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more.gif) | 治平四年四月乙卯,初,御史中丞王陶等屡言韩琦自嘉佑末专执国柄,君弱臣强,乞行退罢。是日,陶遂极口诋琦,意谓必能逐去。既而上不许,陶始失望。 |
3 ![](more.gif) | 先是,御史台以状申中书云:「检会《皇佑编敕》,应正衙常朝及横行,并须宰相立班。常朝日,轮宰相一员押班;寻常多据赞引官称宰臣,更不过来。窃虑上项《编敕》仪制别有訩替,更不行用,伏乞明降指挥。」时闰三月己丑也。中书不报。辛酉,中丞王陶因以状白宰相,云天子新即位,不应隳废朝仪。又不报。陶遂劾奏韩琦、曾公亮不臣,至引霍光、梁冀等事为喻,斥韩琦骄主之色过于霍光;且言欲保全琦族,故劾奏之。其略曰:「琦等久居重位,新辅嗣君,忽千官瞻视之庭,蔑如房闼;艰再拜表仪之礼,重若邱山。沮格台文,侮慢风宪。宜加显罚,用肃具僚。」《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
4 ![](more.gif) | 甲子,韩琦、曾公亮再上表待罪,诏答不允,仍断来章。 |
5 ![](more.gif) | 乙丑,王陶入对,言:「近弹奏韩琦、曾公亮不赴文德殿立班,琦等虽上表待罪,而卒不肯赴。并臣言郭逵小人,不堪大用,王举元、蔡挺、薛向转官加职,次序不当;御药院内东门司高居简、王中正等当罢免,不蒙施行。盖臣才识愚下,言皆非是,岂可更处风宪?乞罢职除一闲郡。臣更不敢入台,见归私居待罪。」又申中书,乞休韩绛、彭思永等例责降。韩琦亦屡请罢,不许,遂在告不出。 |
6 ![](more.gif) | 丙寅,命翰林学士司马光为御史中丞, 与王陶两易其职。 |
7 ![](more.gif) | 丁卯,光入对,上谕曰:「已除卿中丞。」光曰:「言职人所惮,臣不敢辞。但王陶言宰相不押班,竟不赴,而陶遽罢言职。虽不押班,细故也。陶言之过,然爱礼存羊,固不可废。自顷宰相权重,今陶复以言宰相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请俟宰相押班,然后受诏。」上许之。时光中丞诰已进大内,而陶学士之命,中书独持之不下。 |
8 ![](more.gif) | 戊辰,参知政事吴奎、赵概面对,坚请黜陶于外,上不许;请复授枢密直学士领群牧使,许之。既而上直批付中书,以陶为翰林学士。时宰相未入,奎即具奏曰:『臣虽至愚,岂不知废格诏旨获罪至重?然陛下初即位,圣德日新,上天助顺,风雨时若。乃者闰月以来,寒暄不节,暴风屡作。今兹时雨愆亢,螟螣孳生,险说纷纭,震骇听。原其所以如此者,过不在他,止一王陶而已。按陶天资薄险,势利是视,巧诈反覆,情态万状。索其深蕴,真市井小人之不若也。陛下念其东宫之旧,首加任使,擢为中丞。今乃挟持旧恩,专为险恶,轻视狷愤,织罗交构,摧辱大臣,排抑端良,意欲天下权势一归于己。且郭逵、蔡挺迁改,臣等以为陛下处置皆当,故即奉行,亦累具陈,陛下必尽记忆。至如韩琦、曾公亮不押班事,盖以久来相承,浸成废礼,非是始于二臣。陶以台制弹劾举职便可,何至引背负芒刺,目为跋扈,肆意深诋。以此见陶处心积虑,在于排陷大臣,呼吸群众以为己用,自图威柄,窃弄国权者也。臣等早来 屡陈,欲王陶补外,令其思过。陛下重难其事,令除旧职并差遣。臣等不得守义固争,已负大罪。今若又行内批指挥除陶翰林学士,乃是由其过恶,更获美迁,不惟臣等取轻群众,无以自立,且使天下待陛下为何如主哉!唐德宗猜疑大臣,信任群小,陆贽以直道昌言,反见斥逐;裴延龄、韦渠牟、李齐运以纤屑狡狯,倚为腹心,天下至今称德宗为至暗之主。诚望陛下上法尧、舜及三代之君,不愿陛下为唐德宗贻讥万世也。王陶不黜,陛下无以责内外大臣展布四体,兴缉正统。愿陛下无溺偏私,断之不疑。邵亢亦缘攀附,职为谏官,不能自持正论,轻为王陶驱迫妄言,当显黜以厉并臣。臣辄违制旨,罪固深重,亦乞必行典刑。』 |
9 ![](more.gif) | 己巳,奎遂称疾卧家,乞罢政事。 上封奎札子以示陶,陶即具奏推谢。寻复劾奎附宰相、欺天子六罪,其略曰:臣窃见奎以死党之节而济以沈雄,有大奸之才而饰以记诵。少缘文彦博,以非才得科名。及为谏官,附会彦博,欺罔仁宗,阴为培植维持之计,为唐介弹劾被黜。是时,搢绅朝士詀其为人,目为谏贼。奎为小官时,亦尝为富弼所知,及弼当国,属翰林学士员阙。弼以奎朋党,又为仁宗所疏薄,久之不补,奎心怀怨╉。辄令韩绛奏弼,以快私忿。臣与奎有旧,亦尝规其背人主而附权臣。及为谏官,又言其人党韩绛、陈升之等,事连文彦博,自是与臣匿怨为仇。后韩琦引用为枢密副使,谏官杨畋愤其奸邪,论奏,会畋病死,遂盗厥位。及昨服除,当复枢府,见韩琦方立党以倾彦博,又见琦名位事势愈盛于前,彦博之力不复能引重升荐,乃自陈顷为唐介弹奏彦博而言其附会,恐同居枢府不便。意要发扬彦博前事,及欲结媚韩琦,又以自防言事官将此押弹,欲先事奏陈,使不能复发。陛下观奎此数节,天资险薄,惟势利是视,巧诈翻覆,情态万状,索其深蕴,真市井小人之不若者,是奎言臣邪?奎自谓邪? |
