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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嘉佑元年六月庚午 (1056/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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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嘉佑元年六月庚午 (1056/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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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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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元年春正月甲寅朔,帝御大庆殿受朝。前一夕,大雪,帝在,禁跣足祷天,及旦而霁,百官就列。帝暴感风眩,冠冕欹侧,左右或以指抉帝口出涎,乃小愈,趣行礼而罢。 戊午,宴契丹使者于紫宸殿,宰相文彦博奉觞诣御榻上夀,帝顾曰:「不乐邪?」彦博知帝有疾,错愕无以对,然尚能终宴。己未,契丹使者入辞,置酒紫宸殿,使者入至庭中,帝疾呼曰:「趣召使者升殿,朕㡬不相见!语言无次,左右知帝疾作,扶入禁中,彦博以上㫖谕契丹使者,云:「昨夕宫中饮酒稍多,今不能亲临宴,遣大臣就驿赐宴,仍授国书,彦博与两府,俟于殿阁乆之,召入内副都知史志聪、邓保吉等问上,至禁中起居状,志聪等对,以禁中事严宻,不敢泄,彦博怒叱之曰:「主上暴得疾,系宗社安危,惟君軰得出入禁闼,乃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耶?自今疾势小有増损,必一一白」。仍命引至中书,取军令状,志聪等素谨愿,皆听命,及皇城诸门白当下鎻,志聪曰:「汝自白宰相,我不任受其军令」。由是禁中事,宰相无不知者。庚申,诣内东门小殿问起居,帝自禁中大呼而出曰:「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宫人扶持者皆随帝而出,谓彦博等曰:「相公且为天子肆赦消灾」。彦博等退,始议降赦,茂则内侍也,帝素不之喜,闻帝语即自缢,左右救解不死,彦博召茂则责之曰:「天子有疾,谵语耳,何遽如是!汝若死,使中宫何所自容耶?」戒令常侍上,左右无得輙离,皇后以是亦不敢趣。至帝前,诸女皆幼,福康公主稍长,时已病心,初不知帝之有疾,侍帝侧者,惟十閤宫人而已。帝既不能省事,两府但相与议定,称诏行之,两府谋以帝躬不宁,欲留宿禁中而无名。辛酉,彦博与富弼建议设醮祈福于大庆殿,两府监之,昼夜焚香,设幄宿于殿之西庑。史志聪等白故事,两府无留宿殿中者,彦博曰:「今日何论故事也?」近臣祷于在京寺观,天下长吏祷于岳渎诸祠。 壬戌,帝疾小间,暂出御崇政殿以安衆心。 癸亥,两府求诣寝殿见帝,史志聪难之,富弼责之曰:「宰相安可一日不见天子?」志聪等不敢违。是日,两府始入福宁殿卧内奏事,两制、近臣日诣内东门问起居,百官五日一入。 甲子,大赦,蠲被灾田租及倚阁税。 戊辰,罢上元张灯。自是帝神思浸清宁,然不能语辅臣奏事,大抵首肯而已。 辛未,命辅臣祷天地、宗庙、社稷。壬申,罢醮,两府始分番归第,不归者,各宿于其府。知开封府王素尝夜叩宫门求见,执政白事,彦博曰:「此际宫门何可夜开?」诘旦,素入白,有禁卒告都虞候欲为变者,欲收捕治状,彦博曰:「如此则张皇惊衆」。乃召殿前都指挥使许怀德问曰:「都虞候某甲者何如人?」怀德曰:「在军职中最为良谨」。彦博曰:「可保乎?」曰:「然」。彦博曰:「此卒必有怨于彼,故诬之耳,当亟诛之以靖衆」。衆以为然。时富弼以疾谒告,彦博请刘沆判状尾,斩于军门。彦博初欲自判,王尧臣揑其膝,彦博因请沆判之。及帝疾愈,沆譛彦博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斩告反者」。彦博以沆判呈帝,帝意乃解。考异:苏颂作孙拚行状云:「禁门不开㡬旬日,虽执政大臣不得进见,但通名于内东门候起居。拚率同列,谓宰相不宜坐待,宰相因拚言,乃扣阍入禁中」。