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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熙宁三年二月 (1070/3/15 - 107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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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熙宁三年二月 (1070/3/15 - 1070/4/13)”
Total 11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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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壬戌朔,案:毕氏《通鉴考异》云:瞿中溶云:「《辽史天象志》以癸亥为宋二月朔。」则壬戌乃正月晦日,与《长编》差一日。韩琦言:案:《魏公家传》:行青苗法,众议皆以为不便,台谏官凡言及者,皆以罪斥,是以中外无复敢言者。公慨然上疏曰:制置三司条例司奏,今将欲常平、广惠仓见在斛斗,遇贵量减市价出粜,就贱量增市价收籴,仍以见钱,依陕西青苗钱例,取人户情愿预行支给,令随税送纳斛斗。内有愿请本色斛斗,或纳时价贵愿纳见钱者,皆许从便,务在优民。如遇灭伤,亦许于次熟日送纳。若此行之,非唯足以待凶荒之患,又民既受贷,则于田作之时不虑缺食。盖人困乏,常在新陈不接之际,兼并之家乘其急以邀倍息。今通一路之有无,贵发贱敛,以广蓄积,平物价,皆以为民,而公家无以利其入,是亦先王散惠兴利而抑民豪夺之意也。仍乞且于京东、淮南、河北三路先行此法,俟成次第,即令诸路依此施行。」奉敕依奏,续准敕节文,常平、广惠仓见钱许依陕西出俵青苗钱例,每于夏秋未熟以前,约逐处收成时,酌中物价,立定预支每斗价例,出晓示召人。情愿请领者十户为一保,即不拘户等高下;不愿请领者,不得抑配。若客户愿请,即与主户合保;若约度物数支与乡村人户有剩,即亦许准上法支俵,与坊郭有物力抵当人户。如纳时斛斗价贵,愿纳见钱者,亦听,仍相度量减时价送纳。夏料于正月三十日以前,秋料于五月三十日以前支俵。 「准转运及提举常平、广惠仓司牒,给案:《家传》作「支俵」二字 青苗价钱,每十户以上结成一保,须第三等以上有物力人充头甲,每户支钱。第五等及客户毋得过一千五百,第四等三千,第三等六千,第二等六千,第一等十五千。案:《家传》此下有云:如所支钱外更有剩数,其第三等以上人户, 委本县量度。案:《家传》此下有云:于今来所定钱数外, 增给三等以上人户。若有剩钱,更许增数。于坊郭人户有物业抵当、愿请钱者,仍五家以上为一保,依乡村青苗支借。案:家传此下有云:不得过抵当物业所直价之半。 其诸县不得避免出纳之烦,致令诸色人扇摇人户,却称不愿请领。案:《家传》此下有云:仰逐县官吏用心告晓。 如不愿请领,即具结罪状,入马递申赴当司,以凭选差清强,往彼晓谕。人户如却愿请领,其本县乾系人必定别作行遣。事理稍重,具事由申奏。如夏秋收成物贾稍贵愿纳钱者,当议减市价钱数,比元请钱,十分不得过三分。假令一户请钱一千,纳钱不得过千三百。臣窃以国之颁号令,立法制,必信其言,而使民受实惠,则四方视听,孰不欣服!详熙宁二年诏书,务在优民,不使兼并之家,乘其急以邀倍息,皆以为民,公家无所利其入,谓先王散惠兴利,抑民豪夺之意也。今乃乡村自第一等而下皆立借钱贯陌,三等以上更许增数;坊郭人户有物产抵当者,依青苗例支借。且乡村三等并坊郭有物业人户,乃从来兼并之家也。今皆多得借钱,每借一千,令纳一千三百,则是官放息钱也,与元敕抑兼并、济困乏之意绝相违戾,欲民信服,不可得也。又乡村每保须要有物力人为甲头,虽云不得抑勒,而上等之户既有物力,必不愿请。官吏既防保内近下贫户不能送纳,岂免差充甲头以备代赔也!复峻责诸县,如人户不愿请领,即令结罪申报,选官晓谕。却有愿请者,则乾系人别作施行,或具申奏。官吏惧提举司势可升黜,又防选官,晓谕之时,岂无贫下浮浪愿请之人?苟免捃摭,则其势须行散配。且贫下人户见官中散钱,谁不愿请从?然本户夏秋各有税赋,又有预买及转运司和买,两色r绢,积年倚阁,借贷钱粮麦种钱之类,名目甚多。