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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嘉佑六年五月 (1061/5/22 - 1061/6/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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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八》
5 | 六年春正月,权御史中丞王畴言:「比嵗两制臣僚,不得与执政相见及台谏官往还。议出一时,初无典故,当时论者即以为非。今执政与谏官已弛其禁,而台官尚设科防。臣愚以为台官主于议论,以补天子之闻见,岂一二人能周知天下事乎?两制侍从之臣,皆国之选,今偶或相见,交自为疑,非所以示朝廷之大也。请自今两制亦许与台官相见」。从之。 戊申,降郢州防御使宗懿为信州团练使。宗懿葬其父濮安懿王,而自以本命日不临穴故也。时任守忠䕶王葬事,凌蔑诸子,所馈遗近万缗,而心犹未厌。宗懿得罪,守忠实为之。 癸丑,诏开封府:「自今有摹刻御书字而鬻卖者,重坐之。 二月丁巳,诏宗室赐名授官者,须年及十五,方许转官。 乙丑,诏曰:「如闻良民子弟,或为人诱𨽻军籍,父母泣诉而不得还者,朕甚闵之。自今有司审其所从来,𨽻籍百日内,父母诉官者还之」。 丙寅,録系囚,降罪一等,徒以下释之。戊辰,诏枢宻院,自今内殿崇班以上,须年二十方听受差遣。 三月癸巳,赐礼部进士掖人王俊民等一百三十九人及第,五十四人同出身。诸科一百二人及第并同出身。特奏名进士、诸科四十三人同出身。诸州文学长吏考异:案宋史赐进士、诸科及第同出身二百九十五人,与长编不合,今姑从李氏。 己亥,富弼以母䘮去位。庚子,罢大宴。时同知礼院晏成裕言君臣之义,哀乐所同,请罢春宴,以表优䘏大臣之意,帝亟从其言。成裕,殊子弼妻弟也,议者或以为过云。壬寅,封皇第十一女为永夀公主,第十二女为寳夀公主。 甲辰,诏翰林学士承㫖宋祁遇直许一子主汤药,祁以羸疾请之也。 戊申,幸后苑,赏花钓鱼,遂宴太清楼,出御制诗一章,命从臣属和以进。 诏:周六庙在西京者,令有司以三品祭服一、四品祭服二,及当用祭噐给之。考异、长编以是日诏封柴氏后为崇义公,今不从封柴氏后,已见四年四月。 夏四月辛酉,以权三司使包拯为给事中、三司使。拯在三司,凡诸管库供上物,旧皆科率外郡,积以困民,拯特置塲和市,民得无扰。吏负钱帛,多缧系,间趣逃去,械其妻子者,类皆释之。 诏岭南官吏死于侬贼,而其家流落未能自归者,所在给食,䕶送还乡。 庚午,以右正言王陶知卫州。时台諌共言陈旭不当为枢宻副使,帝弗听。陶既引疾在告,又先自乞罢,因许之。 丙子,命大理寺丞郭固编校秘阁所藏兵书。先是,置官编校书籍,而兵书与天文为秘书,独不预,大臣或言固知兵法,即以命之。然兵书残缺者多,不能徧补也。 庚辰,以枢宻副使、右谏议大夫陈旭为资政大夫、知定州,三司使、给事中包拯为枢宻副使,出礼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唐介知洪州,右司谏赵拚知䖍州,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范师道以本官知福州,殿中侍御史吕诲知江州。旭始除枢宻副使,或言旭隂结宦者,史志聪、王世宁等,故有此命。介等交章论列,且言旭顷为諌官,因张彦方事,阿附贵戚,已不为清议所与,及知开封府,尝贱市富民马,纳外弟甄昴于府舍,恣意请托,帝以其章示旭,旭奏:「臣前任言职,弹斥内臣,其桀黠用事,如杨懐敏、何诚用、武继隆、刘恢軰,多坐黜逐,今言者乃以此汚臣志,聪臣不识面,世宁弟娶臣妻,舅之孤女,久絶往来,若尝荐臣,陛下必记其语,乞付吏辨劾。遂家居求罢。帝手诏召出之,介等复阖门待罪,顷之,复出,如是者数四,帝顾谓辅臣曰:「凡除拜二府,朕岂容内臣预议耶?而介等言不已,故两罢之。 枢宻副使欧阳修言:「近见谏官唐介、台官范师道等,因言陈旭事得罪,或与小郡,或窜逺方。陛下自临御以来,擢用诤臣,开广言路,虽言者时有中否,而圣慈每赐优容,一旦台諌,聨翩被逐,命下之日,中外惊疑。臣谓方今言事者,规切人主则易,欲言大臣则难。臣自立朝,耳目所记,景佑中,范仲淹言宰相吕夷简,贬知饶州。皇佑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贬春州别驾。至和初,呉中复,吕景初、马遵言宰相梁适并罢职出外,其后赵拚、范师道言宰相刘沆,亦罢职出外。前年韩绛言富弼贬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陈旭得罪,斥逐谏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为国家之利,而介等尽忠守节,未蒙怜察,欲望圣慈特赐召还介等,置之朝廷,以劝守节敢言之士。 初,诸路敦遣行义、文学之士赴京师者二十三人,其至者十六人,皆馆于大学,即舍人院试论䇿,五月丙戍,赐徐州顔复润州焦千之成都章禩、荆南乐京等七人进士出身,四人同出身,馀悉授试校书郎。复,太初子。禩,察子也。时濮州李植道卒,岳州顾立有期䘮,梓州阙衮、蜀州张中理、处州呉戭、广安军蒲伯明、越州呉孜等五人,辞不就试。复等既推恩,亦以试将作监主簿命之。 丁酉,诏天章阁待制、知諌院吕景初同详定均税。 翰林学士承㫖、工部尚书、知制诰、集贤殿修撰宋祁卒,赠刑部尚书。祁兄弟皆以儒学显,而祁尤能为文章,善议论,清约庄重,不逮其兄。论者谓祁不至公辅,葢亦以此。祁自为遗奏,曰:「陛下享国四十年,东宫虚位,天下系望,人心岌嶪,为社稷深计,莫若择宗室贤材,进爵亲王,为匕鬯之主。若六宫有就馆之庆,圣嗣蕃衍,则降封郡王,以避正嫡,此定人心、防祸患之大计也」。又自为左志、右志及治戒,以授其子。其子遵治戒不请諡,久之,张方平言祁法应得諡,諡曰景文。 己亥,马军副都指挥使、淮康节度使张茂实落管军,知曹州。初,赵槩代韩绛为御史中丞,言茂实不宜典宿卫,未听,及槩为枢宻副使,复言之,而言者又劾茂实贩易公使所遣卒杀人于外,茂实因以老自请解兵权,始命出守。先是,翰林侍读学士刘敞尝奏言:「为国之道,防患于未然,逺嫌于万一,所以安羣情、止邪谋也。伏闻张茂实本周王乳母子,尝养宫中,故往年市人以狂言动茂实,颇骇物听。近者韩绛又以谗说倾宰相,重揺人心,则是一茂实之身,逺则为小人所指目,近则为羣臣所疑惧,虽圣心坦然,于物无猜,恐未能家至户晓,使人人不惑也。