按上以元日不安,初七日宰相即入禁中,此云禁门㡬旬日不开,误也,今不取。富弼责史志聪,此据范纯仁行状。弼以疾在告,王尧臣揑文彦博膝,皆从司马光记闻。弼责志聪记闻亦有之。记闻又载枢宻使王德用开便门入中书,彦博执守门亲事官送开封府挞之。明日,谓同列曰:悔不斩守门者,天子违豫,禁中门户,岂得妄开乎!恐此事亦未必然,若然,则两府安得无隙?今不取。 是月,大雨雪。 氷 二月甲午,诏两制以上日问候于内东门,馀皆罢之。 甲辰,帝疾愈,御延和殿。丙午,宰臣率百官拜表称贺。 三月丁巳,诏礼部贡举。 辛未,司天监言自至和元年五月,客星晨出东方守天关,至是没。 闰月癸未朔,以枢宻副使王尧臣为户部侍郎、参知政事,参知政事程戡为户部侍郎、枢宻副使,以戡与文彦博姻家故也。 诏閤门,自今前后殿间日视事。 卒卯,以翰林学士王洙为翰林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出知制诰刘敞知扬州。敞,王尧臣姑子。洙,尧臣从父,尧臣执政,两人皆避亲也。知谏院范镇言洙在太常,坏陛下礼乐,为学士时,进不由道,资性奸回,恐终累尧臣」。章六上,卒不报。 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程琳既归本镇,上书言臣虽老,尚能为国守边,未报,得疾遽卒,丁酉,赠中书令,諡文简。琳为人敏厉严深,长于政事,章献时,尝上武后临朝圗,外人莫知,帝后于迩英讲读,谓近臣曰:「琳心行不佳」。盖指此也。然琳卒蒙大用,议者谓帝性寛厚无宿怒云。 夏四月壬子朔,六㙮河复决。 召知郑州曾公亮为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公亮治郡有能名,盗贼悉窜他境,至外户不闭,民呼为「曾开门」。 己夘,以右司谏、知制诰贾黯知陈州,以父疾自请也。寻改许州。 五月甲申,诏以九月于大庆殿行躬谢之礼,就支南郊赏给。 初,左千牛卫大将军宗实幼养于宫中,帝及皇后鞠视如子,既出还第,问劳赏赐不绝,诸宗室莫得比。及帝得疾,不视朝,中外忧恐,宰相文彦博、刘沆、富弼劝早立嗣,帝可之。参知政事王尧臣之弟纯臣为王府官,数与尧臣言宗实之贤,尧臣以告彦博等,彦博等亦知宗实帝意所属,乃定议乞立宗实为嗣。既具藁,未及进,而帝疾有瘳,其事中辍。考异:李焘曰:至和议立嗣,诸家各有记述,要当以龙川别志为得实,葢彦博等私议英宗当立,已曾具奏,但未及上耳。其诏草亦非伪也。葢当日羣臣预为此奏,可即降诏,事不容缓,其理势亦当耳。今国史及文氏私记皆云已奏诏草,则恐未然。今从别志,止称奏议,不载诏草,更俟考详。别志乃云事在嘉佑二年,且谓韩琦与彦博、弼同为宰相则误,今不取。 知谏院范镇上疏曰:「方陛下不豫时,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养宗子于宫中,天下之大虑也。愿陛下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㧞近属之尤贤者,优其礼秩,置之左右,与圗天下事,以系亿兆人心」。疏奏,文彦博使提㸃开封府界诸县公事蔡挺问镇何所言,镇以实对,明日,挺谓镇曰:「言如是,事何不与执政谋?」镇曰:「镇自分必死,乃敢言,若谋之执政,或以为不可,岂得中辍乎? 以龙圗阁直学士夏安期知延州。州东北阻山,无城,敌骑尝乘之。安期至,即命大筑城。方暑,诸将白士卒有怨言,安期益广计数百步,令其下曰:「敢有一言动衆者斩」。躬自督役,不逾月而就,延袤六里。 六月辛亥朔,诏双日不御殿,伏终如旧。 殿中侍御史赵拚上疏曰:「今上有谪见之文,下有妖言之俗,天其或者以陛下皇嗣未立,人心未有所系,垂厥祥异,明白丁宁,警诫陛下,意欲陛下深思远圗,亟有所为而然也。愿陛下思所以答谪,见妖星之警诫,思所以固三圣百载之基业,思所以安中外臣庻之忧惑,思所以破奸雄,隂贼之窥觎,断宸衷,发天意,择用宗室贤子弟,或教育宫闱,或封建任使,左右以良士,辅𨗳以正人,盘石维城,根本深固,惟陛下以至公而裁择焉。 癸亥,中丞张昪等言:「臣等累次奏乞许台谏官依例上殿,闻已降付中书,至今逾月,未䝉施行,乃是执政大臣不欲臣等进对,故为沮遏。伏望陛下指挥中书,许令台谏官上殿,臣等必不敢以𤨏细事务,上烦圣听」。寻有诏:「许中丞上殿」。 庚午,集贤校理、通判并州司马光上疏曰:「储贰者,天下之根本,根本未定,则衆心未安。陛下好学多闻,且以前古之事迹之,治乱安危之机,何尝不由继嗣哉?葢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则乱,分先定则安,不先定则危,得失之机,间不容髪,朝廷至大至急之务,孰先于此,而陛下晏然不以为忧,羣臣爱身,莫以为言,此臣所以日夜痛心疾首,㤀其身之疎贱,而不顾鼎镬之罪也。