》。似此书乃已弃之糟粕。然考诸《语录》,乃谓:「读《论语》须将《精义》看。」又谓:「《语孟集义》中所载诸先生语,须是熟读。一一记于心下,时时将来玩味,久久自然理会得。」又似不以《集注》废此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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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今亦仍录存之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中庸辑略》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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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塾编。朱子删定。子重,号克斋,新昌人。绍兴十五年进士,官至太常主簿,出知南康军。《中庸》为《礼记》第三十一篇,孔颖达《疏》引郑玄《目录》云:「此书于《别录》属通论。」《汉书艺文志》有《中庸传》二篇,颜师注曰:「今《礼记》中有《中庸》一篇,亦非本礼经,盖子思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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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书本以阐天人之奥,汉儒以无所附丽,编之《礼记》。实于五礼无所属,故刘向谓之「通论」,师古以为非本礼经也。梁武帝尝作《义疏》,见于《隋志》,然其书不传。迨有宋诸儒研求性道,始定为心传之要,而论说亦遂日详。故墪辑是编,断自周子、二程子、张子,而益以吕大临谢良佐游酢杨时、侯仲良、尹焞之说。初名《集解》。乾道癸巳朱子为作《序》,极称其谨密详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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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十有六年,淳熙己酉朱子作《中庸章句》,因重为删定,更名《辑略》,而仍以《集解》原《序》冠其首。观朱子中庸章句自序》,称「既定著《章句》一篇,以俟后之君子,而一二同志复取石氏书删其繁乱,名以《辑略》,且别为《或问》以附其后」云云。据此,则是编及《或问》皆当与《中庸章句》合为一书。其后《章句》孤行,而是编渐晦。明嘉靖中,御史新昌吕信卿始从唐顺之得宋椠旧本,刻之毗陵。凡先儒论说见于《或问》所驳者,多所芟节。如第九章游氏以舜为绝学无为之说,杨氏有能斯有为之说、第十一章游氏离人立于独未发有念之说,多竟从删剃,不复存其说于此书。至如第一章内所引程子答苏季明之次章,《或问》中亦力斥其记录失真,而原文乃仍载书中。或为失于刊削,或为别有取义,则其故不可得详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石鼓论语问答》三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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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溪撰。有《续吕氏家塾读诗记》,已著录。是书卷首有宝庆元年许复道《序》,称淳熙丙午丁未间,溪领石鼓书院山长,与湘中诸生集所闻而为此书。朱子尝一见之,以为近道。陈振孙书录解题》所载与《序》相符。其书诠释义理,持论醇正,而考据间有疏舛。如解「缁衣羔裘」节,先加明衣亲身,次加中衣,冬则次加裘,裘上加裼衣,裼衣之上加朝服。其说本于崔灵恩,不为无据。然《诗羔裘篇》孔《疏》谓:「《玉藻》:『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又云:「以帛裹布非礼也。」郑《注》云:「冕服中衣用素,朝服中衣用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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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皮弁之下即以锦衣为裼,即是以帛裹布。故知中衣在裼衣之上。其文甚明。溪盖未之深考。又解「吉月必朝服而朝」节,谓《玉藻》「天子玄端而朝日于东门之外」不必依郑《注》改「端」为「冕」,盖称端者通冠冕言之。其说亦据《乐记》「端冕而听古乐」郑《注》「端为玄衣」、孔《疏》「端为玄冕。凡冕服皆其制正幅,故称端也」。然《玉藻》「天子玄端而朝日于东门之外」与下文「玄端而居」对举见异,故朝日玄冕即不得通称玄端。此郑所以决冕之误为端,溪亦失考也。然训诂、义理,说经者向别两家。各有所长,未可偏废。