假令茂实,其心如丹,必无他肠,亦未能家至户晓,使人人不忧也,如此,则备宿卫,典兵马,适足以启天下之惑,动天下之忧,甚非重宗庙、安臣民,备万一之计。臣谓今日之宜,要令两善,莫若解茂实兵权,处以外郡,于茂实不失富贵,而朝廷得逺嫌疑䇿之善者也。昔王郎自称刘子舆,卢方自号刘文伯,因疑饰伪,未必皆有犯上之心,但流言驱扇,羣情眩惑,臣忝近列,方当逺出,心之所疑,不敢不极论,乞以臣言宻付执政商量。敞时受命知永兴,久之,茂实乃罢。 诏凡府号、官称犯父祖名而非嫌名及二名者,不以官品髙下,并听回避。 庚戌,録系囚,降罪一等,徒以下释之,分命官録三京系囚。 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初,司天言当食六分之半,是日未初,从西食四分,而隂云雷电,顷之雨,浑仪所言不为灾,权御史中丞王畴言:「顷嵗日食于正阳之月方食,时实亦隂晦,然于云气之间尚有见者,固不得同不食,当时有司乃称食不及分,而宰臣集班表贺,甚失陛下祗畏奉天之意,恐今有司或援近例乞贺班者,臣故先事而言也。同判尚书礼部司马光言:「日之所照,周徧宇宙,云之所蔽,至为近狭,虽京师不见四方,必有见者,此乃天戒至深,不可不察。汉成帝永始六年九月日食,四方不见,京师见者,祸尚浅也,四方见京师不见者,祸变深也。日者人君之象,天意若曰人君为隂邪所蔽,灾慝甚明,天下皆知其忧危,而朝廷独不知也。食不满分者,乃厯官术数之不精,当治其罪,亦非所宜贺也」。于是诏百官毋得称贺,乙丑,太白书见。 庚申,赐草泽建安章友直银百両、绢百疋。友直篆,国子监石经成,除试将作监主簿,辞不就,因有是赐。友直,得象之族也,得象为宰相,常欲官之,友直谢去,终其身不仕。 诏还曹利用所没田宅。利用既昭雪,其家累请于朝,至是用祫享赦,书尽还之。 壬申,嵗星昼见。 甲戍,起复富弼为礼部尚书、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弼辞不拜。故事,执政遇䘮皆起复,弼谓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帝五遣使起之,卒不从命。考异:李焘曰:或言弼初与韩琦同在二府,左提右洁,图致太平,天下谓之韩、富。既又同为宰相,𤦺性果断,弼性审谨,𤦺质直,语或渉俗。俗谓语多者为絮,尝议政事,弼疑难者数四,𤦺意急曰:又絮耶?弼变色曰:絮是何言与?又尝言及宰相起复故事,𤦺曰:此非朝廷盛典也。于是弼力辞起复,且言:臣在中书,葢尝与韩𤦺论此。今𤦺处嫌疑之地,必不肯为臣尽诚敷奏,愿陛下勿复询问,断自宸虑,许臣终䘮。琦见之不乐,自是二人稍有间云。按此据司马氏记闻及苏氏别志,又参取弼所上札子。然谓弼与琦自此积有隙,恐未必然,今不取。丙子,以司马光知諌院,入对。 丁丑,命翰林学士呉奎、王圭同详定茶法。考异实録,明年正月丁丑,乃命王圭。今从㑹要。 戊寅,以度支判官、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王安石知制诰。初,安石辞修起居注,既得请,又申命之,安石复辞,至七八乃受。及迁知制诰,自是遂不复辞官矣。时有诏今后舍人院不得申请除改文字。安石曰:「审如是,则舍人不得复行其职,而一听大臣所为,自非执政大臣欲倾侧而为私,则立法不当如此。今大臣之弱者则不敢为陛下守法,强者则挟上㫖以造令,谏官、御史无敢忤其意者,臣实惧焉」。安石由是与执政忤。 |
《卷八十》
6 | 六年春正月辛亥,诏奉禧祖为太庙始祖,迁顺祖神主藏夹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先是,中书奏请议僖祖神主祧迁,下两制详议,元绛等言:「自古受命之主,既以功徳享有天下,皆推其本统以尊事其祖,商周以契、稷有功于唐、虞之际,故谓之祖有功,若祖必有功,则夏后氏何以郊鲧乎?今太祖受命之初,立亲庙,自僖祖始,僖祖以上,世数既不可复得而知,则僖祖之为始祖无疑矣,傥谓僖祖不当比契、稷为始祖,是使天下之人不复知尊祖,而子孙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请以僖祖为始祖之庙,庶合先王礼意」。翰林学士韩维言:「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基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太祖皇帝孝养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刄,坐靖大乱,子孙遵业,万世䝉泽功徳卓然为宋太祖,无可议者。僖祖虽为髙祖,然仰迹功业,未见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其所始,若以所事稷、契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有所未安也。天章阁待制孙固请特为僖祖立室,禘祫之日,以僖祖权居东向之位,以伸其尊,由太祖而下,亲尽迭毁之主,皆藏诸僖祖室。是时韩琦还判相州,闻之叹曰:此议足以传不朽矣!礼官章衡等请以僖祖为别庙,苏祝,请以僖祖祔景灵宫,帝以固议问王安石,安石曰:「为祖立别庙,自古无此。礼姜嫄所以有别庙者,盖姜嫄,禖神也,以先妣故盛其礼与歌舞,皆序于先祖之上。不然,则周不为喾庙而立姜嫄者,何也?帝遂以安石论姜嫄之言为然。诏依绛等议。 二月辛卯,夏人寇秦州,都廵检使刘惟吉败之。 丙申,永昌陵上宫东门火。王韶复河州,获木征妻子。 壬寅,韩绛自许州徙知大名府。 三月己酉,诏赠熈河死事将田琼礼宾使,録其子三人,孙一人。 庚戌,置经义局修诗、书、周礼、三经义,命王安石提举,吕恵卿、王雱同修撰。帝欲召程颢预其事,安石不可,乃止。 辛亥,试明经诸科。 丙辰,司天监言,四月朔,日当食九分。诏自丁巳避殿减膳,降天下囚罪一等,流以下释之。 己未,诏诸路学官并委中书选京官、朝官、选人或举充。又诏诸路择举人最多州军,依五路法各置教授一员。 壬戌,御集英殿,赐奏名进士、明经、诸科余忠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同学究出身总五百九十六人,赐及第,进士钱三千缗,诸科七百缗,为期集费。 丁卯,宰相上表请复膳,不许。 诏进士、诸科并试明法注官。 戊辰,置诸路提㸃刑狱司检法官各一员,从吕恵卿请也。 庚午,封李乾徳为交址郡王。夏四月甲戌朔,日当食,云隂不见,宰臣进贺,以为圣徳所感,乞御殿复膳,从之。 乙亥,以期集院为律学,置教授四员,公试习律令生员义三道,习㫁案生员一道、刑名五事至七事。