夫细民之家,有百金之寳,犹择亲戚可信任者,使谨守之,况天下之大乎?今陛下未有皇嗣,人心忧危,伏望断自圣志,遴选宗室之中,聪明刚正、孝友仁慈者,使摄居储贰之位,以俟皇嗣之生,退居藩服,傥未欲然,且使之辅政,或典宿衞,或尹京邑,亦足以镇安天下之心。帝在位乆,国嗣未立,及不豫,天下寒心而莫敢言,惟谏官范镇者发其议,光闻而继之,又与镇书言此大事,不言则已,言一出,岂可复反顾,愿公以死争之,于是镇言之益力。 时京师自五月大雨不止,水冒安上门,门关折,坏官私庐舎数万区。城中系栰渡人,命辅臣分行诸门,而诸路亦奏江河决溢,河北尤甚,民多流亡,令所在赈救之。水始发,马军都指挥使范恪受诏障朱雀门,知开封府王素违诏止之曰:「方上不豫,军民庐舎多覆压,奈何障门以惑衆,且使后来者不入耶?」知谏院范镇言:「臣伏见诸路州郡俱奏水灾,京师积雨,社稷坛壝辄坏,平原出水,冲折都门,以至宰臣领徒监总堤役,其为灾变,可谓大矣。伏乞陛下问大臣灾变所起之因,及所以消伏之术,仍诏两制、台阁常参官极言得失,陛下躬亲裁择,以塞天变」。 己卯,诏羣臣实封言时政阙失,范镇又言:「𫝊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陛下恭事天地神祗,肃祀祖宗山川之祠,㒺不秩举,至于号令,必顺天时,然而上天出此变者,葢晓谕陛下以简宗庙也。宗庙以承承为重,故古先帝王即位之始,必有副贰,以重宗庙也。陛下即位以来,虚副贰之位三十五年矣,臣近奏择宗子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系天下人心,竢有圣嗣,复遣还邸,及今两月馀而不决,此天变所以发也。伏惟陛下深念宗庙之重,必有副贰,以臣前一章降付执政大臣,速为裁定,以塞天变。 秋七月辛巳朔,诏三司、开封府、台谏官、审刑院复上殿奏事,仍日引一班。自上不豫,惟二府得奏事,至是,始引对羣臣。 乙酉,诏京东西、荆湖北路转运使、提㸃刑狱公事分行赈贷水灾州军,若荡漂庐舎,听于寺院及官屋寓止,仍遣官体量放今年税,其已倚阁者,勿复检覆。 丙戌,赐河北路诸州军因水灾而徙他处者米,人五斗,其压溺死者,父母妻赐钱三千,馀二千。文彦博、富弼等之共议建储,未尝与西府谋也,枢宻使王德用闻之,合掌加额,于是翰林学士欧阳修上疏曰:「陛下临御三十馀年,而储副未立,此乆阙之典也。臣闻臣寮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陛下圣意乆而未决,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体者,因以为异事,遂生嫌疑之论,此不思之甚也!礼曰:一人元良,万国以正,葢谓定天下之根本,上承宗庙之重,亦所以绝臣下之邪谋,伏望出于圣断,择宗室之贤者,依古礼文,且以为子,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俟皇子之生。臣又见枢宻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枢宻,始初议者,已谓不可,今三四年间,外虽未见过失,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武臣掌国机宻而得军情,岂是国家之利?欲乞且罢青枢务,任以一州,既以保全之,亦为国家消未萌之患」。疏凡再上,皆留中不出。考异:韩琦旧传云:欧阳修因水灾,再上疏,皆留中。修传亦云水灾即嘉佑元年事,而修传乃于作枢副使后载之,误也。修奏议自有月日,王德用事,据江氏杂志云富,范葢误以文为范也,今改之。知制诰吴奎言:「王者以社稷为本,宗庙为重,社稷必有奉,宗庙必有主。陛下在位三十五年而嗣续未立,今之灾沴,乃天地祖宗开发圣意。在礼,大宗无嗣,则择支子之贤者。以昭穆言之,则太祖、太宗之曽孙,陛下所宜建立,用以系四海之心者也。况陛下春秋犹盛,俟有皇子,则退所为后者,颇优其礼数,使不与他宗室等,亦何为而不可?臣愿陛下勿听隂邪巧说,以误大事」。殿中侍御史吕景初亦言:「商、周之盛,并建同姓,两汉皇子多封大国,有唐宗室,出为刺史,国朝二宗相继尹京,是欲本支盛强,有盘石之安,则奸雄不敢内窥,而天下有所系望矣。愿择宗子之贤者,使得问安侍膳于宫中,以消奸萌,或尹京典郡,为夹辅之势」。景初又数诣中书白执政,请出狄青。文彦博以青忠谨有素,外言不足置意,景初曰:「青虽忠,如衆心何,葢为小人无识,则或以致变,大臣宜为朝廷虑,毋牵闾里㤙也」。 