溪能研究经意,阐发微言,于学者不为无补,正不必以名物典故相绳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意原》二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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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汝谐撰。汝谐有《东谷易翼传》,已著录。是编前有《自序》,称:「二程、横渠、杨、谢诸公互相发明,然后《论语》之义显。谓诸公有功于《论语》则可,谓《论语》之义备见于诸公之书则不可。予于此书少而诵,长而辨,研精覃思,以求其指归。既断以己说,复附以诸公之说,期归于当而已。」又称:「初镌版于赣、于洪。始意欲以诱掖晚学,失之太详,辄掇其简要者,复镌于池阳。」则汝谐此书,凡再易稿,亦可谓刻意研求矣。陈振孙书录解题》载《论语意原》一卷,不著撰人。《宋志》因之。似乎尚别有一书适与同名。然振孙载《诗总闻》讹为三卷,亦云不知撰人。及核其解题,则确为王质之书。疑所载者即汝谐此书,偶未考其名也。真德秀《序》称其学出于伊、洛,然所说颇与朱子集注》异。如以卫灵公问陈非不可对,乃有托而行;以子贱为人沉厚默简,非鲁多君子,不能取其君子:皆足以备一解。至以「使民战栗」为鲁哀公之语、以「见善如不及」二节连下「齐景公」、「伯夷叔齐」为一章,则大奇矣案钱时《四书管见》亦以「见善如不及」章与下章连合为一。然综其大致,则精密者居多。故德秀称其言虽异于先儒,而未尝不合义理之正。朱子亦曰:「赣州所刊《论语解》,乃是郑舜举侍郎者。中间略看,亦有好处。」是朱子亦不以其异己为嫌也。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癸巳论语解》十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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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栻撰,其书成于乾道九年是年岁在癸巳,故名曰《癸巳论语解》。考《朱子大全集》中备载与栻商订此书之语,抉摘瑕疵多至一百一十八条,又订其误字二条。以今所行本校之,从朱子改正者仅二十三条,馀则悉仍旧稿,似乎齗齗不合。然「父在观其志」一章,朱子谓旧有两说,当从前说为顺。反覆辨论,至于二百馀言。而后作《论语集注》,乃竟用何晏《集解》所引孔安国义,仍与栻说相同。盖讲学之家,于一字一句之异同,务必极言辨难,断不肯附和依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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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笔舌相攻,或不免于激而求胜。迨学问渐粹,意气渐平,乃是是非非,坦然共白,不复回护其前说。此造诣之浅深,月异而岁不同者也。然则此一百一十八条者,特一时各抒所见,共相商榷之言,未可以是为栻病。且二十三条之外,栻不复改,朱子亦不复争,当必有涣然冰释,始异而终同者。更不必执文集旧稿,以朱子之说相难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癸巳孟子说》七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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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栻撰。是书亦成于乾道癸巳。于王霸之辨、义利之分,言之最明。《自序》称:「岁在戊子,缀所见为《孟子说》。明年冬,会有严陵之命,未及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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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岁自都司罢归,秋冬行大江中,读旧说,多不满意,从而删正之。还抵故庐,又二载,始克缮写。」盖其由左司员外郎出知严州,退而家居时作也。栻之出也,以谏除张说为执政,故是编于「臧仓沮孟子」及「王驩为辅行」两章,皆微有寄托于时事。至于解「交邻」章云:「所谓畏天者,亦岂但事大国而无所为也,盖未尝委于命而已。故修德行政、光启王业者,太王也。养民训兵、卒殄寇雠者,句践也。末及周平王,惟不怒骊山之事,故东周卒以不振。」其辞感愤,亦为南渡而发。然皆推阐经义之所有,与胡安国春秋传》务于借事抒议而多失笔削之旨者,固有殊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蒙斋中庸讲义》四卷永乐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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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甫撰。广微,鄞县人。宝文阁直学士之子。嘉定七年进士,官至吏部侍郎,兼国子祭酒,权兵部尚书。