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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窝阔台四年正月 (1232/1/24 - 123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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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窝阔台四年正月 (1232/1/24 - 123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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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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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春正月丙子朔,御大庆殿受朝。 甲申,知大宗正事允让请自今宗室辄有面祈恩泽者,罚一月俸,仍停朝谒,从之。 丁亥,诏河北所括马死者,限二年偿之。戊子,尚书左丞、知兖州杜衍以太子少师致仕,时年方七十,正旦日,上表还印绶。贾昌朝素不善衍,遽从其请。议者谓衍故宰相,一上表即得谢,且位三少,皆非故事,盖昌朝抑之也。 癸巳,以知制诰杨伟权知谏院。伟尝曰:「谏官宜论列大事,细故何足论」然时讥其亡补。 壬寅,诏减连州民被猺害者来年夏租。 二月丁未,诏流内铨:「应纳粟授官人,不除司理、司法㕘军洎上州判官,资深无过犯,方注主簿、县尉。如循资入县令、録事、参军者,铨司依格注拟,止令临监物务」。从御史知杂李柬之所请也。 己酉,诏取益州交子三十万于泰州,募人入中粮粟。 丙辰,命内侍、二貟提举月给军粮。时侍御史吴鼎臣言诸军班所给粮多陈腐,又斗升不定,请以内侍紏察之。翌日,诸监仓官进呈军粮,帝谕曰:「自今当足其数以给」。时卫士皆在殿下,殿前都指挥使李昭亮因相率罗拜以谢。然军粮自江、淮转漕至京师,又积年而后支,上军所给㪷升仅足,中下军率十得八九,虽遣内侍提举,终不可行也。 三月癸未,诏求寛恤民力之事,听官吏驿置以闻,上其副于转运司,详其可行者辄行之。 毁后苑龙船。初,有司请修以备幸,诏特毁之。丁亥,以旱罢大宴。癸巳,诏曰:「自冬讫春,旱暵未已,五种弗入,农作失业。朕惟灾变之来,应不虚发,殆不敏不明,以干上帝之怒。咎自朕致,民实何愆?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自今避正殿,减常膳,中外臣僚指当世切务,实封条上,三事大夫其协心交儆,称予震惧之意焉」。帝每命学士草诏,未尝有所增损。至是,杨察当笔,既进诏草,以为未尽罪已之意,令更为此诏。 乙未,贾昌朝罢为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河北安抚使。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吴育罢为给事中,归班。昌朝与育数争论帝前,论者多不直昌朝。时方闵雨,昌朝引汉灾异册免三公故事,上表乞罢。御史中丞髙若讷在经筵,帝问以旱故,若讷因言阴阳不和,责在宰相,洪、范大臣不肃则雨不时若。帝用其言,即罢昌朝等。寻复命育知许州,以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夏竦依前官充枢密使。故事,文臣自使相除枢相,必纳节还旧官,独竦不然。景佑元年八月王曾事可考。初,降制召竦为宰相,谏官、御史言大臣和则政事起,竦与陈执中论议素不合,不可使共事。越三日,遂贴麻改命焉。考异:竦以乙未日除宰相,丁酉日改枢密使,而实録并书之。今从本纪,仍出其目。仁宗本纪云:乙未,以夏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丁酉,以夏竦为枢密使。 以知益州、枢密直学士文彦博为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 帝因李柬之建议,再畋近郊。南城之役,卫士不及整驾而归,夜有雉殒于殿中,谏者以为不祥。是月,将复出,谏者甚衆,御史何郯言尤切直,遂罢出猎。又诏停建州造龙鳯茶。 丙申,诏羣臣无得以郊祀请加尊号。 丁酉,改枢密副使文彦博参知政事,以权御史中丞髙若讷为枢密副使。 己亥,赐天章阁待制、兼侍讲曾公亮三品服。故事,待制入谢,未始赐服。至是,帝御迩英阁面赐之,仍宣谕曰:「即讲席赐卿,所以尊宠儒臣也」。公亮自修起居注当迁知制诰,贾昌朝其友壻也,避嫌,故使待制天章阁。