己丑,出内藏库银绢三十万赈贷河北。 辛丑,三司使、户部侍郎杨察卒,赠礼部尚书,諡宣懿。察勤于吏职,虽多益,喜痈方作,犹入对,商𣙜财利,归而大顿,人以为用神太竭云。 癸夘,以武康节度使、知相州韩琦为工部尚书、三司使。唐制,节度使纳节,不降麻。本朝丁谓自节度使为参知政事,止舎人院命词。今除琦三司使降麻,非故事也。 乙巳,贷被水灾民麦种。 是月,彗出紫微垣,歴七星,其色白,长丈馀。 八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司马光又上疏:「请早择宗室之贤,使摄居储副之位,内以辅卫圣躬,外以镇安百姓」不报。 癸丑,复知池州包拯为刑部郎中、知江宁府,江南东路转运使唐介为户部员外郎。时侍御史里行吴中复乞召拯、介还朝,宰相文彦博因言:「介顷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间虽有风闻之误,然当时责之太深,请如中复所奏召用之」。故有是命。 诏大臣自今无得乞子弟及亲旧赐进士出身。 知諌院范镇言:「近日彗出东方,孛于七星,其色正白,七星主急兵,色白亦主兵。陛下宜与大臣相勅警,以求消复之术」。且曰:「陛下以臣言为然,乞以臣前所上章,与大臣速定大议,以臣言为不然,乞加臣万死之罪」。甲寅,镇复遗执政书,言:「镇前后六奏宗庙社稷安危大计,而两奏亲纳中书,歴月逾时,寂然不见有所猷,为古之人三谏而不从则去,今镇已六諌矣,古之人仕鲁不合则去之齐,仕齐不合,则去之卫之晋,今天下一统镇,去何之乎?惟有待罪而已,相公又教以不可效干名希进之人,镇退而窃自惟念,不敢奉教而决然为之者,义当死朝廷之刑,不可以死乱兵之下也!此方是镇择死之时,尚暇顾干名希进之嫌,而不为去就之决哉?伏愿诸公擕镇之书,言于上前,速定大计,如其不然,即赐镇归田,或觧镇之职而置之散外,皆诸公之赐也」。镇又两上疏,言宗庙社稷之计,不可以不早定。庚申,以镇为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镇固辞不受。 癸亥,枢宻使、䕶国节度使狄青,罢枢宻使,加同平章事、判陈州。青在西府四年,京城小民相与推诵其材武,青每出入,辄聚观之,至壅路不得行,帝自正月不豫,青益为都人所指目。又青家犬生角,数有光怪,知制诰刘敞请出青于外以保全之,未听。敞出知扬州,又极言:「今外说纷纭,虽不足信,要当使无后忧,宁负青,无使负国家」。并谓宰相曰:「日者天下有大可忧者,又有大可疑者。今上体复平,大忧去矣,而大疑者尚存」。具以青事告之,宰相应对唯唯。敞旣至官,拜表徧遗公卿书曰:「汲黯之忠,不难于淮阳而眷眷于李息」。朝廷皆知为青发也。及京师大水,青避水,徙家于相国寺,行止殿上,都下喧然,执政闻之始惧,以熟状出青判陈州。自皇佑末有日食之变,敞尝献救日论三篇,备言所以防奸御变之术。青见而恶之,谓所亲曰:「刘舍人以此洗涤青耶!」敞初建言,或以为过,至是乃服。 以三司使、工部尚书韩琦为枢宻使,召端眀殿学士、知益州张方平三司使。自西鄙用兵,西蜀多所调发,方平还自益州,奏免横赋四十万贯疋,及减兴、嘉、卭州铸钱十馀万,蜀人便之。始,方平主计京师有三年粮,而马粟倍之,至是,马粟仅足一岁,而粮亦减半,因建言:「今之京师,古之陈留,天下四冲八达之地,非如雍洛有山河形,胜足恃也,特依重兵以立国耳。兵恃食食,恃漕运,汴河控引江淮,利尽南海,天圣以前,嵗发民浚之,故河行地中,有张君平者,以疏导京东积水,始辍用汴夫,其后浅妄者争以裁减费役为功,河日以湮塞,今仰而望河,非祖宗之旧也」。遂画漕运十四䇿,宰相富弼读方平奏,帝前昼漏尽十刻,侍卫皆跛倚,帝太息称善,弼曰:「此国计大本,非常奏也」。悉如所启施行,退谓方平曰:「自庆厯以来,公论食货详矣,朝廷每有所损益,必以公奏议为本,凡除主计,未尝敢先公也。其后未期年,京师有五年之蓄。 先是,枢宻直学士、权知开封府王素,数与欧阳修称誉富弼于帝前,弼入相,素颇有力焉,意弼引已登两府,既不如志,因加诋毁,且求外官,于是改龙图阁学士、知定州。诋毁事,据司马光记闻,当考。 是夕,彗星灭。 甲子,侍御史赵拚言:「臣去年春夏间,以范镇营救陈执中,与御史范师道抨镇阿党之状,今朝廷除镇知杂,臣见居台职,风宪之地,趣向各异,难与同处,望特除臣江浙一州军差遣,且以避镇镇。言臣前后五奏,留中赵拚不知本末,至今毁臣不已,伏乞检㑹前奏,并令状降付中书,眀辨施行」。 翰林学士胡宿知审刑院,详议官阙,判院者当择人荐于帝,宿与同列,得二人,一人者监税河北,以水灾亏课,同列议曰:「亏课小失,不足白」。上以累才,宿不可,至帝前悉白之,且曰:「此人小累,才足惜」。