谥正肃。事迹具《宋史》本传。史称所著有《孟子解》,今未见传本,殆已亡佚。此书散见《永乐大典》中,而史志顾未之及。惟朱彝尊经义考》有甫所撰《中庸详说》二卷,注云「已佚」,或即是书之别名欤?其书备列《经》文,逐节训解。盖平日录以授门弟子者。中间委曲推阐,往往言之不足,而重言以申之。其学出于杨简,简之学则出于陆九渊,故立说多与九渊相合。如讲「语大语小」一节云:「包罗天地,该括事物,天下不能载者,惟君子能载之,而天下又何以载?幽通鬼神,微入毫发,天下不能破者,惟君子能破之,而天下又何以破?」此即《象山语录》所云「天下莫能载者,道大无外,若能载,则有分限矣。天下莫能破者,一事一物,纤悉微末,未尝与道相离」之说也。其讲「自诚明」一节云:「诚不可传,可传者明。明即性也,不在诚外也。」此即《象山语录》所云「诚则明,明则诚,此非有次第,其理自如此」之说也。其他宗旨,大都不出于此。虽主持过当,或不免惝恍无归,要其心得之处,未尝不自成一家。谨依《经》排辑,厘为四卷,以存金溪之学派。至其甚谬于理者,则于书中别加案语,考正其误,以杜狂禅恣肆之渐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四书集编》二十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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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德秀撰。德秀希元,浦城人。庆元五年进士,中词科。绍定中拜参知政事,进资政殿直学士,提举万寿观。卒谥文忠。事迹具《宋史儒林传》。此书惟《大学》一卷、《中庸》一卷为德秀所手定。《大学章句序》后有题记一行,称「宝庆三年八月丁卯,后学真德秀编于学易斋」者,其成书年月也。其子志道《序》,亦惟称《大学》、《中庸》,而云《论语、孟子集注》虽已点校,《集编》则未成。九年案原本作「咸宁九年」。宋无此年号,今改正刘才之《序》始称「西山所编《中庸》、《大学》,惟《论》、《孟》二书阙焉。扣之庭闻,则云已经点校,但未编辑。是《论》、《孟》固未尝无成书。一旦论诸堂上,学正刘朴溪承谓《读书记》中所载《论》、《孟》处,与今所刊《中庸》、《大学》凡例同。其他如《文集》、《衍义》等书,亦有可采摭者。因勉其汇集成书,凡五阅月而帙就,又五阅月而刊成」云云,是《论语》十卷、《孟子》十四卷,皆刘承以德秀遗书补辑成之者也。朱子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合为《四书》,其《章句》多出新意,其《集注》虽参取旧文,而亦多与先儒异。其所以去取之意,散见《或问》、《语类》、《文集》中,不能一一载也。而《或问》、《语类》、《文集》又多一时未定之说与门人记录失真之处,故先后异同,重复颠舛,读者往往病焉。是编博采朱子之说以相发明,复间附己见以折衷讹异。志道《序》述德秀之言,自称有铨择刊润之功,殆非虚语。赵顺孙四书纂疏》备列德秀所著诸书,而不载其目。盖至宋末始刊,其出最晚,顺孙未之见也。自是以后,踵而作者汗牛充栋,然其学皆不及德秀,故其书亦终不及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孟子集疏》十四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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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模撰。仲觉,号觉轩,建安人。蔡沈之子,蔡抗之兄也。赵顺孙四书纂疏》载模所著有《大学演说》、《论语集疏》、《孟子集疏》,今惟此书存。据卷末抗《后序》,称沈书以《论语孟子集注》气象涵蓄,语意精密,至引而不发,尤未易读。欲取《集义》、《或问》及张、吕诸贤门人高第往复问答语,如朱子所谓蒐辑杂流、附益诸说者,类聚缕析,期于语脉分明,宗旨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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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编次而卒。模乃与抗商榷以成此书,皆备列朱子集注》原文,而发明其义,故曰《集疏》,言如注之有疏也。然贾、孔诸《疏》循文阐衍,章句不遗。此则或佐证注义,或旁推馀意,不尽一一比附。又谨守一家之说,亦不似疏文之曲引博徵。大抵于诸说有所去取,而罕所辨订。惟「不得于言」一条致疑于《语录》、《集注》之不同,以为未及修改。「效死而民勿去」一条引《语录》谓《注》中「义」字当改「经」字而已。又「是乃仁术」一条,《集注》以「术」为法之巧,模则引蔡氏之说曰:「《乐记注》:术,所由也。」又曰:「术,犹道也。此言仁术,恐是仁心所发之路。」又「禹疏九河」一条,《集注》以简洁为两河,模则引《尔雅》九河以简洁为一,谓《书传》与《集注》少异,《书传》实经先师晚年所订正,当以为定朱子订正《书传》,仅及《大禹谟》之半。此模委曲回护之言不足为据。又「仁之端也」,《集注》训「端」为绪,蔡元定则训「端」为尾,亦两存之。盖他说与师说异,则舍他说从师说;师说与祖父说异,则又不得不舍师说以从祖父之说。此亦人情之至也。