昌朝罢既半歳,乃命知制诰。 壬寅,降宰臣工部侍郎陈执中为给事中,㕘知政事,给事中宋庠为右谏议大夫,工部侍郎丁度为中书舍人。先是,贾昌朝引汉故事乞罢相,昌朝既罢,执中等复申前请,于是各降官一等,而辅政如故。帝之幸西太一宫也,日方炎赫,却盖不御,及还而雨,是日大浃。考异、宋史在辛丑日。 诏权停贡举。 夏四月己酉,诏曰:「前京东转运使薛绅,任文吏孔宗旦、尚同徐程、李思道为耳目,伺察州县细过,以滋刑狱,时号四瞪。前江东转运使杨紘、判官王绰、提㸃刑狱王鼎,皆苛察相尚,时号三虎,是岂称朕忠厚爱人之意?紘既降知衡州,而绅等故在,其降绅知陜州,鼎知深州,绰方居丧,候服除日取㫖,自今皆毋复用,为部使者,宗旦等四人,并与逺小处差遣」。绰,益都人。鼎㳂子与紘,三人者,皆范仲淹等所选用也。天章阁待制、侍讲杨安国因讲筵为帝言三虎、四瞪事,故有是诏。绰先为刑部详覆官,有廖均者,挟当路权势雪罪,中书连旧例送刑部,官属无敢违者,绰独以为勅一定而例有出入,今废勅用例,非有司所敢问也。执政虽深恶之,然卒不能屈,迁通判雄州,城久壊,守将虑违契丹誓书,不敢修,绰以为今但修之而已,实非有所增广,于誓书固无害也。既兴役,契丹果来问,绰报以前语,仍缓其使,及使返而役已毕,契丹亦不复问。杜衍、富弼尤称其才,及丧除,责通判莱州。 庚戌,以京东转运使包拯为直集贤院、陜西转运使。 壬子,御正殿,复常膳,乃赐二府喜雨诗。 乙夘,陈执中、宋庠、丁度皆复所降官。 丁卯,上封者言:「诸路转运司广要出剰求媚于上民输赋税,已是大半之赋,又令加耗,谓之润官。江西诸路州军体例,百姓约米一石,出剰一斗,往往有聚敛之臣,加耗之外,更要一斗。江西一路,歳以百万石为凖,每石取米一斗一百万石,计之所收,已及十万石、十万石耗米入官,则下民必食贵米,此但粗引一路之弊耳,况天下之广,赋税之饶,其弊无极,臣恐诸路转运司尚有似此无名刻削,愿陛下閲其奏目,或有横加收敛,名为利剰,乞赐绌贬为便」。帝覧之曰:「古称聚敛之臣过于盗贼,今如此掊敛,是为朕结怨于民也」。亟下诏止絶之。 己巳,诏谏官除朝参外,非公事毋得出入请谒。五月丙子,以东头供奉官李玮为左卫将军、驸马都尉,选尚福康公主。玮,用和次子,帝追念章懿太后不已,顾无以厚其家,乃以长女降焉。嘉佑六年六月乃出降。 知谏院王贽言:「臣僚章疏内有事合更张者,送两制及台谏官等同议,动经半年有馀,未见结絶,素无条约,务在因循。欲乞今后应批状下两制及台谏等官同定者,乞限五日内聚议,半月内连书奏上。如议论不同,才识特异,稽古礼法,自有建明,即许别状以闻」。从之,仍诏已送下详定文字,亦依此月限详定闻奏。 以知青州、翰林学士、戸部郎中叶清臣兼龙图阁直学士,为永兴军路都部署兼本路安抚使、知永兴军。帝初欲进清臣官,为谏议大夫,宰相陈执中曰:「此太优,乞且令兼龙图阁学士」。帝许之。故事,新除知永兴军者,当有锡赉,执中曰:「清臣近已得锡」。遂不与。清臣愈恨,过阙,请对于帝前数执中之短,且力辞龙图阁直学士,不拜,帝锡赉之,亦不受。然帝遇执中如故,清臣卒赴永兴。 水洛城都监刘沪卒,其弟渊将䕶丧东归,居人遮道号泣,请留葬水洛,立祠城隅,歳时祀之,经畧司言熟戸蕃官牛奬逋等,愿得沪子弟主其城,乃复命沪弟淳为水洛城都监。 戊寅,诏武臣非歴知州、军无过者,毋授同提㸃刑狱。 己丑,补降猺唐和等为峒主。 己亥,命翰林学士杨察除放天下欠负。 辛丑,诏西北二边有大事,自今令中书、枢密院召两制以上同议之。 六月壬戌,置北京留守司、御史台,诏臣僚移任求朝见者,留京师毋得过十日。或以为叶清臣故也,然史不详其事。 庚戌,命参知政事丁度提举编修唐书》。先是,夏竦言石介实不死,富弼隂使入契丹谋起兵,朝廷疑之。弼时知郓州,亟罢京西路安抚使,既而北边按堵如故,竦谗不验。弼自郓州徙青州,仍领京东路安抚使。竦在枢府,又谗介说契丹弗从,更为弼往登、莱结金坑凶恶数万人,欲作乱,请发棺验视。侍御史知杂事张升及御史何郯尝极论其事,郯奏:「此事造端全是夏竦意,本不在石介。縁范仲淹、富弼在两府日,竦尝有枢密使之命,以羣议不容,即行罢退。竦疑仲淹等同力排摈,以介曾被仲淹等荐引,故欲深致介恶,以污忠义之臣,皆因畴昔之憾,未尝获逞,昨以方居要位,乃假朝廷之势,有所报耳。其石介存没,乞更不根问,庶存大体」。帝不听,复诏监司体量中使持诏至奉符,提㸃刑狱吕居简曰:「令破冢发棺而介实死,则将奈何?且丧葬非一家所能办,必有亲族门生及棺敛之人,苟召问无异,即令具军令状保之,亦可应诏矣」。中使曰:「善」。及还奏,帝意果释。介妻子初羁管他州,事既辨明,乃得还。 秋七月丙子,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辛巳,诏两制及太常礼院议增真宗諡。 壬午,以户部副使张尧佐为河东都转运使。 辛丑,禁贡馀物馈近臣。 八月丁未,赐汝州龙兴县处士孔𪰋粟帛。旼,孔子四十六代孙,隠居县之龙山滍阳城,性孤㓗,喜读书。有田数百畆赋税,常为乡里先遇。歳饥,分所馀周不足者,未尝计有无,闻人之善,若出于己,动止必依礼法。