帝曰:「果得才小累,何恤乎?」遂除详议官。同列退,诮宿曰:「详议欲得人,公固欲白上,倘縁是不用,奈何?」宿曰:「彼得与不得,不过一详议官耳。宿以诚事主,今白首矣!不忍丝髪欺君,以丧平生节,为之开陈,听主上自择耳」。同列惊曰:「某从公久,乃不知公所存如此!」初,李照斥王朴乐音髙,乃作新乐,下其声,太常歌工病其太浊,歌不成声,私赂铸工,使减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叶,然照卒莫之辨。又朴所制编钟,皆侧垂,照及胡瑗皆非之,及照将铸钟,给铜于铸,㵼务得古编钟,一工不敢毁,乃藏于太常,钟不知何代所作,其铭云:「粤朕皇考寳和、锺,粤斯万年子子孙孙」。永寳用叩其声,与朴锺夷则清声合,而其形侧垂,瑗后改铸,正其钮使下垂,叩之,弇郁而不扬,其鎛锺又长角而震棹,声不和,著作佐郎刘羲叟谓人曰:「此与周景王无射钟无异,上将有眩惑之疾」。已而果然。于是范镇言:「国家自用新乐以来,日食星变,冬雷秋电,大雨不时,寒暑不节,不和之气,莫甚此者,使乐无所感动则已,乐而有所感动,则衆异之至,未必不由是也。去年十二月晦,大雨雪,大风宫架辄壊,元日大朝㑹乐作而陛下疾作,臣恐天意以为陛下不应变祖宗旧乐而轻用新乐也。初议乐时,臣屡论新乐非是,其间书一通最为详悉,今再具进呈,乞下执政大臣叅详臣书,如有可采,伏乞且用祖宗旧乐,以俟异时别加制作」。 丁丑,诏太常恭谢用旧乐。 戊寅,诏招安彭仕羲。 九月壬午,司马光又上疏曰:「国家之弊,在于乐因循而多讳忌,不于安治之时,豫为长远之谋,此患难所由生也。自古帝王,即位则立太子,此不易之道,其或撝谦未敢,则有司为请之,所以尊社稷,重宗庙,未闻人主以为讳也。及唐中叶以来,人主始有恶闻立嗣者,羣臣莫敢发言,言则刑戮随之,是以祸患相寻,不可复振,不知本强则茂,基壮则安。今上自公卿,下至庻人,茍有忠于国家者,其心皆知当今之务,无此为大,然而各思忤主之诛,莫敢进言,独臣不爱犬马之躯,为陛下言之,向以水灾亲下,眀诏延访中外,勤求得失,臣安敢舍此大节,隐而不言,其馀琐碎,岂足道哉?欲望陛下察臣区区之心,断而行之,使逺近涣然,无复忧疑」。时范镇亦累奏辞所除官,且乞因恭谢大礼,决定大议。 庚寅,命宰臣富弼摄事于太庙,枢宻副使田况于皇后庙,程戡于奉慈庙。辛夘,恭谢天地于大庆殿,大赦,改元。丁酉,加恩百官。 癸夘,以侍御史范师道知常州,殿中侍御史赵拚知睦州。先是,宰相刘沆进不以道,深疾言事官,因举行御史迁次之格,满三嵗者,与知州师道及拚尝攻沆之短。至是,拚等又乞避范镇,各请补外,沆遂引格出之。中丞张昪等言沆挟私出御史,请留拚及师道,不报。 自京至泗州置汴河木岸。 甲辰,诏三司置司编禄令,以知制诰吴奎、右司谏马遵、殿中侍御史吕景初为编定官,从枢宻使韩琦言也。 冬十月丁夘,出内藏库银十万两、绢二十万疋、钱一十万贯,下河北市籴军储。 ,以草泽双流宋堂为国子四门助教。堂性宕荡,不事生业,拟陈子昻作感遇诗,以讽帝建储事,著䝉书数十篇、春秋新意七蠧西北民言,颇究时务,数为近臣所荐。至是,翰林学士赵槩又言其所著书,特录之。 十一月辛巳,王徳用罢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兼侍中,以判大名府贾昌朝为枢宻使。翰林学士欧阳修言:「昌朝禀性囘邪,执心倾憸,颇知经术,能縁饰奸言,善为隂谋,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衆,皆乐为其用,臣愿速罢昌朝,还其旧任,则天下幸甚!」 是日,范镇入对垂拱殿,言:「臣前后上章凡十九次,窃虑留中大臣不尽得见,今录进呈,乞付中书、枢宻大臣同共参详」。镇待罪几百日,须髪为白,至是泣以请,帝亦泣曰:「朕知卿言是也,当更俟三二年」。镇由是卒辞言职,朝廷不能夺也。己丑,镇复为起居舍人,充集贤殿修撰。 甲子,录潭州进士杨谓为郊社斋郎。先是,蛮猺数冦边,史馆检讨张刍责监潭州税。及天章阁侍制刘元瑜知潭州,刍遂以说干元瑜,使谓入梅山招谕其酋长四百馀人皆出听命,因厚犒之,籍以为民,凡二千一百户,故朝廷特录为功。通梅山葢自此始。癸夘,以草泽建安王晞为太学助教致仕。晞少通经,聚书数千卷,学者多从之逰。著声隅书十卷,自号聱隅子。庆厯中,石介在太学,遣诸生以礼聘召,不至。至是,枢宻使韩琦表荐之,受命一夕而卒。 帝之得疾也,贾昌朝隂结右班副都知武继隆,令司天官二人于大庆殿庭两府聚处,执状抗言国家不当穿河于北方,致上体不安,文彦博知其意,顾未有以制,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听政,亦继隆所教也。