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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 -> 卷第十七

《卷第十七》[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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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我大清顺治七年春正月明永历四年、鲁监国五年乙卯朔,明桂王在肇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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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监国鲁王在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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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赐李元胤爵南阳伯;元胤固辞,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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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成栋死难,晋元胤车骑将军,封南阳伯。元胤力辞,不许;乃勉受车骑将军印,而章疏多不改元衔考曰:「阳秋」云:『赐元胤复姓为孙』。而诸书云:『元胤本姓贾,河南人』。因作假山图,或附会为之。又「纪略」载封南阳伯为戊子十二月朔。是时成栋未死,亦不应有是封。今从「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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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我大清兵克南雄,明守将武陟伯闫可议死之考曰:或言可义病卒;罗成耀弃韶州走,寻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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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以除夕过梅岭,可义力战死。城陷,成耀在韶州闻警,潜逃至广州。会阁臣何吾驺辇饷赴肇庆,中途为成耀所劫;王密敕李元胤讨之。元胤数以失守封疆、纵军掳掠之罪,即席上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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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明桂王出奔,南阳伯李元胤留守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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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日己未,闻庾关不守,召群臣问备御之策,且议移跸西幸。群臣言车驾不宜轻动,给事中金堡、彭佺争之尤力。初,李成栋疏言『厂卫不得干机务』,马吉翔深憾之,久与元胤共事,未敢发也;急欲王西幸,嗾夏国祥趣王登舟。元胤奏曰:『百官皆去,将委空城以待敌邪!上自西来,今日仍归西;元胤留之,恐宵人谓臣有异志。「一朝不戒,生劫入舟」考曰:堵胤锡前移书瞿式耜,称奉王密敕,有『东人握君于掌,一朝不戒,生劫入舟,朕不复有东土之望』云云。故元胤云然;至今思之,犹背负芒刺。但广东一块土,臣父成栋立功于此、殒命于此。皇上若犹顾念东土,臣愿留督肇庆,与江宁伯杜永和互相堵御,以壮声援;此元胤之职也』。王手诏元胤留守,督理各营军务。时上下崩溃,尚书晏清、吏科丁时魁拥厚赀者,悉被劫掠。瞿式耜疏曰:『粤东水多于山,良骑不能野合。自成栋反正,始有宁宇;赋财繁盛,十倍粤西。且肇庆去韶千里,材官、兵士南北相杂,内可自强、外可备敌;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亦可待勤王兵四至。「传」曰:「我能往,寇亦能往」。以天下之大,止存一隅,退寸失寸、退尺失尺。今乃朝闻警而夕登舟,将退至何地邪』!疏再上,而王已移德庆、抵梧州境矣。安定伯马宝,亦拔自流贼中者;领兵扈驾,军容甚肃,士大夫多贤之。宝,陕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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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书元胤留守何?嘉之也。议者以其为成栋养子而轻之;吾谓勋戚公卿弃故君如脱屣,元胤忠于所事,临危不渝,人臣之义盖无阙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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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我大清兵复取韶州,明总兵吴六奇降考曰:海宁查孝廉伊璜识吴六奇于未遇,后从王师征粤,官至提督,厚报伊璜。王士祯「文集」、钮琇「觚剩」、蒲松龄「聊斋志异」、蒋士铨「忠雅堂文集」皆记其事:谓六奇以乞丐遇征粤之师,途中被执,献策从戎,积功至节钺。鼒按:诸君皆据传闻言之。其实六奇在明时为五虎乱潮之一,踞大埔、饶平、程乡,永历帝授为南澳总兵。顺治七年,平南王尚可喜等自南雄下韶州,六奇与碣石镇苏利迎降。「台湾外纪」、「行在阳秋」言之历历,安得谓乞丐迎降乎!「贰臣传」谓六奇丰顺人,少时乞食各郡,习山川险夷;至是以总兵降,请向导大事,招徕旁邑自效。盖乞丐乃少时事,查、吴相遇实在明世。旋附义旅,为桂王驰驱。后人讳之,而托言骤贵于兴朝,非实录也。附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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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两广总督杜永和自海口复入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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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破梅岭,永和仓卒登舟,出虎门;元胤移檄责之,乃复入城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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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明黄土俊罢,召朱天麟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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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出奔也,士俊坐阁中不去;王念其老,令回籍,召天麟入直。天麟疏言:『年来百尔构争,尽坏实事。昔宋高宗航海犹有退步,今则何地可退?陛下当奋然自将,使文武诸臣尽擐甲胄,臣亦抽峒丁、择土豪、募水手,经略岭北、湖南为六军倡。若徒责票拟,以为主持政本,试问今之政本安在乎』?王不能从,但趣令入直而已。广州之再破也,士俊与何吾驺、杨邦翰、李贞、吴以连俱剃发降。广州人为诗嘲之曰:『君王若问臣年纪,为道今年方剃头』。士俊投降时,年八十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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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监国鲁王命李锡祚、李锡贡佐阮进守螺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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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祚、锡贡,岐阳王文忠之裔孙也;以勇力闻。航海来朝,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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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取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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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常望凤降。令洪旭督徵粮饷,和平寨不服;遣右先镇杨才攻破之,屠戮无遗。不数日,才暴病死;成功以林勇代领其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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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甲申朔,明桂王驻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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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是三至梧州矣,百官请修行台,王难之;乃以舟为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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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命陈邦傅、高必正救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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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固守不下,李元胤计诛叛将罗守诚,人心益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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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明给事中丁时魁、金堡、蒙正发、翰林院侍读刘湘客以罪下狱;寻遣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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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李元胤留守肇庆,王命陈邦傅统兵入卫,五虎失势。于是吴贞毓、郭之奇、万翱、程源辈咸修旧怨,与给事中张孝起、李用楫、李日炜、朱士鲲、御史朱统钥、王命来、陈光胤、彭全等疏论袁彭年等五人把持朝政、罔上行私、朋党误国十大罪。王以彭年反正有功,特免议;馀下锦衣狱。大学士严起恒请对水殿不得入,率诸臣长跪沙际;程源立御舟侧,扬言曰:『金堡即「昌宗之宠方新、仁杰之袍何在」二语,当万死』。声达慈宁舟中。盖堡驳御史吕尔璵疏中语也考曰:吕尔璵,马吉翔门下士,冒入台班;金堡驳其疏云云。都督张凤鸣考曰:一作鸣冈受密旨,欲因是杀堡于古庙中;陈刑具,用厂卫故事,严鞫之。堡大呼二祖列宗;馀皆叩头哀祈,招赃数十万。狱成,堡、时魁并谪戍,湘客、正发赎配追赃。瞿式耜再疏争之,谓『中兴之初,宜保元气,勿滥刑;诏狱追赃,乃熹庙魏忠贤锻炼杨、左事,何可祖而行之』?王颁敕布四人罪状;式耜封还,谓『法者,天下之公也;不可以蜚语饮章横加考察,开天之下疑。且四人得罪,各有本末;臣在政府若不言,恐失远近人望』。疏凡七上,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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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我大清兵复取武冈,明奉天总督刘禄、监军御史毛养登死之;马进忠退保靖州考曰:养登疑即寿登;亦作寿敦,皆野史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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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我大清兵攻明广州。总兵吴文献以舟师守东南门,王师不敢逼。张月、李建捷出城战,屡有斩获。捷书往来行在,以是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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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州总兵黄应杰、分巡道李士琏、知府林宗京执赵王由棪及郡王十三人以叛,降于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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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琏,吉安人,田仰之中军也。与潮州郝尚久投诚于我大清,输情款,督郡饷,导王师入关,执赵王由棪及郡王十三人以献。凡江右宗室之寓惠州者,尽杀之,没其家。王师遂长驱而进考曰:按「世表」:『赵穆王世子由松未袭薨,无子,以寿光王由桂之子慈■〈心〈干,火代乾〉〉为嗣,万历四十五年袭封;后无考』。