私试义二道、案一道、刑名五事至三事。命官、举人皆得入学习律令。 戊寅,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邉事,止申经畧司专委处置,及具以闻,从之。自王安石用事,锐意开邉,知邕州萧注喜,言兵羡王韶等获高位,乃上疏言交址虽奉朝贡,实包祸心,失今不取,必为后忧,㑹交人为占城所败,或言其馀衆不满万,可计日以取诏,即以注知桂州经畧之。注入朝,帝问攻取之䇿,注复以为难,时起为度支判官,言南交小丑,无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起迎合,安石遂一意事攻击,交址始贰。 乙酉,熈河经畧司上河州得功将卒王安石白帝,士气自此益振。帝曰:「古人谓举事则才自练,此言是也」。安石曰:「举事则才者出,不才者困,此不才者所以不乐举事也」。 甲午,定齐、徐等州保甲。 戊戌,裁定在京吏禄。 己亥,文彦博罢市易司,既立,至果实,亦官监卖,彦博以为损国体,敛民怨,致华岳山崩,为帝极言之,且曰:「衣冠之家罔利于市,搢绅清议尚所不容,岂有堂堂大国,皇皇求利,而天意有不示警者乎?」王安石曰:「华山之变,殆天意为小人发,市易之起,自为细民乆困,以抑兼并尔,于官何利焉?」先是,韩绛与安石协力排彦博,毎议事,绛多面沮之,又置审官西院,以夺其权,彦博内不平,坚求补外,帝遣中使召入,押赴枢宻院者数矣,彦博辄归卧,帝又面谕之,乃复视事,至是求去益力,遂以守司徒、兼侍中、河东节度使、判河阳。 是月,始置疏浚黄河司。先是,有选人李公义者,献鐡龙爪扬泥车法以浚河,其法用鐡数斤为爪形,以绳系舟尾而沉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继而下,一再过,水已深数尺,宦官黄懐信以为可用,而患其太䡖,王安石请令懐信公义,同议増损,乃别置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列于木下如杷状,以石压之,两旁系大绳,两端矴大船,相距八十歩,各用滑车绞之,去来挠荡泥沙,已又移船而浚,或谓水深则杷不能及底,虽数徃来无益,浅则齿碍泥沙,曵之不动,卒乃反齿向上而曵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懐信先,试之以浚二股,又谋凿直河数里以观其效,且言于帝曰:开直河则水势分,其不可开者以近河,每开数尺即见水,不容施功耳。今第见水,即以杷浚之,水当随杷改趋直河,茍置数千杷,则诸河浅淀,皆非所患,歳可省开浚之费㡬百千万,帝曰:果尔甚善!闻河北小军垒当起夫五千,计合境之丁仅及此,数一夫至用钱八缗,故欧阳修尝谓开河如放火,与其劳人,不如勿开。王安石曰:劳人以除害,所谓毒天下而民从之者。帝乃许春首兴工,而赏懐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义与堂除以杷法下北京,令都大提举大名府界金堤范子渊与通判、知县共试验之,皆言不可用,㑹子渊以事至京师,安石问其故,子渊意附㑹,遽曰:「法诚善,第同官议不合耳」。安石大恱,至是,乃置浚河司,将自卫州浚至海口,以子渊为都大提举,公义为之属。五月癸卯朔,湖北蛮向永晤、舒光银以其地来降。 戊申,诏兴水利,凡创水磑碾碓,有妨灌溉民田者,以违制论,不以赦原,官司容纵亦如之。考异、宋史本纪系八月戊申。今从长编。乙丑,诏京东路察士人有行义者以闻。 以泸夷叛,诏遣中书检正官熊本为梓䕫察访司,得以便宜措置诸夷事。 六月丁丑,提举在京市易务奏:三班借职张吉甫为上界勾当公事,吉甫辞以见为李璋指使,方在降谪,一旦舍去,义所不安。帝叹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吉甫虽小人,陈义甚高,贤于李清臣逺矣,可遂其志」。初,韩绛宣抚,清臣从辟,㑹绛无成功被贬,清臣规自全,多毁绛,故帝薄之。 辛巳,提举司天监陈绎等言:「本监测验簿,气朔差互,而崇天厯气、后天明天,厯朔后天,其失皆置元不当,未可考正,浮漏浑仪,亦各有舛戾」。诏「卫朴别造厯与旧厯比校疎宻,其浮漏浑仪,令依新样制造司天,别测验以闻。 王雱言:「今天下甲胄弓弩以千万计,而无一坚利者,莫若更制其法,敛数州之所作而聚以为一,若今钱监之比,择知工之臣使典其职,且募良工为匠」师。从之。己亥,知军器监总内外军器之政。以吕惠卿判监事,军器旧领于三司胄案。至是,按唐令置监而废胄案焉。 己丑,中书以劝课栽桑之法奏御,帝曰:「农桑衣食之本,宜以劝民。然民不敢自力者,正为州县约此以为赀,升其户等耳。旧有条禁,可申明之」。遂以其法下诸路,每嵗二月终,㸃检栽及十分者有赏,不及七分者有罚。 是月,知南康军营道周敦頥卒,初因舅郑向任,为分寜主簿,有狱乆不决,敦頥至,一讯立辨,邑人惊曰:「老吏不如也!」调南安司理,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敦頥力与辨,逵不聴敦,頥委手板,将弃官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悟,囚得释,调桂阳令,改知南昌,富家大姓,黠吏恶少,不独以得罪为忧,而且以污秽善政为耻,累迁至广东转运判官,施设未竟而病作,遂求知南康以归,至是卒。敦頥信古好义,以名节自砥砺,奉已甚,约俸禄尽以周宗族宾友,其家饘粥或不给,而亦旷然不以为意,黄庭坚称其人品最高,胷懐洒落如光风霁月,亷扵取名而鋭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㷀嫠,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不由师傅,黙契道体,尝著《太极图说》,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又著《通书》四十篇,发明太极之藴,序者谓其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得孔孟之本原,大有功于学者,为南安司理,时通判程珦以其学为知道,使二子颢頥徃与之逰,敦頥每令寻孔顔乐处所乐何事,颢尝曰:「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㸃也之意」。侯师圣学于頥,未悟,因见敦,頥敦,頥留,与对榻夜谈,越三日乃还,頥惊异之曰:「非从周茂叔来邪?」其善开发人如此。敦頥雅有高趣,尤乐佳山水,既至南康,即筑室于莲花峰下,前有溪合于湓江,取营道所居濓溪以名之,学者称为濓溪先生。 