史志聪等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懐之,有喜色,同列问,不以告,既而召二人诘之曰:「汝今日有所言乎?」对曰:「然」。彦博曰:「天之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汝罪当族」。二人惧,色变,彦博曰:「观汝,真狂愚耳,未欲治汝罪,自今无得复尔!」二人退,彦博乃以状示同列,同列皆愤怒曰:「奴敢尔妄言,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彰灼,于中宫不安」。衆皆曰:「善」。及议遣司天官定六塔于京师,方位,彦博复遣二人往,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何敢辄妄言,有人教之耳」。继隆不敢对。二人至六塔,恐治前罪,乃更言:「六塔在东北,非正北,无害也。 十二月戊申朔,右司谏吕景初言:「伏覩诏书,今后虽遇辰牌,当留一班,令台官上殿,欲望谏官同此」。从之。 壬子,兵部侍郎、平章事刘沆罢为工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应天府。范师道、赵拚旣出,御史中丞张昪言:「天子耳目之官,用舍进退,必由陛下,奈何以宰相怒斥之?愿眀曲直,以正名分」。又请与其属俱出吴中,复指沆治温成丧,天下谓之「刘弯」。俗谓鬻棺者为弯,则沆素行可知,沆亦极诋台官朋党。先是,狄青以御史言罢枢宻使,沆因奏御史削陛下爪牙,殆将有不测之忧,而昪等益论辨不已,凡上十七章。沆知不胜,乃自请以本官兼一学士守南京,故有是命。寻诏沆遇大朝㑹缀中书班,出入视其仪物,昪为中丞,弹劾无所避,帝谓昪曰:「卿孤立,乃能如是」。昪曰:「臣朴学愚忠,仰托圣主,是为不孤。今陛下之臣,持禄飬交者多,而赤心谋国者少,窃以为陛下乃孤立耳」。帝为之感动。 以翰林院学士权知开封府。曾公亮为给事中、参知政事、龙图阁直学士、知江宁府包拯为右司郎中、权知开封府。拯立朝刚严,闻者皆惮之,至于童稚妇女,亦知其名贵戚,宦官为之敛手。旧制,凡讼诉不得径造庭下,府吏坐门,先收状牒,谓之牌司。拯开正门,径使至庭,自言曲直,吏不敢欺。时京师大水,因言中官势族筑园榭,多跨惠民河,故河塞不通,乃悉毁去,或持地劵自言有伪増步数者,皆审騐劾奏之。 乙夘,以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胡瑗管勾太学。始,瑗以保宁节度推官教授湖州,科条纎悉备具,以身先之,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亦亲爱如其父兄,从之㳺者常数百人。庆厯中,兴太学下湖州取其法,著为令。瑗既为学官,其徒益衆,太学至不能容,取旁官舍处之。礼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四五,随材髙下,喜自修饰,衣服容止,往往相类,人遇之虽不识,皆知其为瑗弟子也。于是擢与经筵,治太学如故。考异实录称「瑗以天章阁侍讲管勾太学」。按墓表,嘉佑七年迁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仍居太学,然无除天章阁侍讲日月当考。 甲子,夏国主谅祚遣坦裕威多裕则塔特等来告其母宻藏氏卒。初,宻藏氏通于李守贵,又通,且多结,守贵愤怒,于是杀且多结及宻藏氏。谅祚母族鄂特彭乃族杀守贵保飬,谅祚以其女妻焉,时谅祚生九歳矣,乙丑,辍视朝,以谅祚母丧故也。二年春正月癸未,翰林学士欧阳修权知贡举,时士子尚为险怪竒涩之文,号「太学体」,修痛排抑之,仍严禁挟书者试榜,出嚣薄之士候修晨朝,羣聚诋斥街司,吏不能止,或为祭欧阳修文投其家,然文体自是遂变。 己亥,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孙甫卒,特赠右谏议大夫。甫善持论,著唐史记七十五卷,每言唐人行事,以推见当时治乱,若身履其间,而听者晓然如目见之,故时人言终嵗读史,不如一日听孙论诏,藏其书秘阁。二月己酉,梓䕫路三里村夷人冦淯井监。 庚戌,遣使录三京、辅郡系囚。 壬戌,太子太师致仕杜衍卒。衍退寓南京凡十年,性不殖産,第室卑陋才数十楹,居之裕如也。出入从者十许人,乌帽、皂履、绨袍、革带。亲故或言宜为居士服,衍曰:「老而谢事,尚可窃髙士名耶?」王洙谒告归应天府,有诏抚问。及被病,帝遣中使赐药,挟太医往视,不及,卒,年八十。