由棪,其由松、由桂之异母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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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兴侯焦琏帅师入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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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以讨劫盗刘成玉,帅师东下,遂赴梧州。初,刘成玉者,平乐隶也;为永国公曹志建榷税官,与抚军鲁可藻之旗鼓赵玉相狼狈。可藻丁艰居舟中,成玉利其赀,掠之。琏怒,讨成玉。成玉奔志建军,两军几哄。瞿共美谓志建曰:『方今天子蒙尘,强敌四逼;惟藉群公固廉、蔺之交,继桓、文之业。乃忘大仇而修细隙,天下后世其谓之何哉』!志建悟,杖杀成玉,事始解。然主将衅虽释,而众军士益如水火。王师之袭平乐也,将士疑为志建兵,殊无斗志;以致于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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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克宁都,明监察御史徐伯昌、兵部员外郎彭锟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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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声桓败殁,王师徇江西郡县。自揭重熙、傅鼎铨、馀应桂、曹大镐、张自盛诸义师抗拒外,婴城不下者,则宁都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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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伯昌,字子期,新城人。崇祯庚午举于乡,隆武帝授兵部主事,迁监察御史;奉命督江西义旅,自新城、广昌抵宁都。王师围之,经年不拔。城破自经,大书于壁曰:『读圣贤书,但知守经死、不知达权生』。时庚寅二月十日也。先春,奉父命挈妻匿山中,复返入之;同及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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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锟,字剑伯,宁都诸生。尝从杨廷麟治兵,授兵部员外郎。廷麟败,以幼子为属;锟厚抚之。及宁都被围,置酒诀亲故曰:『此城必破,我义不辱。且我与杨公事久,当死;所以不死,以杨氏孤也。今孤少长,我死必无虐忠臣后者』。索衣冠,烧烛于庭;呼妻李氏冠帔出,北面再拜,引绳就东、西偏各自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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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总督凤阳义军兵部尚书王𤐣与大清兵战败,被执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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𤐣奉命总督义军,帅众连战潜山、太湖间。兵败,俘至江宁,不屈死。于是,皖省义师略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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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己未卯刻,日赤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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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克永州之龙虎关,明总兵向明高、姚得仁战死;曹志建奔灌阳,推官唐谊被执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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谊字正之,武陵人。父绍尧,忤魏忠贤下狱;谊年十四,负鑕请代,人称其孝。考授推官,随父任汝南、陕西,剿寇有功。父临终,命谊及其弟諴毁家勤王。諴字存之,崇祯癸未一六四三进士,官少詹事。助瞿式耜守桂林,进文渊阁大学士,督五省义师,与何腾蛟相犄角。湘潭破,奔肇庆。谊留楚奉母,保龙虎关,与粤中相应。我镇帅马蛟麟袭之,全家被执;胁谊作书招諴,谊大骂见杀。蛟麟乃执其母入粤;諴号泣上印绶,自囚赎母;蛟麟礼而释之。或荐之于朝,諴作诗谢之曰:『无如世相韩,此义不忍绝』!遂隐秦人山以终。次第访,字周之,以桂林籍中崇祯壬午乡试第一。式耜荐授翰林院庶吉士,掌制诰。亦奉命入楚,联络各镇;知不可为,乃痛哭祝发,称「食苦和尚」考曰:本「沅湘耆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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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明考选朝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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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行考选,而与选者多不协人望。朱士焜补吏科给事中、董云骧补御史、潘骏观补职方主事。云骧谢恩时,伏地不能起,殒于御舟;骏观无朝冠,以便服行礼,夺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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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入郴州,明巡抚黄顺祖、总兵林国瑞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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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起恒罢,召王化澄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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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贞毓等十四人之合疏纠五虎也,将置之死;以起恒数为丁时魁、金堡所指摘,意必乘机下石。而起恒顾力救之;因大恶起恒,合词请诏王化澄入阁。给事中雷得复劾起恒二十馀罪,比之严嵩;王不悦,夺得复官。起恒力求罢斥,王挽留至再,不得;放舟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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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攻揭阳之新埠寨,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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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以施郎为左先锋镇、弟显贵为右先锋镇、黄廷为援剿右镇、王秀奇戎旗镇、甘辉亲丁镇。是月复至揭阳,攻新埠寨;寨长乞输饷,许之。寻诏安人万礼有众数千,因施郎以降考曰:万礼即张礼,辨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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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明郧国公高必正、兴平侯党守素、南阳伯李元胤朝于梧州,诏严起恒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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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兴国公李赤心已死,兵权归必正、守素二人,以兵五千入卫;于五月十三日抵梧,朝臣郊迎四十里,牛酒犒师。必正大悦,贞毓欲藉以倾起恒,为言:『朝事坏于五虎,主之者严起恒。公入见,请除君侧奸,数语即决矣』。庶吉士钱秉镫,起恒门生也,时在坐;笑谓必正曰:『五虎攻严公,严公翻力救五虎;此长者,奈何以为奸』?必正大悟。次日对水殿,言『起恒虚公可任,金堡等处分过当;请手敕追还起恒入阁』。越二日,元胤自肇庆来,慈宁王太后垂帘,王东向,召三帅同对。元胤伏地请死曰:『金堡等非臣私人,有罪不处分于端州,必俟到此地;是以臣与堡等为党也。向以封疆事急,不敢请罪:今事稍定,请正臣罪』!王慰勉再三曰:『卿大忠大孝,朕不疑卿』。元胤曰:『皇上既不疑臣,何为以处四臣之故赐臣敕书,令臣安心办事乎』?太后遽曰:『卿莫认堡等为好人;卿如此忠义,他却谤卿谋反』!元胤曰:『谤臣谋反有本乎?面奏乎?抑传言乎』?王不能答。必正曰:『皇上重处堡等是也;但处堡等之人不如堡等,处堡等之后亦无胜于堡等之事』。太后曰:『只「滇封」一事,岂非金堡误国』?诸臣乃不敢对。已复面质王化澄徇私置党,化澄窘甚,申诉不能成语;王为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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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改戍金堡于清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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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召对廷臣,忽曰:『金堡毕竟是君子?是小人』?再问,无对者。明日钱秉镫疏言:『臣昨侍班次,恶堡者皆在列。而皇上再问,无对者,则天良难灭;堡之不为小人可知。堡受刑最重,左腿已折;相随一仆,复堕水死。今远戍金齿,以孑然残废之身,■〈劚帧怠觥逮劚佟涤诨慕季域之外,去必不到、到亦必死;虽名生之,实杀之也。乞量改近边』!乃改清浪卫。高必正赠堡百金为药资,不受。马宝自德庆来,亲为洗创;堡竟不死,为僧二十馀年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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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堡謇謇自命,循资格、拘小数,偾事有馀,救时无济。「仁杰、昌宗」云云,出语不伦,尤失人臣之礼。孔子曰:『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其堡之谓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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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诏中书科:非军国大事,本章不许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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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臣张孝起、李用楫与御史廖永亨互讦;太后语王传谕中书科:科道本章不许封进。王曰:『是绝言路也。军国大事许非时进,其馀不许擅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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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陈邦傅袭高必正营,必正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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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正朝回,邦傅嗔其不附己,潜遣兵袭其老营。必正请援于桂林,瞿式耜命滇营总兵刘崇贵驻柳、庆,遥为声援。王闻之,敕邦傅:谕以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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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马宝袭清远以救广州,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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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远参将郦文龙、东莞总兵张道瀛、参将张善、南雄副将覃养志等俱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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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以兵部左侍郎万翱掌部事,起复鲁可藻为兵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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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晋封焦琏宣国公、胡一青卫国公、曹志建保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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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翱久为五虎所抑,可藻亦以瞿式耜疏劾失职。