环所居百里,人皆爱慕,见旼于路,辄敛衽以避𦵏。其父庐墓三年,卧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壁间生紫芝数十本。州以行义闻,故有是赐,又诏给复其家。 丙辰,诏加真宗諡曰膺符稽古神功让徳文明武定章圣元孝,从张方平等议也。 戊午,改文明殿学士为紫宸殿学士。文明殿禁中已无之,学士自程羽、李昉后亦不以除授,而「文明」二字又同真宗諡,故改之。用宋庠议也。 初置天章阁直学士,位在龙图阁直学士之下。 乙丑,析河北为四路,各置都总管。 九月甲戌,降知渭州张亢知磁州。时三司给郊赏州库物良而估贱,三司所给物下而估髙,亢命均其直以便军人。转运使奏亢擅减三司所估,枢密使夏竦挟故怨,因绌亢。御史宋禧继言亢尝以库银市易,复降知夀州。 冬十月壬寅朔,以集贤殿修撰张揆为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学士。揆著太𤣥集解,召见延和殿,令揲蓍,得断首,且言:「断首准易之夬卦,盖阳刚以决阴柔、君子进,小人退之象也」。帝悦,故有是命。 太子太傅致仕李迪既归濮州,其子柬之为侍御史知杂事,奉迪来京师。帝数遣使劳问,欲召见,以羸疾辞。壬子,迪卒,赠司空、侍中,諡文定。帝篆其墓碑曰「遗直之碑」。又改迪所葬鄄城之乡曰遗直乡。乙丑,河阳、许州地震。 十一月丙申,朝飨景灵宫。丁酉,飨太庙、奉慈庙。戊戌,冬至,祀天地于圜丘,大赦。 是日,贝州宣毅卒王则据城反。则本涿州人,歳饥,流至贝州,自卖为人牧羊,后𨽻宣毅军为小校,且冀俗妖幻,相与习《五龙滴泪》等经及图䜟诸书,言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初,则去「涿,母与之决别,刺「福」字于其背以为记,妖人因妄传「福」字隠起争,信事之,而州吏张峦、卜吉主其谋,党连徳、齐诸州,约以明年正旦,断澶州浮梁,乱河北,㑹党人潘方净懐刃,以书谒北京留守贾昌朝,事觉被执,不待期亟叛。时知州张得一方与官属谒天庆观,则率其徒刼库兵,得一走保骁㨗营,贼焚门,执得一,囚之,兵马都监田斌以从卒巷鬭,不胜而出,城扉阖,提㸃刑狱田京任黄裳,持印弃其家,缒城出保南关,贼从通判束鹿董元亨取军资库钥,元亨拒之,杀元亨。又出狱囚,囚有憾司理参军王奬者,遂杀奬。既而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皆被害,则僭号东平郡王,以张峦为宰相,卜吉为枢密使,建国曰安杨,考异》,陈桱《通鉴续编》作「安杨」,今从《长编》。榜所居门曰中京居室廐库,皆立名号,改年曰圣徳,考异》、《宋史纪事本末》作「徳胜」。《玉海亦云,「王」则改元得圣」,一作「徳胜」,今从《长编》。以十二月为正月,百姓年十二以上、七十以下皆湼其面曰:「贝军破赵得胜」旗帜号令,率以佛为称。城以一楼为一州,书州名,补其徒为知州,每面置一总管。然缒城下者日衆,于是令守者伍伍为保,一人缒,馀悉斩。 贾昌朝遣大名府钤辖郝质将兵趋贝州。十二月辛丑朔,昌朝以贝州反书闻,内出札子下中书、枢密院,亟择将领往扑灭之,仍令澶州、孟州、定州、真定府预设守备,毋至奔逸。其契丹贺正旦使当由他道至京师。 壬寅,遣入内押班麦允言、西京作坊使王凯往贝州捕杀军贼,仍诏贾昌朝发精兵卫之。 髙阳关都部署王信,闻贝州乱,亟领本路兵傅城下。甲辰,以信为贝州城下招捉都部署。戊申,加恩百官。王贻永封遂国公、夏竦英国公、章得象郇国公,王徳用祁国公。旧制,将相食邑万户,即封国公,王旦为相,过万户,而谦抑不受,是歳郊恩,中外将相唯竦满万户,中书请封英国公,因诏节度使带平章事,未满万户皆得封,于是贻永徳、象徳用,皆封国公。 庚戌,以权知开封府明镐为河北体量安抚使。 甲寅,徙知沧州髙继隆知贝州,遣内侍何诚用赍勅榜招安贝州军贼,御史中丞髙若讷言河朔重兵所积处,今释贝州不讨后,且启乱阶,为契丹笑,不听。 三司使张方平言:「勘㑹陜西用兵以来,内外所增置禁军八百六十馀指挥,约四十有馀万人,内马军一百二十馀指挥,若马数金足,计六万有馀匹。其系三路保㨗、振武、宣毅、武卫、清边、蕃落等指挥并本道土兵,连营仰给约二十馀万人,比屯驻戍兵当四十万人。又自庆厯三年以后,增添给送西北银绢,内外文武冗官日更增广,所以三司经用,不赡天下山泽之利,茶盐酒税诸色课入,比之先朝以前,例皆大有增剰,可谓无遗利矣。而有司调度,交见匮乏,直以支费数广,不量入为出所致耳。方今急务,莫先货食,货食不足,何以为国?伏望令中书、枢密院检阅臣前奏,审加计议,裁于圣断,早为之所,犹须效在累年之后,如救焚援溺,则益不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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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厯八年春正月辛未,夏国主曩霄卒,其国伪諡曰武烈皇帝,庙号景宗,墓曰泰陵。