今更增纳此一重出利青苗钱,愚民一时借请则甚易,至纳时则甚难也。故自敕下以来,一路官吏,案:《家传》作「州县」。 上下惶惑,皆谓若不抑散,则上户必不愿请领,只据近下等第与无业客户,虽惑愿请者支俵,实难催纳,将来必有行刑督索,及勒乾系书手、典押、耆户长、同保人等均赔之患。大凡兼并所放息钱,虽取利稍厚,缘有逋欠,官中不许受理,往往旧债未偿其半,早已续得贷钱,兼并者既有资本,故能使相因岁月渐而取之。今官贷青苗钱则不然,须是夏秋随税送纳,灭伤及五分以上,方许次科催还。若连两科灭伤,则必官无本钱接续支给,官本因而浸有失陷,其害明白如此。更有缘此烦费虚扰之事,不敢具述。去岁河朔丰熟,常平所籴白米,斛钱不过七十五至八十五以来,若乘时收敛,遇贵出粜,不惟合于古制而免有失陷之弊,兼民实被惠,亦足以收其羡赢。今诸仓方有籴入,而提举司即令住止,盖尽要散充青苗钱,指望三分之利,收为己功,县邑小官,敢不奉行,岂暇更恤贻民久远之患哉?诸路所行,必料大率如此。朝廷若谓陕西尝放青苗钱,官有所得而民以为便,此乃转运司因军储有阙失。自冬涉春,雨雪及时,麦苗滋盛,决见成熟,行于一时则可也。今乃差官置司,为每岁春夏常行之法而取利三分,岂陕西权宜之比哉?兼初诏具于京东、淮南、河北三路先行此法,俟成次第,即令诸路施行。今此三路方忧,不能奉行,而遽于诸路遍差提举官,以至西川、广南亦皆置使。恭惟陛下自临御以来,夙夜忧劳,励精求治,况承祖宗百年仁政之后,民浸德泽,惟知宽恤,未尝过扰。若但躬行节俭,以先天下,常节浮费,渐汰冗食,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言纷纷四出,以致远迩之疑哉!案:《家传》此下又有云:臣职当安抚,日闻一路官吏所论,皆云散钱不便。转运司明知侵挠利权,不可经久,尚皆不敢陈说,而小臣畏罪,孰敢言者群臣若顾避形迹,从而默默大惧,有误陛下委寄之重, 欲望圣明更赐博访。若臣言不妄,乞尽罢诸路提举官,只委提点刑狱官,依常平旧法施行。」《纪事本末》卷五十九,又卷六十三。案:《魏公家传》载此奏,又云八月公既上章。与此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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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案:原作癸丑。是月壬戌朔,无癸丑日,今据《纪事本末》卷六十三及毕氏《通鉴》改。癸亥初二日也。 上亲袖出琦奏,示执政曰:「琦真忠臣,虽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出令不可不审。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使者亦强与之乎!」王安石勃然进曰:「苟从其所欲,虽坊郭何害!」因难琦奏曰:「陛下修常平法所以助民,至于收息,亦周公遗法也。」曾公亮、陈升之皆言坊郭不当俵钱,安石曰:「坊郭所以俵钱者,以常平本钱多,农田所须已定而有馀,则因以振市人乏绝,又以广常平储蓄。」升之曰:「但恐州县避难索之,故抑配上户耳。」安石曰:「抑配诚恐有之,然俟其行此,严行黜责一二人,则此弊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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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诏大宗正司置丞二员,以都官员外郎张稚圭知大宗正丞事。诏大宗正丞于芳林园置治所,给实俸添支钱。《纪事本末》卷六十七。案:《玉海》卷一百三十云:二月丙寅,诏大宗正司置丞二人,以张稚圭、李德刍为之。先是,或言丞不用庶姓,王安石录《春秋》公族大夫等事以进。此仅张稚圭一人,恐有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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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翰林学士兼侍讲学士、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司马光为枢密副使。