五虎败,翱掌中枢,可藻以附吴贞毓升枢贰;思结援于诸勋,因有是命。时诸帅丧师失地,朝廷不能问;惟宽假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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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封广州总督杜永和等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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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东、南二面距珠江,惟西城为山麓,永和树木城迭石守之;浚三濠通海潮,泥淖不能攻。王师长围困之,暑雨蒸溽,弓弦解胶,几欲退师;而高必正兵已西走,陈邦傅、马宝战败,李元胤驻兵三水观望不敢前。围愈急,万翱、鲁可藻一筹莫展,惟请晋封诸将以慰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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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明文安之朝于梧州,命入阁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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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起恒首辅王化澄朱天麟次之。安之至,起恒让为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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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讨苏利于碣石卫,不克;旋师围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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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利,饶平人;流落海丰为盗,尝与碣石卫民构衅。民乞援于同安之号大目公苏秦者;秦击利败之,遂入碣石。利依秦为裨将,战辄胜;秦以其同姓,益重之。秦偶疾,利刺秦自代;明末五虎乱潮之一也。惧为成功所并,投诚于我大清,为左都督;而阴持两端,不剃发。成功率舟师讨之,风逆失利,反师围潮州。陈斌烧断广济桥,昼夜攻击;郝尚久死守不下,乞救于漳州总兵王邦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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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复取云霄、诏安,进攻盘陀岭;明朱成功部将柯宸枢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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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邦俊闻潮州围急,统大队至长桥。守罗山岭之黄廷、洪政弃城走,而宸枢据险扼守;王师不能进。邦俊以骑兵往来诱敌,而令副将王之刚自盘龙小路度岭,游击张胜由杜浔过云霄。宸枢分兵逆战,炮矢尽,全军皆没。宸枢,晋江人,隆武帝授以参军;督军出关,屡有奇谋。成功闻其死,大痛曰:『吾不恨失浦、诏,恨亡宸枢耳』!遂解围军于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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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部将甘辉击斩叛将黄亮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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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采见云、诏之失,与其党陈拔五、李英等叛攻行营。辉击斩之,军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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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中秋节,明从臣朝贺于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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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至秋,严起恒、王化澄随驾逍遥河上,民间为之谣曰:『汉宫秋也,昭阳愁也』。盖起恒字秋冶、化澄字昭阳也。中秋节,御舟泊梧州之系龙洲,王与三宫置酒箫鼓;起恒手书「水殿」二字为扁额,濯缨唱和。中宵不乐而罢,以闻清远、惠、莞败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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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特书何?吾无讥乎尔!伤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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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袭杀郑联,取厦门,遂取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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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金门两岛,为郑彩、郑联所据。芝鹏说成功取之;成功曰:『取之不得,反结为仇』。芝莞曰:『建国远行,惟联在厦;此其时也』。施郎曰:『联嗜酒无谋。藩主以四巨舰扬帆回师,寄泊鼓浪屿;彼见船少,必无猜疑。馀船假为商贾,分驻旁港。登岸拜谒,相机而动。此吕蒙赚荆州之计也』。成功曰:『吾欲善取之,庶免杀兄之名』。芝莞曰:『恐其部卒生心,杀之为是;不见唐太宗之于建成、元吉乎』?成功乃率甘辉、施郎、洪政、杜辉精兵五百、船四只,于中秋夜泊舟鼓浪屿。联方醉卧万石岩岩踞城东数里,凿石成洞,联所造也;报至,不得通。诘朝酒醒,栉发出迎。成功笑曰:『师屡败,兄能以一军相假乎』?联未及答,诸执锐者突前挽其舟;联唯唯惟命。成功麾军过联船,联将士讋伏莫敢动。邀联饮于虎坑岩,投壶角胜;联归途至半山塘,伏起,刺杀之。成功勒兵入城,佯捶胸大哭曰:『谁杀吾兄』!令兵守联与彩宅门,饬「无令不许擅入」,斩其用事者章云飞。于是联部将陈俸、蓝衍、吴豪等咸归焉。彩之将杨朝栋、王胜、杨权、蔡新等闻联死,亦率全队舟师降,旧将蓝登亦来归;乃遣洪政持书折矢招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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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彩之出师也,戒联曰:『国姓帆船来往,宜备之』!联曰:『少年乳臭,何足介意』!既闻联死,叹曰:『所托非人,吾之咎也』。彩既败于沙埕,乞援舟山不获,无所归;而政适至,因叹曰:『吾年老,诸子弟能继志者大木耳!吾愿全军解付』。令弟斌偕政复命。成功遂兼有两岛,威震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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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我大清兵克灌阳,明知县李遇升死之;曹志建奔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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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龙虎关之败,志建兵溃入恭城、阳朔,声言将至桂林;焦、滇诸营皆汹汹。瞿式耜发犒金五千两,命兵科吴其靁往抚之;而王师亦退驻衡州,事少定。至是再失利,志建奔恭城;马进忠亦退于瓜里,走入武冈山中;桂林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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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复取全州,明赵印选、胡一青、王永祚入于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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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元烨督兵桂林,有女许聘王永祚子矣,印选为其子强委禽焉;又与胡一青争总统,大哄。一青出守榕江,从事独劳;而印选居城内老营,拥姬妾自娱,诸帅心不平。焦琏兵在安乐,猝呼之不能至。王师破全州,长驱入严关;诸帅托分饷入桂林,榕江遂成空壁,故莫有堵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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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可望由云南东袭贵州;明总兵皮熊走清浪卫,追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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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自称秦王之后,诸军悉曰行营,设护卫曰驾前官;自称曰孤、曰不榖,文书下行曰秦王令旨,各官上书则曰启。称李定国、刘文秀曰弟安西李、弟抚南刘;其下称之曰国主。皮熊畏其逼也,遣官李之华通好请盟。可望致书曰:『贵爵坐拥貔貅,战则可以摧坚虏、守则可以资保障。独是不肖有司罔知邦本,徵派日烦,民生日蹙。黔中乃兵出之途,宁无救灾恤邻之念,以为假道长发之举?若滇、若黔,总属朝廷封疆;留守、留兵,绸缪粮糗,惟欲与行在通声息。若祗以一盟了事为燕雀处堂之计,非不榖所望于君子矣』!熊得书益惧,避之清浪卫。追执之,夺其兵;既而释之。
83
孙可望入贵州,执明佥都御史巡抚郭承汾;袭平越,执威清道黄应运。皆不屈,暨总兵姚某、刘某等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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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院司、道官会请可望之前军都督白文选入省,可望因下教安定之,令所属文武呈缴滥札;文职之监军、督饷、部卿、佥宪,武职之总制、参游各衔名概行裁革,无敢抗拒者。惟承汾、应运、总兵姚某、刘某等六人,诟贼求死;可望怒曰:『尔愿死,不与尔良死』!缚六人于地,驱劣马数十蹴踏之;籍其家,陈尸四门以怖不顺己者。姚、刘诸人姓名乡贯不可详,惟承汾、应运为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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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汾字懋衮,晋江人;崇祯癸未一六四三进士,由淮安府推官入为浙江道御史。隆武帝命以原官巡按贵州,与定番侯皮熊、总兵范爌协力剿抚。福京亡,粤中命未下,熊、爌疏留之;晋太仆卿,兼佥都巡抚。可望之纳款也,令李定国会盟于龙里。可望入贵州,承汾贻书责之,谓『牛耳之血未干,北门之师夜至;君父可欺,天地神明不可昧也』!可望兵劫之,遂与应运等先后被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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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运字际飞,福建归化人;邑令杨鼎甲奇其才,拔为童子试第一。隆武二年,鼎甲已易名鼎和,官云贵部院,朝于福州;怪应运久滞经生,题为监纪推官,携之入滇,委管贵阳府刑务。永历改元,思州苗叛,鼎和谓应运曰:『不遇盘错,何知利刃?子努力为之』!授应运思州司理兼监军佥事。甫抵任,而平越所属黄平诸苗交叛;应运由思州率兵抵黄平,苗解围去。承汾时为巡按,以平苗功,题应运平越知府,加参议衔。既复令摄威清道事,以备可望。应运置家口于平越,而轻骑赴安顺。值川将王祥兵溃,掠食遵义,居民诣滇求救;抚按议遣官抚之,莫如应运才。可望闻应运远出,遣李定国袭安顺据之。应运归途闻报,径诣定国,说之曰:『将军有事于安顺,何不尺一相报,乃骚动贵部邪』!定国曰:『将出兵从,此武夫本色,勿怪也』!应运曰:『恨安顺狭陋耳!若可屯驻车骑,何不启闻天子,请此弹丸为牧地?天子方悬爵赏以网罗英雄,未有不许将军者;应运便当解职,以锁钥相付矣』!定国色益和,遽曰:『正欲与贵道商之』。应运知其心动,又难之曰:『宿闻将军神勇敌万人,又所部精锐一当百,乃前此所据地旋得旋失何邪』?定国曰:『兵家得失无恒,不足论也』。应运曰:『不然;当是名义不正,人人得睥睨之耳!若藉三百年天子之名号,加以将军之神威,统率罴虎,扫荡不庭,而闻风义从者又络绎交助,天下谁敌将军者?他日分茅胙土,传之奕世,中山、开平不足比也。今将军舍万世不朽之功业而不王不霸,传舍州郡,非良图也』。定国欣然曰:『贵道言是,即当与平东谋之』。应运曰:『平东在滇,远未可期;应运当捧盘敦与将军定约耳』!定国许之,乃歃血誓扶明室,无二心。可望闻之,不善也;侦知应运赴平越,遣冯双礼袭而执之。执送贵阳,厉声诘曰:『尔以茅土许安西,便当以九五尊我,何为不舞蹈乎』?应运曰:『平东误矣!平东不尝贡献天子求册封乎?同僚耳,何拜为』!可望曰:『吾据滇、黔,帝制有馀,于册封何有』?应运曰:『如是则平东叛天子,即乱贼矣!王臣岂拜乱贼乎』?承汾亦笑曰:『头可断,膝不可屈也』!可望怒,同下之贵阳狱。可望犹惜应运才,使护卫再三谕降;应运语益励,乃同遇害。