曩霄凡七娶:一曰米母氏,舅女也,生一子,以貌类他人杀之。二曰索氏。始,曩霄攻猫牛城,传者以为战没,索氏喜,日调音乐,及曩霄还,惧而自杀。三曰都罗氏,蚤死。四曰咩迷氏,生子阿理,谋杀曩霄,为卧香乞所告,沈于河,杀咩迷氏于王亭镇。五曰野利氏,遇乞从女也,颀长有知谋,曩霄畏之,戴金起云冠,令他人不得冠,生三子,曰:宁明,喜方术,从道士路修篁学辟谷,气忤而死。次甯令受曩霄,以貌类已,特爱之,以为太子,次薜埋蚤死,后复纳没移皆山女,营天都山以居之,野利之族宣言吾女嫁二十年,止故居,而得没移女,乃为修内。曩霄怒,㑹有告遇乞兄弟,谋以甯令受娶妇之夕作乱,曩霄遂族遇乞刚浪凌、城逋等三家,既而野利氏诉我兄弟无罪见杀,曩霄悔恨,下令访遗口,得遇乞妻阎于三香家,后与之私通,野利氏觉之,乃出之为尼,号没藏大师。六曰耶律氏,七曰没移氏,初欲纳为甯令受妻,曩霄见其美,自娶之,号为新皇后,甯令受愤而杀曩霄,不死,劓其鼻而去,匿黄芦讹龎家,为讹龎所杀,曩霄遂因鼻创死,年四十六,没藏氏,初为尼,寓于兴州之戒坛院,既娠而曩霄死,曩霄遗言立从弟委哥甯,令其大酋悞移赏都埋移香、热嵬浪布野也浪罗与没藏讹龎议所立,没藏大族也,讹龎为之长衆,欲如遗言立委哥甯,令讹龎独弗许,曰:「委哥甯令非子,且无功,安得有国?悞移赏都曰:国今无主,然则何所立?不然,尔欲之乎?尔能保有夏土,则亦衆所愿也。讹龎曰:予何敢哉?夏自祖考以来,父死子继,国人乃服,今没藏尼娘,先王之遗腹,幸而生子,则可以嗣先王矣,谁敢不服?衆曰:「然」。遂立没藏为太后。曩霄死三月而生男,是为谅祚,以毛惟昌、髙懐正之妻,更乳之,而政在没藏氏、惟昌、懐正皆汉人,本遇乞帐下,故亲待之,已而懐正贷银,夏人惟昌窃衣,曩霄所与盘龙服,皆为讹龎所族。 明镐初以贝州城峻不可攻,谋筑距闉,度用工二万人,期三十日可与城齐,而贼亦于城上设战棚,与官军相当,名曰「喜相逢」。距闉将成,为贼所焚,火三日不灭,乃用军校刘遵计,即南城凿地道,而日攻其北以牵制之。贝州民有汪文庆、郭斌、赵宗本、汪顺者,自城上系书射镐帐,约为内应,夜垂絙以引官军,既纳数百人,焚楼橹,贼觉,率衆拒战。初,官军既登,欲专其功,断絙以絶后来者。及与贼战,兵寡不敌,与文庆等复缒而下。是夜,城几克。丙子,授文庆、斌西头供奉官,宗本、顺右侍禁。 丁丑,以参知政事文彦博为河北宣抚使,本路体量安抚使明镐副之。镐督诸将攻贝州城,久不下,帝忧之,问辅臣䇿安出,彦博乞自往讨贼,故遣彦博宣抚,而改镐为彦博之副。先是,枢密使夏竦恶镐,恐其成功,凡镐所奏请,辄从中沮之,彦博既受命,因言军事中覆不及,愿得专行。戊寅,诏许彦博以便宜从事,彦博请用将作监主簿鞠直卿等三人掌机宜文字,许之。镐所奏,辟殿中丞王起等四人,仍听随军。 贝州贼谋窃出要刼,契丹使明镐谍知之,遣殿侍安素伏兵西门,壬午,贼果以三百人夜出,伏发,皆就获。 是日,江宁府火。初,李景在江南,大建宫室府寺,其制皆仿帝京,时营兵谋乱,事觉伏诛。既而火知府事、集贤殿学士李宥惧有变,阖门不救,延烧几尽,唯存一便㕔,乃旧玉烛殿也。寻责宥为秘书监,直令致仕,宥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㑹新有卫士之变」。朝廷恶其言,故责特重。 乙酉,降空名告勅宣头札子三百道,下河北宣抚使,以备赏战功。是日,文彦博至贝州城下。 乙未,日赤无光。 官军攻贝州城北甚急,贼尽鋭御之,而南城所穴地道潜达城中,贼初不觉也。闰月庚子朔,文彦博夜选壮士二百,衔枚由地道入,右班殿直曹竭等导之。既出登城,杀守陴者,垂絙引官军。贼纵火牛,官军稍却,军校杨遂以枪中牛鼻,牛还走,贼衆惊溃,王则开东门遁,閤门祇候张困縁壕与战,死之。王信捕得,则馀党保村舍,皆焚死。则自反至败,凡六十六日。辛丑,文彦博遣李继和来告贝州平,赐继和锦袍、金带。彦博请斩王则于大名府,夏竦言恐所获非真盗,当覆视之,乃诏以槛车送则京师。 王则之以贝州反也,深州卒,龎旦与其徒谋,以元日杀军校,刼库兵应之,前一日,有告者,知州王鼎夜出檄,遣军校摄事于外,而阴为之备,翼日,㑹寮吏,置酒如常,叛党愕不敢动,鼎刺得实,除捕首谋十八人送狱,狱具,俟转运使至审决,末至军中,汹汹谋劫囚,鼎谓寮吏曰:「吾不以累诸君」。独命取囚桀骜者数人,斩于市,衆皆失色,一郡帖然,转运使至,囚未决者半讯之,皆伏诛。 壬寅,升冀州为安武军。甲辰,曲赦河北。赐平贝州将士缗钱,战没者官为葬祭。兵所践民田,除夏秋税。改贝州为恩州。 丁未,以秘阁校理张瓌为两浙转运使。瓌十年不磨勘迁官,朝廷奬其退静,故用之。 戊申,以文彦博为礼部侍郎、平章事,明镐为端明殿学士、给事中、马军都虞候王信为威徳军留后,自馀兵官各以功次迁转,及赐缗钱有差。 赠马遂为宫苑使。遂,开封人,初𨽻龙卫军,补散直,改三班奉职,为北京指使,闻王则叛,中夜叱咤晨起,诣留守贾昌朝,请撃贼,昌朝因使持榜入城招降,则盛服见之,与饮茶,遂谕以祸福,辄不荅,遂将杀则而无兵仗自随,时张得一在侧,遂欲其助已目,得一得一不动,遂奋起投杯抵则,扼其喉击之流血,而左右卒无助之者,贼党攒刃聚噪至,断其一臂,犹詈则曰:「妖贼,恨不斩汝万叚!」