先是,王安石奏言:「有人于此案:陈桱《通鉴》、毕沅《通鉴》均云:帝欲大用光,访之安石,安石曰:「光外讬劘上之名。」云云。 外讬劘上之名,内怀附下之实,所言者尽害政之事,所与者尽善政之人。彼得高位,则怀陛下眷遇,将革心易虑,助陛下所为乎?将因陛下权宠,构合交党,以济忿欲之私,而沮陛下所为乎?臣以既然之事观之,其沮陛下所为必矣。」于是安石复谒告,而光有是命。《纪事本末》卷六十三,又卷六十八。案:壬申为十一日。《传家集》载十二日《辞枢密副使札子》云:臣准邠门告报,已除臣枢密副使,续准勾当御药陈承礼传宣,令臣即今受敕告者。臣赋性朴愚,不通时务,近日以来,加以衰疾,恪居旧职,犹恐隳败,况乃拔擢,待之不次?窃惟宥密之地,日侍泄谟,内训六师,外抚四海,用人当否,系国安危,岂臣无似所能堪称!伏望圣慈更择贤材,俾居其任,听臣且守旧职。取进止。又十三日《辞枢密副使第二札子》云:臣准勾当御药院黎永德奉宣圣旨,令臣即今入见者。臣屡违严诏,当伏重诛。但以闻命以来,揣分已熟,自幼及长,颇读经史,舍此之外,一无所长。当世之务,懵不通晓,常日置之闲官,仅脱旷败,尚以属文不工,剸剧非长,翰林审官,每欲辞免。况于枢府要地,任重责大,一日失职,则死及之。臣虽至愚,粗知自爱,陈力就列,古人所韪。是宁冒违诏之罪,不敢当窃位之讥。伏望圣慈察其悃款,决非虚饰,特赐寝罢新命,止取守旧职。天地更生之惠,下臣莫大之幸也。取进止。又十九日《辞枢密副使第三札子》:臣前者两曾辞免枢密副使,未奉俞旨。窃虑区区之诚,未能上达,须至详悉,复有奏陈。臣闻人之材性,各有能有不能,人主量材,然后授官,人臣审能,然后受事,是以官不旷而事无败也。臣幸生承平之时,家世为儒。臣自髫龀至于弱冠,杜门读书,不交人事。仕宦以来,多在京师,少历外任,故于钱谷、刑狱繁剧之务,皆不能为,况于军旅,固所不习。独于解经述史,及以愚直补过拾遗,不避怨怒,则庶几万一或有可取。是以每于拜官之际,辞所不能,而不辞其所能。向者除开封府推官,以繁剧曾辞;后除修起居注、知制诰、翰林学士,以文采不工曾辞;除龙图阁直学士,以久在谏职无效曾辞;再除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以言事未了曾辞;除史馆修撰,以方修《资治通鉴》,恐与修国史,难以两处供职曾辞。自馀除国子监直讲,馆阁校勘,史馆检讨,集贤校理,直秘阁,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权御史中丞,此皆朝廷清要之职,除书始下,臣即时受命,未尝辄辞。所以然者,自度驽钝可以策励,不致旷败故也。天下之人见臣屡辞恩命,或以为不慕荣贵,或以为饰诈邀名,是皆不知臣者也。臣自幼习赋、诗、论、策,应举就试,每三年一次,投状乞磨勘,岂不慕荣贵者耶?臣若阴有营求阳为辞避,乃可谓之饰诈邀名。陛下察臣,何尝如此,岂饰诈邀名者耶?臣之愚心,正欲辞所不能而已。今二府之任,自非天下英杰之士,不可轻处,岂臣愚浅下材所能堪称!或遇国家大事参陪末议,有毫厘之差,使陛下有旰食之忧,以累知人之哲,臣虽伏鑕横尸,不足塞责。加之素有目疾,不能远视,近日以来,颇多健忘,居常供职,犹惧废阙,况以衰病当兹重任!是用披肝沥胆,昧冒上陈,违犯诏旨,至于再三,触法抵罪,不自知觉。伏望圣慈特赐矜察,依臣前奏,追还新恩,俾守旧职,不胜忧惭危切之诚。临纸叩头,俯伏俟命。取进止。又案:《辞枢密副使第一》、《第二》、《第三札子》,《纪事本末》不载,今取,附初诏除日下,馀札附癸未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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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文彦博乞罢枢密使,上谕以须期年听去。韩绛与王安石协力排彦博,每议事,绛多面沮之。彦博内不平,遂行期年之诏,坚求补外。上遣中使召入,押赴枢密院者数矣,彦博辄归卧,或闭门不出。是日,上又面谕之,彦博乃复视事如故。《纪事本末》卷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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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案:《纪事本末》上脱「二月」字。