时庚寅九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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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闻二人死,心怨之;自是不受可望节制矣。平虏将军许荩忠目击而叹曰:『猘犬饥狼,逢人即噬,何分贤愚?吾肉喂犬狼何益』!赂张护卫使说可望曰:『大王将建大业,四门宜祓除不祥;陈尸横衢,非礼也,曷瘗之』!乃于贵阳南郊之毛家庵侧,列葬六棺。葬毕,荩忠潜入顶耙苗洞,不复出。辛丑之春,应运子培鼎扶榇归,辞荩忠;见荩忠率卒屯田,自食其力,犹服旧时衣冠云考曰:参陈蓼崖「纪略」、李世熊「寒支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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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鼒曰:「纪年」于明季东南士大夫之殉义者,若浙、若闽,能详哉言之;外此,或佚之不能言,言之不能详。盖黄宗羲、毛奇龄、全祖望、李世熊之徒皆国初硕学,见闻亲切,纪述足传;而穷乡僻壤之文献无徵者归于泯没,良足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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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可望遣其将王自奇、刘文秀、白文选分道取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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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闻袁韬、武大定之杀杨展也,始有图蜀心。上书为展讼冤;使自奇将兵向川南,而别遣文秀、文选取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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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忠国公王祥与刘文秀战于乌江败绩,死之;遵义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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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战于乌江,不胜;自刎死。文秀降其众,尽收遵义地。初,献贼入蜀,畏祥不敢窥遵义;前后拒守凡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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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秀攻建昌卫,明在籍前长沙知县高明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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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遣别将卢名臣取重庆,而己引兵渡金沙江攻建昌;明集士民拒于焦家屯,兵败自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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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秀陷明越巂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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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攻城,指挥王自敏妻周氏知不免,谓所亲唐氏曰:『等死耳!他日恐其迟也』!遂挽唐氏阖室自焚死。同时王氏、俞氏、宋氏、唐氏俱焚火死,皆受聘于人而未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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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秀陷黎州,明土千户马亭、李华宇等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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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华宇及杨起泰等之佐马京破贼龙观川也,沈黎不被寇者数年。京卒,亭袭为千户。文秀至,竭力拒守,被执不屈死。华宇苦战,贼擒而呙之;年八十四矣。指挥丁应选亦以年老,殁于阵。同时起兵之姜、黄、李、柰、蔡、包、张七姓子弟头人俱战死,无一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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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秀陷荣经,明知县黄儒死之。
100
儒,福建举人;城陷巷战,被获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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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秀陷明雅州。
102
曹勋初败贼于雅州,与杨展为声援。展死,而刘道贞以病卒,范文光痛杨展之死,入山不视事;勋势益孤。文秀突至,出勋不意,取之。
103
刘文秀屯兵洪雅之天生城,明义民馀飞战死。
104
城在洪雅花溪口,贼踞之。飞单骑被围,力杀十数人死。
105
明监国鲁王命周瑞、周鹤芝分屯温州之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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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国以舟山孤立,命瑞、鹤芝以楼船三百艘屯温之三盘为犄角。亡何,瑞与鹤芝有隙,监国命武陵人胡明中往解之。至则构之益甚,瑞遂南依郑彩;鹤芝亦结于阮进。彩之为成功所窘也,乞援于舟山;鹤芝既怨瑞而名振亦欲结好成功,反击破彩众。彩遂归成功,后终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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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克四明山寨,明鲁兵部右侍郎王翊以其众入海;侍郎冯京第为叛将王升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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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将攻舟山,恶翊中梗,谋曰:『不洗山寨,无以塞内顾』。乃大举。将军金砺由奉化、提督田雄由馀姚,会于大兰山;军帐三十里,游骑四出,搜剔伏藏。翊累战不能抗,避之入海。京第以病不能行,居灌顶山中,为降将王升所杀。京第字跻中,慈溪诸生也考曰:「航海遗闻」谓京第为庚辰进士。按「题名碑」是科无京第名,「浙江通志」亦不载。全祖望谓其与华夏、王家勤诸公同为过情之举,则诸生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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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清兵克大皎山寨,明鲁御史张梦锡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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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锡字云生,鄞县六狂生之一也。董志宁、华夏之徒皆文弱士,司书檄奔走联络;梦锡则于弓矢戈矛皆习之,翻城之狱既幸免,誓守山寨。大皎之军与平冈之军相望,故诸营呼煌言为大张军、梦锡为小张军。王师既克四明山寨,大张军航海入卫,独小张军五百人相守不去。王师合围,梦锡挟长矛出斗,夷伤略相等;力尽死。五百人从之死,呼之降,无一应者。有三人突围出;翌日,大皎之南麓有负梦锡尸以葬者,即此三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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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鼒曰:孟子云:『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诸生草莽之臣,未受一命;所谓可以死,可以无死者乎!而欲奋博浪之椎、齿睢阳之剑,以至赤族湛身而不悔,其忠义可以激顽懦;而不得谓非过情之举也!然则「纪年」何以录之?明之亡也,台省大僚、封疆专阃,视宗社如传舍,奉君父如奕棋。至有平居高谈名节,自附清流,蒙面事仇,甘心唾骂;而穷山绝谷布衣韦带之士,乃或裹粮跰踵,流涕书檄,此其志气皓皓乎与日月争光。论者谓土崩瓦解之秋,支撑一隅;海滨蛮岛浪楫风帆,保其冠裳数十载:则皆诸义士之风声所激而起者,岂不谅哉!鄞县前有六狂生,后有五君子。五君子者,死于翻城之狱;六狂生则董志宁以舟山破死、陆宇𤐣以应海上军死、张梦锡以大皎寨破死,华夏、王家勤亦五君子之二也,同时死。惟毛聚奎以亡命老死牖下,所著有「吞月子集」,多不传;惟「舆人、皂人、丐人传」为稗官家所录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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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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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起恒疏请修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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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利陷惠来,明朱成功部将卢爵、知县汪汇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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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侦知成功回厦门,攻破惠来;爵战死,汇自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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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取铜山、南澳、闽安诸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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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命洪政招安诸岛,悉听约束。乃分其军为五,而自为中军考曰:「台湾外记」谓:『以林察为左军、周瑞为右军、张名振为前军、周鹤芝为后军』。是时舟山未亡,名振、鹤芝无由归成功;当是名振与成功相约结,因遥授是号耳。志之俟考;以举人冯澄世、潘庚锺、纪举国考曰:三人皆泉州人。庚锺、举国,壬午举人;澄世、隆武举人、林俞卿、林奇昌考曰:俞卿,同安人;奇昌,漳州人:皆隆武举人也、恩贡诸葛倬、诸生蔡鸣雷考曰:皆晋江人也为参谋,以图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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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辛亥〔朔〕,我大清兵克广州,明杜永和走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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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日庚寅为永历帝诞辰,永和率文武朝贺于五层楼,守西门外城主将范承恩在焉。承恩旧为淮安府皂役,目不识丁,众号为「草包」;永和于班中呼之,以是大恨,潜通于我平南、靖南二王。戊申二十八日,王师攻外城,令军士舍骑徒步涉淖,冒矢石奋战,承恩退入内城。王师毁木栅,炮击西北隅。是日未刻,城陷,承恩降。永和航海保琼州;久之,降于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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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我大清兵入桂林,执明督师瞿式耜、总督张同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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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寅刻,报王师大举入严关。式耜檄赵印选为战守计,不应;再促之,则尽室逃。宁远伯王永祚迎降;卫国公胡一青、武陵侯杨国栋、绥宁伯蒲缨、宁武伯马养麟等驰出小路勒兵,兵自溃,乃皆逃。式耜危坐府中,总兵戚良勋操二骑至,跪而请曰:『公为元老,系国安危;身出危城,尚可号召诸勋,再图恢复』!式耜曰:『四年忍死留守,其义谓何?我为大臣,不能御敌以至于此,更何面目见皇上提调诸勋乎!人谁不死,但愿死得明白耳』!家人泣请曰:『次公子从海上来,一、二日即至;乞忍死须臾,一面诀也』!