贼执遂縳而支解之,则仓猝被殴,伤病,数日乃起。事闻,帝叹息久之,则既诛,乃追赠遂,封其妻为旌忠县君,赐冠帔,官其子五人,后得杀遂者骁㨗卒石庆,使其子剖心而祭之。 乙卯,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贾昌朝加检校太师,进封安国公,以恩州平也。翰林侍读学士杨偕言贼发昌朝部中,至出大臣讨之,乃平昌朝为有罪,不当赏,弗听。 辛酉,崇政殿亲从官顔秀、郭逵、王胜、孙利等四人谋为变,杀军校、刧兵仗,登延和殿屋,入禁中,焚宫帘,斫伤内人臂,其三人为宿卫兵所诛,王胜走匿宫城北楼,经日乃得捕者,即支分之,卒不知其始所谋。枢密使夏竦言于帝,请御史同宦官即禁中鞫其事,且言不可滋蔓,使反侧者不安,参知政事丁度曰:「宿卫有变,事关社稷,此而可忍,孰不可忍?」固请付外台,穷治党与,自旦争至食时,帝卒从竦议。甲子,降内侍,杨景宗、邓保吉、杨懐敏、刘永年、赵从约、王从善官,五人皆外迁,独懐敏领职如故,竦芘之也。先是,有诏释景宗等罪,御史中丞鱼周询、侍御史知杂事张昪、御史何郯等言:「殿廷所置宿卫,本为人主预备非常,今卫士自生变故,所为凶悖,意不可测,兼后来获贼馀党最为要切,闻累传圣㫖,令未得杀死,而全不依禀,盖是本管臣僚,惧见捕获之后,勘鞫得情,所以容衆殴死,以图灭口,欲轻失职之罪,情状如此,理无可恕。太祖朝酒坊火发,本处兵士,因便作过,太祖以本坊副使田处岩等不能部辖,并处极法,今乗舆咫尺,贼乱窃发,凶恶之状,无大于此,而居职者既不能察举当宿者,又不即擒捕,未正典法,何以塞公议?伏乞断自圣意,重行黜降,用振威罚」。景宗等既外迁,郯等又再具奏乞罢,诎懐敏,帝令中书召郯等,谕以独寛假懐敏之故,郯等又言:「卫士持刃直入禁庭,欲凌犯乗舆,是匹夫而有窥伺之意,此有司不举职,法令寛纵所致也。为大臣者,宜为陛下深责有司失察之罪,如杨景宗等并当诛戮,以谢天下。若以其过非自取,止可贷其正坐,并宜流窜,以戒不职。景宗等罚既甚轻,懐敏又独异衆,盖两府大臣畏陛下左右之怨怒,不能坚执祖宗之法也。伏望特排邪议,一例责授外任,以协公论」。帝语辅臣以宫庭之变,美人张氏有扈跸功,夏竦即倡言宜讲求所以尊异之礼。宰相陈执中不知所为,翰林学士张方平见执中,言:「汉冯媫好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且舍皇后而尊美人,古无是礼,若果行之,天下谤议,必大萃于公,终身不可雪也」。执中瞿然而罢。考异,张美人此时未为贵妃,墓志及附传皆云贵妃,误也。 初,谏官言江宁上始封之地,守臣视火不谨,府寺悉焚,宜择材臣缮治之。命司农卿林潍代李宥,潍固辞不行,乃降潍知袁州,改命龙图阁直学士张奎知江宁府。奎既至,简材料工,一循旧制,不逾时复完。 丙寅,磔王则于都市。 以知洪州、直集贤院李绚为荆湖南路转运使。时五溪蛮冦湖南择转运使,帝曰:「有馆职善饮酒者为谁,今安在?」辅臣未谕,帝曰:「是往歳城邠州者,其人材可用」。辅臣以绚对,遂除之。绚乗驿至邵州,戒诸部按兵无动,使人谕蛮以祸福,蛮悦,罢兵受约束。初,元昊犯延州,并边皆恐,绚通判邠州,城陴不完,绚方摄守,即发兵治城,寮吏皆谓当言上待报,绚不听。帝闻之喜,因诏他州悉治守备。 丁卯,诛张得一,其兄弟悉坐降官,妻子论如律。得一知贝州,视事八日而乱作。贼置得一州廨之西,日具食饮。初,贼取州印语曰:「用讫却见还」,每见贼,必呼曰「大王!」先揖而坐,坐必东向,又为则草僭拟仪式。贼平,得一付御史台劾治。狱具,朝廷议贷死,中丞髙若讷谓守臣不死自当诛,况为则屈乎?于是坐弃市。得,一耆之子也。 是月,臣僚上言:「皇城司在内中最为繁剧,祖宗任为耳目之司,勾当官四员,多差亲信有心力人,近年貟数倍多,并不选擢。乞今后只差四员,选有心力沈厚之人,更不许人指射陈乞,如违,并以违制论」。从之。 二月癸酉,杨懐敏落入内副都知,复为左藏库使、滑州钤辖,始从御史言也。何郯击懐敏尤力,帝谕郯曰:「古之谏臣尝有碎首者,卿能行此否?」郯对曰:「古者君不从谏,故臣有碎首。今陛下从谏如流,何用如此?若必碎首,则美归臣下而过在君上也」。帝忻纳之。考异实録云:谏官、御史皆言懐敏。按此时谏官惟吴鼎臣、王贽,又鼎臣正月已出使,贽奸邪必不敢触懐,敏实録必误,今削去「谏官」二字。 颁庆厯善救方,帝始閲福建奏狱,多以蛊毒害人者,福州医工林士元能以药下之,遂诏録其方。又命太医集诸方之善治蛊者为一编,诏丁度为序而颁之。 丙子,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杨偕为工部侍郎致仕,召见宴劳,赐不拜。及卒,遗奏上论一篇,帝怜之,特赠兵部侍郎。偕性刚而忠朴,敢为大言,数上书论天下事,议者以为迂濶难用,与人少合,然亦能有所容。初,蔡襄等劾奏,偕出知杭州,㑹襄谒告过杭,而轻游里市,或谓偕盍言于朝,荅曰:「襄尝以公事诋我,我岂可以私报耶?」 