然抗《序》称始事于嘉熙己亥,至丙午尚未敢脱稿,其简汰颇为不苟。故所取甚约,而大义已皆赅括,迥异后来钞撮朱子之说,务以繁富相尚者。亦可知其渊源有自,知之确,故择之精矣。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集说》十卷内府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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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节撰。,永嘉人。始末未详。惟书首淳佑五年《进表》结衔称「朝散郎、试太府卿、兼枢密副都承旨」,末有淳佑丙午文学掾姜文龙《跋》,即进书之次年也。其例于全用一家者则独书姓名,于参用一两家者则各注本语之下,杂用众说者则叠书姓名于末,润色以己意者则曰本某氏,皆谓之曰「集」。或附己说于后,则别曰「节谓」节自为说者,谓之曰「释」。其互相发明之说,则夹注于下。其推阐旁意之说,则低一字书之。是时朱子之说已行,故大旨率从《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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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偶有异同者,如「贤贤易色」谓贤人之贤为之改容更貌;「攻乎异端」谓攻为攻击、害为反贻吾道之害案此郑汝谐之说;「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谓知鲁之僭禘则名正、名正而天下不难治;「无所取材」谓无所取桴材案此郑玄之说;「不有祝鮀之佞」三句谓美色尚不足以免祸、惟口才乃可免,「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谓韶本揖逊之乐、今乃至于齐国案此亦郑汝谐之说;「五十以学易」谓夫子是时年未五十,故云加年;「互乡童子」一章不作错简;「不至于谷」谓三年不能至于善,则所学已难乎有得;「没阶趋进」谓「进疑作退」;「虽疏食菜羹瓜祭」谓瓜为如字,以祭字属下句;「三嗅而作」谓「嗅」疑作「叹」案此徐积之说,「冉有退朝」谓朝为从季氏至鲁君之朝;「不恒其德」一节谓别为一章;「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谓为子路之言;「有马者借人乘之」谓即史之阙文;「齐景公有马千驷」章连上为一章案此郑汝谐、钱时二家之说;「太师挚适齐」一章谓鲁君荒于女乐,故乐官散去。其中惟「太师挚」一章可备一说,馀皆牵强穿凿。盖朱子于注《易》、注《诗》,诚不免有所遗议。至于《论语集注》,则平生精力具在于斯,其说较他家为确,务与立异,反至于不中理也。然出入者不过此数条,其馀则皆诠释简明,词约理该,终非胡文炳等所可及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中庸指归》一卷、《中庸分章》一卷、《大学发微》一卷、《大学本旨》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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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立武撰。立武以常,新喻人。咸淳中举进士第三,仕至军器少监,国子司业。宋亡不仕,闲居三十年以终。立武官抚州时校文,举吴澄充贡士,故澄志其墓,自称曰门人。又称立武官秘省时,阅官书,爱二郭氏《中庸》。郭游程门,新喻谢尚书仕夷陵,尝传其学。将由谢溯程以嗣其传,故言《大学》、《中庸》等书间与世所崇尚者异义。盖《中庸》之学传自程子,后诸弟子各述师说,门径遂岐。游酢、杨时之说为朱子所取,而郭忠孝中庸说》以中为性、以庸为道,亦云程子晚年之定论。立武《中庸指归》,皆阐此旨。至其《中庸》分章,则以「天命之谓性」以下为一章,「仲尼曰」以下为二章,「君子之道费而隐」以下为三章,「道不远人」以下为四章,「君子素其位而行」以下为五章,「君子之道,辟如行远」以下为六章,「鬼神之为德」以下为七章,「哀公问政」以下为八章,「诚者天之道也」以下为九章,「惟天下至诚」以下为十章,「诚者自成」以下为十一章,「大哉圣人之道」以下为十二章,「仲尼祖述尧舜」以下为十三章,「惟天下至圣」以下为十四章,「《诗》曰:衣锦尚絅」以下为十五章。皆发明郭氏之旨,所言亦具有条理。其《大学》则《发微》一卷,谓曾子传道在一贯,悟道在忠恕,造道在《易》之《艮》。大旨以止至善为归,而以诚意为要。《本旨》一卷,仍用古本,皆以为曾子之书,不分《经》、《传》,而以所称曾子为曾晳之言。要其归宿,与程、朱亦未相抵牾,异乎王守仁等借古本以伸己说者也。惟其谓《中庸》、《大学》皆通于《易》,列图立说,丝连绳贯而排之,则未免务为高论耳。此四书本合编,前有大德八年赵秉政《序》。其先《中庸》后《大学》,盖亦从《礼记》原次。此本从今本《四书》之序,移《大学》于《中庸》前,而以秉政之《序》介于四书之间,殊失本旨。今厘正之,还其旧第焉。