盖式耜次子元錥间关入粤,时已至永安州矣。式耜挥家人出曰:『毋乱我心!我重负天子,尚念及儿女邪』!俄总督张同敞自灵州回,入见曰:『事急矣!将奈何』?曰:『封疆之臣,将焉往!子无留守责,曷去诸』!同敞曰:『死则俱死耳』!乃呼酒对饮。四顾茫然,惟一老兵不去。命呼中军徐高至,以敕印付之;曰:『完归皇上,勿为敌人所得也』。是夜雨不止,城中寂无声,两人张灯相向。黎明,有数骑腰刀挟弓矢入。式耜曰:『吾两人待死久矣』!偕之出,见定南王孔有德。有德踞地坐,举手曰:『谁为瞿阁部先生』?式耜曰:『我是也』。顾曰:『坐』!式耜曰:『我不惯地坐,城陷求一死耳』!有德曰:『甲申之变,大清国为明复仇,祭葬成礼;今人事如此,天意可知。吾断不杀忠臣,阁部毋自苦!吾掌兵马、阁部掌粮饷,一如前朝事,何如』?式耜曰:『我明之大臣,岂与汝供职邪』!有德曰:『我先圣后裔,势会所迫,以至今日;阁部何太执』?同敞厉声曰:『汝不过毛文龙家提溺器奴耳!毋辱先圣』。有德怒,自起批其颊,叱左右刀杖交下。式耜叱之曰:『此宫詹张司马,国之大臣;死则同死耳!不得无礼』!有德遽命还其衣冠;因曰:『某年二十起兵海上,南面称孤。投耳!不得无礼』!有德遽命还其衣冠;因曰:『某年二十起兵海上,南面称孤。投诚后拥旄节,爵名王;公今日降,明日亦然矣。语曰:「识时务者为俊杰」。清自甲申入中国,五年之间,南北一统;至县县破、至州州亡,天时人事盖可知矣!公守一城捍天下,屡挫强兵,能已见于天下。不转祸为福,建立非常;空以身膏原野,谁复知之』?式耜曰:『汝为丈夫,既不能尽忠本朝,复不能自起逐鹿称孤,为人鹰犬,尚得以俊杰时务欺天下男子邪?昔少康、光武恢复中兴,天时人事未可知也。本阁部受累朝大德,位三公兼侯伯,常愿殚精竭力扫清中原。今大志不就,自痛负国;刀锯鼎镬,百死莫赎,尚何言邪』!有德知不可屈,馆两人于别所,供帐、饮食如上宾。有臬司王三元、苍梧道彭爌皆式耜里人,说以百端,不应;劝以剃发为僧,亦不应。曰:『为僧者,剃发之渐也』。两人日赋诗唱和考曰:诗名「浩气吟」,自序云:『庚寅十一月初五闻警,诸将弃城去;城亡与亡,馀誓必死。别山张司马自东江来城,与馀同死。被刑不屈,累月幽囚,漫赋数章以明厥志;别山司马从而和之』。其一曰:『藉草为茵枕块眠,更长寂寂夜如年;苏卿绛节惟思汉,信国丹心只告天。九死如饴还惜苦,三生有石只随缘。残灯一室群魔绕,宁识孤臣梦坦然』!其二曰:『已拚薄命付危疆,生死关头岂待商!二祖江山人尽掷,四年精血我偏伤。羞将颜面寻吾主,剩取忠魂落异乡。不有江陵真铁汉,腐儒谁为剖心肠』?其三曰:『正襟危坐待天光,两鬓依然劲似霜;愿仰须臾阶下鬼,何愁慷慨殿中狂!须知榜辱神无变,旋与衣冠语益庄。莫笑老夫轻一死,汗青留取姓名香』。其四曰:『年年索赋养边臣,曾见登陴有一人?上爵满门皆紫绶,荒郊无处不青磷。仅存皮骨民堪畏,乐□妻孥国已贫。试问怡堂今在否?孤存留守自捐身』。其五曰:『边臣死节亦寻常,恨死犹衔负国伤;拥主竟成千古罪,留京翻失一隅疆!骂名此日知难免,厉鬼他年讵敢忘?幸有颠毛留旦夕,魂兮早赴祖宗旁』。其六曰:『拘幽土室岂偷生,求死无门虑转清;劝勉烦君多苦语,痴愚叹我太无情。高歌无羡骑箕句,洒泪偏为滴雨声。四大久拚同泡影,英雄到底护皇明』。其七曰:『严疆数载尽臣心,坐看神州已陆沉;天命岂同人事改,孙谋争及祖功深。二陵风雨时来绕,历代衣冠何处寻?衰病馀生刀俎寄,还欣短鬓尚萧森』。其八曰:『年逾六十复奚求?多难频经浑不愁;劫运千年弹指去,纲常万古一身留。欲坚道力频魔力,何事俘囚学楚囚?了欲人间生死事,黄冠莫拟故乡游』!同敞诗自序云:『被刑一月馀,两臂俱折;忽于此日右臂复能微动,左臂不可动矣。历三日,书得三诗;右臂复痛不可忍,此其为绝笔乎?敢烦留守师寄雪公、道公两师,如别山之左右手也』。末署:『明柱国少师兵部尚书、前詹事府詹事翰林院侍读学士江陵文忠公嫡孙同敞囚中草』。诗曰:『一日悲歌待此时,成仁取义有谁知;衣冠不改生前制,名姓空留死后诗。破碎山河休葬骨,颠连君父未舒眉!魂兮懒指归乡路,直往诸陵拜旧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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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抗节者:靖江王亨歅弃城走,其世子某及长史李某自缢于宫中。又鄞县馀鲲起,初与主事李甲春起兵复宝庆,会何腾蛟下长沙;腾蛟死,重趼至桂林。城破,入野寺绝粒死。弃官为僧者:方以智、金堡而外,有严炜、钱秉镫、陈纯来焉。炜、秉镫事详秉镫「所知录」。陈纯来者,字孝标,奉化人。以监生赴桂林,官工部主事,监造兴陵;尝奉诏诛佟养甲。城破,或劝之走;曰:『吾守陵寝以待吾君之还,死且未敢,况行乎』?为浮屠装,居陵下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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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鼒曰:「所知录」云:『湖州山中有松仙者,授式耜锦囊数封,谕临危始发。擒靖江、用焦琏、守桂林,皆锦囊中策。末一封则标曰:『庚寅元旦发』;中有「扶公荣归」四字。秉镫亲见之,非妄语也』。数果不可逃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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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明桂王出奔;陈邦傅叛王走南宁考曰:「纪略」载王于乙卯日出奔,「所知录」云初十日始发梧州,「始安事略」亦云初十日闻报移跸,说当不妄。「粤事纪」载十月初七日辛巳出奔。按当日情事既不合,且十月初七日亦非辛巳,谬误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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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至梧州,仓卒幸浔。初,邦傅欲留王以自重,不果;怀异志而未发也。闻广州破,飞帆先归,谋劫驾。王舟冲雨而过,不及发,乃劫百官卤簿之舟在后者。部郎潘骏观、董英、许玉凤堕水死,内阁王化澄吏部尚书晏清走北流入容县港。严起恒、马吉翔、李元胤追扈,及于南宁。百官稍集,饥冻无人色,乃括行橐并吉翔所献四千金散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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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赵印选、胡一青之师驻宾州考曰:亦作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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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明闰十一月丙申,明督师大学士临桂伯瞿式耜、江广总督兵部尚书张同敞犹在桂林,谕降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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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桂林四十日,求死不获。式耜谓同敞曰:『偷生未决,为苏武邪、李陵邪?人其谓我何』!乃草檄谕焦琏曰:『城中满兵无几,若劲旅直入,孔有德之头可立致也』。有降臣浙人魏元翼者,曾任桂平督粮道,以贪墨为两人所劾;布逻卒,获其檄,献之有德。十七日丙申,数骑至系所;式耜曰:『乞少缓,待我完绝命词』。援笔书曰:『从容待死与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张;三百年来恩泽久,头丝犹带满天香』。肃衣冠南向拜讫,步出门。遇同敞,曰:『吾两人多活四十一日,今得死所矣』!同敞手出白网巾于怀曰:『服此以见先帝』。行至独秀岩,式耜曰:『吾生平爱山水,愿死于此』!遂同遇害。同敞尸不仆,首坠地,跃而前者三。顷刻大雷电,雪花如掌,空中震击者亦三;有德股栗,观者靡不泣下。同死者:旗鼓陈希贤、锦衣卫杨芳龄、家人陈祥先。赍印之徐高被获于阳朔山中,亦同死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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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堡时已为僧,名性因;上书有德曰:『山僧,梧水之罪人也。承乏掖垣,奉职无状,系锦衣狱几死杖下。今夏编戍清浪,以路道之梗,养疴招提,皈命三宝,四阅月于兹矣。车骑至桂,咫尺阶前而不欲通;盖以罪人自处,亦以废人自弃,又以世外之人自恕也。今且有不得不一言于左右者:故总师大学士瞿公、总督学士张公,皆山僧之友;为王所杀,可谓得死所矣。敌国之人,势不并存;忠臣义士杀之而后成名,两公岂有遗憾于王!即山僧亦岂有所私痛惜于两公哉!然闻遗骸未殡,心窃惑之。古之成大业者,表扬忠节,杀其身而敬且爱其人;若唐高祖之于尧君素、周世宗之于刘仁赡是也。我明太祖之下金陵,于元御史大夫福寿既葬之矣,复立祠以祀之,又曲法以赦其子;盛德美名,于今为烈。至如元世祖祭文天祥、伯颜恤汪立信之家,岂非与圣人礼教共植彝伦者邪?山僧尝私论之,衰世之忠臣与开国之功臣皆受命于天,同分砥柱乾坤之任。天下无功臣,则世道不平;无忠臣,则人心不正。事虽殊轨,道实同源。两公一死之重,岂轻于百战之勋哉!王既已杀之,则忠臣之忠见、功臣之功亦见矣!此又王见德之时也。请具衣冠,为两公殓。瞿公幼子,尤宜存恤。张公无子,益可矜哀;并当择付亲知,归葬故里。则仁义之举,王且播于无穷矣!如其不尔,亦许山僧领尸,随缘槁葬。岂可视忠义之士如盗贼寇仇然,必灭其家、狼藉其肢体而后快邪?夫杀两公于生者,王所以自为功也;礼两公于死者,天下万世所共以王为德也。山僧以生死之交情,不忍默然于我佛冤亲平等之心、王者泽及枯骨之政、圣人维护纲常之教,一举而三善备矣。山僧跛不能履,敢遣侍者以书献,敬候斧钺;惟王图之』。书上,未报。而吴江义士杨艺字硕甫者,服衰绖,悬楮钱肩背间,叩军门号哭请殓故主尸。有德叹曰:『有客若此,不愧忠良矣』!许之。艺抚尸哭曰:『忠魂俨在,知某等殓公乎』?忽张目左右视。艺抚之曰:『次子来见邪?长公失所邪』?目犹视。门下士御史姚端叩首曰:『我知师心矣!天子已幸南宁,师徒云集,焦侯无恙』!目始瞑。遂具衣冠,浅葬两人于风洞山之麓。端与阳羡清凝上人庐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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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式耜知桂林不守,遣其孙中书舍人昌文诣梧州陈状辞世袭爵。王授昌文翰林院简讨;赐式耜黄钺龙旌,节制公侯伯大小文武。甫撰敕文,而东、西省垣齐陷;昌文走山中,叛将王陈策挟之至梧州。大学士方以智时为僧于大雄寺,言于我镇将马蛟麟曰:『瞿阁部精忠,今古无两;其长孙来,汝以德绥之,义声重于天下』。蛟麟厚遇之。魏元翼恨不已,构昌文于有德,将甘心焉。一日,闻铁索铿然绕室有声,元翼伏地请罪;忽吴语曰:『汝不忠不孝,乃欲杀我孙邪』?七窍流血死。有德尝以事遣一卒祷于城隍,恍惚见同敞南面坐。有德闻而大骇,为双忠神位祀之;因厚礼昌文,迁式耜柩而改葬之。清凝上人亦迁同敞柩,与夫人合葬焉考曰:「东明闻见录」、「庚寅始安事略」、「寒支集」所载皆同。详载之,以见忠义之感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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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纪年」于左懋第、袁继咸、黄道周、瞿式耜之死,书曰「犹在」何?士有一时血气之激,蹈死不悔;迟之久而畏葸之心生、迟之久而富贵功名之念动。盖无直养无害之气,义袭而取之;一时金蚀而渝、石磨而泐,理势然也。文山之言曰:『慷慨捐躯易,从容就义难』。数君子者,庶几圣贤知命之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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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王化澄、户部尚书董天阅俱降于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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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擢兵科给事中张孝起为副都御史,巡抚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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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起原名起,吴江人;举于乡,为廉州推官。举兵谋恢复,兵败被获;妻妾投海死,遂鞿军中。李成栋归明,孝起得脱去;王以为吏科给事中。孤峻,不与流俗伍。王幸梧州,五虎失势辞职,乃以孝起掌印。高必正为刘湘客乡人,疾孝起之排湘客党也,怒骂于朝;王为解之,始已。王再幸南宁,赵台避陈邦傅之逼,遁入士司;乃擢孝起为巡抚,兼巡抚高、廉、雷、琼四府。城破,走入龙门岛;被执,不食七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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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高必正、李来亨之众走川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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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李之众久窜宾、横、南宁间,食且尽;畏王师之逼,率众渡泸,自黎州出掠嘉、眉,分据川、湖间,耕田自给。川中旧将王光兴、谭宏等附之,众犹数十万。来亨,赤心养子也;赤心死,推必正为主;必正死,而来亨代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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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封孙可望冀王,犹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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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已逼,乃遣编修刘𦶜封可望为冀王。至平越,不得入;杨畏知言于可望曰:『秦、冀等耳。假何如真』!不听。李定国请令畏知终其事,故畏知得至南宁考曰:「明史稿」以为是年十一月事,与诸书同。