夏国遣杨守素来告其主曩霄卒,命开封府判官曹頴叔为祭奠使,六宅使邓保信为吊慰使,赐绢一千疋、布五百疋、羊百口、米、面各百石、酒百瓶。及其葬,又赐绢千五百疋,馀如初赙之数。 戊寅,改知荆南范仲淹复知邓州。仲淹在邓二年,邓人爱之。及徙荆南,衆遮使者请留仲淹,仲淹亦愿留,诏从其请。 己夘,赐瀛、莫、恩、冀州缗钱二万赎还饥民鬻子。 壬午,贬三司户部判官韩综知滑州。综前使契丹,契丹主问其家世,综言父亿在先朝已尝持礼来,契丹主喜曰:与中国通好久,父子相继奉使,宜酌我酒」。综率同使者五人起为夀,契丹主亦离席酬之,欢甚。既还,宰相陈执中以为生事,故责之。寻改知许州,以滑州当契丹使所由道也。 乙未,以侍御史宋禧为兵部员外郎、同知谏院。先是,禧鞫卫士狱于内侍省,不能究其本谋。狱既具,内侍又使禧自为牒,称无敢漏泄。已而乞徧于宫省置防谨火烛牌,及伐禁中临檐巨木,畜罗江犬以备盗。朝论非笑,因号曰「宋罗江」。开封府判官曹頴叔言禧为制使辱命,请置于法,不听。至是,又擢谏官。 三月,以京西转运使任颛权判三司都理欠凭由司。初,夏国遣吕你如来纳欵,要请凡十一事,其尤者,欲去臣称男,选颛押伴,一切责以义,辞屈而去,及孙延夀再使,虽上表已称臣,而犹欲以青盐通中国及自买卖,又乞增歳赐至三十万,诏惟许𣙜场及添赐五万,其议多颛所陈者,曩霄既为其下所杀,遣杨守素告哀,而守素乃康定中为曩霄谋不称臣,纳所赐节者也,颛适奏计京师,帝以颛尝屈如来定延夀之议,留颛馆伴,颛问守素曩霄所以死,守素不能对,终其去,不敢桀骜,中书拟颛知鳯翔府,帝曰:「任颛应接杨守素事毕,宜备朝廷缓急委任,鳯翔不难得人」。执政有不悦颛者,因命以此官。 甲辰,诏礼部贡举。甲寅,幸龙图、天章阁,召近臣、宗室观太宗游艺集、真宗幸澶州诗碑及三朝瑞物,又出手诏赐辅臣曰:「间者西陲备御,天下绎骚,趣募兵师,急调军食,虽常赋有增,而经用不给。加以承平寖久,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缺少,又牧宰罕闻奏最,将帅艰于称职,岂制度未立,不能变通于时耶?简擢靡臻,不能劝励于下耶?西北多故,情态难常,献竒谲空,言者多陈悠久实效者少,思济此务,罔知所从,悉为朕条画之」。又诏翰林学士、三司使、知开封府、御史中丞曰:「欲闻朕躬阙失,左右朋邪,中外险诈、州郡暴虐、法令非便民者,及朝廷几事,其悉以陈」。皆给笔札,令即坐上对。时枢密使夏竦知执中不学少文,故为帝画此谋,意欲困执中也。执中方立辞,未许,参知政事宋庠进曰:「两汉对䇿,本延岩穴草莱之士,今备位政府,而自比诸生,非所以尊朝廷,请至中书合议」。上对许之,论者以庠为知体。是日,翰林学士张方平既退朝,㑹锁院草制,方平即条对所问,夜半,与制书俱上曰:「太祖畜兵不及十五万人,太宗朝不过四十万人,章圣备御西北,兵籍颇增,祥符以后,住召募,斥疲老,以减冗食,至于寳元几四十年,天下可谓乂安。向因夏戎阻命,陜西、河北、京东、京西及江河、淮、浙、福建诸路增置禁军约四十二万馀人,通三朝旧兵且八九十万人,其乡军义勇、州郡厢军、诸军小分剰貟等,不在此数。凡此冗兵,非惟困天下财用,方且成天下祸阶,若不早图,后无及矣。望严令天下禁止召募,命逐路转运使、提㸃刑狱,分按所部,拣选疲老,便与放停,若虽系禁军,其间羸弱惮于教閲,愿退就厢军,亦听从便。臣曾勾当三班院、在院使臣,景佑中约计四千馀员,今六千五百馀员。臣勘㑹学士两省以上官,景佑中四十馀员,今六十馀员。臣任御史中丞,将本台班簿㸃算。景佑中,京朝官不及二千八百员,臣判流内铨,责取在铨选人毕,竟不知数目,大约三员守一阙,畧计万馀人,十年之间,所增官数如此,其他入官之路,徼幸攀援,日生新例,不可胜数,澄源培本,在陛下命令而已。乞令中书、枢密院各具逐年诸色入仕名目及人数,取其徼幸弊滥尤甚者,逐色别立条约,稍加裁损。其属三司、殿前司、羣牧司等处酬奬条贯,亦乞重行详定。臣闻先朝以前,虽将相大臣之家子孙,犹多白衣未仕者,今自少卿监以上,辄每歳任一人,不亦过乎?祖宗之时,文武官不立磨勘年歳,不为升迁资序,有才用名实之人,或从下位便见超擢,无才用名实之人,有守一官十馀年不改转者,其任监当或知县、通判、知州,有至数任不得迁者,故当时人皆自勉,非有劳效,知不得进。自祥符之后,朝廷之议,益循寛大,故令守官及三年,即例得磨勘,贤不肖莫知所劝,愿陛下稍革此制,其应磨勘叙迁者,必有劳绩可褒,或朝廷特勅择官保任者,即与转迁,足以见圣恩急才爱民之意也。至于将帅之任,仍宜久于其职,祖宗任李汉超、郭进、贺惟忠、李谦溥、姚内斌、董遵诲、侯贇、杨延昭等,逺或二十年,近犹八九年,假之事权,畧其细故,不为间言,轻有移易,又不与髙官,常令其志有所未满,不怠于为善也。今则不然,武臣指边郡谓之边任,借之为发身之地,歴边任者,曾无寸劳薄效,不数年径列横行、刺史、防团亷,察能饰厨傅熟于人事者,即以为才,而又移换改易,地形山川未及知,军员士伍未及识吏民士,俗未及谙,已复去矣。愿陛下鍳祖宗故事,重爵赏以符功劳,责久任以观能效,亦驭将帅之一节也。