窃考《朔闰考》,正月癸巳朔,无此日,乃二月二十日也。又据《传家集乞罢条例司常平使疏》下注,正作熙宁三年二月二十日上,今依附二月内。司马光言:案:《传家集》云:臣蒙圣恩除枢密副使,屡遣陈承礼等趣臣就职。德泽汪洋,天隆地厚,非臣陨身糜骨所能报称。然臣窃惟陛下所以用臣之意,盖察臣狂直,庶几有补于国家。臣所以事陛下之心,亦不过竭其愚衷,以裨圣德之万一。若陛下徒以禄位荣臣,而不取其言,则是天官私非其人,臣徒以禄位自荣,而不能救生民之患,则是盗窃朝廷名器以私其一身。诚恐上累陛下之至公,下丧微臣之素守,此臣所以屡违诏命不敢祗受者也。臣伏见陛下天纵英明,厉精求治,思得嘉谋以新美天下。而建画之臣不能仰副圣意,思虑未熟,讲议未精,徒见目前之小利,不顾永久之大害。忧政事之不治,不能辅陛下修祖宗之令典,乃更变乱先王之正刑;患财利之不足,不能劝陛下以恭俭节用,乃更遣聚敛之臣诛剥齐民。设官,则以冗增冗;立法,则以苛益苛。使四海危骇,百姓骚然,犹且坚执而行之,不肯自以为非也。 「臣先曾上疏,言不当设置三司条例司,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又言天下之事当委之转运使、知州、知县,不当别遣使者扰乱其间。 又言因经筵侍坐,言散青苗钱不便。自后朝廷更遣使者三十馀人,案:《传家集》作「四十馀人」,下又有云:以提举勾当常平、广惠仓,相度差役、农田、水利为名。其实 专使散青苗钱。案:《传家集》此下有云:臣窃自疑智识短浅,不足以知天下变通之务。 又疑因臣之言,激怒建画之臣,使行更力,由是闭口不敢复言。今行之靉数月,中外鼎沸,皆以为不便。然后臣乃敢发言,案:《传家集》作「发口复言」。彼言青苗钱不便者,案:《传家集》此下云:大率但知所遣使者或年少位卑,倚势作威,陵轹州县,骚扰百姓。 止论今日之害耳。臣所忧者,乃在十年之后,非今日也。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夫民之所以有贫富者,由其材性愚智不同。富者智识差长,忧深思远,宁劳筋苦骨,恶衣菲食,终不肯取债于人,故其家常有赢馀,而不至狼狈也。贫者砦窳偷生,不为远虑,一醉日富,无复赢馀,则取债于人,积不能偿,至于鬻妻卖子,冻馁填沟壑,而不知自悔也。是以富者常借贷贫民以自饶,而贫者常假贷富民以自存,虽苦乐不均,然犹彼此相资,以保其生。今县官乃自出息钱,以春秋贷民。民之富者皆不愿领取,贫者乃欲得之,提举官欲以多散为功,故不问民之贫富,各随户等抑配与之。富者与债仍多,贫者与债差少。多者至十五缗,少者不减千钱。州县官吏,恐以逋欠为负,必令贫富相兼,共为保甲,仍以富者为之魁首。贫者得钱随手皆尽,将来粟麦小有不登,二税且不能输,况于息钱,固不能偿,吏督之急,则散而之四方;富者不去,则独偿数家所负,力竭不逮,则官必为之倚阁。春债未了,秋债复来,历年浸深,债负益重。或值凶年,则流转死亡;幸而丰稔,则州县之吏并催积年所负之债,是使百姓无有丰凶,无苏息之期也。贫者既尽,富者亦贫。臣恐十年之外,富者无几何矣。富者既尽,若不幸国家有边隅之警,兴师动众,凡粟帛军须之费,将谁从取之?臣不知今者天下所散青苗钱凡几千万缗,若民力既竭,加以水旱之灭,州县之吏果有仁心爱民者,安得不为之请于朝廷,乞因郊赦而除之?朝廷自祖宗以来以仁政养民,岂可视其流亡转死而必责其所负?其势不得不从请者之言也。然则官钱几千万缗已放散而不反矣。官钱既放散,而百姓又困竭,但使闾胥里长于收督之际有乞取之资,此可以谓之善计乎?且常平仓者,乃三代圣王之遗法,非独李悝、耿寿昌能为之也。谷贱不伤农,谷贵不伤民,民赖其食,而官收其利,法之善者,无过于此。比来所隳废者,由官吏不得其人,非法之失也。今闻条例司尽以常平仓为青苗钱,又以其谷换转运司钱,是欲尽坏常平,专行青苗也。国家每遇凶年,供军仓自不能足用,固无羡馀以济饥民,所赖者只有常平仓钱谷耳。今一旦尽作青苗钱散之,向去若有丰年,将以何钱平籴?若有凶年,将以何谷賙赡乎? 臣窃闻先帝尝出内藏库一百万缗,助天下常平仓作籴本钱。前日天下常平仓谷共及一千馀万贯石,今无故尽散之,他日若思常平之法,复欲收聚,何时得及此数乎?臣以为散青苗钱之害犹小,而坏常平之法害犹大也。