秋七月乙巳,诏京西、淮南、两浙、江西、荆湖六路各置一铸钱监,江南、荆湖南路以十五万缗,馀以十万缗为额。 己酉,祷雨。甲寅,録在京囚,死罪以下降一等,杖罪释之。 丁巳,诏㳂邉吏杀熟户以邀赏者,戮之。 乙丑,分河北为东西路:大名、开徳、河间三府、沧、冀、博、棣、莫、雄、霸、徳、滨、恩、清十一州,徳清保顺、永静、保安保定五军为东路,真定、中山、信徳庆源四府、相浚懐卫洺深磁祁保九州,天威北平、安肃永寜、广信、顺安六军为西路。 丙寅夜,西北有声如磑。 八月,命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辟官相度两浙水利。帝谓王安石等曰:「此事必可行否?」安石曰:「括乃土人习知其利害,性亦谨宻,宜不妄举」。帝曰:「事当审计,无如郏亶妄作,中道而止,为害不细也」。丁丑,括奏言:「浙西诸州水患乆不疏障,堤防川渎多皆湮废,今若一出民力,必难成功。乞下司农贷官钱,募民兴役」。从之。 甲申,罢简州嵗贡绵紬。 甲午,赐熈河、泾原军士特支钱。戊戌,复比闾族党之法。 九月壬寅,置两浙和籴仓,立敛散法。 戊申,诏兴水利。 辛亥,御崇政殿䇿武举。初,枢宻院修武举法,不能答䇿者,答兵书墨义,王安石曰:「武举而试墨义,何异学究诵书,不晓理者,无补于事。先王收勇力之士,皆属于车右者,欲以备御侮之用,则记诵何所施?」帝从之。至是,始䇿试焉。 戊午,岷州首领木令征以其城降。初,王韶既复河州,㑹降羗叛,韶囘军击之,吐蕃木征以其间据河州,韶进破诃诺木藏城,穿露骨山,南入洮州境,道陿隘,释马徒行,日至六七,木征留其党守河州,自将尾官军,韶力战破走之,河州复平,进攻宕州,㧞之通洮山路,木令征闻先声,遂以城降,韶入岷州,于是叠、洮二州羌酋皆相继诣军中,以城聴命,军行凡五十四日,涉千八百里,得州五,斩首数千级,获牛羊马以万计。是役也,人皆传韶已全师覆没,及奏㨗,帝乃大喜,进韶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王安石谓韶谋中机㑹,故所至皆㨗云。 戊辰,收免行钱。先是,京师百物有行,官司所须,俱以责办,下逮贫民负贩,类有赔折。吕嘉问请约诸行利入厚薄,令纳钱以赋吏禄,与免行户祗应,而禁中卖买百货,并下杂买塲务,仍置市司估物低昻,凡内外官司欲占物价则取办焉。至是,遂行之。 冬十月辛未,章敦击南江蛮,平之。初,湖北蛮向永晤、舒光银等各以其地归顺,独田氏有元猛者,颇桀骜难制,敦遣左侍禁李资招谕之,资褊宕无谋䙝,慢夷獠,为懿州蛮所杀。敦遂进兵破懿州,南江州峒悉平。 驸马都尉马敦礼乞立《春秋》学官,不许。帝谓王安石曰:「卿尝以《春秋》自鲁史亡,其义不可考,故未置学官。敦礼好学不倦,第未知此意耳。彼但读《春秋》而不读传,《春秋》未易通也」。 辛巳,以复熈、河、洮、岷、叠、宕等州御紫宸殿,受羣臣贺,觧所服玉带赐王安石,安石固辞曰:「陛下㧞王韶,于疎逺之中,恢复一方,臣与二三执政奉承圣㫖而已,不敢独当此赐」。帝又谕㫖曰:「羣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安石乃受赐。 甲申,朝献景灵宫。丙戌,赈两、浙、江、淮饥。 壬辰,行折二钱。 丁酉,遣使瘗熈河战骨,是月开直河,时北流闭已数年,水或横决散漫,常虞壅遏,外都水监丞王令圗献议,于大名第四、第五埽等处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乃命范子渊及朱仲立领其事,闻直河深八尺,又用杷,疏浚二股及清水镇河,凡退背鱼肋河则塞之。王安石乃盛言:用杷之功,若不辍工,虽二股河上流,可使行地中也。 知定州滕元发入觐,言新法之害,曰:「臣始以意度其不可耳,今为郡守,亲见其害于民者,具道所以然之状」,元发在定州以上,已宴郊外,有报契丹入塞邉民耒逃者,将吏大骇,请即治兵,元发笑曰:「非尔所知也!」益置酒作乐,遣人谕逃者曰:「吾在契丹不敢动,使各归业」。明日,问之果妄,诸将以是愧服。韩忠彦使契丹,杨兴公迎劳,问元发所在,且曰:「滕公可谓开口见心矣!」忠彦归奏,上喜,进元发礼部侍郎,使再任,诏曰:「寛严得体,邉人安焉!」元发因作堂以安邉,名之,元发去国久而心在王室,著书五篇:一曰尊主势,二曰本圣心,三曰校人品,四曰破朋党,五曰赞治道上之,其畧曰:「陛下神圣文武,自足斡运六合,譬之青天白日,不必点缀,自然清明」,识者韪其言。十一月癸丑,中太一宫成,乙夘,亲祀太一宫。 丙寅,诏京畿收养老弱冻馁者。 |
《卷八十一》
4 | 熈宁七年春正月辛亥,赏复岷、洮等州功,西京左藏库使桑湜等迁官有差。 壬子,幸中太一宫宴从臣,又幸大相国寺,御宣德门观灯。 乙夘,封皇子俊为永国公。甲子,熊本奏平泸夷得地二百四十里。本甞通判戎州,习其俗,谓彼能扰边者,介十二村豪为向导耳」。乃以计致百馀人,枭之泸川,其徒股栗,愿矢死自赎,独柯阴一酋不至。本合晏州十九姓之衆,发黔南义军强弩,遣大将王宣等率以进讨。贼悉力旅拒,败之黄葛下,追奔深入。柯阴窘,乞降。本受之,尽籍丁口、土田及其重宝、善马,归之官。于是乌蛮、罗氏鬼主诸夷皆求内附。本还,帝劳之曰「卿不伤财,不害民,一旦去百年之患,至于檄奏详明,近时鲜俪」擢集贤殿修撰、同判司农寺,赐三品服。西南用兵自此始。 二月辛未,发常平米赈河阳饥民。癸未,诏三司嵗会天下财用出入之数以闻。 庚寅,诏国子监许卖九经、子史诸书与高丽国使人。又诏以郓州左司理参军叶涛等二十三人为诸路教授。国子监言涛等所业堪充教授故也。 乙未,知河州景思立与青伊结果庄战于踏白城,败死,贼遂围河州。 废辽州 三月壬寅,木征㓂岷州。时王韶入朝,景思立既败死,木征势复炽,遂围岷州,总管高遵裕遣包顺等击走之。 癸夘,以旱,避殿减膳。 乙巳,白虹贯日。 诏:「役钱每千纳头子五文,凡修官舍、作什器、夫力、辇载之类,并用此钱。不足,即用情轻赎铜钱,辄圆融者,以违制论,不以去官赦原」。先是,公家之费有敷于民间者,谓之「圆融」,污吏乘之以为奸,至是始悉禁焉。 丙午,遣使分行诸路,募武士赴熈河。 庚戌,诏熈河死事者,家给钱有差,令诸路监司察留狱。 两浙察访沈括言:「两浙上供帛年额九十八万,民间赔累甚多,后来发运司以移用财货为名,增两浙预买紬绢十二万,乞罢之以寛民力」。从之。 诏:「闻定州民有折卖屋木以纳免役钱者,令安抚、转运、提举司体量,具实以闻」。 帝问王安石纳免行钱如何,或云:「提汤瓶人亦令出钱,有之乎?」安石曰:「若有之,必经中书指挥中书,实无此文字。陛下治身无愧于尧、舜,至于难壬人疾谗说,即与尧、舜实异」。帝曰:「士大夫言不便者甚衆」。安石曰:「士大夫或不快朝廷政事,或与近习相为表里,自古未有令近习如此而能兴治功者」。帝又患置官多费,安石曰:「创置官司所以省费也」。