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四书纂疏》二十六卷内府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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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顺孙撰。顺孙格菴,括苍人。考《黄溍集》有顺孙《阡表》,曰:「自考亭朱子合四书而为之说,其微词奥旨散见于门人所记录者,莫克互见。公始采集以为《纂疏》。盖公父少傅魏公雷,师事考亭门人滕先生璘,授以《尊所闻集》。公以得于家庭者溯求考亭之原委,《纂疏》所由作也。」则顺孙距朱子三传矣。故是书备引朱子之说,以翼《章句集注》。所旁引者惟黄乾、辅广、陈淳、陈孔硕、蔡渊、蔡沈、叶味道、胡泳、陈植、潘柄、黄士毅、真德秀、蔡模一十三家,亦皆为朱子之学者,不旁涉也。邓文原作胡炳文四书通序》,颇病顺孙此书之冗滥,炳文亦颇摘其失。然经师所述,体例各殊。注者词尚简明,疏者义存曲证。顺孙书以《疏》为名,而《自序》云「陪颖达、公彦后」,则固疏体矣。繁而不杀,于理亦宜。文原殆未考孔、贾以来之旧式,故少见而多怪欤?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大学疏义》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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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履祥撰。履祥有《尚书考注》,已著录。履祥籍隶兰溪,于王柏为同郡,故受业于王柏。然柏之学,其诋毁圣经,乖方殊甚。履祥则谨严笃实,犹有朱子之遗。初,朱子定《大学章句》,复作《或问》以申明之。其后《章句》屡改,而《或问》则不复改,故前后抵牾,学者犹有所疑。履祥因随其章第,作《疏义》以畅其旨,并作《指义》一篇以括其要,柳贯尝为之序。朱彝尊经义考于二书皆注「未见」,但据《一斋书目》著于录。此本为金氏裔孙所刊,盖出于彝尊《经义考》之后。然仅存此《疏义》一卷,其《指义》及贯《序》则并佚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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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依文铨解,多所阐发。盖仁宗延佑以前尚未复科举之制,儒者多为明经计,不为程试计,故其言切实,与后来时文讲义异也。

经部三十五·四书类一·论语集注考证》十卷、《孟子集注考证》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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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履祥撰。后有《自跋》,谓:「古书之有注者,必有疏。《论、孟考证》即《集注》之疏。以有《纂疏》,故不名《疏》。而文义之详明者,亦不敢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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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用《经典释文》之例,表其疑难者疏之。」其书于朱子未定之说,但折衷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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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事迹典故,考订尤多。盖《集注》以发明理道为主,于此类率沿袭旧文,未遑详核,故履祥拾遗补阙,以弥缝其隙,于朱子深为有功。惟其自称此书不无微牾,自我言之则为忠臣;自他人言之则为谗贼,则殊不可训。夫经者古今之大常,理者天下之公义。议论之得失惟其言,不惟其人。使所补正者果是,虽他人亦不失为忠臣。使所补正者或非,虽弟子门人亦不免为谗贼。何以履祥则可,他人则必不可?此宋元间门户之见,非笃论也。其中如辨《论语注》「公孙枝」云:「案《左传》,当作公孙发,《集注》或传写之误。」辨《孟子注》「许行神农之言,史迁所谓农家者流」云:「《史记》六家无农家,《汉书艺文志》九流之中乃有农家。」皆为典确。至于辨《公刘》「后稷之曾孙」一条,谓公刘避桀居邠,去后稷世远,非其曾孙。不知古人凡远祖多称高祖,《左传》郯子称「我高祖少皞」是也;凡远孙多称曾孙,《左传》蒯聩称「曾孙蒯瞆敢昭告皇祖文王」是也。如此之类,则《注》不误而履祥反误,亦未尽确当不移。然其旁引曲证,不苟异亦不苟同,视胡炳文辈拘墟回护,知有注而不知有经者,则相去远矣。书凡一十七卷。首有许谦《序》,后有吕迟《刊书跋》,犹为旧本。朱彝尊经义考》称《一斋书目》作二卷,注曰「未见」。盖沿袭之误,不足据也。
URN: ctp:ws83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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