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今国家每有大费,三司所不能供者,陛下辄取内藏库物以给之。彼内藏库者,乃祖宗累世之所蓄聚,以备军旅非常之用也。使其物常如泉源流出于库,无有穷竭之时,则可矣;若本皆敛之于民以实之,则有时而空矣。昔汉文帝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何以台为?」太宗时,兖王尝作假山,召僚属置酒观之。翊善姚坦独?首不视。王强使视之,坦曰:「坦惟见血山耳,不见假山。」王惊问其故,坦曰:「坦在田舍时,见州县督税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笞挞,血流满身,愁苦之声不可忍闻。此假山皆民租赋所为,非血山而何?」是时上亦自为假山,闻之遽命毁之。 今陛下令薛向于江、淮为贸易,以三百万缗畀之,又散青苗钱数千万缗,其馀五十万、三十万者,固不足数。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其为露台、假山之费,不亦多乎?陛下聪明仁俭,固不减汉文帝及太宗,然而视弃财物如粪土者,盖未知其所从来皆出于生民之膏血耳。 陛下若终信条例司所言,推而行之,不肯变更,以循旧贯,十年之后,富室既尽,常平已坏,帑藏又空,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饥殍满野,加以四夷侵犯边境,羽书狎至,戎车塞路,争战不已,转饷不休。当此之时,民之羸者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聚为盗贼,将何之乎?秦之陈胜、吴广,汉之赤眉、黄巾,唐之黄巢,皆穷民之所为也。大势既去,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臣窃惟太祖、太宗躬擐甲胄,栉风沐雨,跋履山川,蒙犯矢石,以为子孙成光明盛大之业,如此其美也。陛下试取所进《历年图》观之,自周末以来,至于国初一千三百六十有二年,其间乱离板荡,则固多矣。至于中外无事,不见兵甲,百有馀年,如国朝之盛者,岂易得乎?案:《传家集》此下有云:此臣所以尤为陛下痛惜者也。《书》曰:「民不静,亦惟在王公邦君室。」臣窃观方今四夷亲附,边鄙不耸,五谷和熟,盗贼稀简,是宜为天下和乐无事之时,而中外汹汹,人不自安者,无他故也,正由朝廷有制置三司条例司,诸路有提举常平、广惠仓使者,争献谋画,各矜智巧,变更祖宗法度,侵夺细民常产,掊敛财利,以希恩宠,非独此青苗一事而已。至于欲计亩率钱,雇人充役,决汴水以种稻浇溉民田,及欲泄三十六陂水,募人耕佃,若此之类,不可悉数,道路之人共所非笑。而条例司自以高奇之策,书以授常平使者,必欲行之天下,恐其兴作之不已,皆如青苗之为害于民也。故小大皇皇,不敢自安。苟不罢废此局,则生民必无休息之期矣! 陛下诚能昭然觉悟,采纳臣言,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提举勾当常平使者。案:《传家集》此下有云:其官员并送审官院与合入差遣,青苗钱已散者,令州县候丰熟日催收本钱,更不取利,未散者毋得更散,其常平仓钱谷依旧封椿,令提点刑狱司管勾,则太平之业依然复故矣。兹事明如白黑,易如反掌,陛下何惮而不为也!如此 臣虽尽纳官爵,但得为太平之民以终馀年,其幸多矣。苟言不足采,陛下虽引而置诸二府,徒使天下指臣为贪荣冒宠之人,未审陛下将何所用之?」《纪事本末》卷六十三,又卷六十八。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节录此疏,谓《辞枢密副使奏》。据《传家集》目录,是疏乃《乞罢三司条例司常平使》也,《集》中所载《辞枢密副使札子》,凡六上,均依《集》前后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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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既入见,又屡奏辞位,上谕韩绛遣其趣安石视事。壬午,安石始出视事。安石之在告也,上谕执政罢青苗法,曾公亮、陈升之欲即奉诏,赵拚独欲俟安石出,令自罢之。连日不决,上更以为疑。