赠司徒、兼侍中,諡正献。衍临终,戒其子努力忠孝,敛以一枕一席,小圹庳冢以葬,自作遗疏,其畧曰:「无以久安而忽边防,无以旣富而轻财用,宜早建储副,以安人心」。语不及私。 澧州罗城洞蛮内冦,发兵撃走之,癸酉,山南东道节度使、兼侍中王徳用卒。徳用将家子,习知军中情伪,善以恩抚下,故多得士心,名闻四裔,虽闾阎妇女小儿,亦呼为黒王相公」云。 是月,雄、霸州地震。 三月丁亥,赐进士建安章衡等及第、出身、同出身。是嵗,进士与殿试者始皆不落。己丑,赐诸科及第,又赐特奏名进士、诸科同出身,及补诸州长吏文学。考异:李复圭纪闻云:「是春以进士羣辱欧阳修之故,殿试并赐及第,不落一人」。当考。 乙未,契丹遣林牙耶律防等来求御容。戊戌,以御史中丞张昪为回谢契丹使,单州防御使刘永年副之。初,契丹兴宗送其画像及圣宗画像凡二轴,求易真宗及帝御容,既许之㑹,真宗晏驾遂寝。至是,遣使再求,故命,昪等谕令更持新主画像来即予之。翰林学士胡宿草国书,奏曰:「陛下先已许之,今文成即世而不与,则伤信。且以尊行求卑属,万一不听命,责以失约而乃与之,则愈屈矣」。不从。昪等至契丹,其主欲先得圣容,昪折之曰:「昔文成弟也,弟先面兄,于礼为顺。况今南朝乃伯父之尊,当先致恭」。契丹不能对。 庚子,判陈州、䕶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帝发哀苑中,赠中书令,谥武襄。青为人谨宻寡言,计事必审中机㑹而后发师行,先正部伍,眀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劳苦,虽敌猝犯之,无一人敢先后者,故其出常有功,尤喜,推其功以与将佐。始,与孙沔破贼,谋一出,青贼已平,经制馀事悉以委沔,退如不用意者,沔始服其勇,既又服其为人,自以为莫及也。尹洙以贬死,青悉力賙其家事,尝有持狄梁公画像及告身诣青献之,以为青之逺祖,青谢之曰:「一时遭际,安敢自附?」梁公厚赠其人而遣之。 夏四月丁巳,徙知常州、侍御史范师道为广南东路转运使。旧补摄官皆委吏胥,无先后逺近之差,师道始置籍次第之。 丙寅,契丹、幽州地大震,大壊城郭,覆压死者万人,诏河北宻为备御之计。 己巳,以殿中侍御史里行吴中复为殿中侍御史,充言事御史,从中丞张昪言也。 辛未,通判黄州赵至忠上契丹地图及杂记十卷。 司天监言:「据崇天厯己亥年日当食正月朔,乞定戊戌十二月为闰以避之」。诏不许。 己巳,火峒蛮侬宗旦聚衆入冦。宗旦者,智髙之族也。知邕州萧注欲大发峒丁击之,知桂州萧固独请以勅招降,转运使王罕以为宗旦保山溪篁竹间,茍设伏要我军未必可胜,徒滋边患,乃独领兵次境上,使人诏宗旦子日新谓曰:「汝父内为交趾所仇,外为边臣希赏之饵,归报汝父,可择利而行」。于是宗旦父子皆降,南事遂定。以宗旦为忠武将军,日新为三班奉职。 癸酉,以彭仕羲未降,遣官安抚湖北。 五月庚辰,并代钤辖、管勾麟府军马开封郭恩与夏人战于断道坞,死之。走马承受黄道元、府州宁府寨监押刘庆被执,死伤数百人,亡失器甲马匹甚衆。诏赠恩同州观察使,封其妻,官其子弟有差,给旧俸三年。 癸未,赐国子博士冦諲银绢五十疋、两,諲上其祖凖所著文集也。 甲申,改筑禖坛于圜丘东南。六月壬子,以汝州龙山孔旼为校书郎、致仕,绛州稷山韩退为安逸处士。翰林学士承㫖孙拚等荐旼退有行义故也。 自赵彦若制䇿不入等,閲四年,遂无应科者,帝曰:「岂朕待之不至耶?」丁巳,诏:「朝廷设制科以取天下美异之士,尝以推恩过厚而难其选,故所取不过三二人,甚非所以广详延之路也。其令两制以上同议之」。既而拚等言:「太常博士以下至选人、草泽人应制科者,并听待制以上奏举,无得自陈。内草泽人亦许本路转运使奏举。其试文浅陋及履行不如所学并坐举者。其进用差次,不得引旧例超擢従之」。 戊午,夏国主谅祚遣人来谢吊祭。 丙寅,进封兖国公主为福康公主,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戊辰,以淑妃苖氏为贤妃,兖国公主之母也,公主将出降,故有是命。国朝公主受封降制,有册命之文,多不行礼,只以纶告进内。于是翰林学士胡宿言:「陛下昔封楚国、魏国,二大长主,未尝册命。今施于兖国公主,殆非汉眀帝,我子岂得与先帝子等之义也!」不从。 秋七月辛巳,诏河北诸道总管分遣兵官教閲所部军。 辛夘,令翰林院承㫖孙拚、御史中丞张昪磨勘转运使及提㸃刑狱课绩。初,知谏院陈旭言朝廷有意天下之治,宜自转运使始,因上选用、责任、考课三法,故以命昪等,然卒亦无所进退焉。 壬寅,知麟州、武勘除名、江州编管,坐与西人战㫁道坞,而弃军先入城也。八月,诏编集枢宻院机要文字、枢宻副使程戡提举,从枢宻使韩琦言也。