「纪略」以为明年三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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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率舟师南下,援粤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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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奉粤东诏,命成功率舟师从虎门入。成功乃以黄大振考曰:即前构黄斌卿于王朝先者为援剿前镇,守海坛;拨水师阮引、何德、陆师蓝登属郑芝鹏,守厦门;自率诸镇南下勤王。至潮阳,而施郎与陈斌不睦,因止不进。有首黄海如通于我定南孔有德者,成功遣林习山袭杀之;宥其馀党,分配各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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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我大清顺治八年春正月己酉朔明永历四年十二月朔。自二月以后为明永历五年、鲁监国六年。明永历三年大统历于庚寅(一六五○十一月置闰,而我大清则于辛卯闰二月也。时两广州郡内附,我道府州县官抵任者,则皆以是日为辛卯元旦,行拜贺礼;而乡镇居民未奉大清时宪书,仍永历旧历,则以是年二月乙卯朔日为元旦。守除拜岁,有乡城之别焉。考曰:「绎史」「勘本」及「粤事记」言之甚详,而黄宗羲「行朝录」则言永历是日升殿,受朝贺;十日祀太庙者;宗羲仕于鲁而未仕于粤,故纪粤事多舛也),明命大学士文安之总督川、湖诸路军务,赐尚方剑便宜行事;进王光兴、郝永忠、刘体仁、袁宗第、李来亨、党守素、王友进、塔天宝、马云翔、郝珍、李复荣及谭宏、谭诣、谭文等爵为公侯考曰:十六营姓名可考者十四人,与初降时亦殊异;盖子弟部将之代领众者也。体仁亦作体纯,非二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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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日逼,云南又为孙可望所据。安之念川中诸镇兵颇强,欲结之共奖王室;自请督师,加诸镇封爵。王从之,加太子太保兼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诸路军务;进王光兴等十六营爵皆公侯,命赍敕行。孙可望闻而恶之,遣兵邀于都匀;夺诸将敕印,留数月。安之乘间走贵州,将谒王于安隆;可望坐以罪,戍之毕节卫。可望之谋僭号也,以安之为东阁大学士;安之不为用,走川东依刘体仁以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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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己卯朔明永历五年正月朔,明桂王在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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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后,警报少息,旧臣有间道奔赴行在者;文武两班,位列楚楚。王以国家多难,免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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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监国鲁王在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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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二月明二月乙卯,明鲁张名振杀平西伯王朝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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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黄斌卿之破也,朝先收其陆兵军资甲仗,一不以付名振。郑彩之败,名振与阮进因而堕之,朝先又不与合;顾不虞名振之见袭也,散遣士卒于民舍。名振猝至,朝先手格数十人而死。其部将张济明跳城,夺哨船投诚于我大清,愿充先锋定海氛;于是舟山虚实尽泄,我总督陈锦决计大举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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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鼒曰:蜀事之坏,坏于李乾德之杀杨展;舟山之坏,坏于张名振之杀王朝先。所谓与人斗而自断其右臂者,殆天夺之魄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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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监国鲁王设醮于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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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台州分守道耿应衡遣奸细入舟山,托于日者;谓监国禄命,宜禳灾星。张名振设醮禳之。兵部郎中朱养时上疏争曰:『如此举动,贻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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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何以书?讥也。君无楚昭王、臣无晏平仲,吾于黄皓巫鬼何责焉!「传」曰:『国将亡,听于神』;是之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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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我大清兵取明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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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我大清取明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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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师次平海卫;我大清兵袭破厦门,守将郑芝莞遁,前东阁大学士曾缨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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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舟师至白沙湖遇风,收入盐洲港。寻至天星所,败我惠州援兵;攻其城,下之,进次平海卫。虑厦门单弱,属郑鸿逵回师助芝莞固守;未至,而我福建巡抚张学圣信降臣黄澍之谋,侦成功远出,檄总兵马得功率师从五通掩渡,水师镇阮引不战而遁。芝莞闻报,席卷珍宝,弃城下船。学圣督大队继至,适潮大涨;登五通山,望波涛万顷,岛屿孤悬,愕然曰:『此绝地也!设有缓急,岂能飞渡』?即日引还。得功方领骑驰骋,闻后军已退,不敢坐镇,走篔簹港。而鸿逵部将杨杼素、吴渤已至,截诸港,渤战死;施郎复率陈纁、郑文星从厦门港登岸促之。得功尝为鸿逵标下守备,故相识也;计穷,乃冒死驾小船见鸿逵,说之曰:『得功奉令过岛,未曾扰一草一木。今无舟可渡,必死;但恐得功死,此岛人民万不能全耳!公兄在京、眷口在安平,乞熟思之』!鸿逵乃逸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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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闽中亡,大学士曾缨避居厦门。城将陷,家人促之登舟;樱曰:『此一块清净土,吾死所也』!于是月晦日自缢死。其门人陈泰、阮文锡谋收遗骸;泰痛哭曰:『有吾在,无庸子。子出而不返,则老父倚闾而望;吾孤身,死则死耳!子效力于亲、吾效力于师,不亦可乎』?泰乃匍匐负缨尸走三十里,付其家人殡之。归,不食三日,卒。文锡后为僧,名超全。论者比之郑所南、谢皋羽焉考曰:本「夕阳寮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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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可望遣兵至南宁,杀明大学士严起恒、尚书杨鼎和、给事中刘尧珍、吴霖、张载述;乃封可望为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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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怒起恒等之阻「秦封」也,闻王在南宁,遣其将贺九仪、张胜、张明志等率劲兵五千迎扈;直上起恒舟,怒目问曰:『王封是「秦」、非「秦」』?起恒曰:『君等远迎主上,功甚伟,朝廷当有隆恩;若专问此,是挟封、非迎主上也』!九仪怒,格杀之,投尸江中。遂杀尧珍、霖、载述,追杀鼎和于昆仑关;鼎和、尧珍以阻议故,而霖与载述则会劾主「秦封」者也。起恒尸流三十里泊沙渚间,突有虎负之登崖,守视不去;九仪等惊悸累日,乃礼而葬之山麓,至今人称「虎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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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起恒之忠格猛兽而不能化盗臣,可慨也!然使早从堵胤锡之言,何至长贼氛而损国威若是。谋国者,贵识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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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可望杀明东阁大学士杨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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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知入朝,见贺九仪等凶悖,痛哭自劾;因留为东阁大学士。可望怒,遣使召之;王欲执其使,畏知曰:『臣闻猛兽当人则止,若得臣而止其逆,臣焉避之』!王挥泪为别,手赐金章镌「忠贞直谅」四字。畏知泣谢曰:『苟利社稷,死生以之。愿陛下廓清天地、正位二京,臣即瞑目』!至贵阳,系狱;士民数万哭请,乃出畏知黑神庙调疾。先是,原河南道御史任僎谄附可望,议尊为国主,以干支纪年,铸「兴朝通宝」钱;可望生男,乞恩如生皇太子例。原扬州副使龚彝亦希可望旨,启陈十事,欲租外增赋、赋内编马。畏知愤甚,辄抵掌谩骂;二人亟构之。可望呼畏知诘曰:『遣汝作何事?反作宰相邪』!畏知曰:『为大明宰相而死,不愈于从乱贼而生乎』?可望令杖之。畏知除头上冠,撞可望曰:『谁敢辱大臣!有死而已』!乃被害。楚雄人以其有守城功,立祠以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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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我大清兵取明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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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李明忠之师溃于𭖂口,王师追至电白,明忠遁;遂克高州。道臣郭光祖、吴人龙、知县文振义、副将王邦友俱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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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永州诸生邓光远被执,不屈死考曰:「行在阳秋」载为是岁事,而月日不可考;姑以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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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丁未朔,明朱成功复取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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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闻厦门有警,旋师抵厦门;而马得功已去五日矣。成功大悔恨,移师屯金门之白沙,亲历各要口;以郑擎柱为知州,筑炮台,拨劲旅守之。丙辰,大会文武,议厦门功罪:赏施郎银二百两,陈纁、郑文星各百两,厚恤吴渤家;杖阮引、何德各五十。郑芝莞以失机,论罪当斩。芝莞方欲辩,而成功已冠带出隆武帝所赐尚方剑斩之,悬首示众,有『本藩铁面无私,尔勋臣镇将各宜努力』之语。众军股栗,兵势复振。成功恨鸿逵之纵得功也,饬镇将不许赴鸿逵衙署。而鸿逵见成功能行其法,亦将所部付之;谢权归隐,筑寨白沙,构亭沼、艺花木,笙歌自娱。后为我将王进功所攻,成功移之居金门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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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芝莞拥资弃城,成功妻董氏抱神主出,舵工林礼负之登芝莞舟。