帝曰:「即如此,何故财用不足?若言兵多,则今日兵比庆厯中为极少」。安石曰:「陛下欲足用,必先理财理财,即须㫁而不惑,不为左右小人异论所移,乃可以有为」。帝曰:「古者什一而税足矣,今取财百端,不可谓少」。安石曰:「古非特什一之税而已。市有泉府之官,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有次布、总布、质布、廛布之类甚衆,闗市有征而货有不由闗者,举其货,罚其人,古之取财,亦岂但什一而已」。丙辰,辽主以河东路沿边增修戍垒,起铺舍,侵入蔚、应、朔三州界内,使林牙萧禧来言,乞行毁撤,别立界至。禧归,帝面谕以三州地界,俟遣官与北朝官即境上议之。其雄州外罗城修已十三年,并非创筑,且非近事,北朝既不欲更不令续修白沟馆驿,亦须遣官检视,如有创置楼橹、箭牕等,并令毁拆,屯戍兵亦令撤回。国书云:「倘事由夙昔,固难徇情,诚界有侵逾,何恡改正?」遂遣太常少卿刘忱、秘书丞吕大忠如辽。 癸亥,诏司农寺以常平米三十二万斛、三司米百九十万斛置官场,减直出粜。 翰林学士韩维对延和殿,帝曰:「天久不雨,朕夙夜焦劳,奈何?」维曰:「陛下忧闵旱灾,损膳避殿,此乃举行故事,恐不足以应天变。愿陛下痛自责已,下诏广求直言,以开壅蔽」帝感悟,即命维草诏行之。乙丑,诏曰:「朕涉道日浅,暗于致治,政失厥中,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冬迄春,旱暵为虐,四海之内,被灾者广。间诏有司,损常膳,避正殿,冀以塞责消变,歴日滋久,未蒙休应,嗷嗷下民,大命近止,中夜以兴,震悸靡宁,永惟其咎,未知攸出。意者朕之聴纳不得于理,与狱讼非其情与,赋敛失其节与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衆与?何嘉气之久不效也。应中外文武臣僚,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朕将亲览,考求其当,以辅政理。三事大夫,其务悉心交儆,成朕志焉」。诏出,人情大恱。 自去嵗秋七月不雨,以至于是月,帝忧形于色,嗟叹恳恻,欲尽罢法度之不善者,王安石曰:「水旱常数,尧、汤所不免,陛下即位以来,累年丰稔,今旱暵虽久,但当修人事以应之」。帝曰:「朕所以恐惧者,正为人事之未修耳!今取免行钱太重,人情咨怨,自近臣以至后族,无不言其害者」。冯京曰:「臣亦闻之」。安石曰:「士大夫不逞者以京为归,故京独闻此言,臣未之闻也」。初,光州司法参军福清、郑侠为安石所奬拔,感其知已,思欲尽忠,秩满入都,时初行试法之令,选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进,侠以未甞习法辞,三往见之,问以所闻,侠曰:「青苖、免役、保甲、市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答,侠退不复见,但数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安上门,安石虽不恱,犹使其子雱来,语以试法,方置修经局,又欲辟为检讨,命其客黎东美谕意侠曰: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是时,免役法出,人或以为苦,虽负水拾髪、担粥、提茶之属,非纳钱者不得贩鬻,税务索市利钱,其末或重于本,商人至以死争,如是者不一,侠因东美列其事,未几,诏小夫禆贩者免征商之重者,日损其七,他皆无所行,至是大旱,人不聊生,东北流民,每风沙霾曀,扶携塞道,羸瘠愁苦,身无完衣,并城民买麻籸麦麸合米为糜,或茹木实草根至身被鎻械,而负瓦掲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絶,侠知安石不可谏,乃绘所见为图,具疏诣閤门,不纳,遂称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其畧曰:「去年大蝗,秋冬亢旱,麦苖焦枯,五种不入,羣情惧死,方春斩伐,竭泽而渔,草木鱼鼈,亦莫生遂,灾患之来,莫之或御,愿陛下开仓廪,赈贫乏,取有司掊克不道之政,一切罢去,冀下召和气,上应天心,延万姓垂死之命。今台谏充位,左右辅弼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怀识之士,皆不欲与之言,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贤,而使人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窃闻南征北伐者,皆以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来献,料无一人以天下之民质妻鬻子,斩桑坏舍,流离逃散,皇皇不给之状,图以上闻者。臣谨按安上门逐日所见,绘成一图,百不及一,但经圣览,亦可流涕,况于千万里之外,有甚于此者哉?陛下观臣之图,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帝反覆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内,是夕,寝不能寐,翼日癸酉,遂命开封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具熈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苖免役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欢呌相贺,是日果雨。甲戌,辅臣入贺,帝出侠图及疏示辅臣,且责之,皆再拜谢,外间始知所行之由,羣奸切齿,遂以侠付御史狱,治其擅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以来,忘寝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切如故,唯方田暂罢。 河州之被围也,王韶自京师还,至兴平闻之,乃与李宪日夜驰至熈州,熈方城守,韶命撤之,选兵得二万,诸将欲趣河州,韶曰:「贼所以围城者,恃有外援也,今知救至,必设伏待我,且新胜气锐,未可与争,当出其不意以攻其所恃,此所谓批亢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觧也」。乃直趣定羌城。