安石入谢,上劳问曰:「青苗法,朕诚为众论所惑。寒食假中,静思此事,一无所害,极不过少失陷钱物,亦何足恤。」安石曰:「但力行之,勿令小人故意坏法,必无失陷钱物之理。预买r绢,行之已久,亦何尝失陷钱物。」安石既视事,持之益坚,人言不能入矣。安石之求分司也,御史王子韶、程颢,谏官李常皆称有急奏,乞登殿,言不当听安石去位,意甚惧。及安石复视事,子韶等乃私相贺。先是,诏诸路提点刑狱体量觉察提举常平官抑配人户青苗钱并州县抑遏不敢者。及王安石在告,曾公亮、陈升之等举行前诏,乃删去「毋得抑遏不散」之语,安石复视事,志气愈悍,面责公亮等曰:「为宰相当有职守,何得妄降札子,今体抑配青苗,又辄去当日诏语?」公亮等不敢抗。《纪事本末》卷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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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复遣李舜举趣光受命,且谕上意曰:「枢密本兵之地,自有职分,不当更引他事为辞。」光即奏:「臣若已受命,则诚如圣旨,不敢言职外事。今尚为侍从之臣,朝廷阙失,无不可言者。」案:《传家集》,此《辞枢密使第五札子》后贴黄中语也。《纪事本末》节录,未为详载,今并《第四札子》附录备考。《集》中载二月二十一日《辞枢密副使第四札子》云:臣准勾当御药陈承礼传宣,令臣即入见者。臣仰烦圣恩重沓如此,虽顽如木石,亦当迁变。然臣固守愚志不移者,诚以荷盛德者必有以酬报,居重位者不可以无功。臣自惟立朝,材器短浅,一无所用,独有补过拾遗,可裨万一。方今为天下患者,唯有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诸路提举勾当常平、广惠仓使者。若陛下朝发一诏罢之,则夕无事矣。故臣不量力势,轻用上陈。傥陛下以臣言为是,乞早赐施行;若以为非,则臣乃狂愚之人,于今英俊满朝,而擢用狂愚之人,使污宥密之地,岂不为圣政之累也!伏望圣慈追还枢密副使恩命,今臣且供旧职。取进止。又二月二十二日《辞枢密副使第五札子》云:臣准勾当御药院李舜举传宣,令即今赴邠门受敕告者。陛下圣恩无穷,愚臣辞避不已,逮下之德愈盛,慢上之罪愈深,忧惶失图,无地自处。臣窃惟陛下今兹不次用臣,必以识虑为小有可采,臣亦以为陛下非常之知,不可以全无报效,是以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诸路提举勾当常平、广惠仓使者。若陛下果能行此,胜于用臣为两府;臣若得此言果行,胜于居两府之位;傥或所言皆无可采,臣独何颜,敢当重任?伏望圣慈矜察,更不复遣使臣宣召,追还枢密副使恩命,庶使贱臣差获自安。取进止。贴黄:李舜举传圣旨谕臣,以枢密院本兵之地,各有职分,不当更引他事为辞。臣今若已受枢密副使敕告,即诚如圣旨,不敢更言职外之事。今未受恩命,犹是侍从之臣,于朝廷阙失无不可言者。所以区区贪进小忠,庶几少补圣政之万一。况所言二事,并是去年已曾上言,以其无效,所以不敢当今日新恩,非为侵官,乞圣明裁察。兼臣右膝下见患一疮,有妨起拜,入见未得,伏望圣慈更不差使臣宣召,只候膝疮稍愈,自乞入见,面奏恳诚。 遂称疾谒告。《纪事本末》卷六十八。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帝使谓曰:「枢密,兵事也。官各有职,不当以他事为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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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以韩琦论青苗奏付条例司。《纪事本末》卷六十八。 右正言李常言:案:《宋史》本传云:熙宁初,为秘阁校理。王安石与之善,以为三司条例详检官,改右正言、知谏院。安石立新法,常预议,不欲青苗收息。至是,疏言:「条例司始建,已致中外之议。至于均输、青苗,散敛取息,傅会经义,人且大骇,何异王莽猥析《周官》片言,以流毒天下!」安石见之,遣所亲密谕意,常不为止。又言:「州县散常平钱,实不出本,勒民取息。」 「其尤甚者,至使善良备给纳之费,虚认贯陌以输二分之息。」