芝莞遽曰:『此战舰也,非夫人所居』。再三促之。董氏坚坐不动,积藏得无恙,军饷获充。董氏素无宠,以是见礼成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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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明兵部右侍郎傅鼎铨招兵广信,被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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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乡之败,诸军皆散;惟平西伯张自盛走保闽界,有众数万。鼎铨入其军,约广信威武侯曹大镐并进。庚寅冬,自盛掠邵武兵败,就俘泸溪山中;鼎铨走广信。四月八日俗称浴佛日也,山中作浴佛会,鼎铨与焉;为守将所执。谕降不从;令作书招揭重熙,亦不从。在狱阅月,巾服赋诗,朝夕不辍。或欲为剃发,曰:『留此与头俱去也』考曰:诗云:『浴佛传名日,孤臣殉节时;棘荆羁彩凤,□□护灵麒。断颈玉宁碎,剖心山不移!争传巾履□,昭取汉威仪』。见「行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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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明太后王氏殂于田州考曰:「行朝录」云:『慈宁皇太后马氏崩于田州』;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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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葬南宁,上尊谥曰孝正庄翼康圣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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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部将施琅降于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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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本名郎,投诚后改今名。郎之事成功也,年最少,风宇魁梧;号知兵。凡楼橹旗帜、伍阵相离之法,皆郎启之;然颇恃才而倨。有标兵曾德犯法当死,匿成功所,郎侦擒之。成功驰令勿杀;郎曰:『法者,非郎敢私;藩主何可自徇其法乎』!促斩之。持令者归而构焉;成功怒,收郎并其父大宣、弟显贵,命林习山之副将吴芳守之。郎谓显贵曰:『兄弟岂可俱毙,弟速为计』!显贵曰:『兄雄略胜弟十倍,且无子;速行,勿多语』!郎起,佯喜笑,语芳曰:『吾以藩主欲杀我,乃别有事邪』!取酒与芳欢饮;曰:『伴我登岸,往见当事』。芳见郎举动雀跃,又以父与弟在船信焉,令三人随之。至草仔鞍,郎出铁椎椎死三人而走,匿曾厝鞍石洞中,饥且死。适佃兵锄园,老矣,见五花豹隐卧,大怖;顷之,傫然施郎也,则大惊。郎告之故,佃兵饷以箪食鱼羹;然已惫甚,肌革惨懔。时成功购之急,曰:『此子不来,必贻吾患』!令岛中舍匿者族。郎夜叩其部将苏茂门,激之曰:『闻藩主购我千金高爵;贤弟与我厚,故以赠也』。茂曰:『茂岂卖公以求荣者乎』!敕门者秘之。居二日,迹至茂家;乃伏郎卧内,令妻隅坐,以衣覆之。夜以小舟载郎渡五通去,而席槁请罪于军门;成功赦茂而授以郎职。久之,郎改名,降于我大清;黄梧荐之总督李率泰,题授副将。后为水师提督,卒平郑氏、取台湾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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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鼒曰:特书何?为平台湾张本也。览施琅归国之事,盖与伍大夫相侔。荆平昏庸,无责焉耳;成功杰士,胡亦以淫刑失国士乎!盖天将为圣主驱除之资,彼成功者颠倒于其中而莫自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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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孙可望疏请明桂王移跸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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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亟召廷臣集议,阁臣吴贞毓、御史王光廷、徐极等劝幸钦州依元胤。阁臣朱天麟力请幸滇,言『元胤屡败之馀,众不满千,栖依海滨,其不足恃明矣!云南山川险阻,雄师百万;北通川、陕,南控荆楚,亟宜移跸,以坚可望推戴之心、慰中外臣民之望』。贞毓等力持不可,遂寝其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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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命大学士朱天麟经略左、右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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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麟幸滇之议既不用,乃奉命经略左、右两江土司,以为勤王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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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命翰林院举堪任日讲记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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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曰:『顷以大行孝正庄翼康圣皇太后丧,忧戚之中,不遑视事。今值服除,当与大臣商决政事。即传工部修中极殿、翰林院举堪任日讲记注员名,以二十七日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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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特书何?讥也。梁元帝之谈老子、陆秀夫之进讲义,畸正虽殊,迂疏则一。高琼折杨亿曰:『敌骑充斥,能赋一诗以退敌邪』?每思之,辄失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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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成功与我大清兵战于漳浦之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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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愤厦门金穴之覆,率中提督甘辉、左先锋镇苏茂、中冲镇蓝登、宣毅左镇杜辉、援剿后镇陈魁、左冲镇郭义、右冲镇蔡禄、后冲镇林明、前冲镇统领馀新、奇兵镇杨祖、智武镇蓝衍等从南溪登岸;我漳州总兵王邦俊列阵于磁灶以待。杜辉、蓝登奋勇争先,矢将尽,少怯;馀新、杨祖、蔡禄、陈魁左右夹击之,邦俊遂溃,闭城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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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兵部尚书、总督江西军务揭重熙会师贵溪之百丈磜,兵溃被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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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自盛既败死,重熙乃走依曹大镐。至百丈磜,适大镐还军铅山,惟空营在;众乃就营炊食。游骑侦得,猝招大军围之。射重熙中顶,大呼曰:『我揭阁部也』。拥去至崇安,邑令劝之降;叱曰:『小子亦读书,不识纲常名教邪』?抵建宁,兵备道某者与有旧,出迎之;俯揖不敢仰视。重熙瞪目詈之,遂下狱。大镐兵败入闽,亦被执于岑阳关;械至南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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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子生员吴江兵溃,前督师馀应桂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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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桂既败于落星湖,复倾赀募众;闻吴江兵溃,往援之。我浔帅杨捷以步骑奄至城下,应桂与子诸生显临同被执见杀。江,星子诸生也。戊子起兵应南昌;王师克九江,江返南康谋据湖,结垒开先寺。已败走都昌,得旧镇将张士彦之标将黄才兵二百人,部勒之。将复举,才阴款于我,执江以献;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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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鼒曰:金、王之乱,托名恢复故国;一时耆宿如揭重熙、傅鼎铨、馀应桂之徒,褰裳相从,冀得一当。金、王死,其党张自盛、洪国玉、曹大镐、李安民收残卒入山,出没邵武、广信间,与揭、傅诸公相应和,所谓四大营之乱也。顾攻取无策,摽掠为生;不二年间,败亡略尽。而玉石杂糅,繁有节侠;读李世熊所著「画网巾先生传」,而知有明二百年之士气,盖不与钟簴同销灭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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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我大清兵分道取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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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禄出崇明,马进宝出台州海门,陈锦总督全师出定海。监国会诸将议堵御之策:阮进独当蛟关,张名振督总兵张晋爵、叶有成、马龙、英义将军阮美、阮骥遏南师,张煌言、阮骏率总兵顾忠、罗蕴章、鲍国祥、阮騂、郑麟、都督佥事李英杰断北洋,都督佥事任麟为监督;留定西中军金允彦巡城,主事邱元吉、安洋将军刘世勋、中镇马泰三标营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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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克台州,明鲁督饷御史沈履祥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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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祥号复庵,慈溪人。崇祯丁丑进士,知侯官县,调繁瓯宁。南都立,上「治安」、「责成」二疏,颇见采纳。鲁王监国,授御史,督饷台州。时王师攻舟山,道出台州;城陷,走山中被获,不屈杀于野。家人求其尸,得首于桑园、得身于积尸中,以有服带可据,遂合而纫之以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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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名振奉监国鲁王攻吴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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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振以蛟关天险,又海上诸军熟于风信,敌必不能猝渡;乃留阮进守横水洋、大学士张肯堂以兵六千守舟山,自率兵奉监国捣吴淞以牵制之。或谓曰:『物议谓公藉此避敌』!名振曰:『吾母妻、子弟皆在城中,吾岂有他心哉』!遂发。既而舟山不守,大学士沈宸荃每咎其恃险轻出,以致败。后宸荃舣舟南日山,遭风失维,不知所之;故时有疑名振覆之以弭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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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鼒曰:全祖望云:『论者谓定西挟监国以逃,而特覆沈公以弭谤。是时一门眷属尽在危城,𠪲𠪲挟王以逃,则必无是理』。鼒尝读汪光复「航海遗闻」,而知名振奉监国航海之行,不可以成败论也。方舟山戒严,监国携世子欲登舟;名振谏曰:『臣母耄年,不敢轻去,恐寒将士心。主上督率六师,躬擐甲胄,是为有辞;世子岂可遽去?将为民望邪』!夫人情莫不乐生恶死,监国既有登舟之行,不可以援而止之而止,而君臣死守孤城,势将坐困,不得已而出捣吴淞;既不逆监国远避之旨,且批亢捣虚,形格势禁,于彼此犄角之谋亦较得。