帝覧奏惊异,诘旦,使赐手札问诏所不及者,方平即日复上对,曰:今兹圣心,因昨保恩州之忧,得无常以河北为意者乎?臣曾勘㑹河北厢禁军仅二十万人,禁军五之四,然体问其中疲老不任征役者甚多,若朝廷密谕安抚部署司及转运使、提㸃刑狱官,此后一切且住招填,令依常例旋行拣放,频作番次拣选,少作人数放停,使由之而不知,无得漏露朝㫖,歳年后稍稍团并,据所阙指挥,发见在禁军就逐州驻札使,其势足以与土兵相制,庶乎置器于安也。今兹圣心,因昨卫士震惊宫省,得无以亲卫为意者乎?国初循周制,置诸班直,备𤓰牙士,属殿前司,置亲从官,属皇城司,其宿卫之法,殿外则相间设庐,更为防制,殿内则专用亲从,最为亲兵也,然皆惰游无根蒂,莫容其身者,乃来应募。前此变故卒生意外,臣恐当有所惩创之,若于诸班直中选其年劳久浃者,至于东西下班殿侍有门阀家业者,及诸军中死事者之孤,稍有材力胜兵者,严立保委之法,选取千人,以充殿内之卫,仍领属皇城司,令枢密院、殿前司立定选补格式,歳月更代之法,歳满则优迁之,愿留者令皇城司保任,委是壮愿谨良则听留,若其功过之凖,教习之法,居处之制,颁给之例,即请自朝廷裁议。臣闻太祖训齐诸军,法制甚严,军人不得衣皂,但许衣褐,其制不得过膝,岂有红紫之服?葱韮不得入营门,岂知鱼肉之味?每请月粮时,营在城西者即于城东支营,在城东者,即于城西给不许雇车乗,须令自负以劳役之,令行禁止,军士亦以足用,今则异矣。臣尝入朝,见诸军帅从卒,一例新紫罗衫、红罗抱肚、白绫袴、丝鞋,戴青纱帽,施长绅带,鲜华美丽,计其所受廪给,不足一身之费,若有妻子,必不免饥冻,此军情所以易动也。至于天下大势,臣请为陛下言之。臣观古今治乱之变,不在其他,只在上下之势,合事无大不成,上下之势离事无小不败,比年以来,朝廷颇引轻险之人,布之言路,违道干誉,利口为贤,天下乗风,靡然一变,又外人议论,展转縁饰,沽激仿效,惟恐不及,败壊雅俗,遂成险薄,内则言事官,外则按察官多发人闺门暖昧,年歳深逺累经赦宥之事,而又诸色小人,下至吏胥僮奴,观时得逞,敢于犯上,剏造词说,朝廷便行,济以爱憎,何所不至?故自将相而下,至于卿大夫惴惴危恐,莫有泰然而自安者,一动一为,辄曰恐致人言,更相姑息,专避嫌疑,苟且因循,求免谤咎,何暇展布心体,为国立事者哉?愿陛下深为留神,务在通上下之情,欲上下之情,合在审于听受而已。帝覧奏益异之,书「文儒二字以赐方平。考异:李焘曰:国史载甲寅诏问近臣,对者独称鱼周询详敏,盖未及知方平所对尤敏且详也。方平本传因神道碑但举大畧,今从方平集掇取,附见。方平神道碑又云:上御迎阳门,召两制、近侍,复赐问目,独引方平近御榻密访之。方平曰:暴人之私,迫人于险而攘之,我不为也,终无所言」。按正史,方平与李淑、梁适、苏绅同时好倾陷人者,神道碑恐饰说,今不取。 壬戌,以霖雨録系囚。 癸亥,御迎阳门,召知制诰、待制、谏官、御史等诏之曰:「朕欲闻朝政得失,兵农要务,边防备御、将帅能否,财赋利害,钱法是非,与夫谗人害政,奸盗乱俗,及所以防微杜渐之䇿,悉对于篇」。是日,知制诰曾公亮以母病在告,亦遣内侍赐诏,令上对。殿中侍御史何郯既对诏所问,又言:「陛下求治之志,务通壅蔽,然恐天下利害,非一日可尽条陈。欲乞特颁诏㫖,告谕两制、两省臣僚,自今有闻朝政阙失、政令过差、军机利害,虽非本职,并许上章论列。仍委中书置籍,具録所上章疏。遇欲进用臣僚,令取有禆补多者用为选首。所冀亲侍之臣,各知责任,务图倾竭,以助政化」。翰林侍读学士叶清臣在永兴条,对甲寅诏书所问,其言多劘切权贵,且曰:「陛下欲息奔竞,此系中书。若宰相裁抑奔竞之流,则风俗敦厚,人知止足。宰相用险佞之士,则贪荣冒进,激成浑波。向有职在管库,日趋走时相之门,入则取街谈巷言以资耳目,出则窃庙谟朝论以惊流辈,一旦皆擢职司以酬所任。比日人士竞踵此风,出入权要之家,时有三尸五鬼之号,乃列馆职,或置省曹。且台谏官为天子耳目,今则不然,尽为宰相肘腋。宰相所恶,则捃以微瑕,公行击抟。宰相所喜,则从而唱和,为之先容。中书政令不平,赏罚不当,则箝口结舌,未尝敢言。人主纎微过差,或宫闱小事,即极言过当,用为讦直供职,未逾歳时迁擢已加常等。宋禧为御史,劝陛下宫中畜犬设棘以为守卫,削弱朝体,取笑外国,不加诃谴,擢为谏官。王逵两为湖南、江西转运使,所至苛虐,诛剥百姓,徒配无辜,特以宰相故旧,不次拔擢,遂有河东之行。如此,是长奔竞也」。其他所列利害甚衆。考异王逵正月戊戌为河东漕司。案:曾巩铭逵墓及包拯弹逵章,并称河东,清臣称有河北之行,恐误,今改之。 夏四月己巳朔,封曩霄子谅祚为夏国主。祠部貟外郎任颛为册礼使,供备库副使宋守约副之。谅祚生甫三月,诸将未和,议者谓可因此时皆以节度使命诸将,使各统所部,可分弱其势,冀絶后患。判延州程琳言:「幸人之丧,非所以示徳,不如因而抚之」。知庆州孙沔亦言伐丧非中国体,帝纳其言,遂趣有司行册礼,然议者颇惜其失机㑹。考异各以节度使授诸将以分弱其势,今何郯奏议有此,不知当时复有何人,当考。程琳本传又云:朝廷既行册礼,夏人方围庆阳,琳止诏使于鄜曰:「夷狄贪此,可纾庆阳之难」。乃具礼币赐予之数移报之,果喜,即日迎册使,而庆阳围亦解。案:谅祚此时方自保不暇,何敢遽围庆阳?本传必误。案附传及欧阳修墓铭、神道碑,亦不载此事,不知本传何所据也,今不取。