13 ![](more.gif) | 庚午,上出诸州贡物名件,自漳州山姜花一万朵已下,至同州榅桲二千颗,凡四十三州七十种。手诏曰:「四方入贡,虽云古礼,考之禹制未有若兹之繁也。今则一郡岁有三四而至者,言念道路之勤,疲费亦广,至闻主押牙校有弃业终身不能偿者。耗蠹民力,莫不由斯。又所贡物,多饮食之类,虽阙乏亦无害。《书》不云乎『不作无益害有益』,非谓此邪?朕甚不取。自今其悉罢之。」 |
15 ![](more.gif) | 辛未,曾公亮入对,恳请留吴奎,上许之。《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
16 ![](more.gif) | 壬申,追取吴奎青州告,诏对延和殿慰劳,使复为参知政事,曰:「成王岂不疑周公邪?」上初议罢奎,谓翰林学士承旨张方平曰:「奎罢,当以卿代。」方平力辞,上曰:「卿历三朝,无所阿附,左右莫为先容,可谓独立杰出矣。先帝已欲用卿,今又何辞?」方平曰:「韩琦久在告者,意保全奎,奎罢,必不复起。琦勋在王室,愿陛下复奎位,手诏谕琦,以全始终之分。」上嗟叹良久,继出小纸曰:「奎位执政而击中司,谓朕手诏为内批,持之三日不下。不去,可乎?」方平复论如初,上讫从之。 于是,遣内侍张茂则赐琦手札曰:「卿援立先帝,功在王府。自朕纂承,虚怀讬赖,惟是同德,岂容闲言?昨王陶等所言,过为诬訾。至于事理,朕所自明,但中丞屡斥,颇动朝议。欲除学士,意者示之美迁,其实使去言路。不谓卿亦有章表,遽然避位,是著朕之不德,益骇天下之听。已处分王陶旧职出知陈州,乃君臣大义。卿其勿以为嫌。国之休戚,卿当与朕共之。言发于诚,想宜知悉。」吴奎既复位,邵亢更以为言,上手札谕亢曰:「此无他,欲起坚卧者尔!」坚卧者,盖指琦也。 陶为人隽利,眉目疏秀,美书翰,惟性卞急,色厉而内荏。初事韩琦甚谨,故琦深器之,骤加拔用。阴知上不悦执政之专,既为中丞,谋易置大臣,虚次相以自拟。陈荐密劝琦备陶,琦不信,陶果劾奏琦。 初,建东宫,英宗命以蔡亢为詹事,琦因荐陶,文彦博私谓琦,盍止用亢,琦不从,遂并用二人。及琦为陶所攻,彦博谓琦曰:「颇记除詹事时否?」琦大愧曰:「见事之晚,真宜受挞。」 |
18 ![](more.gif) | 癸酉,司马光始受御史中丞诰,奏疏曰: 「臣蒙陛下拔于众臣之中,委以风宪。天下细小之事,皆未足为陛下言之。敢先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为言,此诚太平之原本也。臣闻修心之要有三: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修政治,兴教化,育万物,养百姓,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能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治国之要亦有三:一曰官人,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夫人之才性,各有所长;官之职业,各有所守。自古得人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稷、契、皋陶、垂、益、伯夷、夔龙,各守一官,终身不易。苟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也。故人主诚能收采天下之英俊,随其所长而用之,有功者劝之以重赏,有罪者威之以严刑,譬之乘轻车,驾骏马,总其六辔,奋其鞭策,何往而不可至哉?昔仁宗时,臣初为谏官,得上殿首曾敷奏此语。先皇帝时,臣曾进《历年图》,又以此语载之后序。今幸遇陛下始初清明之政,虚心下问之际,臣复以此语为先者,诚以臣生平力学所得,至精至要,尽在于是。愿陛下勿以为迂阔,试加审察。若果无足┤。则臣无所用于圣世矣。」 |
19 ![](more.gif) | 是月,知庆州蔡挺知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