名振所云「躬擐甲胄,是为有辞」者,盖亦死中求生之策也;彼耳食者何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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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乙巳朔,明兵部右侍郎傅鼎铨犹在南昌狱;谕降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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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得处决旨,众为涕泣。鼎铨扬扬如平时,闻吹角声,曰:『可以行矣』!语左右曰:『我不畏死,不可缚』!徐行至顺化门,南向再拜;行刑者请跪,叱曰:『自被擒来,为谁屈膝者!今日欲我跪邪』?坐桥上,手整领衣就刃;行者手颤,堕泪。初,鼎铨以北都之亡污贼命,为乡人所鄙;尝欲求一死,所以自涤。先置木主书死年,而空其月日;死后搜笥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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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明鲁兵部右侍郎王翊招兵奉化被执;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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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翊闻王师三道下舟山,乃复入山集散亡为援;而诸将死亡殆尽,旁皇故寨。二十四日夜,有大星坠地,野鸟惊噪;父老忧之。诘朝,将由奉化出天台;至北溪,为团练兵所执,部下参军蒋士铨从之。过奉化,题绝命诗;每日束帻掠鬓,谓守者曰:『使汝曹见此汉宫威仪也』。八月十三日,我群帅毕集于定海,总督陈锦讯之;翊坐地抗声曰:『毋多言!成败利钝天也,汝又何知』?群帅愤其积年倔强,聚射之,中肩、中颊、洞胁者三,如贯植木,不少动;斧其首,始仆。时年三十有六。从翊者二仆:一曰石必正、一曰明知,不肯跪;掠之则跪而向翊,并杀之。枭翊首于宁波之西门;故按察副使陆宇𤐣亦鄞县六狂生之一也,与钱肃乐故部将江汉、翊部下毛明山以计窃其首,归藏之密室。每寒食、重九,招同志祭之,赋诗恸哭;虽家人莫知其为谁祭也。越十二年为康熙癸卯,宇𤐣以海上事牵连入狱,有司籍其家;既去,其女屏当遗弃,于柜中得一锦函启之,则赫然人头也。宇𤐣之弟宇燝哭之曰:『此王侍郎头,而得不为有司所录,天也』!束蒲为身,瘗之。宇𤐣出狱,不及家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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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死,遗一女年十三,许嫁黄宗羲子;以例,没入勋贵家。参领某怜其为忠臣女,抚之如所生。有刘弁者,求之;女不可。参领难之,女突出所佩剑自刎死。参领大惊,以剑殉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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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明鲁荡湖伯阮进与我大清兵战于定海之螺头门;败绩,与岐阳王裔孙李锡祚皆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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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试舟海口,阮进邀击之,以三舟突阵,夺楼船一、战舰十,馘十一人而纵之还。丙寅大雾,咫尺不相睹;顷之,王师悉抵螺头门考曰:即蛟门,亦名定关,守陴者方觉。适进自海门还,遇之横水洋;以火球掷我舟,风反师熸,进面烂焉。锡祚往救之,被创力竭;同投水死考曰:「纪略」谓进投水死;而汪光复「航海遗闻」云:『进堕水被擒,我督台命舁进招抚守城将士,不从;攻之不下,被炮伤以二千计』。似进未尝死者。存之俟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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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子,舟山星陨如雨。是日城陷,明鲁元妃张氏及大学张肯堂礼部尚书吴锺峦兵部尚书李向中工部尚书朱永佑等皆死之;定西侯张名振遂奉监国鲁王航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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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洋将军刘世勋、左都督张名扬统精兵五百、义勇数千与王师背城战,杀伤过当。名扬,名振弟也。九月初一日乙亥,中军金允彦、主事邱元吉以城中火药尽,跳城降;城中脔其子,而呼名振还救。王师知救兵到,攻益急;夜半星陨如雨,远近大骇。午刻,诸军力不支,城陷。时名振会师火烧门外,离城六十里,候潮长进发;突见城中烟焰蔽天,知不可救,乃解维去。寻闻母范氏、妻马氏、弟名扬偕其幼弟及妾阖门举火自焚死,恸哭曰:『臣误国、误家,死不足赎』!奋身欲投海,监国与诸将救之乃止;乃复扈监国航海。明年春,次于鹭门事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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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张氏者,鄞人;初以丙戌春入宫,次会稽张妃下。江上之溃,总兵张国柱劫宫嫔于海,妃在副舟中获免,伏荒岛数日,飘泊至舟山,而监国已入闽,张肯堂遣官护之达长垣,监国册为元妃。尝言会稽张;妃父国俊事,妃叹曰:『是何国家!是何勋戚!而尚尔尔乎』?凡亲族之至者,悉遣之。刘世勋之出战也,议分兵送宫眷出;妃传谕辞曰:『将军意良厚!然蛎滩鲸背之间,惧为奸人所卖,则张妃之续也;愿得死此净土』。城陷,整簪服北向拜,投井死;义阳王妃杜氏、宫蛾张氏并从之。锦衣指挥王朝相、内臣刘潮舁巨石填井,即共刎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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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肯堂尝于邸中筑雪交亭,夹一梅一梨,花开则两头相接;叹谓部将都督汝应元、门生礼部主事苏兆人曰:『此吾止水也』!兆人曰:『公死,兆人必不独生』。又抚孙茂滋,顾应元曰:『下官一线之托,其在君乎』?应元曰:『诺』!于是蓦然去,披缁普陀寺为僧;而兆人始终相从。城陷之先一夕,吴锺峦至,相与作永诀词考曰:肯堂词云:『虚名廿载误尘寰,晚节空馀学圃间;难赋「归来」如靖节,聊歌「正气」续文山。君恩未报徒长恨,臣道无亏在克艰。寄语千秋青史笔,「衣冠」二字莫轻删』!后制府以二十金购此手迹,一老兵得之以献,赏之不受;曰:『我志在表扬忠义,岂为金邪』?附志之;因谓家属曰:『毋为人辱』!比晨,集雪交亭,蟒玉南向坐,视其四妾方氏、周氏、姜氏、毕氏及冢妇沈氏即茂滋母、女孙茂漪先后就缢投井死,诸婢仆妇之从死者复十九人。呼茂滋曰:『汝可不死』!甫自引缳,家人报苏仪部缢庑下考曰:兆人绝命词曰:『保发严臣节,扶明一死生;孤忠惟自许,义重一身轻』。又黄毓祺之死,舟山传其狱中诗,自肯堂、锺峦以下皆和之。兆人有句云:『不改衣冠可为士,误移头面即成魔』之句;附录之;亟呼酒往酹之曰:『君少待我』!遂复入缳以卒。中军将林志灿、林桂掖茂滋行,甫出门而乱兵集。茂滋脱去,而志灿、桂与守备吴士俊、家人张俊、彭欢皆格斗死。明日,应元自普陀奔入城,请于大帅,瘗之普陀之茶山。后茂滋卒,应元筑庵墓旁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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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峦初见朝政尽归武臣,叹曰:『当此之时,惟见危授命,是天下第一等事;避世深山,亦天下第一等事』。都御史黄宗羲尝招之居四明山;答以书曰:『故人有母,固应言归;老生从王所在,待尽而已』。遂退居普陀。闻舟山师溃,乃慷慨谓人曰:『昔吾师高忠宪公考曰:谓高攀龙、吾弟子李仲达考曰:谓李应升死璫祸,吾友马君常考曰:谓马世奇死国难,吾皆为诗哭之;吾门生钱希声考曰:谓钱肃乐从亡死,吾子福之倡义死,吾亦为诗哭之。今老矣!不及此时寻一块乾净土,即一旦疾病死,何以见先帝、谢诸君于地下哉』!乃渡海入城,与肯堂诀曰:『吾于前途待公』!至文庙右庑,奉先师神位,举火自焚死考曰:锺峦绝命词有云:『只因同志催程急,故遣临行火浣衣』之句
208
李向中既晋尚书,见悍帅迭起,事不可为;叹曰:『此所谓「是何天子、是何节度使」者也』!问左右绝粒几日可死;曰:『七日』。曰:『何缓也』!城陷,叹曰:『先帝以治行拔向中,曩不死,希得当以报耳!今不如一决之愈也。我死,幸投我海中以志恨』。召之,不至;捕之,则衰绖入见。我大帅问曰:『召君不来捕始来,何也』?曰:『召则恐谕降,捕则仅就戮耳』!翔武而出,乃就戮。
209
朱永佑时病不能起,被执。令剃发;曰:『我发可剃,何待今日』!斫其胁死。仆负尸出城,血涔涔不止。仆哭曰:『主生前好洁,今无知邪』?血应声止。
210
同时殉难者,多于南、北两都。论者谓王师南下,所不易拔者,江阴、泾县合舟山而三。文臣可纪者:通政使会稽郑遵俭;兵科给事中鄞县董志宁,六狂生之一也;定西监军御史馀姚梁隆吉,俱全家自杀;吏部主事福建林瑛,与妻陈氏分梁自缢死;杨鼎臣投井死;户部主事苏州江用楫、礼部主事会稽董元、兵部郎中江阴朱养时、主事福建朱万年、长洲顾珍、临山卫李开国考曰:「航海遗闻」作杨开国、工部主事长洲顾宗尧考曰:一作中尧、所正鄞县戴仲明、中书舍人山阴顾玢、陈所学考曰:「航海遗闻」又有江中泛、顾行、翁健三人;而「南疆绎史」「摭遗」则云陈所学,字顾行,亦无江中泛、翁健名。是否顾行为陈所学字,非另一人?存之俟考、副使马世昌,或全家投井死、或全家自焚死;太医院副使章有期率御医童广等自焚死。武臣则自安洋将军刘世勋以下,锦衣卫李向荣、总兵马泰、副将单登云、杜芳、夏霖、解龙、朱起光、沈云、曹维周、韩绍琦、夏时霖、张圣治、薛三胄、任则治、童自龄等,率兵巷战死。诸生则张名甲,定西侯名振之兄也;顺天顾明楫,明振之幕宾也。名甲奉祖先木主自焚死;明楫衣巾入太庙,题诗壁上考曰:诗有『愁魂应傍孝陵归』之句,扼吭死。又有福建林世英,亦诸生也;马呈图、贡图,名振妻马氏之侄也。此外,则湮没无可考焉。鲁世子被获,或曰有义士申毅者潜挟以去;然亦莫知所终云。
211
明陈邦傅诱杀宣国公焦琏,率浔州总兵李时、方有声、副总兵邓景、监军道杨兆文、知府何允中等以叛,降于我大清。
212
庆国公陈邦傅与其子文水伯陈曾禹遣使至梧州,通于孔有德;琏不知也。邦傅与琏为儿女戚,诱之来而说降;琏不屈,自刎死。邦傅乃率浔州文武降。有宁端伯茅文宪者,亦为邦傅所胁,缴印降;寻悔恨死。
213
臣鼒曰:书诱杀、书率何?诛首恶也。
214
陈邦傅以我大清兵取平乐,明左军都督朱闵如死之。
215
闵如,临桂人;官左军都督,挂镇西将军印,撄城坚守。城陷,南望再拜,先杀妻子,自刎死。
216
陈邦傅以我大清兵取清远卫,明指挥白常灿死之。
217
常灿,本卫人。邦傅以兵至,常灿不知其叛也,迎之。既知,则大怒,唾其面,骂不绝;遂死于乱刃下。
218
壬寅,明桂王自南宁出奔。
219
初,王欲移跸,群臣以两江瘴疠,秋甚于夏,请俟霜降后。会浔州报至,遂仓卒登舟。
220
明朱成功复攻漳浦。
221
我镇将王邦俊赴援,为成功部将甘辉所败,追至马口始退。
222
秋十月辛亥,明桂王次新宁。
223
明册尊生母马氏为太后。
224
上徽号曰昭圣仁寿皇太后。
225
明立子慈烜为太子。
226
刘文秀取嘉定,明总督李乾德死之。
227
初,王自奇至川南,袁韬、武大定拒之;闻文秀至,撤兵还战,六战六胜,有轻敌心。俄而文秀以大兵压其前、自奇泝流击其尾,大败就擒,遂降。乾德以其父明举死于西充之难也,语其弟升德曰:『吾不可以再辱』!合家赴水死。而蜀人恶其杀杨展,曰:『贼入川,实彼召之』!虽死,无称之者。
228
明于大海降于我大清。
229
刘文秀既取嘉定,顺流东下。而前破遵义时所遣别将卢名臣者入涪州,李占春逆战于群猪寺口而败。大海在忠州闻之,知不支,遂放舟出夔门入楚,降于王师。诸将尽散,无敢应敌者;谭宏、谭诣、谭文皆降于文秀。
230
我大清兵取眉州;明向成功死之。
231
成功以众五千据石佛栈;王师破其栅,成功中流矢卒。
232
十一月丙子,明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总督江西军务揭重熙犹在建宁狱;谕降不屈,死之考曰:「三藩纪事本末」以为初三日事
233
重熙在狱,门人举人陈士道、贡生朱国龙随之赋诗慷慨,日整衣冠,拜呼高皇帝祈死;同斩于市,仆人戴贵、戴凤亦殉之。临刑,双瞳如生。重熙好谈兵、知调度,而所部多纨裤子弟,事剽掠;张自盛一军尤暴横,流毒村落者几二年。当时固多怨也,及其殁而无不哀之。
234
徐鼒曰:方曾留守之以揭、傅并荐也,隆武帝以傅污贼命,故抑之;而揭每事与傅偕,同入闽、同入赣、同入山。傅能改过、揭能知人,其交谊有古风焉。夫吴起何以见绝于子舆?匡章何以礼貌于孟子?盖观过有术,取友必端。故锄金细事也,而割席不为褊;累囚刑馀也,而纳交不为滥。
235
明李元胤请桂王驻防城,不许。
236
明朱成功与我大清兵战于小盈岭。
237
我提督杨名高闻王邦俊马口之败,统兴、泉诸营进剿。时天气严寒,名高谓诸将曰:『海贼赤脚,可乘冻溧击之』。麾兵进至小盈岭,胜负未分。忽成功营连发三炮,岭左右伏兵齐起;名高队大乱,死者甚多,遂退驻泉州。
238
十二月甲辰朔,我大清兵取明宾州。
239
庚戌,我大清兵取南宁,明赵印选、胡一青败走考曰:「纪略云」庚午破南宁;按庚午是二十七日,于时事不合。「行朝录」以为初七日事,当得实也;则「庚午」乃「庚戌」之讹孙可望遣兵迎桂王入云南。
240
报至,马吉翔请王速行。乃由水道走土司,抵濑湍;二将报王师逼近止百里,上下失色,从官多散去,乃更焚舟登陆。已次罗江,追骑相距才一舍,会日晡引去。乃由安平、下雷、归顺一路进发,诸蛮供粮饷并从官夫役。时可望既受秦封,乃遣其将狄三品、陈国能、高文贵率兵三千迎驾。
241
明故少傅朱国桢之孙某起兵湖州之南浔镇,与大清兵战于白龙桥;败绩,死之。
242
朱某者,失其名,乌程朱国桢之孙也考曰:「明史」有传。起兵南浔,有众数千,出没吴淞、泖淀间。与王师转战白龙桥北;被执,语不屈。我大帅断其喉。友人某,潜抱尸以楮封喉殓之。妻某氏一恸而绝;既苏,日夜哭,竟断肠死考曰:本「绎史」引郑元庆「湖录」
243
明朱成功取漳浦,遣使通好于日本国。
244
成功乘胜进攻漳浦,守将杨世德、陈尧策出降;授世德英兵镇、尧策护卫前镇。英义将军阮骏自舟山来归,我海澄守将郝文兴亦遣人通款。成功以人多饷乏为忧;参军冯澄世曰:『方今富足,莫如日本。前翁太夫人来归,国王意甚厚。若以甥礼通之,借彼地产以足吾用;然后下贩吕宋、暹罗、交址诸国,源源不绝,则粮饷足而进取易矣』!成功然之。既获日本铅、铜之助,又以黄恺为征饷官,督征泉、漳、福、兴沿海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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