乙亥,破西蕃结河川族,㫁夏国通路,进临宁河,分命偏将入南山,木征知援絶,拔栅去。初,景思立覆军,贼势复振,而京师风霾旱灾相仍,议者欲弃河、湟,帝为之旰食,数遣中使戒韶持重勿出,及是捷闻,乃大喜,赐诏嘉之。 丙子,御殿复膳。 求言诏下,判西京御史台,司马光读之感泣,欲黙不忍,乃复上疏曰:「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苖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无所得。二曰免上戸之役,敛下戸之钱,以养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司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方,得少失多。五曰团结保甲,教习凶器,以疲扰农民。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若其他琐琐米盐之事,皆不足为陛下道也。知青州滕元发言新法之害民者,陛下既知之矣,但一下手诏,自熈宁二年以来,所行新法有不便者,悉罢之,则民气和而天意解矣,皆不聴。 己夘,以高遵裕为岷州团练使。甲申,诏边兵死事无子孙者,廪其亲属终身。 王韶还熈州,以兵循西山,绕出踏白城后,焚贼八千帐,斩首七千馀级,木征穷蹙,乙酉,率酋长八十馀人诣军门降。是日,雨雹。 丙戍,王安石罢,以观文殿大学士、知大名府韩绛复同平章事,翰林学士吕惠卿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安石秉政五年,更法度,开边疆,老成正士,废黜殆尽,儇慧巧佞,超进用事,天下怨之,而帝倚任益専。一日,侍太后至太皇太后宫,太皇太后语帝曰:「祖宗法度,不宜轻改,吾闻民间甚苦青苖助役,宜罢之」。帝曰:「此以利民,非苦之也」。太皇太后曰:「王安石诚有才学,然怨之者甚衆,欲保全之,不若暂出之于外」。帝曰:「羣臣唯安石为国家当事」。时帝弟岐王颢在侧,因进曰:「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不可不思」。帝怒曰:「是我败坏天下邪?汝自为之」。颢泣曰:「何至是?」皆不乐而罢。久之,太后流涕谓帝曰:「安石乱天下,柰何?」帝始疑之。及郑侠疏进,安石不自安,求去位。帝再四慰留,欲处以师傅之官,安石不可,愿得便郡,乃以吏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江宁府。吕惠卿使其党变姓名,投匦留之,安石感其意,因乞韩绛代。已而惠卿佐之,帝从其请。二人守其成规不少失,时号绛为「傅法沙门」,惠卿为「䕶法善神」。 以南江蛮、懿州地置沅州。 己丑,诏曰:「朕度时之宜,造为法令,已行之效,固亦可见。吏有不能奉承,然朕终不以吏或违法之故,辄为之废法,要当博谋广聴,案违法而深治之」。时吕惠卿虑中外因王安石罢相,言新法不便,以书徧遗诸路监司、郡守,使陈利害。又白帝降此诏,申明之。 帝与执政论免行钱利害,且曰:「今日之法,但使百姓出钱轻于往日,即是良法。至如减定公使钱,人犹以为言者,此实除去衙前赔费深弊。且天下贡物所以奉一人者,朕已悉罢,羣臣亦当体朕此意,以爱惜百姓为心」冯京曰「朝廷立法本意出于爱民,然措置之间,或有未尽,但当开广聪明,尽天下之议,便者行之,有不便者不吝改作,则天下受赐矣。 诏中书自熈宁以来,创立改更法度,令具本末,编类以进。 丁酉,诏王韶发木征及其家赴阙,进韶观文殿学士、礼部侍郎,官其兄弟及两子,前后赐绢八千匹。初,韶入朝,加资政殿学士,至是,又加观文二学士,非甞执政而除者,皆自韶始。 辽遣枢密副使萧素等议疆界于代州境上。初,刘忱、吕大忠既奉使,而大忠遭父丧,有诏起复知代州,忱对便殿奏曰:「臣受命以来,在枢府考核文据,未见本朝有尺寸侵敌地,臣既辱使指,当以死拒之。忱出疆帝手勅曰:敌理屈则忿,卿姑如所欲与之」。忱不奉诏,至是,与素等会于代,素等设次据主席,大忠与之争,乃移次于长城北,改西上閤门使、知石州。大忠数与素等会,皆以理折之,稍屈辽,指蔚、应、朔三州分水岭土陇为界,及忱与之行视,无土陇,乃但云以分水岭为界,凡山皆有分水岭相持久之不决。考异:契丹国志云:「是年九月,辽使萧素诣宋议疆事,宋遣刘忱、吕大忠与共议于代州,忱行视分水岭在此时。按宋史神宗纪,是年三月,萧禧来言河东疆界,命刘忱议之。四月,辽使萧素议疆界于代州境上。东都事畧附録及吕大忠传:是年,辽使再来,皆萧禧无。萧素素乃以四月与忱大忠议于代州境上,未甞来聘也。事畧、神宗纪云四月,辽遣萧素、梁颖来,而不言议疆界于境上。《契丹国志载境上之议又不在夏而在秋,葢以四月萧素之议与九月萧禧之聘错认为一人一事也。宋史于神纪九月不书萧禧复来,偶失之耳。观下文十月诏韩𤦺等条代北事宜,而事畧附録载是诏,亦在萧禧再来之后,则来在九月从可知也。又按宋史吕大忠传,萧禧复来,神宗但召执政,与刘忱及大忠议,而无遣往代北之事。《东都事畧》亦同。是知忱行视分水岭当在四五月间,契丹国志以为九月非也,故附见于此。 五月,左司郎中、天章阁待制李师中言:「旱既太甚,民将失所,今日之事,非有动民之行,应天之实,臣恐不足以塞天变。伏望陛下诏求方正有道之士,召诣公车对策,如司马光、苏辙辈,复置左右,以辅圣德,如此而后,庶几有敢言者。臣愚不肖,亦未忘旧学。陛下欲为富国强兵之事,则有禁暴丰财之武。欲为代工熈载之事,则有利用厚生之道。有臣如是,陛下其舍诸帝,以师中敢肆诞谩,辄求大用,责授和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师中素为王安石所恶,至是,吕惠卿附安石意,请出师,中疏付外,因摘其语激帝怒,遂废斥之。师中志尚甚高,毎进见,多陈天人之际,君臣大节,请以进贤退不肖为宰相考课法。在官不贵威罚,务以信服人,至明而恕。去之日,民拥道遮泣,马不得行。杜衍、范仲淹、富弼皆荐其有王佐才,然好为大言,以故不容于时。 壬寅,雨雹。癸夘,大雨雹。 辛亥,罢制科。自孔文仲对策忤王安石意,因言于帝曰「进士已罢诗赋所试事业,即与制科无异,何必复置是邪」帝然之。已而秘阁考试所言应制科陈彦古所试六论,不识题及字数皆不足。至是,吕惠卿执政,复言「制科止于记诵,非义理之学」遂诏罢之。 丙辰,以馆阁校勘吕升卿、国子监直讲沈季长并为崇政殿说书。升卿,惠卿弟也,素无学术,每进讲,多舍经而谈财谷利害。帝时问以经义,升卿不能对,辄目季长从旁代对。帝问难甚苦,季长辞屡诎,帝问从谁受此,义曰:「受之王安石」。帝笑曰:「然则且尔季长虽党附安石,而常非王雱、王安礼及吕惠卿所为,以为必累安石。