丁未,琦又言天下见行编𠡠,自庆厯四年以后,距今十五年续降四千三百馀件,前后多抵牾,请加删定。乃诏宰臣富弼等及参知政事曽公亮同提㸃详定编勅。 戊申,兖国公主出降。己酉,驸马都尉李玮入谢,宴于禁中。 丁夘,建广惠仓。初,韩琦请罢鬻诸路户絶田,募人承佃,以夏秋所输之课,给在城老㓜贫乏不能自存者,既建仓,乃诏逐路提㸃刑狱司专领之,嵗终,具所支纳上三司。 戊辰,知谏院陈旭言:「比日内降营求恩赏者甚多,虽许执奏,而有司时有奉行。自今请令中书、枢宻院推劾,以正干请之罪」。从之,仍榜御史台、閤门。 是月,翰林学士欧阳修奏疏言:「陛下向虽未有皇嗣,而尚有公主之爱,上慰圣顔,今既出降,渐踈左右,则陛下万几之暇,处深宫之中,谁可与语言,谁可承顔色?臣愚以为宜因此时,出自圣意,于宗室之中,选材贤可喜者,录以为皇子,使其出入左右,问安侍膳,亦足以慰悦圣情。臣言狂计愚,伏俟斧钺。 翰林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吏部郎中王洙被病逾月,帝遣使问九月甲戌朔,洙卒,赐諡曰文。御史吴中复言洙官不应得諡,乃止。 庚辰,诏内臣为钤辖、都监者,逐路止置一员。考异。李复圭纪闻云:嘉佑以前,毎路兵,官内臣或至三四员,循法者少。复圭奏谓每路止限一员,诏如所请,遂为定制。复圭自纪如此。朱、墨附𫝊及墓志并不及之。按此时复圭实知泾州,不知此诏果自从复圭所请否,当考。 乙酉,枢宻院言:「自今举使臣,须本路安抚、转运使、提㸃刑狱、知州、通判方理为举主。其在京文臣非知杂御史、武臣非观察使以上,所举毋得施行」。从之。 庚子,契丹遣枢宻使萧扈等来求御容。 冬十月甲辰朔,三司使张方平等上新编禄令十卷,名曰《嘉佑禄令,遂颁行之。 己酉,以翰林院学士胡宿为囘谢契丹使,礼賔使李缓副之,且许以御容约贺正使置衣箧中交致焉。考异:张唐英云:「遣张昪送御容,契丹具仪仗,拜谒惊叹」。按昪非送御容者,今不取。 辛未,赠太尉、兼侍中刘平諡曰壮武。 初,三司言商旅于𣙜货务入见钱,算东南盐嵗课四百万缗,诸路搬运不足而课益亏,请选官置司以主之。十一月癸酉朔,置江淮南、荆湖制置司勾当运盐公事一员。 乙丑,以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马遵为吏部员外郎、直龙图阁,以疾自请也。遵寻卒,录其子侄二人。遵性乐易,善议论,其言时政得失,不为激讦,故多见推行。杜衍、范仲淹皆称道之。己夘,以河北提举便籴粮草薛向提㸃河北刑狱,仍兼提举,便籴粮草。当河北大水,民乏食,诏辍太仓米六十万斛以振之。向以为北人不便食秔,且漕路回逺不时至,请出本司米四十万石以代之,向任便籴凡四年,粮草石束以千计者凡六百。 诏三司使副体量在省判官才否以闻。从知谏院陈旭言也。 戊戌,以昭徳军节度使、知并州龎籍为观文殿大学士、户部侍郎、知青州。初,司马光建议筑堡,籍檄麟州如光议。及郭㤙等败没,诏侍御史张伯玉按鞫。籍匿光初所陈事,故光得以去官免责,而籍为御史劾奏,由是罢节度使。光不自安,守阙三上书,乞独坐其罪,不报。 殿中丞、国子监直讲孙复治春秋,不惑传注,其言简易,眀于诸侯大夫功罪,以考时之盛衰,而推见王道之治乱,得经之本义为多。旣被疾,枢宻使韩琦言于上,选书吏,给纸札,命其门人祖无檡即家録之,得书十五卷,藏秘阁,特官其一子。复卒,又赐钱十万。复恶胡瑗之为人,在太学常相避,瑗治经不如复,而教养诸生过之。 先是,王洙侍迩英阁讲《周礼》,至「三年大比,大考州里,以赞卿大夫废兴,帝曰:「古者选士如此,今率四五嵗一下诏,故士有抑而不得进者,为今之计,孰若裁其数而屡举也?」下有司议,咸请易以间嵗之法,则无滞才之叹,荐举数既减半,主司易以详较,得士必精。十二月戊申,诏:「自今间嵗贡举,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又别置明经科,旧置说书举,今罢之,其不还乡里而寓户他州以应选者,严其法。每秋赋,自县令佐察行义保任之,上于州,州长贰复审察得实,然后上本道使者类试,已保任而后有缺行,则州县皆坐罪。若省试而文纰谬,坐元考官又用孙拚奏,诸州解试额多而中程少者不必足额。 癸丑,诏大臣所举馆职,自今令中书籍记姓名,候在官员数稍少,即选文行为衆所推者与试,其考校无得假借等第。从知谏院陈旭言也。 辛亥,立内降、闗白二府法。 己巳,契丹太皇太后萧氏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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