卷一百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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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定五年春正月己丑,以孟珙为京西路兵马钤辖。初,珙父宗政知枣阳,招唐、邓、蔡州壮士二万馀人,号「忠顺军」,命江海统之。衆不服,制置司以珙代海,珙分其军为三,衆皆帖然。珙又剏平堰于枣阳,自城至军西十八里,由八垒河经渐水侧,水跨九阜,建通天槽八十有三丈,溉田十万,立十荘、三辖,使军民分屯,邉储丰牣。珙又命忠顺军家自畜马,官给刍粟,马益蕃息。至是,以母忧,起复,驻札枣阳军。 庚寅,诏李全之叛海陵簿。吴嚞骂贼而死,特赠朝奉郎,官其一子。 壬辰,以史嵩之为京湖安抚制置使、知襄阳府。 壬寅,新作太庙成。 蒙古兵自唐州趣汴,金元帅完顔两罗索与战于襄城,败绩,走还汴,金主召羣臣议,尚书令史杨居仁请乗其逺至击之,平章巴萨不从,遣玛楚勒等部民丁壮万人,开短堤,决河水,以卫京城,命𤓰尔佳萨哈将步骑三万廵河渡,起近京诸色军家属五十万口入京城,蒙古主用西夏人额尔克计,自河中由河清县白坡渡河,遣人驰报托垒,以师来㑹,𤓰尔佳萨哈行至封丘而还,蒙古兵奄至,玛勒楚等皆死,丁壮得免者仅三百人。蒙古主入郑州,遣蘓布特攻汴,金主召羣臣议所守,有言珠格果勒齐所筑里城,决不可守,外城决不可弃,于是决计守外城,命修楼橹器具,时京城诸军不满四万,而城周百二十里,不能徧守,故议以迁避之民充军,又召在京军官于上清宫,平日防城得功者,截长补短,假借而用,得百馀人,又集京东西沿河旧屯两都尉及卫州义军凡四万,并丁壮二万,分置四面,毎面选千名飞虎军以専救应,然亦不能军矣。 乙未,蒙古㳺骑至汴城,金完顔哈达、伊喇富哈自邓州率步骑十五万赴援,蒙古以骑三千尾之,哈达等谋曰:「敌兵三千而我不战,是弱也」。进至钧州沙河,蒙古兵不战而退。金军方盘营,蒙古兵复来袭,金军不得休息食饮,且行且战,至黄榆店,距钧州三十五里,丁酉,大雪不能进,忽有㫖云:雨省军悉赴京师,哈达等遂发,蒙古兵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道杨沃衍夺路而前,金军遂次三峯山,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蒙古兵与河北兵合,四面围之,炽薪燔肉,更迭休息,乗金困惫,开钧州路纵之走,而以生兵夹击之,金军溃,声如崩山,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走宻县,杨沃衍、樊泽、张惠步持大枪奋战而死,哈达知大事已去,欲下马战,而富哈已失所在,乃与陈和尚等以数百骑走入钧州。蒙古主在郑州,闻托垒与金相持,遣昆布哈、齐拉衮等赴之,至则金军已溃,于是乃合攻钧州,堑其城外,哈达匿窟室中,城破,蒙古兵发而杀之,因扬言曰:「汝家所恃,惟黄河与哈达耳,今哈达为我杀,黄河为我有,不降何待?」陈和尚趋避隠处,杀掠稍定,乃出,自言曰:「我金国大将,欲见白事」。蒙古兵以数骑夹之,诣托垒,问其姓名,曰:「我忠孝军总领完顔陈和尚、大昌原、卫州倒囘谷之胜,皆我也,我死乱军中,人将谓我负国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托垒欲其降,不肯,乃斫足胫,折之,划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屈,蒙古将有义之者,以马湩酹而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富哈走,蒙古兵追蹑,擒之,械至官山,托垒欲降之,往复数百言,终不肯,但曰:「我金国大臣,惟当金国境内死耳!」遂杀之,金之徤将鋭卒俱尽,自是不可复振矣。蒙古遂下商虢、嵩、汝、陜路、许、郑、陈、亳、颍、夀、睢、永等州时俘获甚衆,军还逃者十七八,蒙古主下令,凡居停逃民及资给者灭其家,乡社亦连坐,由是逃者莫敢舍,多殍死道路,耶律楚材从容进曰:「河南既平,民皆陛下赤子,走复何之?奈何因一俘囚,连死数十百人乎?」蒙古主遂除其禁。 庚子,金主御端门,肆赦,改元开兴。翰林学士赵秉文为赦文。布宣悔悟哀痛之意,指事陈义,辞情俱尽,闻者莫不感励,洛阳人至于恸哭。 二月癸丑,帝谒太庙。 初,金主闻蒙古入饶风关,遣图克坦乌勒登行省阌乡以偹潼关,图克坦、伯嘉为关陜总师,便宜行事。伯嘉驰入陜榜县镇,迁入大城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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