雱等深恶之,故不甚进用」。 壬戍,国子监言:「太学生员多而斋舍少,先以期集院为律学外,屋尚百馀间,乞尽充学舍」。从之。为屋百楹,学者以千计。乙丑,大雨水,坏陜、平陆二县。 是月,三司使曾布、提举市易司吕嘉问并罢。初,嘉问提举市易,连以羡课受赏,帝闻其扰民,以语王安石,安石力辩,至讥帝为丛脞,不知帝王大畧,且曰:「非嘉问孰敢不避左右近习?非臣,孰为嘉问辩?」帝曰:「即如是,士大夫何故以为不便?」安石请言者姓名,令嘉问条析以奏时市易𨽻三司,嘉问恃势陵使薛向出其上,及布代向,怀不能平。会帝出手札询布,布访于魏继宗,具上嘉问,多收息干赏,挟官府而为兼并之事,帝将委布考之,安石言二人有私忿,于是诏布与惠卿同治,惠卿故憾布,胁继宗使诬布,继宗不从,布言惠卿不可共事,帝欲聴之,安石持不可,帝遂诏中书曰:「朝廷设市易,本为平准以便民,若周官》泉府者,今顾使中人之家,失业若此,吾民安得泰然也?宜厘定其制」。布见帝言曰:「臣毎闻德音,欲以王道治天下,今市易之为虐,駸駸乎间架除陌之事矣,如此之政,书于简牍,不独唐、虞、三代所无,歴观秦汉以来,衰乱之世,恐未之有也。嘉问又请贩盐鬻帛,岂不贻笑四方?」帝颔之,事未决,安石去位,惠卿执政,遂治前狱,请令中书悉取案牍异同以奏。后二日,布对延和殿,条析先后所陈,并较治平熈宁出入钱物数以闻,帝方虑嵗费寖广,令布送中书。至是,诏章敦、曾孝寛鞫布所究市易事,又令戸房会财赋数,与布所陈异,而嘉问亦以杂买务多入,月息不觉,皆从公坐有差。未几,并落职,布出知饶州,嘉问出知常州。 六月丁亥,广州鳯凰见。 以木征为荣州团练使,赐姓名赵思忠。 辛夘,诏以司天监新制浑仪、浮漏于翰林天文院安置。初,日官皆市井庸贩,法象图器一无所知,乃以太子中允沈括提举司天监。括博物洽闻,于天文、方志、律厯、医药、卜算无不通晓,皆有所论著,始制浑仪、景表、五壶浮漏,招卫朴造新厯,募天下上太史占书,杂用士人,分方技科为五。至是,浑仪、浮漏成,括与秋官正皇甫愈等各赐银绢有差。 诏监安上门郑侠勒停,编管汀州。始,朝廷以侠为狂,置而不问。及吕惠卿执政,命下之日,京师大风雨土,翳席逾寸,侠又上疏论之,仍取唐魏徴姚崇、宋璟、李林甫、卢把传为两轴,题曰「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暗合林甫辈而反于崇、璟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疏极陈时政得失,民间疾苦几五千言,且曰:「安石为惠卿所误至此,今复相扳援,以遂前非,不复为宗社计。昔唐天宝之乱,国忠已诛,贵妃未戮,人以为贼本尚在,今日之事,何以异此!」惠卿大怒,白帝重责之。 帝谓辅臣曰:「天下财用,朝廷若少留意,则所省不可胜计。昨者拨并军营,令会计减军员十将以下三千馀人,除二节特支及傔从外,一嵗省钱四十五万缗,米四十万石,紬绢二十万匹,布三万端,草二百万束。若每事如此,及诸路转运使得人,更令久任,使之经画财其可胜用哉?」 秋七月癸夘,羣臣五上尊号曰绍天宪古文武仁孝皇帝,不许。 癸亥,以米十五万石赈河北西路灾伤。 是月,行手实法。时免役出钱或未均,司农寺言五等丁産簿多隠漏不实,吕惠卿用其弟曲阳县尉和卿计创手实法,请行之。其法官为定立物价,使民各以田亩、屋宅、资货、畜産随价自占。凡居钱五,当蕃息之钱一,非用器、食粟而辄隠落者,许告,获实,以三分之一充赏。预具式示民,令依式为状,县受而籍之,以其价列定高下,分为五等。既该见一县之民物産钱数,乃参会通县役钱本额,而定所当输钱,诏从其言。于是民家尺椽寸土检括无遗,至鸡豚亦徧抄之,民不聊生。初,惠卿创是法,犹令灾伤五分以上不预,荆湖察访使蒲宗孟上言:「此天下之良法,使民自供,初无所扰,何待丰嵗?愿诏有司,勿以丰凶弛张其法」。从之,民由是益困。 八月丙戌,命知制诰沈括为河北西路察访使。先是,遣内侍籍民车人,未谕朝廷意,相挻为忧。又市易司患蜀盐不可禁,欲尽实私井而运解盐以给之,言者论二事如织,皆不省。括侍帝侧,帝顾曰:「卿知籍车乎?」对曰:「知之」。帝曰:「何如?」括曰:「敢问欲何用?」帝曰:「北边以马取胜,非车不足以当之」。括曰:「车载之利,见于歴世,巫臣教呉子以车战,遂霸中国,李靖偏箱鹿角以擒颉利,臣但未知一事。古人所谓兵车者,轻车也,五御折旋,利于便捷。今民间辎车重大椎朴,以牛挽之,日不能三十里少,䝉雨雪则跬步不进,故世谓之太平车,恐兵间不可用耳」。帝喜曰:「人言无及此者,朕当思之」。遂问蜀盐事,括对曰:「私井既容其扑卖,则不得无私易,一切实之而运解盐,使一出于官售,此亦省刑罚、笼遗利之一端。然忠、万、戎、泸间夷界小井尤多,不知虏盐又何如止絶?若更须列候加警,则恐得不偿费」。帝颔之。明日,二事俱寝,执政喜,谓括曰:「君有何术,立谈而罢此二事?」括曰:「圣主可以理夺,不可以言争。若车可用,虏盐可禁,括不敢以为非也」。括自太子中允擢知制诰才三月,至是察访河西路,所陈凡三十一事,诏皆可之。 癸巳,集贤院学士宋敏求上编修閤门仪注。 九月,有司言:「供亿钱谷多在浙西计置,及水利事尽在苏、秀等州,今分为两路,必至阙事」于是诏两浙仍合为一路。 壬子,三司火,自已至戍,止焚屋千八十楹,案牍殆尽。时元绛为三司使,宋迪为判官。迪遣使煮药失火,火炽,帝御西角楼以观,知制诰章敦判军器监,遽部本监役兵往救,经由西角楼,帝顾问左右,以敦为对。明日,迪夺官。绛罢,以章敦代之。诏诸路熈宁五年文帐悉封,上防其因火为奸也。癸丑,置三十七将,京畿七,河北十七,京东十、京西三。从蔡挺请也。 知大名府文彦博言:「河溢坏民田,多者六十村,戸至万七千,少者九村,戸至四千六百,愿蠲租税」。从之。又命都水诘官吏不以水灾闻者。外都水监丞程昉以忧死。 都水监丞刘璯言:「自开直河,闭鱼肋,水势增涨,行流湍急,渐塌河岸,而许家港、清水镇河极浅漫,几于不流,虽二股深快,而蒲泊已东,下至四界首退出之田,畧无固䕶,设遇漫水出岸,牵回河头,将复成水患,宜候霜降水落,闭清水镇河,筑缕河堤一道,以遏涨水,使大河复循故道,又退出良田数万顷,俾民耕种,而博州界堂邑等退背七埽,嵗减修䕶之费,公私两济」。从之。 代北疆议,逾时不决。辽复遣萧禧来言,甲寅,诏枢密院议边防。 冬十月壬申,遣中使赐韩琦、富弼、文彦博、曾公亮诏曰:「通好北国几八十年,近嵗以来,生事弥甚,代北之地,素无定封,故造衅端,妄来理辩。比勅官吏,同加案行,虽图籍甚明,而诡辞不服,今横使复至,意在必得,彼情无厌,势恐未已,万一不测,何以待之?