上阅常奏曰:「常平事皆经中书行遣,今人言纷纷如此,乃因执政议论不一故也。」公亮曰:「臣本以为不可。」升之曰:「臣本不欲如此,今已书奏,更不敢言。」上曰:「若以为不可,当极论之,何以书奏?既书奏,何以至今乃议论不一?」上问李常疏如何处置,安石曰:「可令分析,是何州县如此?」公亮、升之皆曰:「谏官许风闻言事,岂可令分析?」公亮曰:「王安石但欲己议论胜耳。」上正色言曰:「岂有此耶!」公亮曰:「此言若诬,天实临之。」安石曰:「始与升之言此法,升之以为难,臣即不强;升之既而以吕惠卿、程颢亦责,升之畏流俗,遂肯同签书。当时若升之不同,臣亦岂敢强?升之为此奏天下可行之事,至众但议论未合,即无强行之理。及至朝廷已推行,则非复是臣私议,乃朝廷诏令也。大臣为朝廷诏令,自当以身徇之,臣非好以议论胜,乃欲朝廷法令尊,为人所信,不为浮议妄改。」而已上乃卒令常分析,常乃王安石所引用者,既除谏官,言青苗取息非便。安石见之,大怒,遂曰:「上使明出二分息。」吕惠卿谓常曰:「君何得负介甫?我能使君终身不如人。」及安石分司,常虽言安石不当去,又言青苗不当取二分息,乞罢之。安石既出,面责常曰:「君本出条例司,亦尝预青苗议,今反见攻,何以异于蒋之奇也?」《纪事本末》卷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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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韩琦言:「河朔连岁丰稔,编户安复,兼臣已老病,愿罢臣河北安抚使」从之。案:《魏公家传》载《乞罢河北四路安抚使奏疏》略曰:前年以河朔新经大灭异,民罹饿殍弃业而去者,道路不绝。臣上体累诏付委之意,不敢固辞。今已期岁,赖圣德所感,去年夏秋,连得大稔,流佣归复,疲瘵一苏,震坏城垒,悉缮固至。于定州、真定府、高阳关三路皆良帅,北虏晏然无事,若尚冒此职,实为冗长。只充大名府安抚使。 其实王安石怒琦言青苗事,欲以沮琦也。是时陈留亦不敢散钱,知县、大理丞姜潜知必不免,称疾去官。《纪事本末》卷六十三,又卷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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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司马光谒告之六日,案:谒告在二十二日,此为二十七日。《传家集》亦谓二十七日上《辞枢密副使第六札子》。 上复趣入见,光言:案:此为《第六札子》。据《传家集》所载云:臣伏准勾当御药刘有方传宣抚问,兼问臣取几日入见,令早入者。圣恩深厚,不忘微贱,存恤勤至,臣蝼蚁之命,无足报塞,惶恐无措。伏念臣即膝疮虽稍减可,尚未痊愈,有妨拜起,未知可以入见之日。不独如此,兼为 「臣近曾上疏,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常平、广惠仓使者。 未闻朝廷少赐录,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但闻条例司愈用事,催散青苗钱愈急,中外人情愈皇皇不安。 臣当此际,独以何心敢当高位?案:《传家集》此下有云:故宁被严谴,未敢辄出。臣闻古者国有大事,谋及卿士,谋及庶人,参酌下情,与众同欲。是以事无不当,令无不行。未尝有四海之内卿士大夫,农商工贾,异口同辞,咸以为非,独信二三人之偏见,而能成功致治者也。伏望陛下出臣近所上疏,宣示中外,庶使共决是非。 若臣言果是,乞早赐施行;若臣言果非,乞更不差使臣宣召,早收还枢密副使敕告。」《纪事本末》卷六十八。案:《传家集》此下有云:治臣妄言及违慢之罪,明正刑书。庶使是非不至混淆,微臣进退有地,不为天下之所疑怪。取进止。又案:《太平治迹统类》云:方光力辞,韩琦亟走,书文彦博请勉之云:「主上倚重膺之,庶几行道,道不行,然后去之可也。」彦博以琦书示光,光正色曰:「古今为此,名利所诱,亏坏名节者不少矣。」于是彦博复琦书曰:「君实作事,令人不可及,直当求之古人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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