古之大政,必咨故老卿其具奏」𤦺奏言:「臣观近年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恤,彼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之意,故引先发制人之说,造为衅端,所以致疑,其事有七:高丽臣属北方,久絶朝贡,乃因商舶诱之使来,来与不来,于国无所损益,而契丹知之,必谓将以图我,一也。强取吐蕃之地以建熈河,所费不赀,契丹闻之,必谓行将及我,二也。徧植榆栁于西山,冀其成长,以制蕃骑,三也。创团保甲,四也。河北诸州筑城凿池,五也。置都作院,颁弓刀新式,大作战车,六也。置河北三十七将,七也。契丹素为敌国,因事起疑,不得不然,臣甞窃计,始为陛下谋者,必曰:自祖宗以来,因循茍且,治国之本,必先聚财积谷,募兵于农,则可以鞭笞四方,复唐故疆,故散青苗钱为免役法,置市易务,次第取钱,新制日下,更改无常,而监司督责,以刻为明,今农怨于畎亩,商叹于道路,长吏不安其职,陛下不尽知也。夫欲安靖四方,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摇,衆心离怨,此则为陛下始谋者大误也。臣今为陛下计,宜遣报使,且言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岂有它意?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隳累世之好,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疎逺奸谀,进用忠鲠,使天下恱服,边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武,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弼言:「朝廷诸边用兵,敌所以先期求衅,不若委边臣诘而严备之,来则御,去则备,亲征之谋,未可轻举,且选人报聘,敌藉吾嵗赐,方能立国,岂无欲安静之理?」彦博言:「萧禧之来,欲以北亭为界,縁庆厯西事未平之时,来求黄嵬之地,容易与之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必以誓书为证,若萌犯顺之心,当豫备边使,战胜守固,而已遽袭幽燕,恐将噬脐。公亮言:「敌人侮强畏弱,故须控制得术。嘉佑间,夏国妄认同家堡为界,延州牒问,遂围大顺,冦边不已,絶其嵗赐,始求帖服,今待敌极包容矣,不使知惧,恐未易驯扰控制之术,毋令倒持,彼且知中国之不可窥,则奸谋自息矣」。帝召刘忱、吕大忠与执政议之,将从其请,大忠曰:「彼遣一使来,即与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弼来,尽索闗南地,亦与之乎?」帝黙然,忱与大忠坚执不与,执政知不可夺,乃罢忱还三司,许大忠终制。 戊寅,诏浙西路提举司出米赈常、润州饥。 韩绛请选官置司,以天下戸口、人丁、税赋、场务、坑冶、河渡、房园之类租额年课及一路钱谷出入之数,去其重复,嵗比较增亏、废置及羡馀、横费计赢阙之处,使有无相通,而以任职能否为黜陟,则国计大纲可以省察,三司使章敦亦以为言。庚辰,诏置三司会计司,以绛提举。 范纯仁自和州徙知邢州,未至,诏加龙图阁直学士、知庆州。纯仁过阙入对,帝曰「卿父在庆著威名,卿今继之,可谓世职。卿随侍既久,兵法必精,边事必熟」。纯仁度必有以开边之说误帝者,对曰「臣儒家未甞学兵法,先臣守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且今日事势宜有不同。陛下使臣缮治城垒,爱养百姓,臣策疲驽不敢辞。若使开拓封疆,侵攘之事非臣所长,愿别择才帅」帝曰「卿才何所不能,顾不肯为朕悉心耳」遂行。 十一月己未,冬至,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太祖配。吕惠卿得君,怙权,虑王安石复进,乃援郊祀赦例,荐安石为节度使,方进札,帝察知其情,遽问曰:「安石去不以罪,何故用赦复官?」惠卿无以对。 十二月丙寅,省熈河、岷三州官百四十一员。 丁邜文武官加恩 以知庆州王韶为枢密副使。 辛巳,辽诏改明年元曰大康。往时高丽入贡,皆自登州,是嵗,遣其臣金良鉴来言,欲逺契丹,乞改涂由明州诣阙,从之。 淯井、长宁夷十郡八姓及武都夷皆内附。 辽生女直部节度使乌古鼐死,女直本女真,其先出于勿吉,居古肃慎,地肃慎,即汉挹娄也。后魏谓之勿吉,有七部:曰粟末,曰伯咄,曰安车骨,曰拂湼,曰号室,曰黑水,曰白山。至隋改号靺鞨,五代时始称女真。唐初有黑水、靺鞨二部,皆附于高丽,其五部则无闻焉。李绩之破高丽也,粟末部去保东牟,姓大氏,是为渤海国。黑水部仍居肃慎地,南邻高丽,北接室韦,西界渤海鐡甸,东濒海,姓挐氏,又号完顔氏。开元中来朝,遂置黑水府,以其部长为都督,赐姓名李献诚,为置长史监之。讫唐世,朝贡不絶。及渤海盛强,因役属之朝贡遂絶于中国。渤海既灭,黑水部民在南者系籍于辽,号熟女真,在北者不籍于辽,号生女真。其地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亦名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也。已而避辽兴宗讳,改曰女直。又有黄头女真,其人戅朴勇鸷,谓之辉发非熟女真,亦非生女真也。自粟沫江之北,宁江之东,地方千馀里,自推豪侠为雄长,僻处契丹东北隅。至宋建隆二年,以马入贡,终太祖世不絶。太平兴国六年来朝。淳化二年,首领额尔吉等上言,契丹怒其朝贡中国,置三栅于海岸,每栅置兵三千,絶其贡献之路,乞发兵共平三栅。太宗但降诏抚谕,而不为发兵。大中祥符三年,契丹征高丽,道由女真,女真复与高丽合兵拒之。天禧三年,复遣使至,自天圣后没属契丹,不复入贡。其始祖曰堪布堪布,生乌噜乌噜,生巴哈巴哈,生绥赫绥赫生实鲁实鲁,生乌古鼐、乌古鼐能役属诸部。会辽五国佛宁部节度使巴延穆尔叛,辽将致讨,乌古鼐恐辽兵深入,得其山川险易,或将图之,乃告辽曰:「彼可计取也,若用兵,必将走险,非嵗月可平」。从之,乌古鼐因袭而擒之以献。辽主召见,燕赐加等,授生女直部节度使,始有官属,纪纲渐立矣,然不肯受印,系辽籍。其部内旧无鐡邻国,有以甲胄往鬻者,必厚价售之,得鐡既多,因以修弓矢,备器械,兵势稍振,前后愿附者衆。至是,五国穆延部舍音贝勒复叛辽,乌古鼐伐之,舍音败走。乌古鼐将见辽边将自陈败舍音之功,行次来流水,疾作而死。子合里博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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